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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能留多一些银钱给弟弟也是好的,反正她如今还用不上。嫁入仗势风光不是表面的,林蓉并不会因此心生不满。

绿竹照着林蓉吩咐,带着盒子,领着芳儿燕儿两个二等丫鬟就去了竹轩院,待把东西好生交到少爷手中时,连停留都不曾就从竹轩院出来,免得少爷又起意让她把盒子带回竹逸院。

走没多久就遇上了府里方大管家的婆子宁氏,宁婆子很热情地拉着绿竹说话,话里总有几句是打听着大小姐的事,绿竹猛地想起方大管家和李家有亲,大小姐未来的夫婿还是大管家的族侄子,看来宁婆子这是为了李家好从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打听事儿。

绿竹一想到就把话圆了过去,匆匆地打发宁婆子,然后回去竹逸院告诉大小姐去了。

宁婆子见绿竹谨慎,倒是对一直安心待嫁的林蓉更有好感,御下极严,丫鬟不会乱说话,她在府中也多年,常听到丫鬟婆子们说二小姐多好多好,大小姐的坏话倒没少听,不过她也见过大小姐几面,只觉得长得好看,面相也和善,总不会是被人说得那样。果真,二小姐就出了那么一桩不要脸的事,幸好嫁给侄子的是府里的大小姐,还是嫡出,地位就高二小姐一等了。

看来她要赶紧把打听的事告诉丈夫的族姐,李家如今的当家夫人。

李家在打听府中大小姐的品性,林勤也在找机会继续和未来的姐夫接触。这回他拉着自家表哥在暗处打听。李家如今不在江南,而是住在京城郊外,有一个农庄子。

林勤和沈子皓找了空就去了那个农庄子附近,与人打听,听听李家如何,李家的男儿如何,还让那些农户们都好生侧目奇怪。

不过因为他们都是书生打扮,到没人不理他们,听到的多是好话,夸李家大郎年少有为,还拜了名儒为师,以后肯定有出息。

李傲言拜名儒为师,林勤早就打听出来了,那个大儒王以和和他的夫子沈夫子还是好友,他以前没听过只是因为王以和先生带他的弟子去游历了,因为李傲言今年议亲方回来。

听到他们说的话等于没说,林勤有些泄气。

“你这般紧张怕的什么,当初我们也与傲言兄接触过一回,你那时不也觉得他为人不错么?”沈子皓见自家表弟这副泄气模样有些好笑,不过林勤毕竟是太紧张自己姐姐,怕她嫁得不好。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当着我们的面表现好,背后又是什么模样?”林勤哼哼说道,“表哥,听说你最近也议亲了,难道你到时候不怕自己娶了个不好的吗?”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舅父舅母,父母大人总不会胡来给我选一个吧。我说表弟,你总该要信你父亲一回,你父亲在外头的眼光可从来没错过的。”虽然姑父在后院有那么一些糊涂,可是为官看人却精明。

“哼哼,我知道,可总要再打听打听,我还要告诉姐姐呢。”林勤仍说道。

“不知林小兄弟想打听李某那处?”一个清亮带着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勤抬头,看到一个粗布蓝衣,面似美玉的少年人站在不远处脸带浅笑地看着他们,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他未来姐夫李傲言。

一身衣冠虽粗陋却掩盖不住那气质清华,轩雍俊秀,脸上温和笑意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沈子皓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傲言兄,进来可好?”

