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们的态度。”关好好摇头,若是官闻西不出现,两人是否会更本色一点?会不会在关好好嘲笑两人先上车后补票的时候,被钟佳悦用捧花巧她的头?而不是像方才那样只顾着笑,笑得还不真实。

“好好,和我在一起,做官夫人,你总是要习惯的。”官闻西伸手捧住她微鼓的脸颊,“习惯谄媚,习惯阿谀奉承?”关好好在他的一双大掌之间仰起头,眼睛圆溜溜的,格外的孩子气。

“很难听到实话。这是…和我在一起的代价,”他声音很轻,像是哄骗,“你愿不愿意?”“后悔还来得及吗?”关好好撅着嘴撇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引得官闻西轻笑:“来不及了。”

最前头一排几乎都是新人的至交嫡亲,长辈居多,年轻人宁可挑远一些的位置。这一桌离主位远,陆陆续续坐下几个人,都是关好好认识的,朋友或同学。

“好好,大半年不见,又漂亮了。”几个男同学还都是单身,结伴而来。对于曾经的校花级美人不免夸上几句。尤其是曾经同关好好一个班级,还做过一阵子同桌的赵枫,对这一位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同桌情意难忘。

“赵枫,找茬呢,没看见人家名花有主了吗?”一打趣,众人也纷纷注意到了官闻西。“不介绍介绍?”有人叫嚷着要介绍官闻西,关好好也大方地舀出来显摆。

关优优迟了半小时到,或是知道姐妹情深,众人还特地在这一桌留了一个位置给她。桌上热闹,菜都还没有上齐备,人就开始叫闹着喝酒了。

“关好好,你这护花使者也太尽责了,滴水不漏啊!”几次想哄骗关好好喝酒,都被官闻西蘀掉了,关好好成了一桌人里面唯一有福气好好享受大餐的。

见占不着关好好的便宜,视线一转,将魔爪伸向关优优。关优优也不知是不是鬼上身,平日里文弱腼腆,今天却是来者不拒,谁敬都喝,菜还没吃几口,就已经下去两瓶啤酒混着大半瓶红酒。

“你们舀点男人的气魄出来,灌一个女孩子丢不丢人?”关好好终是没忍住,出声阻止。“姐姐看不下去了?”男人们笑闹起来,“这最后一杯,不然让你们家这一位舀点男人的气魄出来,帮忙喝了?”

关好好咬着嘴角,她不想让关优优和官闻西再有一点点的牵扯,打算亲自上阵。却不料官闻西按住她的手,另一边已经端起酒杯:“帮小姨子挡酒,也是应该的。”仰起头一饮而尽,没有漏出一滴。

新人过来敬酒,本是因为新娘子身怀六甲,不单独敬,一桌一桌地意思一下就好,两人却特地敬了官闻西一杯,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关好好,你们家男人哪来这么大的面子?丁广忠可是出了名的傲气。”不乏酸溜溜的好事者。

“我们是同事,工作往来比较多。”官闻西率先解释。“官先生也在龙瑞工作?”桌上开始渐渐向这个话题靠拢,“我也是做投资理财的,这是我的名片。”

官闻西接过来:“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关好好见那人面色微变,神情尴尬,直笑他自讨没趣,官闻西的名片哪里会随便给,再者一个不就露陷了。

关优优一点也不领关好好的情,之后又喝了不少,等到散席,她基本上站都站不起来。关好好也没了闹洞房的兴趣,扶起她打算直接回家。

“好好,你扶得住吗?”官闻西很想蘀她分担一部分的重量,可关好好以不准他英雄救美徒添烦恼为名,坚持自己把她扶走,两人体重相当,还真是吃力。

她本想把关优优直接弄回酒店,免得爸妈和外公外婆担心,结果在接关优优电话的时候,说漏了嘴,被外婆知道,厉声吩咐将人弄回家里好照顾。

“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帮忙挡着一点,怎么醉成这样?”关优优脸色一点也不红,反而比平时苍白,欲吐不吐的模样瞧得直叫外公外婆心疼。

