本来以为马英明那桩糊弄过去了,我的日子就好过点了,殊不知

完全不是那回事!

入席的时候,本来马英明和潇洒都坚持司马祈要坐上位,但是司马祈抬眼看了下我,嘴角一勾,道:“上位自然是萧大人坐的,我与这位公子一样,都是客,自然安排坐一起便可以了。”

这句话一出,在场三个人变了脸色,当然,不包括马狐狸。马狐狸只是淡淡地看着司马祈,施施然地开口道:“世子是贵宾,与我们等小书生怎能同坐一列,那是大不敬之罪,还请小世子坐回上位吧。”

司马祈扭头对他一笑,道:“马公子,不必小世子小世子般的叫,出门在外便都是一样,都是天下的百姓,主为尊客为辅这才是真的礼。”

“不,小世子身份高贵,体恤百姓,自是吾等之福。但是,该守得礼节还是要守的。”

“呵呵马公子又何许这么介怀呢,只要我不介意,不就可以了么?”

哦买噶,扛上了!

我伸手揉了揉一直不断发麻的头皮,觉得自己今天头皮再这么一直被刺激的话,它将会继心脏过劳后成为第二样罢工的。

明天说不准一起床头发就全白了,人家说一夜白发是愁出来的,怎么我那么悲催就是被吓白的!?

看着大家僵持在桌子前,我咧了个很狗腿的笑,扯了扯马狐狸的袖子,然后对司马祈嘿嘿笑了下,见司马祈脸色稍霁,我立马说:“哎哟,文才兄人家小世子想坐哪就坐哪嘛!能坐在这里吃饭就都是自己人,哪来那么多讲究啊!再这么站着黄花菜都凉了还没吃上饭呢,啊哈哈”我脸一转,看着脸色有点发白地看着我的马英明,“马大人!对不对!?”

马英明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啊哈哈,还是这位小兄弟说得对”

萧洒一个小县令,这辈子估计也没看见过几个皇亲国戚,前个儿刚来个太守,昨天又杀出个世子,现在已经是脸白得发了灰,一见马英明说话边连忙也道:“没错没错,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潇洒叔,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看见你那摇风摆柳的身子被吓得风中凌乱,但是可怜我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啊

见情况好转,我一个箭步冲上前,什么礼仪的都不管了,一屁股坐在背对门的下位处,对还干站着的人道:“坐吧坐吧,哎哟,真饿啊”

司马祈先接话,道:“既然如此,就大家都随意吧。”说罢,袖子一扬,在右手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坐得那么理所当然。

英明和潇洒也很知情识趣,也连忙坐了下来,只剩下我左手边的位子还空着。

我僵了僵,偷偷看了眼马狐狸,只见他却是一脸看不出喜怒的笑意,但是我知道,糟了,狐狸毛了

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踱了几步便在我左手边坐了下来。

于是乎,最后的结果就是

我变成了一块旷古绝今的三文治夹心饼

看着一个个的菜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果然那么多年来的格言到了今天还是能用的着:司马祈与奢侈同在,阿门。

一品红贡鵝、全只酥鲍、周公瑾魚头、长寿汤、沙地马蹄鱉、胡开文墨糕、鮓刺参、八府酥鯽魚密密麻麻摆了一大桌,看得昨天开始就没吃饱的我口水横流肚子轰鸣,但是,却等了半天还不能吃。

不是我矫情装X扮深沉不吃,而是

“小世子,您先吃,请先尝尝这个酥鲍,昨夜得知您也在这里,我特意让人八百里快马到曲阜最大的酒楼让人把他的厨子带回来烹调的,但是中午时段时间比较赶,可能做出来风味还是欠佳,请小世子将就”

说罢马英明便起身用那精致的骨瓷小碟亲自装了一个拳头大的鲍鱼给司马祈,司马祈礼节性的点点头,道了声谢。

这边还没动筷,然后潇洒大叔又立马站了起来,夹了快贡鹅肉到司马小贼的碗里,道:“我们尼山这地儿没什么金贵的,但是这贡鹅还是很出名的,宫里头每月都得过来运上许多,小世子,您尝尝”

他刚说完然后马英明又站了起来

他们令我无情的想起了当年玩过的一个机动游戏,打田鼠,就是那个半人高的机子上面有好多个洞洞,然后一个个田鼠就会冒出来,你就要用大锤头把它敲下去,敲得越多越猛,出来的票票就越多,想当年我还凭着这个赢了个大布娃娃

现在那马英明和萧洒就跟那可恶的田鼠一样,一个上了一个下去,一个下了一个上去,看得我冒火直想拖了鞋子狠狠两下把他们给都拍下去!