“还好,有劳沈兄记挂。”李傲言点头笑言,又看向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你们可要到我家去坐坐。”

一听李傲言主动邀请,他们怎么可能不答应。

“谢谢李大哥,来这么久,也有些累了。”林勤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打着什么小主意。

李傲言和沈子皓相视一笑,道:“请随李某来。”

说着,李傲言领着沈子皓,林勤进了一座农庄。一进院里,看得出挺大的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再往里走,一栋大房子,看得出房间挺多挺宽敞,进了正屋,宽敞洁净,收拾得很大气,不似他们想象中的农户。

李夫人已经听到小丫鬟的禀报,知道是林家的人,赶忙出来迎接。与林勤,沈子皓见过以后便回去,留下李傲言待客。

“怎么样,勤弟,可觉得李家还行?”李傲言待自己母亲离开,方似笑非笑地问道林勤。

林勤见状,眼角偷瞄了一眼表哥,果然见表哥已经有想躲起来的念头,也赶忙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状,“李大哥家自然是好的。呵呵。”

过来偷偷打听人家的品行被抓住已经挺丢人的,还被未来姐夫亲口问话将了一军,实在是没脸回府告诉姐姐了。

“我知勤弟所想,所以并不会去怪你,当年我大姐嫁人,我也如你一般,担心姐姐嫁得不好。你如今也三番四次试探过了,对李某可还满意?”李傲言又直言道,李林两家的婚约是祖上之约,当初李傲言也只把这个祖上之约当成要完成的一件事,至于能不能娶到林家女,他并不强求,最终林老爷将嫡女嫁他,他亦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有些而已。在他看来,他不求自己妻子身份有多高,只要能贤惠淑德,孝敬母亲就好,林家嫡女嫁入李家,一面他也担心林大小姐不习惯李家相较于林府清贫的日子,又担心因为身份差异,婆媳起嫌隙。母亲一直希望有一个能够给他帮助的妻子,对林家女嫁入李家是抱着很大的期望,八岁那年便催他去林府一趟,从交换文书后又开始担心家里会委屈林家嫡女。

多少让身为人子的他心里不好受。

不过他也见过林勤几回,还有沈子皓,印象不错,有这样的弟弟,姐姐也应该不会是刁蛮娇气的,想到,对未来妻子自有一番期待。毕竟日后要一起,也许是长伴一辈子,人生大事,纵使他少年老成,也是有自己思量,偶尔想想自己的妻子是何模样。

林勤看着李傲言笑得一脸温和,显得愈发俊秀,却让他心生警惕,也扯出笑脸,“李大哥理解就好,这么多回了,我自然是满意的。这次都是我自作主张,连爹爹都不知道,还望李大哥替我瞒上一回。”

“傲言兄,表弟调皮,还望见谅。今天出来也晚了,我们也该告辞了,傲言兄,你看?”沈子皓喝了一杯茶,方出言道。

“难得出来一趟,留下来用饭吧。”李傲言挽留道,“家里饭菜虽少山珍,却也有别有风味,子皓兄,勤弟,可要留下?”

“今儿不成,勤儿谢过李大哥好意,日后有空定会过来叨扰。”林勤可想赶着回去,他爹爹今晚还要关心他功课呢。

李傲言见他们坚持,林勤又一脸急切回府,心知他们有事,便不再挽留,笑着送他们出了院门,看到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关上院门。

夕阳西下,染红天边团团白云,火红一片,煞是壮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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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33、出嫁前夕...

林勤回到林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匆匆回到竹轩院用完饭,就听到一个丫鬟过来,回话说:“大少爷,老爷找您,正在书房等着呢。”

林勤想到爹爹要问他功课,就没和林池玩耍,整了整衣角,就往林老爷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却见林老爷坐在书桌旁,脸色有些严肃,看到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啦。”

“是的,爹爹。你找孩儿过来可有什么事?”林勤虽知是问他功课,还是这般问道。

林老爷听到林勤问了,方把手中的书放下,看着林勤,见他脸色如常,就问:“你今儿去了京郊?”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

林勤心知爹爹肯定会知道他去过李家的事,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见爹爹说了,也点头,“是,爹爹,还去了李家一趟。”

“哦,那你观李家如何?”林老爷似是不经意地问,不过林勤听了就心生不妙,看来爹爹对他的行事有些不满啊。

“爹爹,李家虽为农户,但是观其家风大气,不同一般。儿子对李家还甚满意。”林勤斟酌着话回道。

“好,既然你已是这般认为,那爹爹今天也不追究你跑去京郊打听人家的事。”林老爷见儿子有些小心思,先用话让他放松一些,见林勤松了一口气,却陡然问道,“你是否对爹爹让你姐姐嫁入李家感到不满意?”

