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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蓉听了,倒真觉得头颈有些酸,便也低声回道:“谢谢大姐姐。”

“嗯。都是一家人别说这种生分的话。”李家大姐笑言后,就从喜房出去,只留林蓉一人。

林蓉独坐在喜床上,听着外头的欢庆热闹的声音从高到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渐有些累,便用了一些房里准备的食物,待好了一些才又坐回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上最热闹的时候到了,她虽坐在喜房里边,光听外头传进来的声音,就知道晚上这场宴客的热闹程度。

越到晚上她的心又提起来,不知道未来夫君是何模样。不过李家大姐之前说的那番话,倒是让她对未曾见面的夫君有了好感,体贴入微。

刚想着,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守门的两个小丫鬟赶紧告知,闹洞房的人来了,只听门外的人高声哄笑,房门打开,李傲言被推进喜房,框的一声,门又关上。

李傲言的亲友同窗开始调侃他们这对新婚夫妇,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李傲言看着坐在床上的小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摸摸鼻子,走过去床上一起干坐着。任房外的众人如何调笑,他就赖皮地只是出声音说听到了,全然不做别的回应。气得外头闹洞房的人都跳脚却不可能闯他们的喜房。

林蓉本来紧张忐忑的心情因着李傲言的反应渐渐变得放松,到后来闹洞房的被气走了,她忍不住噗嗤低笑了一声。

“很是有趣?”李傲言见林蓉笑了,他也带笑音地问了一声。

林蓉没出声,喜帕下边,忍着笑摇摇头。突然一片敞亮,喜帕被李傲言挑开,林蓉微吃惊地抬眼看着李傲言。

李傲言见她瞪大眼睛有些好笑,“只是想看看你。”

“嗯。”林蓉见夫君盯着她看,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李傲言。

李傲言见她这般,抿嘴笑出一个酒窝,“娘子,我们结发吧。”

“是,夫君。”林蓉低声地应了,越发害羞。

李傲言伸手把林蓉的凤冠拿下,解开束发的缨,林蓉一头长发顺滑地披散开来,烛光映着,脸庞越发娇美。

她看着李傲言用剪子给两个人各剪了一小簇长发绾在一起,小心地放在盒子里收好,心里一派宁静,结了发,寓意这辈子永不分离。又见李傲言放好盒子后去倒酒,心知便是那合卺酒。

喝过之后,他们便是正式的一对夫妻。

“娘子,该睡了。”喝完合卺酒后,李傲言开口说道。

林蓉心中一跳,睁大眼睛看着正在解衣的李傲言,一时间不知道该上去帮自己的夫君解衣还是干坐在那里。

李傲言见状,便安抚道,“娘子且放心,你还未及笄,所以…”圆房不是这个时候。

林蓉当然知道她和李傲言都未长成自然不能圆房,只是被李傲言这么一说,她的脸都红了。

“娘子快宽衣吧。”李傲言低笑出声,那声音犹如落入玉盘的珠子,清脆动听,却听得林蓉愈发羞燥。

大红烛光照亮着整个喜房,李傲言已经躺在喜床上眯着眼,偶尔抬抬眼皮,好笑地看着小妻子手忙脚乱地解嫁衣,在她望过来又装作闭目养神,待她回身方翘起嘴角。待林蓉穿着雪白的内衫也躺到床上后,李傲言方出声,“娘子快睡吧,明早还要给母亲敬茶。”

林蓉听着夫君带着笑意,心知这是笑她紧张得笨手笨脚,躺在床上一刻也不敢动,心扑通扑通的一直跳,哪里睡得着。

她正想着事,李傲言却转身向着她这一边,见她根本睡不着,便低声说道,“我也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儿吧。”

“好。”林蓉头一动也不动,知道李傲言盯着她,眼睛更加不敢斜视。身边突然有一个陌生气息,虽然是自己的夫君,可是还是不习惯。

“你很怕我么?”李傲言问道。

林蓉抿了抿唇,“不怕,你是我夫君。”

“那为何这般不自在?以后我们会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若每日都如此拘谨,倒不像夫妻了。”李傲言宽解道。

“是,夫君。”林蓉听了心里稍稍放松,便问,“夫君,明日给母亲敬茶。您能和我说说母亲有何喜好?”

