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觉得,肯定又是什么不正经的话题。

他虽然是在笑,但那笑背后,还有一层表情。就像油画,一层覆盖上另一层。

她伸手抚摸他的眉心,柔声说:“你有心事,要不要聊聊?”

周熠下意识想回避,可转念,还是说了出来,“何天奎找过我。”

“头一次说出他的真实感受,以及当年的一些真相。”

“我一直恨他,因为一己贪欲害得我家破人亡。可现在想一想,我的出生,不也是由于一己私欲?如果我没出生,或许我父母都不会死。都说孩子是无辜的,其实这世上没谁是无辜的。”

何唯轻声接:“我也想过。如果我不出生,就不会有这二十年的欺骗和伤害。”

周熠心里一疼,伸手抚摸她的脸,“你跟我不一样,我是双重背叛、婚内出轨的产物。”他说后半句时,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何唯心里也有点疼,这么强悍的一个人,也有如此的脆弱。

她带了些自嘲说:“有什么不一样,我是爱情的结晶?”

“我的父母,或许是太年轻,不懂责任。你的父母,或许是太懂责任,却又情不自禁。当年的事,具体情形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就像你说过的,自制力很重要。就算真的失控,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人都倾向于选择最容易那个。”

“让我选,我还是愿意来到这世上。我真是太爱这个世界了。哪怕这大半年来天翻地覆,可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爱它。因为知道一切都得来不易,越发懂得珍惜。所以我要感激把我带到这世上的人。”

周熠眼神变幻,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表达,一把把人搂在怀里,按在胸口,低声说:“你真好。”

何唯在他怀里轻笑,眼里也有泪花。

“我也觉得我挺好,是特别好。”她伸开手臂,抱住他的腰,“这半年里,我成长了很多,你觉得呢?”

周熠附和:“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她笑,轻拍他的后背,“你也成长了很多。”

他心里说,那还不是因为你。

为何在命悬一线时就不顾一切赶回来?或许冥冥中就有种预感,他的治愈良方在这里。他说:“我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何唯还没反应过来,“嗯?”

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嗯。”

他忽然捉住她的左手,问:“怎么弄的?”

何唯一看,是受伤的食指,被锉掉一小块皮,这会儿又渗出血珠。

“……工伤。”

她转身要去够茶几上的纸巾盒,忽然手指一热,整个人都一激灵,一股电流从脊背窜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回头,只见受伤的手指被人含在嘴里。

某人一边吸吮,还拿眼睛看着她。目光隐晦又直白,无辜又色~情……

简直是……何唯不适地扭动了下身体。

周熠终于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唾液有消毒功效。”

何唯脸都红透了,明明都负距离无数次了,居然还这么不禁撩拨,这么敏感,刚想要逃离,被他一把搂在怀里,带着笑意问:“还哪有工伤?我帮你消毒。”

“没有了。”

“那你帮我消消毒。”周熠指着自己右耳垂。

“十几年前,被一个熊小孩咬过。”

何唯无语:“……那还有用吗?”

“当然有用,狂犬病毒潜伏期二十年。”

何唯怒:“你骂我是狗?”

“你不是也骂过我?”见她一脸的不认账,周熠提示:“二斤狗血。”

何唯笑:“小心眼儿。”

但她还是靠近他的右耳。

周熠迟迟没等来“消毒”,倒是温热的呼吸萦绕耳畔,时远时近,就在他以为她只是恶作剧,准备严惩时,耳垂一热,鼻息冲进耳洞,紧接着是湿润感,似乎是舌尖撩过。

他脱口而出:“我~操。”

何唯打他一下,“又说脏话。”

他眼里有火苗跳跃,声音暗哑:“你明天没课是吧?”

