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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沉沉的疲惫中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一阵酥麻发痒。我迷茫地睁开眼睛,意外的直对上一双莹玉水亮的黑眸。

“小絮,你醒了。”楼袭月单手支着头,另一只绑着纱布的手挑弄我额上的碎发,玩得不亦悦乎。看着我明显有些呆滞的反应,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俯首在我脸颊上吻了一口。

随着楼袭月低头的动作,他散开的长发滑落在我脸上,凉凉的,我忍不住动了下脑袋,不意间,竟然将脸侧过去嘴唇和他的嘴唇轻擦了下。

楼袭月的眸子一亮,浮现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原来,小絮想要这个。”手指在我唇瓣上轻抚。

我登时头皮发麻,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不要了,不想要了。”脸也红了起来。再要,我真吃不消了…

昨晚到后来,我几乎是一直哭着求他,可楼袭月就在我耳边不停地低喘着说:“不够,还不够…”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像是带着魔力,我听着听着就跟被蛊惑了一样,迷迷糊糊地还伸出手臂去抱住了他,主动的去吻他…

我猛地扯起被子捂住脸,死死地捂住,臊得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昨晚那个人,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可是…如果不是我,我浑身怎么会这么又酸又痛?

“小絮,小絮。”

楼袭月在被子外面温柔地叫我,我抓住被子不放,脸烫得根本不敢看他一眼。下一瞬,惊叫出声。一只修长的手滑进被褥,稳准地覆在我胸口的柔软上揉捏起来,最恰当的力道,只几下,我全身的力气就被抽空了。这时楼袭月再扯住被角轻轻一扒,脸红得跟煮熟得虾子的一般我就从被下露了出来。

“不,师父,我、我不…”

我双手想要去拨开他的掌控,可惜手上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十指蜷缩颤抖着,抱住他的手轻喘。这样倒更像是我舍不得他松开了。

好在楼袭月应该只是逗逗我,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怔了半晌,手臂一伸将我揽入了怀里,用力的抱了一下,放开了我,拍拍我的脸颊说:“小絮,我们今早就走。 ”

我一愣:“今早?这么急。”话刚出口,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胸口一股凉意漫过情潮全消。我呐呐地问他:“是师父到闭关的日子了吗?”

楼袭月在我鼻端捏了捏,回道说:“笨小絮,早就错过了,要再等三月。”我在心里暗自盘算,再等三个月,也就是说,我又多了三个月时间…我不顾自己全身的酸痛,翻身扑在楼袭月身上,头枕在他的胸口,聆听着那一声声清晰的心跳。

现在的楼袭月从头到脚,从心到身,都是我的。

我抬头看着他,目光对望了良久,我撑起身子把脸凑过去,吻上他,学着他的样子生涩地张开嘴唇,舌勾住了他的舌尖,却在他呼吸变得急促想要加深这个吻时,唇舌完全撤离。

“师父,”望着他耀耀生辉的眼眸,我有些胆怯紧张却还是说出了口,“昨天你说的,你千万别忘了。”我揽住他的颈项,深吸了一口气,“在我活着的时候,师父只能看着我,抱着我,亲、亲吻我一个人。”

楼袭月听完,屈指在我额头弹了一下,“笨小絮。”我抱得他更紧,执拗地说:“师父,你答应了的。”楼袭月眯了眯眼睛,手指绕着我垂在他胸口的发丝,魅惑地挑眸看着我,“那小絮也要记得,你只能被我看,被我抱,被我吻,如果…”楼袭月突然用力一扯我的头发,我的头被迫低下去,鼻尖几乎碰上他的鼻尖。他启唇道:“如果再有别人对你做一样的事,为师就让他死无全尸。”

我被他话语里阴冷的气息吓得浑身僵住,却在转瞬他露出的那个让月华都失色的笑容里,心动到忘记了害怕。

我把衣服匆匆忙忙穿好,然后急着去帮楼袭月。我站在他身后替他绾发,可他的头发太滑我又手太笨,抓了好几次都抓不牢。努力好久勉强弄好,我连忙用一个白玉冠扣住那束不听话的头发,然后直起腰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楼袭月伸臂揽过我,对我说:“去把蓝影剑取来吧。”我登时浑身僵硬。楼袭月笑道:“或许,小絮是想师父去要?”我立马摇头。楼袭月和苏莫飞见面后,我不知道他由会说些什么,而昨晚的事,苏莫飞应该也…

