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好着呢。晓鱼那丫头在你旁边?让她接个电话。”

俞晓鱼震惊,原来她爷爷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甚至和祁言联手来撬翻她爸,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她接过电话,里头传来俞老先生年迈而慈爱的嗓音:“晓鱼啊?”

“爷爷,您身体好吗?”

“我身体好着呢,你哥前些天陪我吃了顿饭,还带着他女朋友。”俞老先生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他笑了一声,继续补充:“你和祁言这样挺好的,他是个好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得打太极拳去。”

还没等俞晓鱼说完话,就听到她爷爷那头传来另一名老太太的喊声,她爷爷应了一句,急匆匆挂了电话消失了。

呃,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俞晓鱼怯生生地看了祁言一眼,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许许多多想问的东西,却无从下手。

祁言感受到了她好奇的目光,勾唇低语:“你想问什么?”

被…发现了。

俞晓鱼舔了舔下唇,不知问这些会不会重新揭开他掩埋许久的伤疤:“我想听听,你的事情。”

“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你想问什么有关过去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难过。”祁言的声音哑哑的,总有种别致的感性。总能若有似无撩起她心底的涟漪,扰乱她一池春水。

祁言温声:“我并不是天才,只不过任何事都比别人想得早一些。我有自己的事业,在建立自己公司的时候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借助了你爷爷的资金,在回本以后又将本钱还给了他。”

“很辛苦吧?”俞晓鱼想象不到那时候的祁言,或许意气风发,或许一早便是这样隐忍的模样,比常人成熟许多。

“当时的心里有小姑娘,所以不辛苦。”他的任何一句话都像是致命甜糖,浓郁的甜腻直击内心深处,一击致命。

“我的祖父和你爷爷是好友,后来家族没落,我的父母也出了车祸,我被你爷爷收养,之后遇到了你。这就是我所有过去的事情。”祁言说这些时,眼底波澜不惊,仿佛半点都不能扰乱他的心绪。

祁言从未痛哭失声过,也从未彻夜不眠过。

他仿佛已经铸造了世间最强硬的盔甲,将自己死死困入其中,封锁在自己微小的世界之内。一年四季,从不许人接近他,撬开他的心墙。

是俞晓鱼,是她,用一束玫瑰,一丝阳光,又或许只是一抹微不足道的笑容,一下子击溃了祁言层层叠叠坚硬如铁的自我防护。

她一伸手,就能触到祁言的心脏,就能感受到他心壁上微热的毛细血管,就能掌控他的所有。

只要俞晓鱼想,她也能瞬间摧毁祁言。

这个人对她总是这样毫无防备,对她满心信任,对她忠诚到连她自己都心疼的地步。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如果她心怀邪念,就能轻易地致他于死地。

不过也幸好是她,如果祁言爱的是别人,俞晓鱼一点都不放心。

幸好是她。

也只有她会好好珍惜好好回报这份爱意了,她将会为她的骑士铸就坚硬的堡垒,不用他披荆斩棘,不用他智斗恶龙。

只要祁言生活在她的身边,活在她的视线之内,这就足够了。

俞晓鱼有点心疼,她出声,嗓音弱小如猫儿细细呜咽:“你难过吗?”

“不难过。”祁言温声,“我还有你。”

祁言将车停在路边,陡峭的山风拂入车窗,将俞晓鱼的飘忽的意识拉回一点。

她凝神对上祁言的眸光,有一点小紧张,十指下意识交叠在一起。

祁言凑近,薄凉的唇触上她的鼻尖,微凉的一点湿意迫使她集中注意力。

窗外仿佛是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溅入车内。祁言将车窗扬上,尽数上了锁,将一切外界喧嚣都阻拦在外,偌大的车内仅剩他们二人。

俞晓鱼的感官在封闭的车内被无限放大,她心跳如鼓,稍一留神,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搏动的突突声。

紧、张。

祁言的呼吸近在咫尺,只要俞晓鱼微扬下颚,就能吻上他的唇。

这么近的距离,她所爱的人就在这样近的前方。

这么暖的温度,不知是不是错觉,俞晓鱼总觉得浑身燥热,话都无法顺畅说出。

这么小的空间,四周渐渐暗下,暧昧的车室内仅剩他们二人,仿佛全世界也仅剩他们。

咚咚咚。

俞晓鱼心猿意马。

不怪她胡思乱想,而是祁言这样太让她浮想联翩了。

就算俞晓鱼闭上眼,她也似乎能看到祁言微扬的嘴角,那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以及无论听多少次都会怦然心动的沉沉笑声,如春风、夜雪、秋叶、夏星,无一不使她骤然慌乱,屏住呼吸。