何唯却答非所问,“好像有人按门铃。”

“谁会在这种时候上门,烟头都没叫。”

雨天适合睡懒觉,烟头早对这种程度的腻歪见怪不怪,正睡得不亦乐乎。

话音刚落,烟头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2020.1.3

通知:

写文如行路,方向来自直觉和反馈,写到七十章,近尾声,反馈越来越少,的确反映出问题。但作为一篇重启文,本就是N害相权取其轻。接下来,暂定章节名有:灰色轨迹,风再起时,地狱之门。有回忆和最后的高潮(张不是大boss,只是途中一头鬣狗),哪怕有部分存稿,依然挑战,所以停更两三天,休息+调整,听听自己的声音,哪些该坚持,哪些尚有改进空间。

PS.不再来文下说明,欢迎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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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糖葡萄柚》/果酸君

可爱软萌追星妹纸 X 霸道幼稚电竞大神

欢乐轻松小甜文

文案:

游戏鬼才蒲韬,在微博访谈中写下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从不玩游戏的女朋友能陪他玩一个月游戏。

全网哗然。

#TAO女朋友是谁#荣登热搜第一。

生日当天,凌晨0:00。

苏柚穿着一身女仆装准时敲响蒲韬家的门铃:“亲爱的,生日快乐,我们来玩游戏吧!”

蒲韬咬了咬牙:“玩!”

两分钟后,蒲韬直接拔了电源,一把横抱起苏柚:“游戏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苏柚:“等等!不是说要玩一个月游戏,谁反悔谁是狗。”

蒲韬彻底不要脸了:“汪汪!”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唯你不可负】

*打脸非常爽,追妻火葬场

*非电竞文,不涉及游戏内容

第70章 以眼还眼

田云岚在公寓住下来,最初是担心何天奎身体,怕万一发病身边没人及时发现,现在看,他比她想象得还要坚强。

或者说,像他们这样的人,铠甲已经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在公司,两人保持着默契,一如从前地演绎着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她觉得这种情形很分裂,不,是诡异。可她不得不配合,现在不是离婚的时机。何况,她也没精力处理这些,宁愿鸵鸟地等待着,等着被发落。

这天田云岚回去时,楼下等着一个人。

许久不见的亲弟弟。

田云峯两手满满,进门后就献宝一般往出掏,都是游玩时带回的礼物,给姐姐的是美容产品,给外甥女的是艺术品,比如一张怪异的土著面具。

他七七八八扯了一堆,一抬眼对上姐姐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

田云峯立马移开视线,低头看脚,从小到大,一犯了错就这副德行。末了,他终于受不住压力,问:“那个,小唯真的不是我姐夫的?”

田云岚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田云峯心头一凉。

他又问:“那你跟姐夫,会离婚吗?”

“不知道。”

他试探着继续:“那个姓张的,跟记者说要跟瑞和合作开发智能车?”

田云岚冷哼:“他那是一厢情愿,蹭热度而已。他哪里是要合作,分明是要吞了瑞和。本来就不会考虑,用了这些下三滥手段后,更没可能。”

田云峯张了张嘴,“这件事,真的是他捅出来的?”

田云岚想到什么,看着他问:“他找到你那了?”

“我在牌桌上认识了他那个助理,姓胡的。那会儿我刚被我姐夫制裁,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有人介绍了姓胡的,说他老板实力雄厚,他也答应为我引荐,喝酒的时候,他替我打抱不平,我一时激愤,就……”

“就怎样?”

“就说姓何的没什么了不起,我姐最爱的是她的初恋,要不是因为分手难过,也轮不到他。”他一狠心,“我可能还说了姓何的不懂情趣,你那个初恋是混血,还是玩艺术的……”

他说完,等着爆发。

田云岚只是平静地问:“还有别的事瞒我吗?”

“小唯跟你说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姓谢的,我为了帮你捍卫婚姻,找过她几次。”

田云岚一脸明了:“是追她吧。”

田云峯悻悻的,“被姓胡的看到,夸我眼光不错,我就说,这是插足我姐婚姻的小三……没多久,就听说她跟了他老板。”

田云岚轻叹一口气,起身走进书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他。

田云峯接过,“这是什么?”