别想,别想了…我脑子里一个声音不停回响,让我不要再去探究心底那股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撒娇般抱住楼袭月,坐在他身上,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看向他身后那堵墙。

只是一墙之隔,苏莫飞或许什么都知道了。这样,也好。他要的那种感情,我已经都给了楼袭月,没法再回应他了。

我出门,转身两步就走到苏莫飞房前,举起手后迟疑了一下,刚要去叩,门忽然自内打开了。

我惊了一跳,手还僵在半空中,诧异地打量着门后的苏莫飞道:“你要走了?”苏莫飞只是看着我,脸上再没有平时的温煦如春的笑容,浅浅淡淡地看着我,说:“在下没有取回三生花,该早归回禀掌门。而且,常与还在上面等着在下。”

说到三生花,我蓦然记起他说过会亲自向楼袭月要回,而现在,他似乎不打算去要了。我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你。”

苏莫飞沉默了片刻,涩然一笑:“你又在谢我了。”我登时讪然。随后,他将手里的蓝影剑递到我面前,“麻烦唐姑娘。”我伸手去接过,紧握在手里,剑鞘上的纹路硌得我掌心发疼,我却越握越紧。

苏莫飞垂下手,目光在我身上定住,良久后听见他说:“其实,即使我现在去要,也不可能打得过楼袭月。所以结果,不会有不同。就像六年前…我一样没能拦住他带走你。”他的话语顿了一下,一双黑瞳沉如墨色,眸光越过我不知看向了何方,低声道:“除非有一天,我能胜过他。”

在我被他话里沉凝的语气震得愣怔住时,一个耶摩族人走来,说长老令他带着苏莫飞出谷。苏莫飞看了看我,对我说了句:“保重。”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清冽的青色渐行渐远,完全消失在我视野之外。我才收回视线,低下头打量了一眼手里的蓝影剑,心头莫名一酸。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六年前,先发现我的人是他,我选择的人是他,那现在…

我猛地打住思绪,愣了愣,摇头。

没有如果了。

稳住了起伏的心情,我一下想到出来不短时辰了,楼袭月还自己在屋里,不敢再让他多等,连忙走回屋前推门而入。

我进门一抬眼,便瞧见楼袭月静坐在窗前。阳光透窗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五官的轮廓,又长又翘的睫毛低垂着,扇子一样遮住了眼中流动的华彩。我生生看傻了眼,却在注意到他正把玩着的东西时,心头“咚”的猛烈一跳。

楼袭月握着那只装着三生花的玉盒,手指被莹玉一衬更显得细长好看。然而,就在他轻抚着盒身的动作里,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楼袭月如此温柔待我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如果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

我肩膀一颤,忽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楼袭月方才似乎走神了,竟然没察觉到我进屋,被我这么冷不丁的一抱,身体僵了下,转瞬放松下来问我:“怎么了,小…”我压抑住嗓音的颤抖打断了他的话:“师父,这三生花…你马上就要用吗?”楼袭月一怔,回道:“不是。”我高高悬着的心登时落了回去,急声道:“那给我保管吧。”楼袭月又是一怔,我抢在他说话前开口:“在师父要用它之前,请让我来保管,好吗?”

楼袭月推开我,看到我乞求的眼神,半晌后点了点头。我顿时激动的将他用力拥住,身子紧贴着他不留任何空隙,眼泪慢慢模糊了双眼。

这样就好。至少我会清楚地知道,楼袭月何时解开独情蛊,然后杀了我。在他从我手中取走三生花的时候,我还能仔细的多看他几眼。

楼袭月拉住我走出了房间,一名天一教的教徒忙上前,对楼袭月行礼时有意瞥了我一眼。楼袭月神色自若地握着我的手,开口道:“无妨,说吧。”那人应下,道:“回禀教主,昨日擒下的那人今早中毒身亡了。属下去查看过,并非自尽,而是被人下毒。”楼袭月问:“他昨夜吃过什么?”那人摇头,回道:“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喝了几口水。但是那壶里的水,属下几人也喝过,至今未感觉异样。”

也就是说,在严密地看守下,那人被悄无声息的毒死灭口了?

