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情,夏候烨是被这群女人烦得,出来寻她做挡箭牌的玩?

她咬牙低咒:“邵惟明,你不得好死~”

“好说,好说~”邵惟明面不改色,眉花眼笑,无限欢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太妃:“侄儿想死你了!”

“明儿,不得无礼!”于夫人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喝叱。

舒沫悄悄地蹭到夏候烨身边,满眼都是震惊:“老天!这些女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夏候烨如此抢手?

睿王妃的宝座,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

夏候烨不置可否。

“拜托~”舒沫抚着额,小声呻吟:“赶紧想个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深陷重围,再不冲出去,她怕死无葬身之地呀!

“出去可以,有条件。”夏候烨不动声色,淡淡地道。

“你说!”舒沫不假思索,迅速点头。

夏候烨微感讶异,转头瞥她一眼。

“喂,”舒沫赶紧申明:“君子坦荡荡,只能有一个条件,不得乘火打劫,哄抬物价!”

“胡说八道!”夏候烨低叱,黑眸里却闪过一丝笑意:“倒没有别的条件,今日需全听我的,不可唱反调。”

“只是今天,而且是在不违背协议的前提下?”舒沫很仔细地给他加上但书。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眼前的男人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嗯~”夏候烨眼有不悦,轻哼一声。

“成交!”舒沫眼角余光瞥到太妃已摆脱了邵惟明的熊抱,朝这边走过来,忙点头。

“睿王~”太妃看着夏候烨,眼里有一丝迷茫,语气里明显带着兴奋之意:“你不是不愿来?”

舒沫一怔,心中升起怪异之感。

来不及想清楚是什么,夏候烨已携了她的手,缓步迎上去:“母妃~”

康亲王妃忍不住出言调侃:“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睿王与慧妃分开还不到一日,就相思成狂了吗?”

“哧~”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掩嘴轻笑,引得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夏候烨抬眼只轻轻一扫,笑声便倏然隐没,现场陷入尴尬的岑寂之中。

“西凉特使来京,太子在东宫设宴,指名要儿臣和慧妃做陪。”夏候烨镇定自若,平铺直述地道:“儿臣怕是不能陪母妃烧香礼佛了~”

舒沫不禁深感佩服。

还是人家道行深呀,这谎话编得,漏洞百出,人家愣是不露半点声色。

若不是事先商定,连她都以为他真是为公事而来了,多有水平!

太妃深深地看她一眼:“宴请西凉特使是国事,不能耽误。你陪睿王前去,切记谨言慎行,不可坠了大夏的威名。”

“太妃教诲,妾身谨记~”舒沫神色恭敬地应了,心中暗暗好笑。

亏得这些女子都是深宅中的妇人,不问朝事。

否则,宴请西凉特使,又怎会指名要一个王府的侧妃相陪?

“熠,我们走~”夏候烨不再看她们,拉了舒沫,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身高腿长,舒沫被他拽着,只能小跑着跟上:“等等~”

“烨!”夏候熠悄无声息地掩了上来,淡淡地道:“咱们不赶时间,慢一点也无妨。”

夏候烨轻哼一声,瞥一眼跑得香汗淋漓的舒沫,到底放慢了脚步。

“熠公子~”舒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怎么也来了?”

她还以为是误听,没想到,他竟真的扔下那一堆人,跟过来了!

夏候熠奇怪地看她一眼:“烨刚才不是说了么?太子设宴东宫,宴请西凉特使,我负责接待,自然非去不可。”

舒沫愣住。

这么说,夏候烨根本就不是被逼来相亲,而是真的专程来接她赴宴?

她还以为欠他一个情,傻傻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可是不对呀!若是如此,又如何解释那堆千金小姐和官家夫人,云集竹林精舍一事?

夏候熠见她满眼迷惑,笑道:“你被惟明骗了,今日相亲的,是他。”

也不知惟明是怎么说的,竟然让舒沫以为是那群人都是冲着夏候烨去的。

偏偏,夏候烨又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由得她误会。

嗯,看她的表情,说不定还被他故意误导了。

舒沫是个聪明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她,被这两个男人联起手来耍了!

“若不如此,你会乖乖随本王赴宴?”夏候烨不等她质问,抢先拿话堵住她的嘴。

舒沫憋了一肚子气,反而愈显平静:“王爷果然深谋远虑,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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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此情形,夏候熠深感不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舒沫冷着脸答了一句,再不肯多说一个字砍。

几个人一路沉默地下了山,舒沫钻进马车就直接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

“舒……”夏候烨想要说点什么,刚一开口,舒沫倏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讥诮:“我累了,睡一会,成吗?”