李傲言见她少了紧张,又听她问了母亲,心里高兴,便细细给她说了,见林蓉听得认真,又不免把家里其他人的喜好秉性也一一说了,免得明日妻子不小心出了错。

这一问一说,俩人倒慢慢熟悉起来,夜色渐深,末了李傲言说道:“明日不必担心,我在旁会替你看着的。”

话刚说完,就见小妻子已经累得睡着了,呼吸轻浅却安然,李傲言扬了一下眉,他对这个妻子印象不错,没有娇纵气也知事懂事,倒是让他有些欣喜。想想对以后的生活也觉得明快起来,倒是好心情地闭上眼睛,也安心地睡过去。

第二日在他们的睡梦中悄然到来,却不想林蓉因为过于劳心紧张睡得太沉,而李傲言因为宴客时喝多了酒也多睡了半刻,小丫鬟来敲门,新婚夫妻都没出声息,结果第一天便犯了错儿。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鼻塞真难受。

35

35、婆婆直言...

新婚的小夫妻仍在睡着,小丫鬟催了两回门,见没回应,便去请住离不远的林蓉的奶娘许阿嬷。许阿嬷一听,小姐新婚第一天居然就起晚了,那不就给婆婆留了坏印象?这可不得了,怎么姑爷也不叫小姐。

想着就直直奔去李傲言与林蓉的新房门前,一咬牙,卯足经敲门,砰砰的声响可不比小丫鬟轻柔敲门声,一下子就把里边的两人给震醒了。

“小姐,姑爷,该起床了!”许阿嬷的声音传到半睡半醒的林蓉耳里,林蓉一听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今早该去给婆婆敬茶,起晚了!

一着急马上从床上起来,抬眼却见自己的夫君也是一脸错愕,也许他也没想到新婚第一天两人都起晚了吧。

“夫君,我们快些起来吧,看能不能赶上。”林蓉也知自己说的是宽慰话,明明已经晚了快半个时辰了,心里着急,可又不想在夫君面前表现得慌乱。

李傲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怕,母亲想必也能明白,不会太责怪我们。”

林蓉点头,对着房外的许阿嬷说了一句,“阿嬷,我已经起了。让人打些水进来。”说着已经下床去穿衣服,因为以往都有绿菊绿竹伺候,穿衣梳妆都是她们着手,林蓉并不需要做些什么,这会自己做起来,虽然出嫁前也亲自学了一些,可仍是费了许多功夫。连伺候自己夫君起身穿衣都没来得及,等李傲言自己穿好衣服,站在一旁等着她的时候,她还在梳头。

李傲言看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见林蓉笨手梳头,便道:“委屈你了。”

林蓉梳头的手一顿,自知李傲言所指的是什么,他怕她因为不习惯没人伺候的生活,便边挽发边说道:“夫君,你我已经是一对夫妻,自是同甘共苦,何必说这些生分的话。我虽还不曾习惯,但到底日子长了,也就适应了。”

“嗯…”李傲言很是为妻子的体贴暖心,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小丫鬟终于打了洗漱的水进来,许阿嬷也跟进来了。

许阿嬷见小姐正在梳头,等她梳好头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便先见过姑爷,然后过去帮着林蓉把头发绾成妇人簪,那是嫁为人妇的象征,“今儿怎么会起晚了呢?”明明没有圆房,却睡过头,传出去怕别人对小姐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儿。

林蓉也一脸为难,昨晚心心惦记着今天要早些起床,好给婆婆敬茶,结果因为成亲一天累狠了,反倒睡得沉,况且她昨儿一日也未进多少东西,今早一醒来,胃里空空,难受得紧,脸色怕也不好看。

未等林蓉说话,李傲言便主动说道:“阿嬷,娘子昨日累了才会睡得沉,也怪我喝多了酒,未及时叫醒她,去母亲那儿我会跟她说。”