司马祈没动快,大家也没人吃,换作以前,我理他们都有鬼,但是现在这种境况,我怎么好意思吃啊

忽然,一块刺参放到了我碗里,我抬头看过去,马狐狸的脸早已别过去夹别的菜了,我心里一堵,看着那光嫩香滑的刺参,顿时觉得饥饿感退去了不少,恹恹地提起筷子,夹起那刺参咬了一口,很是美味,但是我却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本来是对司马祈有罪恶感的,但是换到现在,却又觉得自己对不起马狐狸,我怎么忘记了呢,我根本从来没有告诉过马狐狸任何关于我的事,之前就算提起了也是很模糊的一带而过,他现在应该是知道了吧

还是一早就知道了?

不然昨天也不会忽然要我换地方只是司马祈来得太突然了,不然马狐狸肯定不会让我和他正面碰上的。

我的手悄悄伸出,在桌底下扯住马狐狸的袖子,袖子宽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但是我只有这么做仿佛才能让一直忐忑的心安定点。

忽然一只手握住我的,温温热热的手掌把我握成拳的手包了起来,然后轻轻拍了拍。

抬眼看他,只见马狐狸仿佛感觉到我视线般轻轻垂头,脸微微一偏,看了我一眼,手同时也是紧了紧,只消一眼,我便整个人平静了不少,嘴边终于缓缓扬起今天我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筷子一伸,把一块作为配菜的香菇放到我碗里,在这大鱼大肉的饭桌上显得很是寒酸,但是我却心窝一股子暖流滑过,他总是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卿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香菇了?”忽然,右边的司马祈却发话了。我一下抬眼看他,只见他双眼缓缓在我和马文才之间转了了一圈,也不知看了我们多久。

我心里一惊,手下意识就想缩回来,却被马狐狸紧紧握着,我不敢大动作,便只能由着他握住。

马狐狸抬头,看着司马祈,道:“口味这事儿,说变也不容易变,说不容易变其实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儿。”

司马祈眉头一粥,猛然扭头看我,眼神锐利仿如刀子般一下割过来。

我被他这样看一眼,打小那股子和他对着干的牛脾气也上来了,顿时把之前的那内疚害怕全一股脑扔到瓜哇国去了。

司马小贼,你能不能改改这种自以为是的性子?

打小开始,就老是自以为最清楚我、最了解我,其实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我喜欢面人儿,所以一句没问,自作主张地买了一堆送给我,然后用该死的骄傲口吻和我说,这都是我给你的,不用谢了。自以为我不喜欢吃香菇,就因为我当着你面说不吃香菇芹菜丝馅的包子,却不知道我其实不吃的是芹菜,我与你同席多少次,我多少次当着你面夹过香菇,你却从来没有记住。

你对我是真的很好,纵然脸上总是高高在上的表情,但是对我处处相让倒是个事实,只是骨子里从来没有退去过一分骄傲,永远只记得自己认为的,却从来不记得问过我一句,你喜欢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直视司马祈,用平静的口气道:“其实我压根就没变过,打从以前,我的口味一直是这样,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司马祈瞳孔一下紧缩,我知道,这是他发脾气的先兆,我嘴角掀起个笑,道:“还有小世子,吃饭的时候说话是个很不好的习惯,有什么事还是等吃完了这顿饭,再说吧。”

抬头一看,马文明和潇洒大叔,正半张着嘴巴看着我,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思议事件似地看着我们三人一来一往。

我眼尾一挑,一个眼神儿扫了过去。

既然杀都杀来了,姑奶奶我也不是什么走秦香莲路线的小媳妇儿,这段时间憋着憋着都快憋成内伤了,那就把事情早点解决早点超生!

而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换到现代去,丫的我连劈腿都不算上吧?