“所以,为了宣示所有权。我要吻你了。”祁言似在逗她,吻之前还这样说一句,让俞晓鱼瞬间熟透脸,紧张地闭上眼睛,等待宣判。

祁言低低笑一声,迟迟不动作。

俞晓鱼忍不住偷眼看了看他,似乎害羞,又急忙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似乎也不想再逗小姑娘了,于是祁言俯身,以唇覆唇,印上一吻。

“那么契约成立,你是我的。”祁言舔了一下她的嘴角,残留下自己的气息,随之这样说道。

48|

俞晓鱼眨了眨眼,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祁言。

她不由地往坐垫后仰,将距离拉远,借以更好地欣赏祁言的容貌——他的确美得像是一幅浓淡深远的油画。

车内阴暗的气氛在祁言四周打下了暗角,愈发将他的五官染得深邃,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夹杂男性成熟的魅力。

“祁言…”俞晓鱼总是会想低低唤他的名字,带着一丝怯懦与依赖。她望向祁言的眼神中有着依恋与仰慕,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自己的目光自恋爱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反倒是祁言被这样水汪汪的一双猫瞳拨\撩去,竟会喉头干涸,缺水到发痒。他避开目光,下意识将视线飘远。

怎么才能提醒大小姐不要这样看着他呢?

直接提也不太好,但如果不提…

祁言有些懊恼地拧了一下眉间。

再这样,他怕是会…忍不住了。甚至现在,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无名火自他的躯体燃起,逐渐升温,渐渐地点燃他,将他焚烧。

这一切,皆因欲\念而起。

而他的欲,就是俞晓鱼。

“不要这样看着我。”祁言出声,下意识扯了一下领带,将喉结从紧密的领口纽扣解放出来。

“为…为什么?”俞晓鱼不解,她仍是一副迷路小鹿般迷离困惑的模样,挠的人心痒痒。

祁言深吸一口气,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将手捂在俞晓鱼的眼睫上,感受着那密集纤长的眼睫毛轻轻扫过掌心,痒痒的,似乎在回应他的动作。

随后,祁言再次附身,将唇微触到俞晓鱼的耳廓,低语:“你这样,我会忍不住。”

俞晓鱼入目是一片漆黑,她细思了一下祁言所谓的“忍不住”,一下子面红耳赤。

她有些龌\龊地想看祁言那些不该看的秘密,然而首先是被祁言封住了眼睛,其次就是她也没…那个胆子啊。

虽然很…好奇。

嗯,她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俞晓鱼犯蠢了,她哑然,许久,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要忍?”

她这样一句话,一下子就将祁言难住了。

为什么要忍?

又怎么能…不忍呢。

祁言失笑,低哑的嗓音从齿缝间溢出。

俞晓鱼又垂头,将手搭在自己的腿侧蹭了蹭,她局促不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对祁言总是这样,时不时说不出话来,时不时就会胡思乱想,思绪飘远到其他地方。

就譬如现在,她的视线又落到了祁言的胸口。

他的纽扣拧开一枚,那处春\光乍\泄。白皙的肌理几乎看不出细腻的纹路,逆着窗外折射进的光线,泛着浅浅的光。

俞晓鱼脸颊逐渐升温,明明祁言并未在注意她,她也做贼心虚,急忙避开目光,生怕被祁言逮住自己肆意扫荡的视线。

“好了,回家。”祁言不打算再逗她,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再怎么不想忍,现在也不是时候。更何况,地点也不对。

他意味深长地敛眉,并不多语。

车再次启程,一路往家的方向驶去。

现在只要祁言提到家,俞晓鱼都会本能想到现在居住的郊外别墅,而不是从前那个地方。

她仿佛已经习惯和祁言有同一个家了。

到了家,俞晓鱼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坐了一天的车,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

俞晓鱼咿咿呀呀呻\吟,一边将芝士搂到怀里狠狠蹂\躏。

芝士还是一脸不谙世事的乖巧模样,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歪头,呆呆地看着俞晓鱼,眼底星光璀璨,由于眼瞳一圈是浅蓝色的,像是午夜的星云一般。