我握着楼袭月的手猛地一紧。楼袭月察觉到后,垂眸看向我,忽而勾唇轻笑起来:“小絮在担心?”我对他点头。对方那么神出鬼没的,如果下一次他们下毒的对象是楼袭月,那后果…心底生起一丝彻骨的寒意。

楼袭月挑起我的脸,在我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澄澈黑瞳里映着我清晰的身影,柔声说道:“别怕,只要小絮在师父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我登时感动地抱住他的胳膊,连旁边还有别人都忘记了。虽说是他误会了我在担心自己,出言宽慰我,可能听见他亲口讲这句话,我真的很满足。

楼袭月在我肩上轻拍了两下,“好了,走吧小絮。”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放开他,低下脑袋由他牵着手往前走。

出寨子时,看见那里聚集了一群耶摩族人,古鲁和珍珠也在其中。古鲁上前与楼袭月说了几句,无非是些感谢的话。我发现一旁珍珠瞧我的眼神不太对劲,目光直往我和楼袭月交握的手上偷瞄,过了片刻她走过来,小声地对我说:“唐姑娘,原来你和这位公子才是…”我怕她提起苏莫飞,连忙接话道:“珍珠姑娘,你的‘事’最后怎样了?”闻言,珍珠羞涩地笑了笑,脸上泛起红晕:“说起来,还得多谢苏公子。”

“哦,可是他又做了什么行侠仗义的好事?”楼袭月忽然转头,启唇问道。珍珠一对上他笑意晏晏的眸子,脸色更红了几分,手指搅着袖角低低地回答:“那时苏公子背着唐姑娘…”珍珠真把我和苏莫飞的事情都说给楼袭月听了。什么他背着我来,什么我为他拒绝招亲,什么我和他好得让她误以为是一对儿…一五一十,原原本本,一处不漏,都告诉了楼袭月。

我整个呆若木鸡。

随着珍珠的话,握住我的那只手不断地收紧,力道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却在我无意识倒抽了口凉气时,慢慢地松开了些。

等珍珠红着脸颊说完,楼袭月转回头望着身前的耶摩族人们,脸上带着最温柔得体的笑,道:“让开。”我登时全身一颤。古鲁似乎察觉到他身上突然间散发出的煞气,微怔之后,带头让开了路。我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双腿僵硬的被楼袭月拽着踉跄离去了。

等我回过魂来,我已经被他拉着走入了一处密林。林内大树参天,遮光蔽日,林子深得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我却顾不得这些了,急跑两步赶到楼袭月身旁,慌忙解释:“师父,我那时是脚受伤了,苏公子不得已才背…”“唐絮。”楼袭月看都没看我一眼,打断道:“苏莫飞若不是救了你,我早让他死在这片林子里。”清冷的眸光微转落在我身上,瞧了许久才道:“你和他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出他话里不准备再深究的意思,我登时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他,勾住他脖子笑道:“谢谢师父。”楼袭月环住我的腰,屈指在我额头用力弹了一下,听见我的痛哼后展眉露出笑来,就势抱着我继续往前走去。

我侧头看着他俊美秀雅的脸,看了许久,把额头靠在他颈窝,呼吸着独属于楼袭月的气息,心都沉迷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生一世,我茫茫然低喃出口:“师父,对于当初选择了跟你走,我很高兴。”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再爱谁像爱你一样,即便对方是苏莫飞。

第三六章 师父的决定

楼袭月在岩壁上轻点,搂着我的腰身形一跃而起,若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我回眸瞥了一眼身后云雾腾腾的悬崖,心头暗自发怵。若当初真直接掉了下去,我会在崖底被摔成肉泥吧?

楼袭月在我腰上用力一捏,我吓一跳,连忙转眸看向他。“以后还敢擅做决定吗?”他语气不善地问。我使劲摇头,说:“不敢了,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楼袭月看了我许久,勾唇邪气的一笑,笑得我后背发寒。而后他拉过我,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笨小絮,怎么再好的武功落在你手里,都变成三脚猫的功夫了。”我愣怔住没听懂。楼袭月说完,抬手摸摸我的脸,拉着我走开了。

瞧着不远处越走越近的朱红大门,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楼袭月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还来陆家…”楼袭月浅笑道:“小絮进去看过就知道了。”随后,我懵懵懂懂的被他带进了陆家堡。

双脚尚未站稳,一道嘶哑的吼声突然从天而降:“楼魔头,快放了灵儿!”