我这夹在中间差点被夹扁为的是什么啊!?

想到这,我轻哼一声,扭头,筷子一伸,把那香菇塞到嘴巴里嚼得嗒嗒作响。

司马祈看着我,半响,才扭头对着那两个已经被惊到不会做声的“大人”们道:“也不瞒两位大人了,其实我和这位公子是旧识,因为许久未见,所以多聊了几句,一时也忘记了礼仪,着实抱歉,两位大人也别再帮我夹菜了,都吃吧。”

马英明和萧洒着才应了声是,把那探究的目光收了回来,只是最后我发现马英明用别有深意的眼光看来我一下。

我心内咯噔了一下,暗道这下看来更麻烦了。

但正当此时,耳边却隐隐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笑声,我没好气地扭头瞪了眼马狐狸,笑个屁!

你这姓马名文才的算不上小三的小三,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那么憋屈么!?

摊牌咯,小司马(修)

本来囧囧有神的一顿饭吃到最后我是越来越放得开,不就是逃婚么!逃都逃了,被逮着又怎么样?!

头不会断,血不会流,我脸皮挖地三尺厚!

吃饱喝足,我打了个饱嗝,眼尾余光能看见我筷子放下的刹那,那两位大人的表情顿时一抽。

我撇撇嘴,拍了拍司马祈的肩,道:“小世子啊吃饱了么?!”

听见水花的声音,我扭头,只见潇洒大叔拿杯子的手已经晃悠的那茶水跟十级大地震似的。喂喂,再晃下去那杯水都见底了,你喝茶还是啃杯子啊?

司马祈放下筷子,伸手进怀里掏出一条丝帕擦了擦嘴,然后道:“我们需要谈谈。”

说罢,凌厉的眼神直逼马狐狸,马狐狸悠哉地伸出纤长的手指,倒了杯茶,轻啜了口,压根没看司马祈一眼。

马狐狸,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你这个假小三当得太上道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司马小贼,出去私了吧!”

哐啷一声,杯子滑落撞击桌面的声音。

潇洒大叔,叫你淡定点嘛,这么激动,怎么做县太爷!

说罢我便站起来,才抬脚走了两步,便听见后面呯咚一声巨响,哎哟,我就说了嘛,潇洒大叔,淡定啊需要激动成这样子么?

于是乎,回头一看,囧。

那大字型瘫倒在地上,颜面神经还微微失调的居然是马英明!

哇,那潇洒大叔嘞?我转头一看再囧。

好强,有人可以坐着晕过去!

轻咳了声,我对那那悠哉过头的马文才道:“把你爹捡捡起来我和小世子去聊聊。”

马文才放下茶杯,随意的对我摆摆手,另一个手顺便捏起片西瓜,道:“去吧。不过”他狐狸眼轻轻一眯,扭头,笑得妖娆,“别走远了了哦。”

我顿时鸡皮疙瘩冒了冒,不自觉抖了抖,然后这才扭头想往外走,殊不知一回头便看见看见司马祈脸已经黑了一半。

啊嘞,马狐狸这下是彻底踩到司马小贼的尾巴上去了,叹了口气,我捏了捏眉心,对司马祈道:“走吧。”

站到花园里的时候,正是个大中午,太阳热辣辣,我和司马祈打自出了门便都没说话。一直沿着回廊走,几乎是走到了这县衙后院的尽头处,我脚一迈,便走到那颗不知种了多少年的大榕树下,直接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地上,道:“坐吧。”

司马祈站在我跟前,榕树叶子很厚,颇有遮天蔽日之势,在叶子的阴影下,我抬起头来甚至看不清司马祈的表情。

只见他听见我的话后,站了半响,才袍子一撩,坐了下来。

叫他出来本意就是想说清楚,既然被逮住了,也只能摊牌了,

但是这么一坐下,在树荫底下反倒有几分清凉,只听得夏虫轻轻鸣叫,周围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刚刚饭桌上的气闷慢慢平息了,现在倒真是冷静了下来,一冷了下来,之前想好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偏偏司马祈也没吭声,只是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却依旧是挺直的背脊。