许阿嬷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瞧瞧姑爷这是体恤小姐呢。不过新婚第一天就为妻子说好话,若李家夫人心生别扭,以为儿子的心已经在媳妇儿身上了,到时候不免对小姐印象更不好,所以即使她心里高兴,嘴上仍是劝道:“姑爷你为小姐着想甚好,可夫人必会明白,就不用特意去说了,到时候免得大家羞燥你们这对新婚夫妻。今儿起晚了,以后可不能,小姐也该记住了。”

“知道了奶娘。”林蓉笑笑,自己动手洗了把脸,又上了薄薄的胭脂,抿抿唇纸,就已经梳洗好了。

“娘子,我们走吧。”李傲言见林蓉一切从简,心想母亲见了她,也必会喜欢,心里也高兴。

“是,夫君。”林蓉随在李傲言身边,跟着他出了房门。

许阿嬷没有跟去,看着小姐和姑爷相处融洽,眼睛也不知怎的就红了,只希望从小奶大的小姐能过得更好些。

林蓉跟着李傲言去了上房,李夫人方氏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也不知道一向稳重受礼的大儿子,今儿怎么会晚了这么长时间方过来敬茶。等见到李傲言,林蓉二人踏进房门时,她也歇了口气,要知道二房的人也过来了,就等着新妇上茶,结果反倒让他们这些长辈等着,方才也被二弟媳妇说了几句风凉话,倒是让她心里微有不耐。

林蓉一进门,就感觉到屋里人的视线都打量在她身上,便从容地走进去,一派大方,见坐在上首,是一个长相端正严肃的中年妇人,在她进屋时只看了一眼,便端坐在那儿,左边坐在一个与林蓉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五官深刻又带着儒雅,身旁还有一个眉眼带着些许尖利的美妇人,应是夫君的长辈,右边却是一群孩子,一个与勤儿一般年纪,虎头虎脑很是英气,还有两个六七岁的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端的是粉雕玉琢,甚为可爱。

再者就是三个女孩儿,两个大的约莫十一二岁,模样一俏丽一清秀,皆是可人,一个小的大概五六岁,眉眼间与那个美妇人有些许相似,脸庞圆圆,倒挺有福气。

“母亲,我与娘子来了。今儿起晚了,是儿子不是。”李傲言一进屋便主动认错。

李夫人自然不会怪罪向来疼爱的大儿子,却在她惊讶之中,林蓉也开口了,“母亲,媳妇儿亦有不是,并未及时醒来。”

李夫人见她这般,倒是觉得媳妇儿没那些小姐们的娇纵气,态度也端正,不会瞧不起她们现在的家境,德容不错,心下便满意。

却不想那个美妇人见了林蓉这般,心里却有了计较,主动认错,不知这位侄媳妇是好欺负还是真贤惠,便道:“大嫂,大郎媳妇怕是还不惯我们这样的人家,今儿起晚没事,可以后天天要早起,不知道侄媳妇能不能习惯。”

林蓉一听,不知这位美妇人是何人,也不知为何一开始便以言语针对她,她也未说话,只是看着李夫人,这时候若她主动说话消解此事,倒是让人以为她可欺。且她也想看看自己婆婆如何处事。

正想着,就见李夫人面色如常地说道,“虽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可当年我们都这么过来了,我李家的媳妇儿也一样能这么过来,日后好日子也会很快到的,媳妇儿,你和你二婶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蓉一听,嘴角翘起,对婆婆行了个礼,便向二婶婶说道:“二婶婶,侄儿媳妇给您见礼了。母亲说得对,进了李家门,侄儿媳妇便是李家人,李家过甚么日子,侄儿媳妇都能跟着过。”

“嗯,说得好。傲言,你的媳妇不错。好了,大嫂,该让侄媳妇拜见先祖了。”一旁的二房,李傲言的二叔打圆场道,今日敬茶本就晚了,再拖下去早饭都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李夫人也点头,让李傲言领着林蓉,就进了另一个房间,里边供奉着李家先祖,李傲言的父亲赫然排在最前头。

林蓉按着礼数,上香拜祭,算见过先祖,已是记入族谱的李家媳妇,从今往后,除非和离,她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祭拜完李家先祖,便要给长辈们敬茶,李家如今只有大房和二房在京郊住着,三房也就是李傲言的三叔还在江南守着族业,因此林蓉只需给李夫人,二叔,二婶婶三位长辈敬茶。然后一一见过李家的那些小孩儿。

