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不是关允的飞来警棍,齐昂洋也不能及时赶到,说不定还真让皇冠司机跑掉了。齐昂洋拍了拍手,哈哈一笑:“关弟一出手,果然有一套,和你联手,打人也能打得尽兴,哈哈。”

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关允没理齐昂洋,上前揪住皇冠司机,问道:“你是什么来路?”

皇冠司机倒是有种,斜了关允一眼,又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此时刘文汶也赶到了,比起关允客气地问话,她的表现就简单直接多了——上来一脚就踢在了皇冠司机的脸上,只一脚,就踢晕了皇冠司机。

“交给我了。”刘文汶踢晕皇冠司机后,向关允点头表示感谢,“我欠你一个人情。谢谢你关允,刚才你的飞棍,出神入化,真是绝了,我都有点欣赏你了。”

关允笑道:“一次飞棍的情谊就让你感谢我了,我还是不是你眼中的大流氓和臭色狼了?”

“是,一出是一出,你是帮我一次,但改变不了你对我耍过流氓的事实。”刘文汶对关允依然不假颜色,“以后对你,我还是恩怨分明的态度。”

“我帮你一次,还救你一次,怎么算?”关允索性也要和刘文汶算清帐,“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外加一条命?”

刘文汶一愣,脸微微涨红,想了一想,一咬嘴唇说道:“好,我记住了,以后一定还你。”

“记住就好。”关允说道,他本来不想和刘文汶说这些,但见刘文汶非要和他计较,他也没有必要和她客气了,至于是谁想害她,他就更不关心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走了。”

“哎,关……允,等一下。”刘文汶叫住了关允,她犹豫了片刻,似乎很不情愿地才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用谢。”关允无所谓地一挥手,“我救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你,以为是路人甲。不过既然救了你,就是该救你,你也不用非得想着怎么还我了,以后看机缘吧。”

话一说完,关允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望着关允坚毅的背影,刘文汶一时呆了,心思潮动,愣了半晌,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忽然之间关允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不过,想起关允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心中蓦然又升腾起了怒火,心中下定了决心,关允,你等着,有你向我低头的一天。

关允和齐昂洋、小妹离开车祸现场后,住进了迎宾馆。齐昂洋安排得倒是不错,关允和小妹住在一个大套间,房间不小,很豪华。

“小妹,满意不?”齐昂洋讨好地冲小妹说道,“不满意的话,马上换一间。”

“满意,房间非常好,谢谢你,齐总。”小妹喜笑颜开。

“叫什么齐总?叫昂洋哥哥。”

“不叫。”小妹收起了笑容,“谢你是本份,叫哥哥是人情。”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不够你叫哥哥的人情?”

“知道就好。”

“好,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要攒够人情。”齐昂洋叹息一声,又冲关允说道,“我要是和你一样有这样的一个妹妹,我做梦都笑醒。”

“可惜你没有。”关允哈哈一笑,他也不是诚心气人,而是实话实说,“不过等你真有了这样的一个妹妹,你也未必会笑醒。”

“怎么说?”

“小妹是独一无二的小妹,你有一个类似小妹的妹妹,也只是类似,说不定她会做出让你天天头疼的事情,比如刚才的刘文汶。”

“也是,真要是有一个冷酷的妹妹,也是一件麻烦事情。”齐昂洋又摇头笑了,“有,未必好,没有,也未必不好,看开就行。”

说笑间,一切安顿完毕,关允和齐昂洋出去喝茶,顺道去会一会黄汉,小妹有些累了,她就去午睡了。

“这一次去京城,除了送小妹上学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在楼下的茶馆里,齐昂洋一边喝着白茶,一边问关允。

关允介绍海盐绿茶给齐昂洋后,齐昂洋也喜欢上了海盐绿茶的味道,而且还喝上了瘾。

“出国一趟,见见夏莱。”关允没必要对齐昂洋隐瞒什么,“你得帮我办好签证。”

“签证没问题,需不需要带点美金?”

