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舞池,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电子音突然低声一转,像是有感应般,换成了热情奔放的森巴舞曲。一个纤细腰肢的女孩转了个圈,摇晃在他面前,伸出雪白的手腕,朝他钩了钩。

阮正楠回以微笑,在女孩擦身晃荡的时候,缓缓脱下了外套,甩在安信的脑袋上。安信啪开衣服,看到贴身跳舞的两个人穿的已经不多了,嘴巴不可抑止地张了起来。

在接受传统教育的生活里,眼前这种场面实属罕见,而且香辣剌激,狠狠地刺激着安信的神经。

阮正楠脱了外套只着桃心紧身T恤,露出了结实的手臂,此时这双手臂正搂着怀中女孩的腰,使她和他贴的更近,对舞的女孩穿着吊带裙,裙角刚过臀,她在乐声里稍稍摇摆了一下,红色蕾丝内裤就若隐若现。

男人低头深情款款,女孩仰面媚眼如丝。赤裸裸地奸情横生啊,安信看的差点流鼻血,他们的肢体语言很夸张,女孩光滑如丝的大腿攀附在阮正楠的腰上。

这个时候,隐约也high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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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厅传来DJ的声音,他混在快节奏里长叫:“今晚我们这里最帅的先生和最美的女孩已经high起来了,大家还等什么呢?”

余下吃冰喝酒的男孩女孩一拥而上,纷纷滑向舞池。

安信擦了擦鼻子,手臂上挂着阮正楠的外套,在人缝里传来传去。乐声高涨时,跳舞的人两两一组,面对面跳起了更性感的黏巴达。

她锁着脖子挤到正楠身边,按住耳朵大声嚷:“正楠,我先走好吗?”

阮正楠捞起舞伴的腰,贴面一转,对上安信。他停了下来,俊朗的脸上细细地淌着汗,但他不去擦。

“你不是要我签合约吗?”他眯起眼睛看她,声音有些冷,和刚才跳舞的热情迥然不同。

安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朝他点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身的冷意愈发明显了。

她拧着眉毛与他对视,终于等到他发话了:“这样吧,只要你也能让我开心一下,我就签了这份合约。”

安信迫不及待地挤到他身边:“真的吗?”

阮正楠点头,环视四周:“当然,如果你能跳舞胜过她们,我也可以为你做一件事,这是吧厅的规矩。”

“你想让我斗舞?”

“不,准确地说,我想看你跳舞,为我一个人跳舞。”

安信面有难色:“我只会跳MJ的,其余的不精通。”

阮正楠转身要走,说:“随你了。”

吓得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朝卡座里拖:“好吧,好吧,让我准备一下。”

阮正楠低下头,帅气的脸凑到她面前,不动。安信狐疑地望着他,他不耐烦地说:“擦汗。”她扯了扯嘴角,掏出手绢帮他擦去汗水。

阮正楠懒洋洋地坐了下来,卡座镶嵌着他的身子,好像与他帝王般的气场相得益彰。他撑住额头,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安信。

安信有如芒刺在背。

她站在原地绞尽脑汁,觉得以她三脚猫的街舞技能是没法PK掉场地里的女孩的,不如另辟蹊径。她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头上戴了个兔子耳朵,身上的樱桃小丸子长袖衫也换成了白色紧身衬衣,全部都是她花钱租的。

她看到阮正楠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暗暗给自己打气。虽然有些扭捏,理论上跳给这个妖孽看还不如上街跳快闪,但喻BOSS交代下来的任务她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LeftLeftRightRight,GoTurnAround,GOGOGO!”她一五一十地跳起了兔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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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放BOSS4320-4339(水儿)

阮正楠面无表情。

想来是这等俗气的舞蹈没法入大少爷的眼了,安信抓着卷毛想了又想,突然走到他跟前,弯下腰,伸出攥成一团的小拳头:“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阮正楠吝啬给她任何眼神。

她不泄气,微微一笑,松开掌心,叫道:“surprise!”

但其实没有什么surprise,她的手掌空空如也。不过不要紧,她的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安信飞快地掏出裤兜里的自制大图贴,趁阮正楠看她右手时,再虚空一抓摊开左手,将印制着他图像的Q贴伸到他眼前,笑呵呵地说:“这是你的脸哦,很可爱吧?”

Q贴上的阮正楠穿着橙色战铠,举起一枚很Q的剑,正扭头坏坏地笑着。安信屏住呼吸,心里念叨着“阿米豆腐,阿米豆腐,网上资料别误我”,希望他接受这个小礼物,那可是她从他的资料档案上找来的灵感啊!