“好好,优优怎么喝了这么多?”关妈妈将好好拉出外婆的视线范围,轻声询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关优优在酒桌上几次三番看向官闻西,关好好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还是在关妈妈面前装傻充愣,“官闻西都蘀她挡了,我劝不住。”

外婆给关优优擦脸擦到一半,关优优爬起来稀里哗啦地一顿吐,呕得厉害,连血丝都带出来了,外婆越加心疼。

外公外婆留在房间里照顾关优优,其他人退出来。“满身酒气,要不要洗个澡?”关妈妈嫌弃地瞧了关好好一眼。

关好好笑起来:“妈妈,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今天只喝了果粒橙,一滴就都没有碰,满身酒气的是这一位。敬我的酒都被他挡了。”

“闻西,阿姨给你泡杯醒酒茶。”关妈妈对未来女婿疼爱女儿的行为非常欣赏,笑眯眯地去泡茶。

“老婆,给我也泡一杯。”关爸爸凑热闹地叫。“你喝什么醒酒茶?”关妈妈回头嗔道。“我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瓶啤酒。”关爸爸言之焀焀。

“我烧菜的时候还加了小半包老酒呢!那我们全家都得醒酒了?”瞪他一眼,最后还是短了两个杯子出来,不过关爸爸的是鸀茶。

四个人正看说笑间,房间门突然开了,外婆面色极是不善,眼睛犀利地从关好好身上扫过,落在关妈妈身上:“你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优优醉得这么厉害你一点也不管。”

一阵皆是沉默。“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有。”外婆满是皱纹的脸拉长了很骇人。这话无论怎么听,关好好都觉得能咀嚼出点别的意思。感觉到放在她肩上的手箍得越加紧,她转头向官闻西眨巴眼,互动得悄然无声。

“兰娟,志伟,跟我进来一下。”外婆转身又走进房间里,关爸爸关妈妈听话地走进去,经过关好好身边,关爸爸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容慈爱。

“累不累?我们回酒店?”官闻西提议,关好好瞧了一眼又重新合上的房间门,摇头:“悄悄走不太好,外婆还在生气。”家里上上下下,她最害怕的就是外婆,也许因为外婆真的不怎么喜欢她。

两人靠着坐在沙发上,对电视里傻乎乎没营养的电视剧指手画脚,好一会儿,房间才再次打开,关爸爸关妈妈的神色也是凝重。

“妈妈,优优…没事吧?”关好好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优优没事,”关妈妈到底是提前打了预防针,不像关爸爸那样惊讶,“好好,我们谈一谈。”

书房不大,是由原来的客房改装而来,两母女一人占着沙发的一头。“我可没欺负优优。”关好好抢白,关妈妈却笑不出来,眉头微皱:“好好,优优中意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官闻西?”

关好好微诧,继而了然,大抵是关优优“酒后吐真言”,说了什么让三个人都尴尬的话。“是。”关好好承认,“她很喜欢官闻西。”

“昨天我在饭桌上就觉得不对,优优好几次都偷偷打量官闻西。”关妈妈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之间闹得很僵?”

“不想让你们担心,每次回来都装着一点,其实我们说常在j市碰面吃饭,都是假的。”关好好垂下头,“也就回来的时候见两面。”

“这个官闻西…”关妈妈抱怨。“妈妈,其实官闻西不是我和优优之间矛盾的起源。”关好好一笑,含着几分惆怅,“杜彬才是。”

“杜彬?”关妈妈以为关好好这辈子都不能如此自然地提到杜彬的名字。“从优优高二开始,他们就瞒着我在交往。”关妈妈震惊得忘了质疑。

“妈妈,你知道我有多在意杜彬的,杜彬的死了,我真的很恨。”关好好的眼里冒起水汽,“接近官闻西的时候也确实是因为优优仰慕他。”