李傲言的亲弟弟李傲然就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与林勤同岁,而那对双胞胎是二房的嫡子子,一名为李傲梓,一名为李傲轩,方六周岁,而另外三个女孩儿,面庞清秀的是李傲言的二妹妹李清琦,十一岁,方五岁的是二房的嫡女李清瑜,因为女孩儿不照族谱排序,便不从傲字辈。

林蓉想到李家族谱,便联想到林家,虽然他们林家孩子名都只有一个单字,但族谱上却也是排序,父亲是之字辈,而勤儿这一辈是梓字辈,族谱上记着的名字就是林梓勤,林梓池,她与林琳姓名间也都有个雅字。却不想父亲一直都只让他们唤单名,而从不说族谱名,如今看到同样以书香传家的李家这般重视排辈,越发让她对父亲的一些行为不解。

还未想更多,便听李傲言介绍另一个女孩儿,这个模样俏丽甚至长大后说是艳丽也不为过的十二岁女孩儿却不是李家的孩子,而是二房王氏娘家的侄女,是来李家作客,唤名王晴川。李傲言自不会说人家的闺名,在说到她时,她已主动说了。

林蓉见她虽似不经意,却是不住地打量着自己,倒也被引着看了这个少女好几眼,却不曾在她脸上看出什么。

敬完茶,一家人便开始用早饭,大房二房早就分家了,今日过来只为看新妇敬茶,也便一起用早饭。三个小男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听能用饭了,都满脸喜色,到了桌边却仍紧守礼仪,看得出李家家风甚严。

林蓉与李傲言俩人既已成亲,便与大人一桌,现在李家也没有婆婆用饭媳妇儿伺候的规矩,听了李夫人的话,她就坐在婆婆身边用饭,却不敢放松,只是略用一些饭菜,怕因为不小心失了礼数,那位二婶婶每到她用箸子夹菜,眼睛便瞟过来,似乎盯着她出错一般,更是让她不自在。

不过想到二房也只是今日过来,她也便先忍了这回。倒是回去后,要好好问问夫君,她到底哪里让这位二婶婶不满了?

只是用完饭后,林蓉便被李夫人留下了。李傲言见自己母亲似有话对妻子说,便先告退。林蓉见李夫人脸色一直都很严肃,倒是看不出她的心情到底如何,便微有忐忑。

“母亲,有何事吩咐媳妇儿?”林蓉见李夫人未说话,便主动问道。

李夫人闻言坐在椅子上,看着林蓉,见她有些不安,便道:“蓉儿,可许母亲这样唤你?”

林蓉点头,“母亲是长辈,自然是许的。”

“好,蓉儿,你以尚书府的嫡女身份嫁入如今的李家,是委屈你了。”李夫人想了想这般说道。

“母亲万不可这般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蓉儿从不觉得有甚么委屈。”林蓉忙道。

“母亲不是和你说客气话,不过不是我夸我家傲言,他日后定是有出息的,你作为他的结发妻子,也能有荣光。母亲今儿留你说话,便是要告知你,日后好好辅佐傲言,做得贤内助,便是我们李家的大功臣。母亲也觉得蓉儿你有这份能耐,我一直希望傲言能娶个好妻子,大气端庄,日后能后理好一个家,让傲言能放心地在外为整个家努力,今日见了你,我便知道媳妇儿是娶对了。”李夫人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纹。

林蓉自然不可能认为李夫人只凭这一面便对自己喜欢,多少是说这些顺耳话让她放心,也便道:“蓉儿定不负母亲期望。”

“那便好。不过过两年傲言要府试,你需以他读书为重,万不可让旁的事扰他分心,且如今你还未及笄,傲言也未到结冠时候,儿女情长还要不得,母亲先说与你知,你也能心中有数儿。”李夫人说完好话,便又严肃了脸色,李傲言是李家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有多少少年壮志的青年人娶妻后便堕入温柔乡,把前程给毁了,她虽信得过现在儿媳妇的出身家教,但不劝导一番,仍是不放心。