“不用了,有温琳在,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关允摆摆手,“我就是担心见到夏莱后,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你和她……确实是一言难尽,不管怎样,一辈子别亏待她。如果她愿意,可以在我美国的办事处的负责人。”

“暂时等孩子大一些再说。”关允沉默了,温琳去了美国之后,发现夏莱的生活过得并不太好,虽说不至于流落街头,但也只是勉强温饱。想想也是,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又大着肚子,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每每想到夏莱一个人在国外的孤独,关允心里就不好受,更何况,现在她虽然不是他的妻子,却是他孩子的母亲。

齐昂洋也知道夏莱是关允心中永远的痛,所以关允一沉默,他也不说话了,过了片刻,他忽然打出了一个电话。

“准备十万美金,对,马上要。”

“昂洋……”关允知道齐昂洋的意思,想拒绝,却被齐昂洋制止了。

“和你无关,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见不得女人受苦。夏莱是个好女孩,你没负她,她没负你,负你们的是命运。十万美金没多少,就当是我送给干儿子的礼物。”齐昂洋沉重地说道,“你的儿子以后要叫我干爹,以后谁要欺负我,你不用管,我来收拾他。”

关允感受到齐昂洋发自内心真诚的善意,就点头默认了:“不过你也不能太娇惯他了,要不长大后他坑了你,就成坑爹了。”

过不多时,黄汉赶到了。

和在黄梁时出行必定前呼后拥不同的是,此时的黄汉,低调了许多,其实在黄梁的时候,在他担任市局副局长之前,也是一直低调到不存在一样,后来担任了副局长,也有意高调了不少,当时他也并非是耀武扬威,只是人在官场之上必不可少地为了显示自己存在和权威的手法。

“关秘书、齐总。”黄汉没想到齐昂洋也在,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喜色,大步向前,“让二位久等,是我的错。”

齐昂洋没说话,关允客气道:“黄局不用客气,都不是外人,来,请坐。”

握手寒喧之后,黄汉陪在了末席,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了燕市的局势。

再过十几天,关允就会一步迈进燕市,成为省委副处级秘书,现在开始了解燕市的局势,也不算早了。当然,对于燕市目前的局势,他也基本上做到了心中有数,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提前来到燕市又身在公安系统的黄汉了解得更清楚。

黄汉得以顺利调进燕市公安局,齐昂洋在背后出力不少,他对齐昂洋就有莫名的好感,只不过齐昂洋对他并无多少好感,并不理会他几次有意的靠拢。

关允是何许人也,在黄汉介绍燕市局势时,有意无意地向齐昂洋多看了几眼就心中有了主意,在黄汉说话停顿的间隙,他向齐昂洋点明了黄汉的黄梁的所作所为。

“昂洋,八里屯、郑寒、郑天则,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背后,都是黄局一手撑船,才平安度过了风浪。”关允微微一笑,上次和黄汉密谈之后,他还没有就黄汉在背后所做的一切向齐昂洋说明,现在正是时机,“所以说,在八里屯的快意恩仇,如果没有黄局在背后运作,怕是当时也没那么好过关。”

齐昂洋此时才算完全知道了事实真相,顿时肃然起敬,长身而起。

第479章 京城大学

齐昂洋一站起,黄汉也立刻随之站起,倒是关允四平八稳地坐着不动,笑看齐昂洋的举动。

齐昂洋向黄汉伸出了手,一脸微笑:“黄局,多有怠慢之处,请不要见怪。我这个人的缺点是,喜欢先入为主。同样,我的优点是闻过则喜,有了错误立刻改正。”

“呵呵,齐总说笑了,齐总怎么会犯错?齐总拿一把,是威风。齐总弯腰,是平易近人。”黄汉握住齐昂洋的手,一边说笑,一边向关允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关允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算是坦然接受了黄汉的感谢,尽管说来,其实黄汉对他暗中的帮助更多,但如果以后在燕市要和黄汉长久合作的话,他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让黄汉反客为主了。

重新落座之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就大不相同了,不但缓和了许多,而且彼此之间的信任度也高了。又说了一些轻松随意的话题,最后谈话重点就落到了三大帮上。

“三大帮的问题,表面上看比黄梁三大宗姓的问题简单多了,而且也不像三大宗姓一样有历史原因,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不过……”黄汉不愧是黄汉,才来燕市不久,就摸清了燕市的大概局面,尤其是三大帮的过去和现状,更是了如指掌,“不过三大帮比三大宗姓的枝蔓还要多。”

关允听明白了,三大帮虽然没有多少历史沉淀,但想要肃清,比清除三大宗姓还要难上几分,由此可以推断,三大帮的后台十分强硬。

接下来几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别的话题,毕竟关允还没有真正迈进燕市,此时讨论如何针对三大帮为时尚早。