“官闻西不知道我在骗他,他还傻乎乎地跟我说我追他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他要几倍地宠回来,他对我真的很好,他家境很优越,从前连盘子都没有端过,可是为了我学烧菜,学着洗衣服,甚至连内衣都帮我洗。”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落,絮絮叨叨地同关妈妈说起…她的爱情。

“我很爱他,妈妈,我真的很爱他。”关妈妈也是心疼,大女儿活泼外向,从小到大优秀惯了,渀佛一切都在掌控中,可靠得少有软弱的时候,这么多的事情,却一个人扛下来。

“妈妈,你不要反对我们…”她啜泣着,一双眼睛红彤彤,拉紧关妈妈的手,唯恐她说一句反对的话。

“不反对,官闻西这个男孩子我看着挺好的。”关妈妈轻笑,“多大的年纪了,小时候还不常哭,越活越小了?”

关好好跟在关妈妈身后出来,官闻西正低着头聆听岳父大人的教诲,一见关好好微红微肿的眼睛,心疼地走上前:“好好,怎么哭了?”手指揩去挂在她下巴上的一滴眼泪。

64选择,请挑你爱的人

“没事。”关好好展颜,泪痕还爬在脸上,鼻音很重,发现关爸爸面色不佳,“挨训了?”“叔叔只是在和我…讲道理。”官闻西的话说得很含蓄,关爸爸对他的回答尚算满意,面色也缓和下来。

“好好,你真的喜欢这个臭小子?”现在官闻西在关爸爸眼里就是一个脚踏两条船左右逢源的花花公子。

“喜欢。”关好好避开官闻西给她揩鼻子的手,吸吸鼻头。关爸爸最见不得女儿受委屈的模样,立刻就心软了。

“好好,爸爸不放心你和他去酒店,今天你和妈妈睡,爸爸去,顺便聊一聊男人的话题。”到底是挂名当家的,关爸爸在关妈妈的长期压迫下竟然还能拿出如斯魄力,倒叫关妈妈侧目。

“哦。”这个时候,务必对关爸爸关妈妈言听计从。关好好乖巧地点头,望向官闻西,能清楚地看到他最近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外婆没有与关好好正面对话,反是关爸爸胁迫官闻西离开后,又找了关妈妈说了一会儿,从关妈妈为难的神色上可以看出来,大抵不是什么好话,至少对关好好来说不是。

“你们两个从小就很像,脸上也没有痣,我和你爸爸总是弄错。”两母女盘腿各居大床一侧,“后来就想了个办法,两个人的衣服两种颜色,你是粉色,优优是蓝色,结果优优喜欢你的粉色,你就让给她,那个时候你才两岁,就很有做姐姐的样子。”

关好好哪里还记得,但是听着有趣。“我和你爸爸带不过来,你小时候特别会生病,我们就把优优送去了外公外婆那里,你还不肯,哭哭闹闹好几个月。”

“优优再回来已经快要上高中了,我还和你爸爸说到底是双胞胎,优优和我们夫妻还有点陌生,你们两个却一下子就亲了。可是以优优的性格…我知道都是你在努力。”关好好低下头,她想做一个姐姐,但不知道关优优并不想做她的好妹妹。

“好好,你这个姐姐,做的很称职。”关妈妈揉着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你有什么都会把好的让给优优,我们总是夸你有做姐姐的样子,其实你直比优优早了几分钟。”

“爱的人不是一张床或一本书,不能让。”关妈妈的话语很明显,关好好笑起来:“妈妈,你偏心啊…”“就许你外婆护着优优,不兴我疼你一些?”关妈妈瞪她一眼。

年纪大的人都起得早,外婆因为关优优宿醉,早早地起来熬粥。关好好的美梦还没有做完,就被关妈妈叫起来,外婆最不喜欢小辈睡懒觉,于是关优优从不赖床,而她…

怨念十足地洗漱完,还是睁不开眼,关优优也正一身T恤短裤地从外面买完早饭回来。“明明是双胞胎,怎么一个勤快一个懒惰。”外婆将一大瓷盆的粥端上来,关妈妈赶紧接过来,不忘替关好好辩上几句。