俞晓鱼居然被一只猫给迷倒了。

她蹭了蹭芝士的脸,感受着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发梢。

好…幸福。

即使平时照顾芝士再怎么困难,可只要感受到这个小家伙的亲近之意,就会觉得世界无比美好。看来…她已经沦落成实打实的猫奴了。

虽然很不甘,但是她好像也完全无力翻身做主,特别是在芝士无辜眼神的驱使之下。

就和祁言一样,总有办法让她卸\枪投降。

“大小姐想吃些什么?”祁言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俞晓鱼与芝士玩闹的一幕,眉峰微微蹙起,低语:“不要忘了吃饭的时间,你的胃要紧。”

俞晓鱼想松开芝士,但小家伙机灵,扒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松。

祁言斜斜扫一眼,上前,单臂将俞晓鱼揽入怀中,另一手拎起芝士的后颈放到地上。

芝士再怎样对他龇牙咧嘴,在对上祁言凛冽的眼神与冷酷的气场,原本扬起的米分色肉垫又轻飘飘地落下,几步跳回猫窝里。

它露出一双猫瞳,死死注视着祁言,仿佛想要趁虚而入,夺回俞晓鱼。但面对强敌——祁言,还是乖乖服软,蛰伏一时比较好。

作为一只王者猫,就是要这样能屈能伸!

俞晓鱼被祁言颠在手臂上,一时低呼一声。

她抚了抚胸口,将几欲跃出的心脏哄回胸腔,这才垂头,往下面望去。

有点高呀…

俞晓鱼情不自禁往后缩,凑近祁言一点,再凑近一点。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突然将手臂颤了颤,使俞晓鱼摇摇晃晃,不自觉的,她的双手已然抱住了祁言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的胸前。

他就离她这么近,呼吸迫在眉睫,落在额前,热气腾腾的鼻息染到俞晓鱼的肩侧,让她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会儿。

俞晓鱼就坐在祁言的手臂上,温热的手臂烫的她止不住微抬臀部,不想要全方位无死角粘在他的臂膀上。

太羞涩了…

即使隔着布料,但总觉得祁言能感受到她的肌肤似的,总觉得整个人都暴露在他极具审\视意味的目光之下。

之前祁言也是这样抱着她的,就在她失忆的时候,刚捡到她的时候。

俞晓鱼突然想起那次,祁言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不肯全盘托出。

这是想要…金屋藏娇吧?

那时候,祁言就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所以才会隐瞒身份,想要将她困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祁言可以保护她,可以照顾她,却不许她离开他。

这是祁言唯一的底线,也是唯一的禁忌。

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俞晓鱼凑近祁言,奖励式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以前是想要把我藏起来吗?”

“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他这句话饱含深意,仿佛许久以前就想将俞晓鱼私藏起来了。那些所不能言说的过往都被俞晓鱼一点点抠出,一点点拨开,所有可以光明正大展现的,所有不能光明正大,需要深藏的秘密,全部都被俞晓鱼挖掘出来。

只要俞晓鱼不嫌弃,不会厌恶那样的他的话。

祁言也很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现给俞晓鱼看,将自己内心所有,全部都告诉俞晓鱼。

让他自己,完完全全属于她。

祁言也不知这是让俞晓鱼获得安全感的方式,还是他自私地想将自己全盘显露给俞晓鱼,好让她尽早适应自己。

明明只是自己在害怕而已,所以才会想在情浓之时将一切尽数坦\露。

祁言轻揉俞晓鱼的额发,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消沉,“我并没有大小姐所想的那么好。”

俞晓鱼仿佛能从他的声线之中感受他的情绪,她伸出稚嫩的小手,捧起祁言的脸,迫使他晦暗不清的眼中全是自己。

俞晓鱼轻声问:“那么就告诉我,把全部的你都告诉我。”

“大小姐…”祁言眼角潮红,似有一点悸动。

他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

“怎样的祁言,我都喜欢,”俞晓鱼坚定,“所以,只管告诉我,怎样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祁言认命一般闭上眼,微凉的薄唇轻启,溢出零星字语:“在您不爱我的时候,我便对您做一些近乎亵\渎的事情。您的照片,我会将其贴满在房间的墙上,甚至睡前也会看一眼才甘心入睡。所有您的贴身事物,我都喜欢亲手整理,绝不假借他人之手。甚至是…会和您用同一款沐浴露,只因会有您身上的味道。按照常理来说,我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