晚上,黄汉作东,几人在燕京食府聚餐。饭菜都颇具北方特色,特点是色彩浓郁、善用酱油,小妹没有赴宴,在宾馆休息,除了关允和齐昂洋外,黄汉又请了几名市局的同事,说是同事,应该是志同道合者。

虽说人数不多,但从几人对黄汉的恭敬程度来看,黄汉在燕市公安局虽说不一定就已经站稳了脚跟,但至少是初步打开了局面。

不过,这也在关允的意料之中,以黄汉的水准,在燕市公安局拥有一席之地,只是时间问题。对黄汉来说,挑战难度最大的不是他在市局拥有一席之地,而是如何利用市局当作跳板,步步上升,最终成为可以影响燕市全局的人物。

饭后,送别黄汉,齐昂洋也提出了告辞。关允也累了,回到房间,见小妹正一个人沉静地看书,他说了几句话后,就去洗澡了。

洗澡后,他招呼小妹去休息:“别看书了,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小妹却坐着不动,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鼓足了勇气说道:“哥哥,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

“不嫁人,一个人过一辈子多孤单。”关允没有注意在昏黄的台灯下,小妹的眼中闪烁晶莹的泪光,点点泪光就如天上的星光,也不知道她在心伤什么。

“可是,我不想嫁人。”小妹合上书,忽然就哭了,一下扑到了关允的怀中,“一想到上了大学,离哥哥远了,离爸妈远了,以后也许还要嫁人,还要和别人一起生活,我就难过。”

浴后的小妹身上的清香入鼻,长发还没有干透,她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扑入怀中,成熟而滚热的躯体就紧紧贴在关允的身上。

关允刚洗完澡,也是只穿了一件睡衣,被小妹扑满怀,心中涌动的不是对小妹成熟躯体的美好感觉,而是深深的怜惜。小妹不是顾影自怜的性格,她在沉静如水中又总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但再超然的小妹终究也只是小妹,她还小,没有体会过人间的悲欢离合,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离家,她一时悲春伤秋也再所难免。

“人生总要有选择,有取舍,慢慢你就会接受一切应该改变可以改变或者说必须改变的事情。”关允抚摸小妹的头发,轻声说道,“别想得太多了,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原来他就是你的全部。”

“不,绝对不会,不会再有一个人可以替代家人和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小妹忽然又擦干了眼泪,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哥,我也许会一个人过一生。”

小女孩的心思受情绪波动很大,关允并不认为小妹的话会有多久的保质期,也就没有放到心上,站在窗前呆立了半响,看夜色中的燕市流光溢彩,再看灯光之外的夜色漆黑一片,心境莫名沉静如松。

次日一早,关允和小妹吃过早饭,就踏上了北上的征程。齐昂洋没来送行,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祝关允一路顺风,并且告诉关允,签证正在紧急办理中。

车行三个多小时,就进入了京城。对于京城,生活了四年的关允不能说是相当熟悉,至少也不用别人指路,一路就可以直奔京城大学而去。

在京城大学生活了四年,关允除了上次为蒋雪松铺路时找崔教授撰文来过一次之外,这是第二次故地重游。京城大学给他留下了太多的欢笑,他的初恋,他的成长,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形成,但也留下了太多的心伤。

夏莱……他的初恋,他心中永远无法抚平的创伤。

京城大学景色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关允替小妹背着行李,步行前往新生报道处报道。

在无数新生中,尽管小妹刻意保持了低调和缄默,而且她低眉顺眼地跟在关允身后,从不东张西望,但天生丽质难以掩饰,还是很快就吸引了男生的注意,尤其是高年纪的男生。

“师妹,哪里来的?”一个个子高高,十分瘦弱的男生前来搭讪,他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的双眼闪烁见猎心喜的目光。

“对不起,我不喜欢四眼。”小妹淡淡地回应对方。

“咳咳……”瘦高男生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健壮、五大三粗的学生来到小妹面前,哈哈一笑:“这位同学,我是齐省大汉,身体健康,头脑发达……”

小妹挥了挥手:“长得太粗枝大叶了,谢谢,请让开。”

齐省大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眼见就到了新生报道处,突然又杀出一人,油头粉面,西装领带,乍一看,还真有几分人五人六,他微微向小妹弯腰致意:“师妹,鄙人师少帅,哲学系,未请教师妹是?”