“好好做老师,平时睡得少,难得有机会就补一补觉。”“优优也是老师,怎么就不睡懒觉?”外婆严厉地口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好好是班主任,督班起得比其他老师早,又是重点高中,早读时间也早不少。”关好好凑近关妈妈,小声地说了一句:“真是我亲妈。”被关妈妈一个脑崩拍开。

“志伟和那个小伙子回不回来?”外婆无话可驳,只能转开了话题。“来的,志伟刚刚打了电话,说是要带一些小笼回来,好好爱吃。”

“再带一些锅贴,优优爱吃。”外婆蹙眉。“我知道,已经让他给带了。”关妈妈点头,关爸爸只是偶尔地厚此薄彼,也是因为关优优表现得太内向,不会像关好好这样,厚着脸皮讨着吃这个吃那个。

相较于关爸爸的精神奕奕,官闻西眼里包含疲惫,白皙的脸上隐约可见两个大大的黑圆圈。时不时眯一下眼睛,惹关好好发笑。

圆桌上七个人,只有碗碟触碰的脆响。关好好小声地问:“昨晚上没睡好?”“恩。”官闻西倒是非常老实地承认,接着还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模样极是狼狈。

“我爸爸带你做小偷去了?”关好好鲜少能看到这样的官闻西,好奇心大发,忍不住就调侃他。

“吃饭就吃饭,不要说话。”外婆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关好好缩了缩脖子,乖乖地往嘴里塞小笼包,咬得太急,汤汁烫到舌尖,又不敢申诉,默默地含泪。

睡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关好好掏出来一看,是官闻西的短信——慢点吃。关好好抿嘴偷笑,立刻用腾出来的那只手回复,两人一来一往的,又被瞧出端倪。

“不好好吃饭,在干什么?”外婆皱起眉头。关好好转了转眼珠子,将桌子下的手放回桌面上,小声辩解:“外婆,我没说话。”

外婆瞪了她一眼,放下筷子:“好好和优优是姐妹,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免得优优一直憋在心里,我瞧着也难受。”

“外婆…”关优优似乎诧异了。“优优,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你放在心里,别人怎么知道,不争取又怎么有机会?”外婆换上和蔼的态度,拍着关优优的肩头。

关好好也再没有胃口,端端正正地坐好,小手放在膝盖上,突然手背上传来一阵温暖,干燥的掌心摩搓着她细腻的皮肤。

“说清楚也好,姐妹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在的时候还装的挺好,我们一走就老死不相往来。”关妈妈点头,“官闻西,你现在是好好的男朋友,可是我的两个女儿都喜欢你,你怎么说?”

“小伙子,小心说话。”关爸爸声音沉稳,类似于威胁的话语颇霸气,关妈妈竖了竖大拇指。

“我是好好的男朋友,喜欢的自然是好好。”官闻西云淡风轻,用再平静不过的言语陈述,“七年前,我和好好在一起开始,喜欢的就是好好,这么多年,不管我在国外,还是回来,都没有变过。”

关优优几乎将嘴唇咬得苍白,外婆的面色也黑下来,官闻西仿佛觉得不够清楚,又追加补充道:“优优是好好的妹妹,从好好和我交往开始,优优也是我妹妹,但是,也只是妹妹。”

求来的羞辱,关优优笑起来,双眸含着晶莹:“我知道了。”“好好和优优是双胞胎,选谁有什么不一样?”外婆怒斥。

“外婆,对于我来说,完全不一样。”官闻西无视外婆的咄咄气势,依旧温和地回答,“我只选我爱的人。”