林勤听到立马打了个激灵,“儿子不敢。”

“呵呵,不敢。从婚事定下,你便三天两头去打听人家,先头爹爹知道也只当你是为你姐姐着想,并未阻止你。可是勤儿,你知道世上有句话叫过犹不及吧。”林老爷说着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儿子。

林勤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爹爹,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说。

“看来你是不懂。前两次若是人家知道,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可是如今你居然到人家家里去了,传了出去,就不是你的事,而是会让你姐姐的闺誉受损,谁都知道你是为什么去打听人家,若让外人乱传,那就是你姐姐心急出嫁。你可有想过这层?”林老爷语气平和,说的话却有些严肃。“爹爹知道你和蓉儿感情好,但是有些事你要明白,不是你身为一个少爷该去做的事。如果想要打听人,也不是非要自己去。”

“爹爹,我知道错了。可是若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从别人口中听到,多少会觉不妥啊。”林勤也想到。

“勤儿,做事要从多方面着手,爹爹在你心中可是一直都很糊涂?”林老爷看着自己的儿子,却问出让林勤吃惊的话。

林勤赶忙摇头,“爹爹,孩儿怎么敢这么想爹爹,快别说这话了。”

“那你这段日子的表现却是对爹爹行事的怀疑。对于你姐姐这桩婚事,应的是祖上之约,如若李家真是粗鄙农户,爹爹我纵使失信于人,也不可能让李家下嫁。李家和林家一样,祖上都是书香世家,婚约嫁娶都是大家族子女,这样的人家即使落魄也不是能让人看轻的。你只听人说李家农户便怕委屈你姐姐,可有想过,虽然人家来求娶你姐姐,因你这般行事,也会让他们认为你是不满,从而错待你姐姐呢?”林老爷又说道。

“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过几年也该论亲,爹爹也要教你在外的为人处事。许多事不需要你亲自去做,你只需要多听多想,你怕错听谣言,那就要你自个儿掂量,每件事一出,总有利益与目的,想多了你就能很快看清这事的前因后果,而你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去应对得当。以后爹爹会多带你出去,学学如何看人。”

“谢谢爹爹。”林勤见爹爹说以后会常教他,很有些感动。

“好了,今儿先这样,你也累了就先回去。”林老爷见儿子懂了他的话,也就打发他回去。

林勤恭敬地退出书房,刚跨过门槛,就听到林老爷说,“听说池儿比以前懂事了,你当兄长的做得很好,平日也多教教他,我会去寻一个耐性较好的夫子,日后为他启蒙。”

“勤儿替弟弟谢过爹爹。”林勤闻言一喜,高兴地从书房走了。

林老爷看着林勤离开,许久不语,勤儿的心性太真,还需好生磨磨,两年后的府试还是先别让他下水,如若需要,就让他出府游历。

林勤去李家的事到底是没瞒住林蓉,林蓉听了他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弟弟这般为她的心,仍是让她感动。打发他好生去念书,她自己就与奶娘商量竹逸院这些丫鬟日后怎么办。

绿竹绿菊虽然知道她们是不可能陪嫁过李家,但依然舍不得,听了林蓉的话都眼睛通红,忍不住哭了起来。

“都把眼泪给我收起来!小姐过个十天就要出嫁了,你这不是哭霉头吗。”许阿嬷喝斥道。

绿竹绿菊听了这话都赶紧把眼泪抹了,不过到底心中酸涩,她们服侍林蓉都快十年了,这么久的主仆情,又怎能说断就断。小姐都要嫁人了,她们连跟过去伺候都不可能。

“好了,都别难过。我只是嫁人而已,日后你们若想见我,找个空到京郊去便可。”林蓉虽然也是不舍,但仍劝道。“我今儿是想问问你们,都有甚么打算?若可行,我都允了。”