“行~”夏候烨愣了一下,颓然点头:“你睡吧~”

舒沫本来只是假寐,但半夜两点起床,又是乘车又是坐轿地折腾到普济寺,又在佛堂跪了半天,早累得人仰马翻。随着马车有节奏的摇晃,很快沉入了梦乡。

夏候烨双手枕在脑后,放松了身体斜倚着宽敞的车身,两条修长的长腿随意地交叠着,嘴角噙了一抹极淡的微笑,狭长的凤眸懒懒地半眯着,注视着对面昏睡着的舒沫。

她显然已经心力交瘁,原本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发髻,随着车身的颠簸,头部一次次与车壁擦撞,凌乱地散下来,如云般披在肩上玩。

长期保持着向一侧蜷曲的睡姿显然让她很不舒服,双手不时揉搓着臀部,却又懒得挪动,只烦燥地噘着小嘴,象个做了错事得不到糖,又固执地不肯低头的小女孩。

这罕见的,可爱的睡容,教他有些忍俊不禁。

又一个大的坑,马车剧烈颠簸,舒沫被震得向上高高抛起。

他不假思索,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免得她摔下座位。

哪知她竟顺势歪了过来,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身子一僵,轻轻推了推她:“舒沫~”

“别吵~”舒沫不满地咕哝一句,抱着他的手臂,小小的头颅在他胸前蹭了好几蹭,似乎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偎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这样一个近似于撒娇的姿态,在她清醒时绝不可能。却在她熟睡时,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眼底。

夏候烨心头忽地一跳,仿佛一颗小石子掉进湖面,泛起一圈小而无声的涟漪,情不自禁地垂了眸去看她。

怀里的她,一身月白的衣裙纤尘不染,腰间松松系了根紫色的腰带,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一络青丝不听话地垂下来,滑到起伏的胸前。

丝绸轻滑,她又蜷起了身子,从他的角度,居高临下,里面淡紫的抹胸清晰可见,饱满的酥胸,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着。

他渐渐觉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俯身下去,覆住她的唇,低喃:“舒沫,这是你自找的……”

舒沫浑然不觉,直到被吻得透不过气,才扭动身子,发出抗议的嘤咛声。

夏候烨豁然一醒,猛地睁开眼睛,瞧着她憋得小脸通红,却仍闭着眼睛贪睡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

微微紧了紧手臂,替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指,无奈地按上她的鼻尖:“猪~”

马车驶进睿王府,舒沫才在夏候烨的大力摇晃中睁开眼睛:“起来,到家了~”

刚刚醒来,脸颊上还留着少许的红晕,淡雅之外,又多了一分娇美动人之处。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坐椅坐直了身体:“到了?”

咦,不对!掌心下的触感,坚硬中带着弹性,甚至还有……温度?

她低了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大刺刺地摸着他的大腿!

她有些不敢置信,用力往下按了按,再拍了拍。

不错,硬却有弹性,还有温度,的确是男人的大腿!

“女人!”夏候烨崩紧了身体,没好气地喝叱:“你再摸一下,我就当成是在勾/引本王了~”

舒沫猛然高举双手,以示清白,却惊骇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坐在他怀里。

她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地离开他的怀抱,差点摔个嘴啃泥。

夏候烨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我,我怎么会在……在你怀里?”舒沫惊恐地指着他。

不要脸!竟然趁她睡着,占她便宜?

一念及此,她再忍不住,急忙低头检视自己的衣物。

还好,还好!虽然有些乱,有点皱,但整体来说,还算整齐,没有被非礼的痕迹……

“女人,搞清楚!”夏候烨臭着一张脸,冷冰冰地道:“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只要一睁眼,肯定翻脸不认人!

“胡说!”舒沫直觉反驳:“我怎么可能……”

她实在没勇气亲口说出“投怀送抱”四个字,只好停顿下来,愤怒而无措地瞪着他。

这太荒谬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在生他的气诶!

啊,不对!就算没生气,他们也不是情侣,更不是夫妻,是对手,是敌人!

她怎么会对敌人做这种亲密之举?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可能!

她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

他,血口喷人!

夏候烨脸一沉,转身跳下了车:“信不信随你~”

舒沫一怔,紧跟着他跳下了马车:“等等,我没说完!”

“换衣服,半小时后,入宫!”夏候烨**地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去。

“喂!”舒沫呆了好一会,才追上去,愤怒地对着空气猛挥拳头:“是我被吃了豆腐诶,你凭什么生气?莫名其妙!”

转过身,见立夏和绿柳站成一排,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舒沫一腔怒火没处发,没好气地喝道:“没见过人发脾气吗?”

立夏摇了摇头,怯怯地劝:“豆腐不好吃,咱以后不吃就是了,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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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回了房,换上夏候烨早让人准备好的正式的朝服.

深蓝色的绣着富贵牡丹的织金缎子褙子,孔雀蓝的八幅襦裙,品蓝的缎绣凤头厚底女鞋,鞋头上缀着两颗珠圆玉润的明珠。

坦白说,这个颜色穿在十六岁的少女身上,未免过份沉闷和老气。

绿柳就想在头饰上动些脑筋,使她看上去鲜亮些,夺目些,免得被别人比下去。

左挑右拣了换了好几套头面,也没拿定主意,夏候烨已派了人来催请。

“让她们再等片刻,娘娘还没梳好妆呢~”绿柳扬起声音吩咐。

“得,”舒沫不耐烦地站起来,掀了帘子出去:“只是吃顿饭,用不着这么麻烦。砍”

出门上轿,直达二门外,换了马车,朝皇宫驶去。

夏候烨显然已恢复了冷静,神色如常。

舒沫却记着之前的仇,崩着脸一声不吭。

“太子性格外柔内刚,是个很谦和谨慎的人。”临近宫门,夏候烨忽然开了口,声音低沉平缓:“太子妃娘家无甚势力,见识浅薄。因此,他们应该都不会刁难你。”

顿了顿,见舒沫面无表情,只好道:“进了宫,即使心里再别扭,也得给本王装出笑脸来,不能让西凉人看了笑话,明白吗?”