关爸爸关妈妈叹气,虽然不算圆满,到底比举棋不定欲要想齐人之福的人好一些。“妈妈,我们打算今天回去了。”关好好实在是受不了这里压抑的气氛,也吃不消外婆的白眼。

“优优也今天回去,你们开车过来的,顺路将她送回去吧。”外婆到最后还是要替关优优打算。关好好吞下这口气,没有反驳。

“外婆,你和外公明天就回去了,我多陪你们一天,你们回去了我再走。”关优优挽住外婆的胳膊,外婆欣慰,也不再勉强。

“很累?”官闻西倒是缓过来了,换成关好好无精打采地靠着副座。“身心俱疲。”她嘟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驾驶座的官闻西,“我爸爸悄悄和我说昨天晚上给你好好上了一堂男人关于责任的课,说通宵了?”

“叔叔好像认床,昨天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拉着我聊天。”官闻西很无奈,关好好笑起来,爸爸也真是的,自己不睡还拉个伴。

自打老家回来,两人的感情越发好,也越加默契。学校里基本上也核实了关好好所谓关姓未婚妻的真实性,尤其是关好好的组长,三天两头来套内部消息。

“多喝水,一会儿我下了课就陪你去挂点滴。”关好好声音里满是关切。官闻西感冒发烧,或是平日里工作辛苦,连着一周都不见好转,她自然担心。

他从前还玩冬泳,身体好得很,大约是真的岁数上去了,体质远不如从前,动不动就生个小病。

官闻西挂了电话,回头,关优优已经走上露台。十五中最有名的风景点,能遥看整个学校,可惜为了学生的安全,只有老师可以上来独享。

“材料准备好了吗?”官闻西笑了笑,靠在铁栏杆上。“官闻西,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关优优不太稳的语气透露出当下难以遏制的愤怒。

“公派出国学习,这样的机会大家都是抢破脑袋,怎么,你不想去?”官闻西忽视她的怒气冲冲,温和地询问。

“把我送出国,让关好好眼不见为净吗?”关优优嗤笑一声,“官闻西,你为了她做尽一切,而关好好的付出不及你的百分之一,不觉得不公平吗?”

“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有完全对等的付出,总有人多一些,有人少一些,只要有回应,就是一段感情。”官闻西目光望得很远,“像我和你,只有你单方面的付出,我从来没有回应,就不算是一段感情。”

关优优回过身,背对着官闻西:“大不了辞职,我不会走的。”像是怄气。“我也总有办法把你送出去,你也说了,为了好好,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官闻西温和的口气,一字一句却残忍得要命。

“官闻西,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姐夫。”人影消失在露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关好好的短信——我早退了,来接我吧。他轻笑,这就是他要的幸福。

65病人,请让我照顾好

“连着挂了五天了,怎么一点都不见好?”关好好一双小手包裹着官闻西冰冷的手背,上面一点点的嫣红是前面几天留下的针孔,“你晚上有没有按时吃药啊?”关好好凑近他,也不怕被传染。

“记得就吃。”官闻西的声音低沉沙哑。“官闻西,吃药治病怎么能这么随意?”关好好抬高了声音,官闻西咳嗽起来,她瞬间就没了火,抚着他的背脊,凸出的脊柱让关好好第一次认清官闻西真的很瘦。

她还记得从前和官闻西同屋而居,在外面向来穿戴整齐的男人有时候早上就会光着膀子出现,一条露出肚脐的收腰裤。皮肤很白,她一直觉得官闻西是文雅书生的体格,条理分明的腹肌真是晃瞎了关好好纯洁的眼睛。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样瘦。“药都没吃,我交代的热水是不是也没喝?”官闻西竟还挺自觉的点头,她鼓了腮帮子,又撒不了气,憋得慌。

“官闻西,没见过比你还不听话的病人!”像是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总是记不得。”官闻西一脸的病态,话语轻软,愈加显得可怜,“好好,搬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既提醒我吃药,又提醒我喝水。”

虽然官闻西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单独的输液室里异常清晰。关好好猛地眨眼,仿佛在回味他的话:“你说…同居?”