绿竹绿菊闻言,俩人相视一眼,都不说话。她们都不是林家家生子,当年沈氏为了找好拿捏的丫鬟伺候林蓉,从人牙子里选来的都是无亲无故的小丫头,不仅是她们,连少爷那里的两个大丫鬟都是这样选出来的,要么用的就是沈氏留下来的心腹。因而林蓉这些年才能牢牢管住竹逸院。

如今林蓉问她们日后有什么打算,一时间她们自己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的。

“你们是要留府里,还是要找个好人家。”林蓉见她们一时都答不出话来,替她们说了。

“都听小姐的。”绿竹回过神来就说道。绿菊听了也忙点头附和。

林蓉叹了口气,“芳儿燕儿虽然是沁梅园送过来的,可是这些年也谨慎听话,她们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在林府生根了,到时候我会把她们安排给勤儿的铺子掌柜或庄子管事嫁了,到时候让勤儿拿了她们的卖身契,能牵扯几家家生子,总归在府里也有他能使动的人。我放心不下你们俩个,你们算伴我的日子最长,若真有什么想法还是说出来让我听听。”

“小姐,芳儿和燕儿她们难道就…”这样随随便便嫁了?绿菊惊讶地看着林蓉,虽然没把话说出来,可是林蓉还是察觉到了。

“我自然会给她们安排好的。”林蓉不可能大意,还是要留给弟弟用的人。

“哦。”绿菊点头,“小姐,我们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李家么?”

“唉,你这傻丫头。”林蓉无奈地看向许阿嬷,“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明儿告诉我你们的打算。我会替你们安排。”

能得主人这样的厚待,绿菊绿竹都心生满足,两个人回房间去想事儿了。

林蓉和许阿嬷也在说些贴心话,说到绿菊绿竹的安排,许阿嬷其实最想的就是把她们嫁出去,嫁给林蓉陪嫁庄子的管事或是铺子掌柜,因为她们忠心,能够为林蓉所用。

林蓉也曾这么想,可是还是让她们自己选。

第二天她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蓉,都是嫁人吧。林蓉一走,她们若还留在林府,无亲无故,少爷或许会因为她们是林蓉的大丫鬟而宽待她们,可是府里的其他人就未必,她们也不可能待在竹轩院,竹轩院现在也没有名额让她们补进去,能选的就只有嫁人一条路。

不是没想过拿回卖身契出府,而是一个女孩家孤身一人,即使脱了奴籍,也不一定能过得更好,如果嫁人,小姐必定会给她们选好人家,到时候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嫁妆,也算全了身为大丫鬟的脸面。

林蓉听了她们的话,很快就做出了安排,与许阿嬷精挑细选选了两门亲事,只等她出嫁后,就给她们订下。

林府两位小姐出嫁在即,府中都有些热闹了,更热闹的还是金氏把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给了林老爷当房里人,只等她们一有了身子,就抬为姨娘。而已经是府里的柔姨娘的金柔,顿时觉得有了威胁。

金氏以林老爷子嗣单薄为由让林老爷收了那两个人,林老爷也不推拒,顺着夫人的意收了房。一下子,府中的妻妾多了,金氏的精力,有一大半在两个通房还有金柔身上。对林蓉给自己院里的丫鬟的安排也没空理会,倒是让林蓉省了不少事。

芳华院的林琳自从那次发过脾气后,就一直很安静,似乎是安心待嫁了。她自从禁足后,就再也没见过林蓉,这天,她正在芳华院自己的闺房听了金氏找来的仪教嬷嬷教她成亲事宜,然后猛地想到林蓉明天就好出嫁了,她到现在还没跟自己姐姐贺喜呢。