“母亲说得事,蓉儿分得出轻重,定以夫君读书为重,照顾好夫君。”林蓉听了李夫人这话,倒是有些想笑,可又觉得对婆婆不尊重,便忍着,她与夫君方成亲,如今方熟一些罢了,婆婆担心得有些过了。

“蓉儿懂事便好。你也放心,你是傲言的正妻,李家有个不成文的家训,便是嫡妻三十前生下嫡子,便不可纳妾,傲言也不是那等爱好美色之人,若今后你遇着了什么人,也不必为难,照你身为嫡妻的规矩去做便是。”李夫人很满意林蓉的听话,一高兴,便把李家的那个家训给说了出来,要知道当年她也是在成亲五年只生一个嫡女时,担心婆婆不满,婆婆方告知她。如今告诉儿媳妇,也算安了她的心。

林蓉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欢喜,如若真的这般,那日后的日子也可期待,只是婆婆亦是话中有话,若她遇着了什么人不必客气,这么说,怕真有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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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初涉管家...

林蓉从婆婆李夫人的房里出来,心头仍想着李夫人的话。婆婆说李家嫡妻三十无子方可为丈夫纳妾,这不成文的家训对林蓉来说是惊喜也不为过。她一心不想走娘亲的路,虽知男人三妻四妾不可避免,可是能越晚越好,每每想到这里,她总会为作为女子感到一丝苦闷。

在嫁给夫君后,见他对自己足够尊重,心里也存着日后和美过日子的期待,可是转念就会想到父亲,如今父亲也正值壮年,举手投足也是清俊风流,娘亲嫁给他时,父亲何不是像如今的夫君一般,君子如玉,可是娘亲正是存了期待,方会失了自己的本心,最终没能活着护住她和弟弟长大。

一想到这儿,她就不敢有任何绮念,而如今李家有了这么个家训,多少对她来说,是好事,若她三十岁时,夫君想要纳妾,而那时她的孩子也已长大成人,再有她护着,如何也不会过得和她,还有弟弟曾经过的日子。为女弱,为母强,即使对丈夫有不满,为了孩子,她依旧能做一个好妻子。

还未回房,先遇上了在走廊拐角等着她的许阿嬷,见许阿嬷一脸担忧,她心中一暖,过去便细声把婆婆说的话告诉了自己的奶娘,四下无人,俩人一同往林蓉的新房走去。

许阿嬷得知小姐的那些心思,知道夫人去世那年的事仍是她的心结,劝解无果也只能叹气,小姐如今嫁人了,反倒当局者迷,一心不愿走夫人老路,却忘了她嫁的人与林老爷并不一样。李家的家风也算不错,想当年李家还未败落时,就听闻过李家甚少姬妾,而如今李家落魄,那更是不可能有。

“奶娘,你别忘了夫君日后亦是会入仕。”林蓉坚信自己的夫君是不可能甘居农户,待他一朝得中,踏入仕途,官场往来多了,又有什么不会变呢?

“小姐,奶娘是没你想得远,只是日后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如今你只是新妇,想这么多又有何用,还不是想坏自己的身子。”许阿嬷觉得林蓉说得也有些道理,可却不想她才入李家便想那么远去,想得越多便越担忧,那以后的日子还如何过下去。

林蓉闻言笑笑,“却是我想差了。”被这么一说,倒真是钻了牛角尖儿,她还在林府时倒未曾想过这些,如今为妇,反倒多了忐忑,倒是有些思虑得过了,还是好好过好当前的日子,替夫君打理好一切,待日后他想起来,俩人也是同甘共苦过,多少也不是旁的人能比的。

“哟,嫂嫂这是想差甚么了?”

一声少女娇嗔在不远处响起,林蓉望过去,却是夫君嫡亲的妹妹李清琦,方才刚在婆婆那儿见过,却没说两句话,如今听她一叫嫂嫂,声音清脆,脸上却并不见亲热之意。

林蓉不知她听到了多少,也提起笑岔开话,对李清琦道,“妹妹要去哪里?”

李清琦见林蓉这般问,眼睛转了一下,有些不满,“我要去找晴川姐姐一同练练女红,刚好走过来就听到嫂嫂说你想差了,倒是不知道嫂嫂想差了什么?你可还未答我?”