“谁是你师妹?”小妹眼睛向上翻了油头粉面一眼,“一个学生油头粉面干什么?这是京城大学,不是京城电影演员,想演戏?你考错学校了,师兄!”

油头粉面被小妹呛得脸红脖子粗,若是他转身走人,也就没什么事情发生了,搭讪不成,一笑了之,也算是个男人,不过通常情况下,油头粉面的男人或许是涂脂抹粉多了,就没多少男人的阳刚之气,拿得起放不下,他一下恼了:“丫的,哪里来的野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麻烦你别挡我的路好不好?”小妹微一皱眉,更添三分丰姿,她一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请你让开。”

油头粉面怒了,伸手要推小妹:“你丫的,敢赶我走?我是洪宝,我爸是副县长……”

关允岂能任由油头粉面的脏手摸到小妹,当下也不客气,扬手一挡,反手一抓,就抓住了油头粉面的右臂,一拉一推,油头粉面就站立不稳,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你敢打我?”油头粉面站稳之后,怒了,如一头暴怒的狼狗一样,恶狠狠一头朝关允扑来,“我和你拼了!”

关允暗暗摇头,一个男人油头粉面久了,果然就没有几分男人气概了,冲动的时候和女人的撒泼有得一比了,他轻轻朝旁边一闪,然后伸出右腿一绊,油头粉面就当即被绊了个仰面朝天。

“敢打我儿子?老子揍你!”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个40多岁的中年肥胖男人冲关允扑了过来,他如饿虎扑食一般,至少180斤的体形如一座小山,携带呼呼风声,直朝关允撞来。

好嘛,原来长得胖了,打架时还有充当肉山的妙用,关允可不敢接招,依然朝旁边一闪,躲过了胖男人的冲撞。

胖男人一击不中,还想发动第二次攻击,忽然一个轻灵的女声清脆地响起:“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父子俩还打不过一个人,已经够丢人了,还要动手,是不是还嫌丢人不够?”

胖男人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对关允发动第二次人体肉弹的攻击,被人冷嘲热讽地讽刺,顿时站住了,回身一看,见一个清秀的女孩施施然走来,他不由怒道:“你又是谁?多管闲事多吃屁!”

“我是谁不要紧,反正你也不认识我,反正我正好认识你。”女孩俏笑如花,气定神闲,背着手,掂着脚来到场中,用手一指关允,“胖子,你一把年纪了才是副县长,你知道他是谁吗?”

第480章 智取

“他能是谁?”胖男人斜了关允一眼,“乡巴佬!”

“一个人当乡巴佬久了,才会张口闭口说别人是乡巴佬,借以掩饰自己曾经是乡巴佬的事实!”女孩伶牙利齿,毫不留情地揭穿胖男人因自卑过度而自尊的阴暗内心,“同样,一个人下贱久了,才会满嘴脏话。就和一条狗一样,发怒的时候从来都是露出牙齿,而不是摆事实讲道理。不过想想也是,让一条狗懂道理,就象让一个胖子变成健美先生一样,难如登天。”

一番话如机关枪一样,扫射得胖男人体无完肤,他的胖脸就如春晚的舞台一样,色彩缤纷,不过变化之后,最终还是落在了一种颜色之上——猪肝色。

“你,你,你……”胖男人气得浑身肥肉抖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对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打不得,骂也骂不过,周围围观了无数学生,他面子上过不去,憋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才跳脚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辱骂国家干部,我是副县长。”

在京城之地,别说一个副县长,就是一个副省长也不敢嚣张,当然,副省长是因为见多识广,知道张狂除了为自己带来不利影响之外,一无是处,但副县长就不同了,当惯了土皇帝,以为天下都和县城一个样,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知天高地厚才会口出狂言。

副县长的话一出口,女孩没笑,周围的人群反倒一阵哄笑,还有人起哄。

“副县长,好大的官儿,吓死我了。”

“以前总听说县太爷怎么威风,现在见到了活人,真是威风。”

“快50了才是副县长,60岁之前混到省部级,如果保持两年升一级的速度,还是大有希望的。”

“我看行,十几年后说不定就是国家领导人了……”

在人群的哄笑中,副县长的脸色更差了,几乎要滴血了,就如一个落水的人找救命稻草一样,他左右一看,一眼看到了旁边的关允,顿时找到了目标,用手一指关允说道:“你说说他是谁,我一把年纪才是副县长,他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副县长怎么了?副县长一样可以压死乡巴佬!”