虽然被林蓉害得落水还出了那么一桩丑事她怨恨,但是抢回贺哥,嫁入侯府终究让她一想到心里就觉得快意,现在又想到林蓉明天就要嫁入农户李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她。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去竹逸院看看,看林蓉的脸色到底有没有新嫁娘的喜悦。

“二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出去。”仪教嬷嬷见林蓉有心要出院子里,赶忙劝道,“二小姐,您现在待嫁闺中,若出院子对您的名声不好。”

“我去见自己的姐姐也不行?我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了,我还要在她出嫁前见她最后一面啊。”林琳语气很好恳求地看着仪教嬷嬷。

“二小姐,这不合规矩。如今大小姐院里还不知道怎么热闹,明日出嫁,今天可是最忙的时候,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且说出嫁了,日后还是能见着的。”仪教嬷嬷也很耐心地解释。

林琳撇撇嘴,却被仪教嬷嬷告知:“二小姐,请注意仪态端庄。”

听多了这些话,林琳实在烦不甚烦,期待自己早日嫁出去,也免得再待在一个院子里出不去。

林蓉要出嫁了,竹逸院灯火通明,府里也点着象征喜庆的红灯笼,装饰着红缎带,看着像一团团热火,想到明日就要上花轿,林蓉看到府里的这些喜庆装饰,大红烛光,心里也越发紧张起来。

大红嫁衣早已绣好,只待她明日穿上,出了林府,便是别家的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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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34、大婚之喜...

第二天大喜之日,一大早,整个林府就有秩序的开始行动起来。林蓉也是天还未亮就被许阿嬷唤醒,她因为心里紧张,几乎一夜都没睡好,只轻轻的脚步声,就把她惊醒了。

许阿嬷一见她脸色,大惊失色,“怎的没歇好?大喜之日,气色若不好,那可真不能见新郎了。”

林蓉听了,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也担心,“昨儿浅眠,倒未想到今日会这般。”

“小姐,你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紧张是难免,但也该和奶娘说说啊,说了你想得少了,也就能睡得好。现在你先眯眯眼养神,我让绿竹绿菊先给你打水洗脸,院里现在都忙得快有些乱了,我还是要看着她们才行。”许阿嬷想想还有些时间,便让林蓉再歇一会,然后转身出去打点院里的事。

林蓉见了心里暖暖的,总算听了奶娘的话,待绿竹绿菊替她净脸后方闭着眼睛养神,不过半刻钟,就听到院外的婆子传道:“夫人领着全福太太来了。”

女子出嫁时需要由一个德高望重的女性亲眷引导,便是全福太太。林家已经没有亲近的旁支,所以全福太太便从沈家的太太们请了一个,是沈子皓的娘亲。她得知林蓉出嫁在即,也特意从宛城赶过来,担了全福太太一职。本来金氏是想请金家太太过来,毕竟她现在才是林府夫人,从娘家请人也是合了规矩,却不想林老爷听后,就让她到林琳出嫁后再请金家人,着实让她丢了面子。

是以从沈夫人进林府后,她一直觉得不自在,毕竟沈慕容就是沈家人,如今她坐上林府夫人的位子,沈家人怎么可能不把她当眼中刺。不过想到府中小姐出嫁,她这个继母还是要到场,免得被人说不懂规矩,只能强扯出笑带着沈夫人一起到竹逸院。

一进林蓉的闺房,就看到林蓉穿着让她觉得分外刺眼的大红嫁衣,团团织锦华美至极,大红绣鞋也火红喜庆,显示着出嫁女子幸福喜悦的心情,这世间哪一个女子不想穿上自己的嫁衣。而她,虽然当上了夫人,如今也能用大红色,可却错过了女子最美的那一时刻,她这辈子也没有可能再穿上嫁衣。想到这里,金氏的心里怎么能不酸呢。

“蓉儿,今儿大喜之日,怎的起晚了?”金氏见林蓉正在穿嫁衣,连妆容都还没上,便挑着话讲。

林蓉闻言,赶忙向金氏和沈夫人行礼,“见过金姨,见过舅母。”