我顺着声音看去,登时惊讶。只见陆展鹏被高高吊在一根柱子上,暴晒当空,长发凌乱披散着,仪容狼狈不堪。他赤红着双瞳死盯住楼袭月,干裂嘴唇噏动着,不停地嘶喊:“你已经找到人了,快放了灵儿。”

楼袭月松开发呆中的我,闲雅地步到他身前,发顶上的玉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我心中一颤。而后,悦耳的嗓音如清泉流动:“人可以放。不过,陆堡主好像忘了一件事。”陆展鹏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却什么也没多说,艰难地转头,对身旁的一名陆家堡子弟道:“抽吧。”

那个子弟浑身颤抖,手几乎握不住鞭子,脸色灰白地看着自己敬重的堡主,目光悲切而忿怒,忽然指着楼袭月对陆展鹏哭喊出来:“堡主,只要您一声令下,就算属下们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势要杀了这魔头!您何必如此任他糟践羞辱!” 陆展鹏却仿佛没听见,又哑声重复了一遍:“打,三百鞭。”

那名弟子震惊地僵住,眼底的怒火慢慢熄灭,如同死灰。他步履沉重地走到陆展鹏身后,僵硬地举起手中的长鞭,而后,挥下…

刺耳的鞭声划破空气,尖利的像鬼爪攫住我的心脏,令我四肢冰凉。

我知道楼袭月是在为我和白谦报仇,可是亲眼看着陆展鹏被鞭打,我并不觉得有多高兴。

楼袭月似乎很满意,眼眸噙着浓浓笑意走回我身旁,扶住我的腰肢说:“小絮昨夜‘累’了,坐下看吧。”我脚下像生了根,一动不动,目光闪跳,问他说:“师父,你抓了叶小姐?”所以陆展鹏才肯这么听话,连楼袭月去寻我的三天里,都不曾自己解开绳子。

楼袭月点头。我心里顿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问道:“师父和她,不是朋友吗?”楼袭月不以为然地笑道:“为师没有朋友,”细长的指轻抚在我脸颊上,目光深深。

许是我呆呆的反应惹他不快了,楼袭月皱起眉头,说:“小絮是在可怜他?”我没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个人。陆展鹏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每一鞭子下去,空中就飞溅起一串血珠。他咬得嘴唇都破了,没呻吟一下,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和那天的我,一模一样。

我脑子里又倏忽闪过白谦的笑脸,弯弯的眉眼,笑出两颗小虎牙。我盯着陆展鹏,是这个人,害死了白谦。然而此刻,我却必须为这种人求情。因为楼袭月还需要解独情蛊。

我不清楚叶灵为什么不肯嫁给陆展鹏,还让楼袭月去抢亲。可是她那天的出现,那些举动,绝对是因为在乎陆展鹏。若是陆展鹏死了,叶灵记恨,解蛊的时候动手脚怎么办?就算楼袭月握住叶灵再多把柄,女人一旦铁了心,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突然间,两根手指强势地将我的脸扳过去,望进一双美得惊人的眼眸里。楼袭月冷冷地道:“唐絮,他当初对你那样的时候,可没有心软。”我眸子微颤,呐呐出声:“我知道。可是师父,能不能,不打死他。”

楼袭月凝视着我,我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师父日后或许还需要叶小姐帮忙,叶小姐好像挺在乎陆堡主的,打死了他不合适。”我不能提独情蛊的事情,只能尽量用楼袭月能接受的方式表达。

楼袭月听完,露出赞许地笑来,说:“小絮比以前懂事了。”话语一顿,转而道:“但这一次,一鞭都不能少。”我错愕地看着他。楼袭月不顾周围还有人,伸臂将我抱在怀里,抚着我的后背低声道:“谁叫他伤了你。”

一句话,让我再说不出半个字。我不自觉的朝他靠近,回抱住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淤堵在胸口无法纾解的情绪压抑下去。

如果我现在把三生花毁了,楼袭月会杀了我吗?

即使心里明白我不会那么做,可是越想把这个念头赶走,它便越是往我脑子里钻。

呼啸的鞭子突然停下。我的思绪被猛地抓了回来,看见那个挥鞭的人举着沾血的长鞭啕大哭,而陆展鹏耷拉着脑袋已经晕死过去。

楼袭月毫无起伏地说:“继续。少一鞭,就让叶灵顶上。”我连忙握住楼袭月的手,求他道:“够了,师父,你就当我心软吧。”楼袭月问我:“那白谦呢?”我肩膀抖了一下,忍住心底想把出口的话咽下去的冲动,瞎编个理由说:“我想了想,白谦那事或许不是他做的呢?”