女孩似乎正在等胖男人这句话,胖男人才指了关允,她就一脸俏笑来到关允旁边,挽住了关允的胳膊:“副县长,你问他呀?你听好了,他今年24岁,比你小了至少得有20岁,你说,他会不会级别比你还高?”

胖男人上当了,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他比我级别高?24岁就是副县级以上?我呸!如果他现在能混到副科……实职副科,我就叫他爷爷!”

本来胖男人想说副科,后来或许心里没有底气,又加了一个实职,增加了难度,也是,24岁的副科不多见,24岁的实职副科就更少了,胖男人不相信眼前的关允就正好是千里挑一的实职副科,而且说实话,关允穿着朴素,又因为替小妹背行李的缘故,乍一看就和一个未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

其实在社会上历练一年多的关允,如果在官场之中,一举一动也是相当有威仪,但现在他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陪小妹来上学,而且又是回到了母校,心境和官场时大不相同,不知不觉就当自己又重回了学生时代,所以怎么看他怎么不像官场中人,别说官场中人,连有钱人也不像。

所以胖男人才自认阅人无数,认定关允不过是一个县城来的乡巴佬,而且看关允的长相,也是北方人,说不定和他还是同县。如果是同县就好了,回去还不整死他?

胖男人发了狠,说出如果关允是实职副科他就叫关允爷爷的话,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周围围观的学生纷纷叫好。

“好,比一个。”

“哈哈,快50的人要向24岁的人叫爷爷,这辈份乱了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副县长赢定了,24岁才大学毕业一年,实职副科?除非官二代。你看这个年轻人明明是平头百姓,他别说是实职副科了,估计连官场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样类比不公平。”

“不公平才好看,世界上哪里有公平的事情?”

“万一年轻人输了,可就惨了。”

胖男人见众人被他震住,更加洋洋得意了:“要是他不是实职副科,他就叫我三声爷爷……怎么样小丫头,敢不敢答应?”

“敢,有什么不敢。”正当众人以为女孩不敢替关允做主答应时,女孩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替关允做出了决定,她背着手,装模作样地来到胖男人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笑得很开心,“我说师副县长,你好歹也是小小的副县长,说话可得一定要算话,要是你赖账怎么办?我看,要不就算了,我怕你会输……”

“我会输,开什么美国玩笑。”师副县长用力一挺脖子,想显得气势一样,奈何太胖了,脖子怎么也出不来,他双眼圆睁,“你要是怕了,你替他叫我一声爷爷也行,我就高抬贵手放了你,不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我不是小丫头片子,我叫许筱寒。”许筱寒笑意盈盈,“师副县长,你当着你儿子和这么多京城大学学子的面,记住了,要叫关允一声爷爷。”

“我为什么要叫关允爷爷,他又不是实职副科……”话说一半,师副县长的脸色拂然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着关允,“你说他是谁,他是关、关、关允?”

“对呀,他就是关允,师副县长,你既然是直全县的副县长,肯定听说过关允的大名。”许筱寒用手一指关允,“用不用再看看关允的证件来证明他的省委副处级秘书身份?”

周围人群哄的一声炸开了锅,24岁的省委副处级秘书,以前只是听说官场中总有一些出类拔萃的精英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跃居要职,但毕竟远在天边,听过就算,现在终于见到了活人,近在眼前,即使众人都是京城大学的学生,自诩天之骄子,也都清楚24岁就跻身省委副处级秘书的序列是何等惊人的成就!

况且,许筱寒毫不吝啬她的赞誉之词,当众盛赞关允的成就:“从县委秘书到市委秘书再到省委秘书,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完成了官场神话一般的三级跳,师副县长,你24岁的时候,是不是还拿着锄头在锄地?你说关允是乡巴佬,不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曾经是乡巴佬的过去吗?”

“还要告诉同学们的一件事情是,关允是京城大学的毕业生,他是京城大学的骄傲!”

“好!”

“哗!”

许筱寒是一个有演讲天赋的女孩,她的发言极有煽动性,话音刚落,就引发了周围学生哄天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师副县长的汗流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完,关允是谁,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关允差一点就成了直全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正好和他是同事,虽说和他级别相同,但县委常委却比他权限要大。

幸好关允没有成功地在直全县落地,否则的话,他还要处处受制于关允,今天的人,就丢得更大了。但现在,人已经丢到姥姥家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许,许同学……”

许筱寒得理不饶人:“叫爷爷!”