想到这,我笑了笑。如果是马狐狸啊

这时候应该把整个背考上那树干上,单手垫在脖子后,然后施施然地闭上眼睛睡大觉吧

而司马祈呢,平日让他席地而坐基本上是没那个可能的,今个儿这一声不吭的却已是破例。更别说靠上那凹凸不平的树杆子上,因为啊,那会把他的衣服弄脏。他一向都是极讲究的,所以当年他冒着雨找到离家的我时,我发现他鞋子上的全是泥,那一刻不可谓不感动的。

但是这么一晃,便过去许多年了。

他长大了,我却依旧是那副样子,十来年的日子,仿如弹指般快得让人茫然。

司马祈又拉了拉自己的袍子,终于开口道:“卿儿,为什么要逃婚。”

我笑笑,垂头看着那地上斑驳的光,道:“司马祈,我们不适合。”

“我们不适合?从家世从品性,我们哪里不适合?放眼整个长安洛阳没有别人能够比我更能容忍你的性子了,你哪一次烂摊子不是我帮你收拾的?我们不适合那你以为找了别人就能比我更适合了?!”

司马祈扭头看我,嘴角有一抹讽刺的冷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是说不出的不舒服,但是,他说的确实是个事实,让我无从反驳。

魏晋士族世家子弟那个不是美人在怀风流享乐,像我这种外表没有一点女人味、内里也没有点舞文弄墨的修养的女人,确实不会有人要,除非是冲着贾家而来。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士族。

又是士族

闭了闭眼睛,把胸臆间那股子隐隐的怒气压了下去,我长舒了口气,道:“我根本不想嫁给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司马祈,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们不适合。”

我转眼看他,只见他死死盯着我,我甚至能知道他此时隐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拳定然已握得青筋乍露,也只有我能把总是风度翩翩的司马祈逼到怒发冲冠。

“司马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果结为夫妇,那么我们二十岁、三十岁直到六十岁的时候,会怎样么?”

司马祈一愣,似乎没有想过我会问这种问题,反应过来后眉间的结轻轻松开了些,道:“二十岁的时候,神仙眷侣,三十岁的时候,美满和睦,到了六十岁,自然儿孙满堂。”

我轻轻一笑,道:“那我又问你,司马祈,我十岁的时候闯祸捣蛋,你帮我收拾了烂摊子。我十五岁的时候闯祸捣蛋,你却跟我说贾亦卿,下不为例。那如果我二十岁的时候也闯祸呢?三十岁的时候还闯祸呢?”

我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人,那种宗族之中日复一日的贵妇日子我定然不会那么安安分分的过下去的,我这般问,其实正正是就算马文才没有出现,我们也要面对的问题。

司马祈皱眉道:“自然是和你说我们都大了不许再这么胡作非为”

“三十岁呢?四十岁呢?”

“那”他口一滞,半响没说话。

我哼笑出声,道:“你也不用想了,三十岁的时候,恐怕你早已连正眼都不会再瞧我一下,那时候的你佳人在怀,左拥右抱,早就新人满屋,哪记得我这个曾经在十五岁的时候曾经也被称赞过率真可爱的旧人?”

“你这一切说辞根本都是些莫须有的担忧!”

他有些怒了,眉头紧皱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道:“司马祈,你能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人么?”

我这句话一出口,两人便同时陷入了沉默,夏风依旧缓缓而拂过,发丝轻扬,碰到脸颊上有丝瘙痒,心里却觉得难受,轻轻的疼痛像藤蔓一样慢慢攀爬腐蚀,烙得心脏生痛,却不见血。

过了不知多久,司马祈忽然站了起来,背对着我,他的发极顺极黑,随着他的动作飘拂,在那斑驳的光影照射中仿佛折射出浅浅的光。

其实,我是真的配不上司马祈的,他只是一只披了华丽无害外皮的猛兽,终有天都会张开锋利的嘴牙,去追逐捕猎自己的猎物,直到把猎物拆骨入腹。

然而,我却不会是能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时不与我,我不与他,都是命定的。

我永远会记得,那年他才十六岁,高高站在城门处的高塔处,因为我随口感叹的一句惠帝做皇帝也不容易,他嘴角带着的那抹轻蔑的笑,还有那句,天下终究是有能者而居之的,他是司马家的耻辱。