阮正楠看了一下她的手掌,懒洋洋地拿起大图贴,轻飘飘地丢在了果盘里。

“无聊,”他百无聊赖地说,“我要看你跳舞。”

安信低下眉,把心一横,决定拼了。先活动了一下脚踝,揉了揉肩,她突然在震天音乐声里跳起了《天鹅湖》。

扬手,姿势要优美;踮脚,身子要尽量伸展开去,以表现天鹅优美而纤秀的脖颈,当然能用眼角去瞟,配合着迷离凄美的目光更好,网上不是说过“雷人者无畏,无畏者无罪,雷死一个当垫背,雷死两个成速配”吗?

即使被人讥笑,能拿下那份合约,她什么都能忍。

于是在喧闹的舞吧里,很多人都能看见,一个满脸“自恋”的女孩在火热的《眉飞色舞》里跳着蹩脚的芭蕾。

阮正楠果然哈哈大笑,她咬着嘴继续跳。舞池里的女孩看到这边的动静,都笑着跑到卡座旁,对他们实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安信一边旋转,一边凄美地抛着媚眼:“够了吗?要不要来个芙蓉姐姐的S形?”

阮正楠对上她没笑意的眼睛,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喊一声:“够了!”

安信马上抓下毛茸茸的兔耳朵,跑到背包边抽出了合约,将速写笔朝他手里一拍:“签吧。”她的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如露珠一样地滚落,嘴里还在吐气,整个人热得不行。

穿着时尚清凉的女孩围过来,伸出彩甲,刮她的脸:“这孩子真有趣,以后多来玩哦。”

安信笑了笑,抹干净脸,小心翼翼地收拾了合约,连道别都不说,直接走出了门外。

晚上没什么心情上网游,第二天偶尔上去时,看到相公以前留下的一句话:“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会跳舞,你什么时候单独秀给我看呢?”

跳舞,又是跳舞,安信撅起嘴,关掉了游戏。再过一天上线喂宝宝,没遇着相公,只看到他照例留下的话:“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你曾经忘记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一直记着你,他希望你能想起他?”

安信想了又想,没觉得遗忘过什么重要的人,就回了两个字:“没有。”

此后,ID名为“午夜相公”的第一PK师消失了一段时间,让游戏里的精灵有些无所适从。

安信仰躺在小床上,毫无睡意。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开心,她又看不穿阮正楠在想什么,只觉得气氛过于凝重。最后他签了字,对着她看了许久,似是欲言又止。

可她真的无意要和明星传绯闻,关于音乐教父全仁权的那些话,她并没有骗他。

正想着,喻恒突然打来电话:“安信,你到家了吗?”

听他直呼名字,她顿时来了精神:“到了,到了,正准备睡觉呢。”

喻恒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半天才说:“杨秘书告诉我你已经拿到合约了,先祝贺你工作取得成绩——”

这么晚了是打来贺电夸奖她吗?

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抓着头发继续听他说。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你这两天和阮先生走得很近?”

她想了想,为了这份合约,她的确在黏着阮正楠,但她本意又不希望是这样,所以一时之间她找不到什么措辞来回答。

喻恒却好像是当她默认了,再开口时嗓音变得又冷又沉。他清楚地说:“工作归工作,希望你不要过多地投入私人感情。”

她总算是听出他的不开心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喻恒,你在生气吗?”

那边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的。”

“为什么?”

那边却没了声音。

“好吧,我以后会注意的。”安信闷闷不乐地挂断了电话。

安信顺利完成签约任务,得到了总秘杨的夸奖。她特地纡尊降贵地来到策划部,先说了一番官方的说辞,等到部门的人都外出做事了,她突然弯腰凑近安信,低声讲:“听说你和阮正楠走得很近?”

这个问题又来了......

安信其实想知道她来这里是代表喻恒个人还是代表翼神,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没有。”

“那以工作之便多接近他吧。”“白骨精”突然语出惊人。

安信诧异地抬头看她:“为什么?”

“你忘了合约上的要求吗?”“白骨精”伸展着双腿,露出修长姣好的曲线,靠坐在桌沿上,黑色水晶丝袜让安信迷了眼。

“总部希望他扩展知名度,最好能和翼神的职员闹点绯闻,如果炒作成功了,再把那女孩包装下,一起让他们代言网游。”

安信猛地站了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这是喻总的意思吗?”她慌慌张张地问。

可是昨天那通电话明明表示出他的不赞同啊!