沈夫人昨日到时已经和林蓉抱头哭了一场,对这位侄女更有些亲近,见她行礼赶忙上去扶,一路上不曾露出的笑脸也展开了,“怎么会晚了呢,这个时辰刚刚好。”

金氏眉梢微动,笑言,“倒也是我多虑了,李家在京郊离得远,一时半会也赶不来那么急。”

林蓉与沈夫人对视了一眼,俩人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轻笑,知道金氏这是酸着呢。

李家虽然远,但林蓉上花轿后就不必绕城一圈,直接由新郎领着花轿到家去,省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林蓉也不必累得太狠,好过届时嫁入侯门的人,嫁得越高,折腾得越狠。且都只是表面风光,日后内里如何,谁都无法预料。

沈夫人自然不会去理金氏这话茬,见林蓉的丫头已经要开始帮她上妆,便从旁指点,新娘子的妆头很是讲究,尤其是官家小姐,妆容以高贵淡雅为美,不讲究涂红喜气。

待俩个丫鬟细心地上完妆,沈夫人起身过去替林蓉梳头,用缨束住头发,这是习俗,待洞房之时让新郎亲手从她头上解下来,为结发第一步。沈夫人自然不能大意,束好后,便接过檀木梳子,开始梳头礼。

林蓉看着铜镜中那张熟悉的脸,带着新嫁女的喜气,由着舅母为她梳头,檀木梳梳着长长的黑发,伴着舅母温婉的声音,“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听着,林蓉的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孩子,出嫁前可不能哭。”沈夫人已经梳完头礼,见林蓉快要落泪了,赶忙制止道。她想起当年她出嫁的时候,临出嫁时也是忍不住要哭,可是新婚之日哭是种忌讳,大乾朝甚少地方有哭嫁习俗,即使有泪也要咬牙憋回去,“要笑,笑完大喜之日,一辈子都能笑开怀。”

金氏本在竹逸院呆不下去,听了沈夫人这话,嘴角微撇,想了想便笑道:“沈夫人,蓉儿这孩子重感情,这一想到嫁人出府,日后也不知道要吃怎样的苦头,连我想想眼眶都酸涩不已,着实为难了这孩子。”

说着便走过去红着眼睛用手抚着林蓉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林蓉的手,“蓉儿到底是我看大的,在府中也是娇生惯养,到了那李家,真不知会过得怎般难受。”

林蓉被她抓着的手一僵,气得甩了开来,她和沈夫人这下都不高兴了,合着金氏今天就是来找事的?说话都带刺,新娘子还没上花轿,就被说日后会吃苦头这种触霉头的话,任谁谁都高兴不了。

林蓉刚想要说话,就被沈夫人捏了捏肩膀,示意她安静。

“林夫人,有什么话该避讳的莫非你不知?”沈夫人冷淡地问道,而后停了一下才装作恍然大悟,“也对,林夫人似未曾穿过大红嫁衣,不懂其中规矩也不甚奇怪。”

沈夫人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这话说得可真够毒,气得金氏脸色都变红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金氏见屋里的人都似乎在讽刺笑话她,心里怒火越盛,越发呆不下去,甩了袖子就离开了。

林蓉见状忙问,“舅母,金姨离院可会不妥?”

“她在也帮不上甚么忙,不碍事。”沈夫人笑言。

林蓉也放下心来,对于金氏她有恨,看到她都觉得膈应,可是林蓉不可能把这情绪放到面上来。不过自从昨日金柔还有那两个通房以添妆的名义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经沈夫人过眼,那些东西全都有问题后,林蓉对金氏还有金家人越发不耐。