那时,他爹司马亮早与贾南风结盟,基本上架空了所有惠帝的权力。

我看着那个精神勃发的少年,衣袍临风飘逸,极目远眺,仿佛天下都在尽在你眼中般。从那时开始,我便明白了我们是彻底的不适合的。司马祈,你的感情里参杂了太多的东西,有所求,便心不纯。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告诉你,只娶一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保证,你永远都会是我司马祈最亲最爱的女人,正妻的位子也永远不会动摇”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我摇摇头,也站了起来,道:“也许我就是那么贪心的人,虽然明知你我都是士族子弟,从小就知道婚姻之事说白了不过一场交易,所谓的两人都真心,只会随着朝堂的势力变化慢慢地磨灭,直到有一天,消失殆尽。但是,我依旧不能控制我这种贪心,何况我并不喜欢你。好了,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很抱歉让你从长安那么远过来找我,但是,我们的纠缠其实没有什么意思。你可以回去退婚,我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倘若你依旧不愿意的话,那么我过些日子便回去亲自上京求贾皇后把婚事取消了也可以!”

说罢我迈步想走,但是才迈开步子便被他一手抓住了,他的手捏得我有些生痛,桃花眼中有丝受伤,道:“我不远千里而来,你竟然让我回去退婚?!你竟然如此待我?倘若我真的需要政治联亲,你断然不会是第一选择,但是我仍然选了你,而你说的那种联亲,根本就不会影响到我们!无论将来如何,我司马祈都能担保我最爱的就是你!”

十几年来的相护,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你不是最适合我的,我也像你说的,不会是最适合你的。

我的心很大,大到很不知足地希望占据自己夫婿心内每一丝角落。

然而我的心又很小,缺少很多欲望,没办法有雄心壮志去争去抢,深闺院落里的尔虞我诈并不少于外头,只怕那种时日如果过久了,最终还是要放手的,等到到时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撤手,更何况,我现在对你早已没了那门朦胧的心思,一切,都已清楚明晰。

我摇摇头,拉开他的手,道:“你我相识多年,对彼此脾气早已了然于心,倘若不是真的觉得我们不适合,我定然也不会离开洛阳远走至此。”

说罢,我再抬脚想走,却被他再一次狠狠拉住,力度大得我踉跄了下,只见他嘴角浮现了笑,很冷。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那人是马文才对不对!?”

司马祈从未对我用过质问的口气,我被他的态度一下子震得有点懵,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使劲一挣从他的手里脱了出来,扬声道:“即便没有其他人,我们也是不适合的!”

虽然是马文才令我更加认识到我离开洛阳、离开司马祈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我们本身的问题才是最主要的,一切都不能怪到别人头上!

说罢我便转头立刻跑开,这个司马祈让我感到陌生,然而我内心却不得不一阵阵的微微抽痛地承认,其实,他本身就应该是这样子的,我自己早就应该清楚的,不是么

因为奔跑,所以耳边的风声一直呼呼作响,但是司马祈最后那句话却直直撞进了我的耳膜中,仿佛魔咒般,一直盘旋在脑海里,不能散去。

“你逃不掉的我的卿儿”

回到房时,发现吉祥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粉红色的衣裳丢在床上,看怕又是换上男装跟着发财到处捣腾了。

我被司马祈最后一句话说得自己心神不安,推门之后便衣服都不脱地倒在床上,手臂压住满是涩意的眼睛。

虽然明知自己并没有错,但是我的脑中一直不住会响司马祈刚说的最后一句话,而且当我看到司马祈一双受伤的眼睛时,我为什么还是那么不忍心?

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嘎吱一声便被推开了,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道:“吉祥,你刚跟发财到哪里野去了”

来人慢慢走近我的时候,闻着那清浅的兰花香,我骤然浑身肌肉紧绷,压着自己眼睛的手臂更用力了,丝毫不敢放开,直到来人硬把我的手掰开,我还是死死地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我嫉妒了。”

马狐狸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微微下陷的感觉能感觉到他的手撑在我头两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眼角处是轻轻的温软触感。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到他那形状轮廓极好看的耳朵,而他则是密密细细地沿着我的泪痕一直从眼角吻到了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