楼袭月突然不做声了,深邃清远的目光看了我许久,开口道:“唐絮,这世上所有的仇恨,都必须用血才洗得掉。”说完,拉着我走出了门外。

三天之后,楼袭月带着我回到了天一教。

我一下马就着急去找剑奴,楼袭月一把抓住我,似笑非笑地道:“苏莫飞的事,小絮真是上心。”言罢,不待我说话,探手从我手中取过蓝影剑,随手抛给身边一人,“给剑奴。”那人躬身应下,拿着剑急步离去。

楼袭月举步往门里走,我站在原地望了望那个人,慌忙扭头去追上了他,主动拉住他的手说:“师父,我只是想早点把剑还给苏公子。”楼袭月垂眸瞥了我一眼,嘴角微翘:“急什么,多留几日还能睹物思人。”我连忙否定,“我没有那个意思。”楼袭月道:“没那个意思,你还一路上抱得那么紧?”我登时哑口无言。

骑马时,我坐在楼袭月身前,手里一直抱着蓝影剑。当时也没多想,现在被楼袭月一提起,我才猛地意识到。看着眼前那张完美无瑕的俊美脸庞,我心中微微一动,拉起楼袭月往我房间走去。

进门后,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严,我转身一把抱住他的腰,仰起头笑道:“那现在,小絮一直抱着师父,师父能不生气了吗?”楼袭月猛地愣住,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如能吞噬人心魄的美丽。我怦然心动,踮起脚尖,勾住他的后颈,颤抖着吻上他的嘴唇。

当火苗烧成燎原之时,我咬着嘴唇却还是忍不住逸出呻-吟,十指相扣,几乎贪婪地索求着他。却在情潮高涨的刹那,虚掩着的房门忽然打开。

一抹淡紫色的裙摆飘然而入。“小絮,听说你回了。我给你端来了…”后话在瞧见床上缠绵相拥在一起的我俩时,如被刀切般停下。

紫嫣像被惊呆了,表情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浑身僵直,脑子完全懵了。“出去。”楼袭月的唇舌稍离我的身体,带着情-欲的暗哑对紫嫣说,手却依然抚在我身上,流连不舍。

紫嫣怔了许久,木然转身走了出去。我回过神来,慌忙撑起身子叫她:“紫…啊!”楼袭月一挺身,我登时除了喘-息什么音都发不出了,眼泪却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一想到楼袭月现在对我做的这些,他从前不知道和紫嫣做过多少次,我的心就揪痛起来。我真是贪心的可以。不仅想要现在的他,从前的他和以后的他,我都想要。

楼袭月伸出舌尖舔去我的眼泪,停下等我适应没有动作,随后又吻了吻我的眼睛,说:“那天,我没有做到最后。”我怔怔地看向他,楼袭月竟然略微避开了视线,接着说:“那时小絮太小,师父怕弄伤了你,所以只能忍着了。”转眸又看着我,黑亮发光的眼睛,突然低头咬了口我的鼻尖,“笨小絮,竟敢说‘终生为父’…”他不怀好意的用力一顶,我惊喘一声,往后高高仰起头。

而后,除了悸动的情潮,所有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恍恍惚惚间,我听到耳畔一道嗓音响起,气息全乱地说:“抱住她,却一闭眼都是你。小絮,为什么偏偏是你…”

那天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和楼袭月黏在一起。

我贪恋的索求他所有的温柔,纠缠着他,越来越放肆。楼袭月几乎是宠溺着我,就算我无理地要求什么,他也只是笑笑,象征性地‘罚’我一下,而我只要一撒娇,他顿时就没了办法。

我抱着他的时候,就特别开心。可是每到晚上,楼袭月睡沉后,我都要偷偷摸好几次那个白玉盒才能入眠。甚至有时候,就整宿整宿的看着他不睡了。

现在的幸福已经把我捧到了云端,真怕哪一天突然摔了下去。不过只要有三生花在,我就能安心许多。

三个月,弹指一挥间。我觉得才回来没多久,就又快到楼袭月闭关的日子了。

一想到从明天开始,要九十天见不到他,我就巴不得今天的太阳永远不要落下。

“小絮。”