即使添妆,也轮不到奴婢来添!那些好东西虽是妾室通房能有的,但到底是谁送过来的一眼便知,金氏也许还以为她做得不错,等着看林蓉嫁人后倒霉。

想到这个,林蓉也没有把那些添妆收起来,全部送到爹爹面前,至于等她出嫁后,府里会怎么样她就没心思再去理会了。

“啊,小姐的嫁衣破了!”绿菊眼尖,方才林蓉动了一下,肩膀上嫁衣里边的白色内衫露了出来。

一听绿菊的叫声,几人都看向林蓉的嫁衣,果真被划破了一个小道,分明就是金氏刚刚抚上林蓉肩膀弄的。

一时间,众人都气氛不已。出嫁前嫁衣被划破,不仅是让新娘子没脸,还要让她出嫁后一辈子穿破衣。

“这个毒妇!”沈夫人气得大骂,她只是松懈了一下,就出了这种漏子。“这下怎么办,眼看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现在到哪去找一套嫁衣啊!”

林蓉的脸色也不好,没想到金氏在她临出嫁还来这一手,当真是可恨至极。“舅母,冷静下来。我看看能不能缝好。”

“嫁衣破了再缝,寓意实在是不好。”沈夫人实在为难,可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许阿嬷刚好赶紧来催了,“小姐,迎亲队伍只在一里外了,可准备好了没。”

“奶娘,嫁衣被金氏划破了。”林蓉把嫁衣脱下,让绿菊绿竹把绣针绣线都快些拿上来,幸好划破那道口子不大,缝起来不费时间。

“什么!”许阿嬷大惊失色,“那个女人在哪!”气得就要找金氏拼命了!

金氏早就离开,现在找到她又有甚么用。

林蓉亲自缝绣,按着纹路缝得天衣无缝,倒是看不出嫁衣破过。待她缝好后,才刚穿好,就听到丫鬟匆匆传报。“迎亲队伍到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急了,林蓉匆匆穿好嫁衣,戴上凤冠,披上霞披,由沈氏盖上喜帕,连用点心垫肚子的时间都没有,握住奶娘塞给她的大红果子,就由全福太太牵着手送上花轿。

临坐上花轿时,绿竹趁人不注意,给她塞了一小块点心,她也赶紧握住不敢动。

花轿慢慢地抬出竹逸院,李傲言亲自迎亲,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服,喜乐吹吹打打,迎亲队伍显得分外热闹,到了林府,先拜见林老爷林夫人,行过大礼后,再请出花轿。

花轿出了林府,鞭炮声噼噼啪啪响得热闹,亲眷们跟着迎亲队伍也一齐往李家去了。

林蓉坐在花轿中,听着外头热闹,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偷偷地用了那小块点心,好让自己有些力气。

一路轿行,许阿嬷就陪在她的花轿旁,高兴地跟着走,一路还不忘高声说话,让林蓉安心,想着许阿嬷从小到大的陪伴,林蓉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不过她到底没哭出来。

李家终于到了,宴客多得摆到了大院子里,喜庆非凡。花轿一停下,林蓉握住大红果子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从这轿中出去,拜堂成亲后,她就会有一个相携一生的丈夫。

正想着,花轿帘子被打开,一只少年人的手伸了进去,“娘子,下花轿了。”

听到这个声音,林蓉全然没有去听喜娘在她下花轿的时候说了什么喜庆话,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一只手,由那只手握住,引下花轿,然后跨过火盆。

待过了门,俩人各执一端喜缎,进了喜堂。林蓉心里紧张,而李傲言也紧张,俩人都步步小心翼翼,走到大堂,听着周围的欢笑声,听着喜娘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一一照做后,林蓉由一个年轻的妇人牵着被送入洞房,而李傲言则留下敬酒宴客。

进了喜房,林蓉的心直跳,脸颊也烧红,有些热了。那位牵着她的妇人似是知道她紧张,低声对她说道:“莫紧张,我是傲言的大姐姐。他是个体贴的孩子,之前还让我提醒你,若是凤冠太重可先拿下,若是饿了,这里边的东西也可吃。呵呵,这孩子都没把喜房规矩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