“是想差了李家呢还是想差了我大哥啊?”李清琦停了一会,却扔出这么一句话。

林蓉本来听到她只听了那么一句,多少有些放心,她和奶娘这回见四下无人失了谨慎,说话声也是几近耳语,李清琦能听见一句也算她耳尖。可是她问出那么一句话,让她一个新妇回答,倒真是没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无论是想差李家还是李傲言,都是说她对李家有不满。林蓉可真不知道李清琦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妹妹,嫂子只是对今日敬茶起晚了懊悔不已,奶娘劝了我一两句,我略觉宽慰,便道自己想差了,未曾想到却让妹妹听去,倒误会我了。”林蓉经常与金氏说话,该怎么说话对自己有利早就练出来了。

可李清琦虽听出林蓉话中辩解之意,却不妨她对林蓉仍不怎么好的观感,她与这个刚嫁入李家的尚书府嫡女并不熟悉,在她眼中官家小姐都是娇气刁蛮的,尤其是今日敬茶她迟了那么长时间,连带着一向稳重知礼的哥哥还要帮她说好话,虽然在母亲房里见她贤惠的作态不满,她也未曾出言刁难,可如今单独遇上这个嫂嫂,心中积压的不满就有些压制不住,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做给谁看?对于她敬爱有加的大哥李傲言,她自认为即使林蓉是官家嫡女也配不上,如果真要选一个大嫂,她情愿让大哥取一向温柔可人的晴川姐姐。

她与晴川姐姐相处多时,晴川姐姐多才多艺,对她照顾有加,对其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温柔体贴,大家都喜欢她,李清琦本来以为晴川姐姐便会是自己未来的大嫂,没想到母亲却让哥哥去林家提那什么祖上之约,娶了一个官家小姐。昨日她还看到晴川姐姐背着人偷偷地抹泪,连她见了都心酸。再一对比无处不显示自己是官家小姐的尊贵的林蓉,更加让她看不上眼。

林蓉不知道李清琦心里想什么,但见她面上脸色几经变换,也知她仍是对自己不满,也不想多言,要改变一人的印象,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娘子,妹妹,你们在说什么。”正僵着,李傲言却从外边走了过来,看他心情不错,有些高兴地问林蓉与李清琦。

林蓉听到李傲言的声音,脸上扬起笑,道:“说着一些小事,夫君可要往哪去?”

李傲言摸了摸鼻子笑着,却没有说话,显得很神秘。李清琦见自家哥哥对林蓉态度不错,想到正在等着她一起刺绣的王晴川,心里头更是连带着对自家哥哥也生起了气。

“我才和你没话说呢,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去找晴川姐姐了。大哥,我先走了。”李清琦甩了袖子,气冲冲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许阿嬷见李清琦在姑爷面前颠倒黑白,管她是不是李家小姐,立马就说道:“二小姐啊,可不是您拦着小姐说话么,怎么这会子又说小姐拦你了,话可不是这么说!”

“奶娘!”林蓉喝止许阿嬷,即使许阿嬷不说话,以李清琦对长嫂这态度,她想李傲言也不好为自己妹妹说好话。

“哼,你们主仆一心,我不与你们多讲,大哥,我先走了。”李清琦满脸怒意,在家里哥哥疼她,弟弟也多让着她,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说着她就跑了,李傲言的脸色变差,却没有叫她停下,林蓉和许阿嬷俩人面上也不好看。许阿嬷见姑爷不走,她只能回她的房里,留下林蓉一个人与李傲言一起。

俩人因为李清琦,一路上也没有在说什么,待回了房,李傲言关了门,方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娘子,这是我刚从外边拿来的薏米红豆糕,你尝尝吧,方才在母亲那边没见你吃多少,别饿着了。”

林蓉看着那个油纸包,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原来方才他不说去哪里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却是为她拿糕点,本来因为李清琦对她不尊重,而李傲言却无动于衷她有怒气,现在多少都没了。

打开油纸包,闻着薏米红豆糕的香气,她本就空空的胃一下子就蠕动起来,真的饿了。见李傲言看着她,脸上一红,轻声道:“谢谢夫君。”

李傲言笑着摇头,“娘子,方才为夫没为你出头,你可恼了?”