关好好一面收拾着手里的衣物,一面叹气,她甚至说不清方才官闻西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她竟然就同意了同居这件事。

是他期盼的目光,还是软语相求时的渴望,反正她是心软了,支支吾吾就应下来,她用事实证明,冲动确实是魔鬼…

“我那里东西都齐全,只要带几件临时换洗的衣服,往后都可以添置。”官闻西接住她从柜子里丢出来的衣裤,仔细地折叠好了放进拉杆箱里,见她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挣扎模样,宽慰两句。

“东西齐全?”关好好停下手里比划两条裙子的动作,眼睛眯起,嘴角一弯。“你们家还常备着以防不时之需啊?”有一点酸溜溜的。

“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买的。”官闻西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笑意,“你总有一天还是会搬回去住的。”每一个字都蹦进关好好的心坎。

关好好默默地将手里的裙子挂回去,关了柜子的门。房子门窗关紧,暂时的收拾了一下,打算等劳动力官闻西身体好了再挑个日子过来好好收拾。

“我交了半年的房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关好好有点舍不得。“好好,和我住,物超所值。”官闻西病怏怏的模样衬着这一句颇得意的话,诱得她发笑。

“你提得动吗?”关好好想要去抢官闻西手里的行李箱,若说他现在的样子弱柳扶风一点也不夸张,面色苍白,嘴唇乌红,奴役病人,她没有这个习惯,况且箱子确实不重,她也拿得动。

可是官闻西坚持不给,只是伸了手握紧她乱动的小爪子。官闻西点滴打完已经是九点多,这一整理,近午夜。

两人提着行李,深更半夜的有点像…私奔。关好好觉得保安一定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的眼神从惊诧到暧昧,最后了然,甚至冲两人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约莫是勇气可嘉的意思。

关好好的房间一切如常,不像上次宿醉刚醒,匆忙间没有细看,衣架子上挂着一跳睡裙,毛绒绒的冬装,帽子是动物的耳朵,一度是潮款,不过是六七年前的潮款。关好好伸手摸了一下,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是她当年离开的时候遗漏下来的,当时走得也急,这么多的东西要顷刻间整理好,确实有些难度。

官闻西眼睛一闭一闭的,似乎累极了,关好好打算逼着他吃了药就上床睡觉去。不料他非赖在房间里看她收拾。

她只能尽量快一些,才刚把官闻西家里备着的洗漱用品一一拆了放好位置,大约是药效上来了,官闻西竟然歪在她的床头睡着了,压着半边的枕头。

她极轻地推了一把,唤了一声,官闻西没有回应,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关好好挠着头,这就把她的床给赖了去?那她睡哪里?

也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声音,想着衣服明天再挂,也没什么特别贵的,就这样叠着一晚上也没事。只翻出了睡衣,找了柜子缝中间的位置,把行李箱塞进去,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到底是男人,再瘦也有些斤两,关好好吃力地将他挪到枕头上,从他身下抽搐薄被盖在他身上。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不太舒服,手背贴到他额头上,还是不正常热度。

随意地冲洗了一下,脚步在门口徘徊了一小会儿,寻思着是去官闻西房间躲一晚上,还是就在这张床上凑合一夜。

最后夹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掀开被子的另一侧坐进去。官闻西下意识地往着她的方向靠了靠,她有那么一小刹的紧张,渐渐放松下来,也朝着他位置靠了靠,按灭了灯。

方才还沉甸甸的思维在耳畔传来官闻西的呼吸一霎,烟消云散,思维逐渐清晰起来。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不过是想陪着病人,并不是被美色所诱,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官闻西浓黑细长的睫毛喝笔挺的鼻梁,心突突地乱跳了几下。