他老是这样不说明白,引得她揪紧了心,每天像潮汐般起起落落,难受死了。

“白骨精”摆了摆食指:“嘘,别那么大反应,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关键是有利于翼神就好。”

安信顿时沮丧难言,她懒得送MISS杨出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发愣。自从磨着阮正楠签约这五天来,她一直在外面奔波,没正式和喻恒见过面。前面是阮正楠主动来找她,在翼神闹出了不大不小的绯闻,喻BOSS根本没体会到她的心意,否则怎么会让他的秘书这么公事公办地跑来赞赏,要知道,他只要在MSN上发封邮件就可以了啊!

她有些埋怨起喻BOSS来,觉得他太难以捉摸了。

晚上下班,安信用阮正楠签名照拐到了八卦章小妹,向她打听各种消息。章小妹喜滋滋地捧着海报,对着阮正楠的半身照左看右看,最后一下子贴在自己脸上,梦幻般地嚷个不停。

安信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丫头。她恶狠狠地抢过海报,喊:“快说!”

“好吧,好吧。”章小妹脸上表情可心疼了,她跳着抓安信举得高高的海报,嘴里说,“那天我送文件上去,听见兰美女在和MISS杨聊天,兰美女问了问阮正楠的档期,想改邀他出席剪彩礼,MISS杨就说了些阮正楠的事,兰美女又说‘你们怎么没想着趁这次宣传扩大新款网游的影响力呢’她提议和翼神的职员传绯闻。MISS杨就赶紧答应了一定会向喻总建议的。后面她们看到我站在门口,就笑着散了。”

安信心里不是滋味,兰雅巧妙的一句提议,她总觉得是兰美人在暗示“白骨精”丢出她这个小喽啰,一来扫清喻恒身边的牵绊者,二来对翼神有好处,总之是无往不利。

可是她的心情呢?那些夹在日日夜夜受煎熬的心情呢?那些被喻恒拨动起就胡思乱想的窃喜呢?谁又来体会一下她的难过?

走回小蜗居,没想到接到了喻恒打来的电话。他礼貌地询问她是否吃过晚餐,正巧知道今天兰雅设计过她,她恨屋及乌,一口气说:“吃过了,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过于冷淡,又硬邦邦的,BOSS在那边沉默了一下,沉默到她以为他要挂电话了,她也正好饿得有气无力,更没心情陪他打太极,直觉想挂。

谁想BOSS突然问:“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我只是想着要不要配合。”她说得特别窝火。

“配合什么?”

“炒绯闻的工作。”

“绯闻工作?”BOSS的语气微微透着惊异,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看来还有我不了解的工作范畴,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他挂断电话,仅仅过了五分钟,杨秘书的急呼就闯了进来。

安信垂着眼睛接起,MISS杨的嗓音很低,再也没了平时的趾高气扬:“安小姐,我向你道歉。今天提议炒作绯闻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喻总并没有授意,我却给你带来了难题,我向你诚恳致歉,希望你能谅解。”

安信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句。

MISS杨又小声地说:“你能向喻总说明一下,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听到她这么小心翼翼,安信被压榨了一天的心情有所好转。

她故意拖着时间不回答,那边又追着说:“安子你就别为难我了吧,兰小姐是喻总的女朋友,他肯定不会怪责她,那么这一腔冷气我就必须接下了——但关键是我现在还没怎么修炼好去对付强大气场的BOSS啊!”

安信听到“女朋友”这个词,感觉有一道霹雳狠狠地砸向了她,她迅速地挂断电话。

难道在她找阮正楠签约的这几天,喻恒和兰雅已经既成事实了吗?那他对她的关心算什么,她苦想着找机会表白又算什么?

安信难过得想哭,怎么也没了平时的自我愈合力。网游里相公不在,能陪着她的唯一后盾也在无形中消失了,她该怎么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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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

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她顾不上接听,过了几分钟,特地为喻恒设定的来电铃声欢乐地唱着,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接通了。

“你怎么了?”BOSS居然没使用“安小姐”的称呼,直接问,“在哭?”