“清琦是你的妹妹。”林蓉避而不答,拿了一小块糕,咬了一口,清甜软糯。

“琦儿她在家里被宠坏了,因对你不熟悉,说话做事多少有些偏颇,我不好当着你的面说她,若真这般,日后她对你怕更是不亲近,希望娘子能体谅为夫。”李傲言见林蓉回答得有些淡淡的,知她多少是在意的,而妹妹清琦确实是在打她这个长嫂的脸。他不能明着教训,也该让母亲管管,再过一两年,清琦也该说亲了。

林蓉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夫君多少有为她着想的意思,早就不在意这事了。她本就是刚嫁入李家,要让人人都喜欢自己,恐是难事,只待日后好好为李家着想,让李家人知道自己的好,便能真的融入李家。

“夫君说的我都明白,清琦不懂事,我作为长嫂当然得懂事,她既是夫君的妹妹,也便是我的妹妹,我总会让她知道我的好的。”林蓉笑着回道,“夫君,这糕点很不错,你可要用一些?”

李傲言见她不在意这事,心里也放下来,对林蓉的问话倒是摇头,“你喜欢便好,我今早已经吃饱了。对了,以前家里的账簿都是母亲在打理,如今你是长媳,就该让你理了,待会用完糕点,你可要看看?”

这么快就让她管账?林蓉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相公,我刚嫁入李家,这么早就理账,可会不妥?”理账那可是管家的开始,婆婆李夫人年纪也不大,正该当家,如今居然把账簿让她打理。

“又不是甚么大事?怎的这般吃惊?”李傲言又带着调侃语气,好笑地看着小妻子一脸吃惊的模样。“家里如今不比从前,管家也容易,账簿有两本,一本是家里各种开销记账,一本是佃户缴纳记账。家里除了母亲当年的陪嫁铺子,并没有别的铺子盈利来源,母亲的陪嫁是不能动的,这些年家里宽裕多是因为田地产出,面铺这些还不能去做。所以要管的事其实不多。”

林蓉细听李傲言的话,得知李家虽日子好过一些,却只有田地产出一项来源,得知不能开些铺子,便不甚明白地问:“为何家里不能买个铺子请掌柜做点小生意?”读书人不喜从商,但一般达官贵人却多是有自家许多商铺,往往是派下人打理。

李傲言见她问,笑笑不语,见林蓉仍是想问清楚,便道:“李家当年卷入夺嫡之争,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记着李家的人还是有的,虽有岳父挡着,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分低调方是处事之道,等待有了机会,又有什么可愁的?娘子你心里清楚便罢。”

林蓉点头,可是又想到李傲言过两年要考府试,不知可会有影响,便问道:“相公,李家之事对你的前程可有碍?你也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还是那个…”天子。

李傲言闻言笑笑地拍拍林蓉的手背,“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过即使如你所想,我还年轻,亦是等得起。”

林蓉深以为然,看着夫君有些怔然,他是一个豁达的人。

“娘子,今日我们说的话只有我们二人能知。”李傲言见林蓉听了进去,又提醒道。

林蓉自然知道轻重,接过李傲言拿的账簿细细看了起来,待她看了许久,回过神来,才发现夫君已经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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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朝回门...

又过了一天,许阿嬷已经听了林蓉的吩咐,把李家大房二房的事都打听清楚了。之前林蓉本想问李傲言二房婶婶为何对她有敌意,但出了李清琦那事,她便知道即使从李傲言那里知道了事情始末,夫君也难以帮她。何不如她先把李家了解深一些,再看如何行事。

待听了许阿嬷打听回来的话后,她才觉着自己没问夫君是聪明的选择,因为有些事即使问了,自家夫君也不甚好意思答她。原来李家二房那个王氏内侄女时常会来李家作客,二夫人王氏娘家是地主,本来不可能嫁入李家这等官宦世家,可惜当年李家败落,二老爷能娶到王氏,还算李家犹有余威,因此王氏在二房那腰杆是挺直的,后来见大房李傲言是个有出息的,才动了姻亲的心思。想她的内侄女家里也是富户,直郡城有名的大地主,若嫁入如今的李家,也算是下嫁。