楼袭月唤回我迷走的思绪,含住一粒葡萄送到我嘴里,撬开我的牙齿,舌头卷着果肉送了进来,纠缠一番后,终于松开我,意犹未尽地道:“该小絮了。”我红着脸取来一粒,学着他的样子送到他口中。就在他准备再继续下去这个游戏时,一道叩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楼袭月不耐地应道:“进来。”一手按住了我准备坐起的身体,紧抱在他怀里。我顿时羞得把脸埋在他胸口,听见他和进门那人说了几句,当听到那句“叶姑娘来了”时,我蓦然颤了一下,背脊绷紧。

楼袭月略微沉吟,放开我,捏捏我下巴说:“小絮乖乖地等着我。”说完,起身随那人走出了房间。

知道叶灵来了,我心绪全乱,转念又想,楼袭月还要闭关两次才到神功最高重,她来应该不是解蛊的事。我慌忙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白玉盒,打开看了一眼后,紧阖上握在手里。

三生花还在,我真是草木皆兵。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我用手指细细抚摸着温润细腻的盒身,原本躁动不已的心逐渐平和下来。

不知道叶灵来做什么?是为了陆展鹏的事?对了,师父好像说过,她当初救我不是没有条件的,我待会问问师父。

“嘭!”

门突然被撞开,差一点惊掉了我手里的白玉盒。我抬起眼,瞧见是楼袭月,忙把盒子搁下跑过去,“师父,…”后话在瞧见他脸色时,猛然打住。

楼袭月背光而立,淡淡的阴影笼在他俊美秀雅的脸上,更显得他瞳仁幽深漆黑,唇颊却微微发白。

我莫名心惊地去拉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楼袭月突然抱住我,手臂紧搂着我的腰,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的力道。

我在这个拥抱里稍微放下心来,没去管腰快要被他勒断了,放柔声音道:“师父,你明日就要闭关,今晚…”突然,“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楼袭月的手心冷得像冰,就那样,一掌拍在了我后背上。然后,放开了我。

我仰面软倒下去,目光惊诧地望着他,张了张嘴,更多的血涌出口中。

内脏似乎都被震碎了。

我并不太疼,只是觉得空,满满的空寂。

原以为,幸福的假象会再长一些,长到他从我手中取走三生花的那天为止。

却原来,梦醒得如此突然。

眼前一阵黑又一阵红。

“师…父…”

嘴里不停地咳出血,我叫着他的名字,艰难的向他伸出手。

楼袭月没有像平常一样拉住我。他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像千万年前塑成的玉雕。

眼前光芒散去,手臂无力地垂落。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这一掌里,碎成粉末。

第三七章 我的清醒

在我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一只手臂突然用力地抱住了我,颤抖得比我的身体还更厉害。

“小絮,小絮…”

惊慌无措的呼唤,还有从紧握的掌心流入的一股浑厚内力,将我从昏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意识一点点聚拢。我模糊地看见楼袭月苍白的脸色,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焦急得一声声叫着我。

我是死了吧?所以还在做这种奢侈的美梦。

楼袭月已经不要我了,他决定杀了我,都没有用三生花解开独情蛊。

原来,连独情蛊都无法令他对我心软。

我张了张嘴,想对他的那个幻影说‘你走开吧,我不用这个梦来安慰了’,却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来。

我猛地呆住——血,还是热的。

楼袭月看见我吐出的血,眸子颤抖得几乎碎裂,抱起我对门外大喊:“叶灵,把叶灵叫来!”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上,抓住我的手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我的体内。

为什么要叫叶灵?我不想见她。让我死前就这样看着你,不好吗?我很想要这样告诉他,可是我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有千钧重量压在胸口上,心肝脾肺好像也都碎裂了,我痛苦的不能呼吸,眼泪不停的流出来。在心里哭喊:师父,我其实很没用很怕痛的,求你别让我死得这么痛…

痛楚还在加剧,神智游离在昏迷和清醒之间,我恍惚听见一个女子在说话。说得什么我没太听清,只依稀记得在我终于痛得晕过去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嗓音在我耳畔说:“我不管了,我要你救她…”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游在半空,一时冷得连心跳都冻结了,一时又热得血液都要沸腾。

每次我觉得自己会飘向更远的虚空中时,一股力量就将我往回拽,挽留着我,不让我离去。

我就在这浮浮沉沉,冷热交加中,渐渐地清醒过来。

眼皮好沉,像是铅块一样,我撑不开,但是我能隐隐约约听见周围的人说话。有一道声音一直在身边呼喊着我,‘小絮,小絮…’温柔的让我心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