“信托基金。爸妈去世前,还留下一笔钱。”

当时家里情况不好,父亲因为替人担保受拖累,还掉债务所剩无几,田云岚只要了股票,房产和存款都留给弟弟。

“爸妈说这些到了你手里,不够一年挥霍的,希望我能拿去做投资。这些年有赔有赚,总算还过得去,存进信托机构,受益人三个,你,我,小唯。你只要别胡天作地,养家不成问题。”

田云峯脸上表情变幻,激动,感动,最后是歉疚,“姐,是我嘴巴不牢,交友不慎,害了你,害了小唯……”

外甥女本来能继承的财产以亿计,如今只剩个零头。

田云岚摇摇头,“这些年,我用这笔钱做本金是不假,但资金周转困难时,从瑞和账户挪用过……”还被周熠查出作为筹码,逼她签下股权转让协议,让何天奎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

她苦笑,“我们都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

何天奎刚拒绝了一个约会,声称要冥想。

对方笑,“你这目的性太明确了。不过,我就喜欢你的目标明确,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挂了电话,他轻笑。

他也喜欢她的直率爽利,准确说是欣赏。但也仅此而已。

他没去冥想,而是端着水杯随意走走,最终停在一扇门前,伸手推开。

房间里的一切,定格在某一天清晨。

床边立着三只大行李箱。其中一只拉链还没拉严,顶上放两个玩偶。

蓝色的刺猬,绿色的恐龙。

何唯从小就是个怪小孩,对洋娃娃不屑一顾,小熊小兔也兴致缺缺,只对怪模怪样的家伙情有独钟。她妈妈担心她审美有问题,试图纠正,他却觉得这是有主见,与众不同。

他从小被母亲严格要求,牺牲了童年童趣。希望下一代能享受他的劳动成果,可以肆意地做自己。何唯没上过兴趣班,除了绘画、手工并无其他才艺,可她是聪明的,有灵气的,想象力尤其丰富。长得又好,人见人爱。

他在为她自豪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基因所自豪。

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叹息的同时,已经走进房间,小恐龙也拿在了手里。

转过身,又看到梳妆台的首饰盒。

他打开,阳光下璀璨耀眼,是那套钻石首饰,他送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当初还特意交代要做一顶王冠。因为他的女儿就是个小公主。

不过,她好像更喜欢那条手链,当然也可能是哄他开心特意戴的。

何天奎合上首饰盒,在椅子上坐下。

他忽然想,如果不曾知道真相,或许更好一些。随即摇头,这样自欺欺人,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看着梳妆台上的林林总总,还有一个小相框,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摄于某个旅游景点,小家伙抱着他的腰,笑得只见豁牙不见眼。

他脱口而出,“小唯,最近过得怎么样?”

“爸爸不太好,很累。”

这种对话形式似曾相识,对,是他躺在病床上昏睡时,她就在旁边絮絮地说,他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感受得到她的依赖。

“然而还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你,等着看戏,看你失态,盼你倒台……”他摇头苦笑,“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信之人。”

姓张的这一招并不高明,却足见成效。釜底抽薪,抽走了他的心。

****

张文朗最近也有点烦。自从胡助理被捕,坏事一件接一件。

他前不久被评选为“十大杰出企业家”,只等着去领奖,忽然接到通知被撤了,原因是生活作风有问题,与未成年少女有染,遭人举报……再一查,居然是娇娇,她哪是未成年,都熟得要成残花败柳了。

但这里面的确有事。

几个月前,她去参加一个试镜,没通过。被选中那女孩,据她说,演技模样都不如她,比她小两岁,导演认为更有少女感……于是她非要改年龄。要他说,就是那女孩靠山硬,这年头也不全是砸钱就管用,何况他才不会为她下血本。

但既然她求了他,又为此好好伺候了他一番,他也就让人去办了。这种事自然交给胡助理。谁知道这丫头贪心不足,硬是给改小了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