本以为李夫人会知道她的心思,应了她让那王晴川与李傲言定亲,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最终李夫人让李傲言去了林蓉这个尚书府嫡女,林蓉身份地位自然不是王晴川一个大地主嫡女能比得上的。

想到这层,王氏如何能不讨厌这个挡了她内侄女的道的林蓉,如今木已成舟,李傲言和林蓉已经成亲,王晴川在李家的身份一下子就尴尬起来,王氏纵使讨厌林蓉也没办法为她内侄女讨公道,这几日她正烦恼该如何把王晴川送回王家,才不会让娘家对她不满。

至于李清琦对林蓉的敌意,那也只能算小女孩儿的小心思,林蓉想李清琦常与那王晴川往来,自是早把人家当大嫂了,如今见她嫁给了她大哥,自然是提不起好感。

想到这层,林蓉眯了眯眼睛,即使李清琦对她再不满,也改变不了她如今是李家长媳的身份,而李清琦迟早会嫁给别家人,她与她计较那是白费力气,至于王晴川,只要她对自家夫君没有别的心思,她也可不理,如果真有什么心思,有李家那条不成文的家训挡着,她也不足为虑。

“小姐,大房和二房,三房分了家,感情却是好的,那三房虽常年在江南,但年年也会托人送些年礼过来,大房二房如今的小孩儿都是在一块教养的,除了姑爷是自己拜了夫子,二少爷,还有二房的三少爷,四少爷如今都是请了夫子在家里教着。听说当初二房王氏是不肯的,她自己去找了夫子,结果被二老爷给挡住了,李家的家训男孩儿的教养是由不得女人做主,那王氏方歇了那心思。”

“李家这个家训倒好,兄弟一块长大,感情也亲。如今李家二少爷也到了年纪拜自己的夫子了,姑爷怕最近也有为二少爷选夫子这事挂心。这两天是因为你们成亲,几个少爷也了两天假,你方能偶尔见着他们。”

许阿嬷说完王氏还有李清琦,便说了李家这些少爷的教养,说到这个她就不由得要说李家的那三个小丫鬟,

“原本并没有三个丫鬟,只是因为小姐嫁进来,李夫人方去买了三个来,而二房王氏见了,还嫌少呢,她那二房虽因为二老爷不肯坏规矩,仍有四个丫鬟。”

林蓉听奶娘的语气,就知道她对二房的王夫人那是极为不满,便道:“你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好,万不能传出去,二房如何也不干大房的事,奶娘你且记着,大房二房如今早已分了家了。”

“是呢,小姐可是大房长媳。”许阿嬷得意地说道,她自然知道这些话只能和小姐说说,旁的人她根本不会与她们说这些话儿。不过她想起一事,“小姐,明日该回门了,姑爷可有提起?”

林蓉点头,“昨儿他说了。”

回门啊,出嫁女回门那是习俗,她新婚自然是不能避免,如今她也想弟弟了,不知道林府现在如何。想到金氏在她出嫁前送的那些添妆,还有弄破她嫁衣的事,她心头犹有怒意,就不知爹爹作何处置。明日回门,她倒要好好问问还在林府的绿菊绿竹。

第二日一早,李傲言便带着林蓉一起回门,许阿嬷也跟了回去,林府的方管家早早就迎在林府门口,见到李傲言很欣慰的看着他,对林蓉倒是很恭敬地喊:“大小姐,您与姑爷回来啦。”

林蓉知道李傲言是方管家的族侄,态度自然和缓有礼,而李傲言则是恭身对方管家行了个叔父礼,并不因自己已是林府女婿而有所改变。方管家老怀大慰,高兴地领着林蓉和李傲言入府,边走还关心地问上两句李家如何,或是告诉他们林府的一些事。

当林蓉听到林琳月中也要出嫁时,倒是皱了一下眉头,这么说来林琳那禁足令怕也是解了。想着这事,再抬头就已经见到爹爹坐在上首等着他们,而林勤正坐在一旁,看到林蓉时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