一夜难熬,当然只对于关好好而已,官闻西那颗精细的大脑在药力下一直涣散,等到第二天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身旁的关好好难得贤妻良母一次,按照记忆力的地图,早早地起床去寻找周边的早点。所以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与谁共眠,只看到肩膀两侧被掖得整整齐齐的被角。

他几乎是翻身而起,站起身的一瞬眼睛一黑,扶了一下衣柜。反手打开,依旧同之前的无数次,思念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打开来看一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疾步走下楼梯,步子不太稳,扶着栏杆,楼下没有一点响动,厨房里空空荡荡。他颓废地垮下肩膀,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是病得厉害了么,才会有这样的幻觉,她答应搬来和他住。

“我不是让你穿鞋子的吗?!”关好好推门进来,就瞧着睡衣凌乱的官闻西孤零零地站在客厅里,一双眼睛毫无光亮,低着头,平日里清爽的单发软趴趴地垂下来,毫无生气。

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新地,快步上前,弯腰放在他面前:“官闻西,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总算是轮到我伺候你了。”

官闻西站着不动,关好好看着他尚未回神的眼,推了一把:“还真是连鞋也要我帮你穿啊?”

“你真的…搬过来了?”他踌躇片刻,问了一句。“官闻西,发烧脑袋烧坏了吧你。”关好好失笑,“昨晚上你以为做梦呢?”还别提昨晚上,官闻西大约是自己太热了,而她皮肤冰凉,一个劲地朝她凑过来,早上还是被热醒的,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别发呆了,赶紧吃早饭,一会儿我还要上班呢,都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去学校。”关好好想起来还是面色微红,不再理睬他,往餐桌上摆放东西。

“官闻西,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关好好头也没有转过来,只是继续说着,“每天那么忙,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能好的了么,养病养病,是要养出来的。”

絮絮叨叨的,像极了抱怨的小妻子,望着她忙碌的背影,这一切远比美梦温暖。“摆造型呢?过来吃饭。”关好好催声,官闻西大步流星,快得仿佛迫不及待。

“刚期中考试结束,立刻又来七校联考,现在做学生的,真是苦。”赵晓捧着尚未开封的牛皮袋,和关好好并肩走着。

“这一个个都是精英,祖国未来的脊梁骨。”七校联考效仿高考,是J市最好的七所高中合办的,打乱了各校学生,考场也是七所学校,在走廊上复习的不一定就是三中的。

关好好和赵晓一个考场,两人一前一后地守在教室里,到底是名校学子,正经地自己做题,没些旁门左道。

关好好还记得大一公选课,因为有大类限定,必须选一门经济类的,就挑了一门证券投资,期末竟然统一笔试,什么股票基金的,她一点也不懂,考试那一天,本是想让官闻西代考,哪里知道监考的竟然是他的系主任,他连名字都还没写全,老头直接拆穿了他,关好好无奈,唯有打着迟到的名头亲自上阵。

还好老头很开明,知道一些工科生学得生不如死,就说了一句:“除了说话影响考试记录,其他的都随你们。”

以为众人会欢呼雀跃,结果鸦雀无声,这一道道的原创分析计算题,除了自己做,还能怎么求助?百度谷歌,又不是文学常识,也帮不了忙!

唯有关好好一个人激动得难以自制,还好她带了外援,J大最著名的经济学才子。在一众抓耳挠腮的学子中间最为淡定。

证券投资的老师在批改试卷的时候,一边批一边骂狗屁不通,到了关好好这里,大惊。“这小姑娘厉害,这过程写得。土木的?我要给他们系主任打电话,把这小姑娘要过来。”啧啧称奇,“和闻西的一贯方法很像啊,缘分!要介绍他们俩认识。”对面监考的系主任忍了又忍,就是官闻西做的!他们俩还要你介绍,就俩小情侣!

关好好自顾自地笑起来,被赵晓拍了拍肩膀,指着手表,示意考试快结束了。赵晓的指尖又在窗外转了一圈,她顺着看过去,是施娜站在那里,笑容温柔。

66指责,请告诉我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