舒沫扬起脸,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吡了吡牙:“大爷,笑容还满意不?玩”

夏候烨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太假,无需刻意,象平常一样就行了。”

舒沫立刻沉下脸,将头扭到另一边。

夏候烨皱起眉:“这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是你说要象平常一样~”舒沫头也不回,冷声顶撞:“我只是谨遵王命而已。”

夏候烨还欲再说,马车已驶到宫门,侍卫过来例行检查,遂闭了嘴。

两人下了马车,换了宫中软轿,过文华,乾清等殿,穿过御花园,一路经过无数门廊,终于低达太子的东宫。

在宫门下了轿,早有宫中女官等在此地,将两人引到宴会地点:景阳宫。

太子夏候玺和太子妃颜若雪已闻讯,双双在宫门口迎接。

见了夏候烨,急步上前,恭身行礼:“七皇叔,小婶。”

冷不丁被一个长自己几岁的男人唤小婶,舒沫神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嗯~”夏候烨轻应一声,携了舒沫径直往里走:“本王来晚了?”

“不晚,不晚~”夏候玺忙道:“时间刚刚好~”

舒沫偷偷觑一眼太子妃,见她低眉敛目,微微躬着身子,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神色间竟比自己还紧张,不觉有些同情。

太子生母早逝,又出身低微,在婚事上自然没什么人认真为他打算。

颜若雪的生父,据说只是个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太子继位后,提到了正三品的太仆寺卿。

太子还是皇子时,饱受冷落和排挤,如今突然立为太子,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忌恨。

两个人娘家又都势单力薄,无可倚仗,小夫妻行起事来,难免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太子走了几步,许是察觉到太子妃的紧张,特地放慢了脚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七皇叔只是性子冷厉,人却不坏。”

颜若雪得到夫君的安慰,仰起脸来,羞涩一笑。

舒沫看在眼里,心中一暧,忽然有些羡慕这对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的小夫妻。

“看什么,还不回礼?”忽地背上被人轻推一把。

舒沫蓦然回神,这才发现夏候熠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他的身边,站着个堪称绝色的少妇,肤若凝脂,长睫如扇,更衬得目似寒星。

一身碧色的宫装纱裙,云鬓高挽,鬓上只插了根碧玉的簪子,却是清丽非常。

腰肢纤细,身姿如弱柳扶风,眼波流转之间,艳光四射,瞬间照亮了屋中的每个角落。

跟她一比,舒沫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身正式而累赘的朝服,满头金光闪闪的点翠头面,显得可笑之极。

“这是内子,沈素心。”见舒沫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素心,夏候熠神色有些局促:“素心,这位就是睿王府的慧妃娘娘~”

沈素心美目流盼,在舒沫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樱唇含笑:“早就听说了慧妃娘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秀外慧中,名不虚传~”

舒沫脸上微微一红:“世子妃天仙之姿,真真让人惊艳~”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俨然是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让人羡慕不已。

“客人还等着呢~”夏候烨略有不耐地道:“吹捧的话留着以后再说也不迟,先入席吧~”

“七皇叔,请~”太子忙上前,引着夏候烨入了正堂。

舒沫拿眼一扫,见大厅正中摆了一张长案。

厅下以中轴为界,左边一排是男宾,右边一排是女宾。

男宾那一排,下首第一个不是别人,赫然就是西凉的鹰将军——赫连俊驰。

他早就看到舒沫,这时见舒沫看过来,利若鹰隼的眸子里,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浅笑,冲她轻轻扬了扬眉。

舒沫在那日见到崔老三起,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在宫里看到他,自然不会吃惊。

她神情自若地冲他轻轻颌了下首,很自觉地落了二步,转身随着沈素心往右边走。

不料,夏候烨竟似脑后长了眼睛,忽地一伸手,扣住了她的腕:“急什么,还未与西凉特使,赫连将军打招呼呢~”

赫连俊驰见状,微笑着站了起来,遥遥抱拳为礼:“睿王,别来无恙?”

PS:哈哈,好戏要开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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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候烨清冷一笑:“托赫连将军的福,本王这两年尚算悠闲~”.

赫连俊驰神情自若:“两国谛了鸳盟之后,必会世代交好,永息峰火~睿王就可在京城纳福,安享天伦。”

夏候烨冷笑:“既便不谛鸳盟,有本王在一日,大夏子民尽可安享天伦。”

夏候玺见他言词尖锐,生恐场面失控,忙悄悄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