“没有。”她赶紧控制住哽咽。

BOSS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一开口就泄露了哭意。

两人沉默着,僵局首先被那边打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晚上起了风,安信在衬衣外套了一件卡通卫衣,低头一看是喜羊羊的幼稚图形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去了附近的苹果广场。她低着头坐在长椅上,心里乱成一团。

一束车灯打在旁边的苹果树上,紧接着,熟悉的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带着淡淡烟草味和衣染清香。安信的心里猛地一跳,恨自己这么受他的蛊惑,连他的呼吸和味道都能感受到。

“安信。”他喊了她的名字,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既不靠近也不疏离。后面他也没说什么,只拉开了领带,穿着得体的正装站在夜风中,让时间淡淡走过。

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调整,一如既往地在无形中做着体贴的事。安信懂他,但这层理解又加深了她对他的爱恋,她不愿意她的暗恋就这么夭折了。

她打算豁出去了。

“喻恒,兰雅是你的女朋友吗?”安信站了起来,朝喻恒迈出一大步,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用史无前例的勇气说。

喻恒看着她的头发,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对你很重要?”

“你先回答我!”

喻恒居然退了一步,眼里带着隐忍:“你能先戴上风帽吗?”

这是什么问题?安信愣了愣,还是听话地扣住了帽兜,像只穿连体衣的熊宝宝。他看着她,又说:“这样好多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但不能哭。”

安信揉了揉吹红的鼻子,偷偷打量喻恒的脸色。在看到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后,她突然咬住嘴冲过去抱住了他,手脚并用,学着章小妹的无敌黏人法。

“喻恒,我很喜欢你,你如果没女朋友就接受我吧。”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表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以为他加速了心跳是因为她的举止。

耳边传来喻恒哭笑不得的声音:“安信,你先放开我,这样说话让我很困难。”

她死死扒住不放手:“不行,你得答应我才行。”

喻恒尝试着把她掀下来,才用了一点点力她就开始大叫。

“安信,安信。”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显得有些无奈,“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她不管不顾地大叫。

“我必须先处理好兰雅的事,她和我的牵扯太深,我不能在没处理好的情况下就接受你,这样也有可能给你带来伤害。”

“我不管,我不管,你肯定是在找借口。”

她的声音极其慌张和蛮横,就好象一个被夺走了玩具的孩子,她正在拼命往怀里抓所剩下的,他的手也好,他的袖子也好,无一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不是在找借口,我是想保护你。”

喻恒这次却下定了决心。他仿佛听不见她的吵闹,看不见她的慌乱,直接用力拉开了她的手臂,将她的肩膀一夹,把她的身体夹到了半米开外。

“你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他垂下黑黑的眼睛,直接对准她懵懂的脸,严肃地说,“我在等一份调查报告,英国那边需要一个月才能答复,而这份报告决定了我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兰雅,处理好了,我才能开始新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拒绝我了?”安信的脑子里嗡嗡地想,满脑子都是“报告、报告、兰雅、兰雅”的事,急得脸都变白了,“因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拒绝我了?”

喻恒再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看起来显得更遥远了。

“很抱歉,我现在没发展恋情的念头,你能再多给点时间吗?”

“这算什么?”她看到他逐渐远离她,眼里掩饰不住慌乱,声音也颤抖起来,“一方面你拒绝了我,一方面又要我等,这算什么?我是候补的?而且是无限候补的那种?”

喻恒的眼睛里也有深深的倦意,他叹息说:“安信啊,不是这样的,你能理智点吗?先冷静一段时间,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把你卷进来。”

可是她没法冷静。如果她能冷静,那个时候也就表示她不再爱他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难道不明白吗?不过看他如此退让,退到一个能让他脸上表情轻松点的距离,她又不由得想:难道她是洪水猛兽吗?要他这么忍耐,好像她身上有什么地方让他很顾忌似的!

安信颓废地坐了下来,靠座椅支撑起她的重量,仿佛力气都流失完了。她并不是傻子,听到喻恒两次强调先处理好兰雅的事,她就知道她的爱情落了空,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刻。

她垂下头,无精打采地说:“你走吧,我一个人坐一坐。”

喻恒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是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想必在那个距离里,他是安全的。他始终看着她的脑袋,看着露出的一绺鬈发在微风中颤抖,伸手拍了拍,轻声说:“别伤心,我的话肯定没表述好,让你不高兴了,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很难受。”

安信自动朝他这边倒,他的肩膀似乎僵硬了一下,还是选择不避开,承接了她的一点点重量。她看着稍远处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些伤感。

“喻恒,你喜欢我吗?”

喻恒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太平静,让她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半天,他才点头说:“嗯。平时我总要克制半天,面对你的时候才能做到一切正常。”

曾经有句话说,如果你向一个人问个问题,不是立即回答,那么之后的回答,那也是因为在心里加工让它完美,而不至于伤害他人的回答。

安信比任何人知道这个可能性。

“但还是不足以让你爱上我?不足以让你完全敞开心胸,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