周围人群山呼一样:“叫爷爷!”

关允知道他再不出面,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他很想让师副县长摔一个大大的跟头,摔个跟头捡个教训,也是好事,但往往大部分人摔个跟头不会捡个教训,相反,会种下仇恨。

关允并不是怕师副县长——师副县长大名师晓华,对,就是一个男人却起了个女人名字——而是不想让一个快50岁的人当众叫他爷爷,解气是解气了,但却埋下了隐患,最主要的是,关允是怕折寿。

不尊重一个人的人品,可以,但必须尊重他的年纪。任何一个活了一把年纪的人,都有岁月的沉淀,都有让人尊重的人生历程。

“好了,同学们不要闹了,我说两句。”关允越众而出,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师副县长也是爱护儿子心切,虽然他言行鲁莽,但从一个父亲爱护儿子的角度出发,他的做法不合常理,但合情理。所以,我们原谅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冲动,好不好?”

关允的话,合情合理,又以父子之情为由,顿时引发了周围学子的共鸣,众人齐声回应:“好!”

人格有高下,人品有高低,对比之下,谁高谁下,谁输谁赢。如果关允接受了师晓华的道歉并坦然受之他喊他一声爷爷,固然大快人心,但却降低了人品高度,但现在,他巧妙地替师晓华圆场,并且化解了师晓华的尴尬,以德报怨,让他的形象分顿时暴涨。

“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不是显得容家人太好欺负了?”一个漠然、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人影一闪,一个人分开人群来到场中,“关允,你真让我失望,就凭你的三斤二两,怎么能保护好小妹?”

第481章 共鸣

一瞬间,关允双眼微微收缩,不由自主向前一步将小妹挡在身后,如临大敌。

其实早在小妹来京城上大学之前,关允就知道总有一天,容家会有人出现在小妹面前,不管是容一水还是崔盈若,容家就算再公开否认曾经走失了一个女儿,也只是对外的说辞,在内心深处,父母都会牵念流落他乡的儿女。

但让关允没有想到的是,容家人这么快就出现在小妹面前,不但快,而且来的还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容千行!

和一身朴素打扮的关允相比,容千行全身名牌,戴一副深色名贵太阳镜,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阶层,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同样戴深色墨镜的大汉,显然是保镖兼司机一类的角色。

和关允的出场相比,容千行的出场可谓气势惊人多了,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的笑意,大步来到关允面前:“关秘书,你连当别人爷爷的勇气都没有,不觉得太没男人气概了?你文不成武不就官不高,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小妹,你……凭、什、么?”

容千行一字一顿,挑衅之意一览无余。

小妹直直盯着容千行,眼中无喜无悲,只有一缕微不可察的哀伤和失望,她站在关允身后,想要挺身而出和容千行面对面,却被关允拉住了。

关允在众目睽睽下,被容千行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既不恼羞成怒,也不反唇相讥,只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想不想当别人爷爷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保护小妹也是我的事情,我还想问你一句,容、千、行,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容千行站在关允面前不到半米远的地方,伸出右手,缓缓地指向关允的鼻子,在距离关允鼻子只有一尺远的地方停住了:“关允,你记住了,总有一天,小妹会跟我走!”

关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将容千行嚣张的手指推到一边:“容千行,你也记住了,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今天的行为向我道歉。你更要记住了,除非小妹自愿,否则你永远别想从我身边抢走小妹!”

容千行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有发作,他收回手指,故作轻松地一笑:“走着瞧。”

“容大公子,小心脚下。”许筱寒嘻嘻一笑,“眼睛望天的人,很容易看不清脚下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绊倒。摔一跤事小,摔掉了大牙摔破了相,就是大事了。”

容千行转身看了许筱寒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后他又收回目光,落在了小妹的身上。

小妹迎着容千行的目光,淡然而立,眼神平静如水,表情无喜无悲,如果说小妹恐慌或是喜悦,都会让她暴露内心的真实,但偏偏小妹看容千行就如看一个外人一般,似乎在她眼中,容千行并不是她血缘上的堂兄,而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丁。

对,比路人甲乙丙还要无关紧要的路人丁。

一个人如果在另一个人眼中,不管是惊喜、惊慌哪怕是愤怒,至少证明他在另一个人的心目中有存在的价值,但现在,小妹对容千行视若无物,等于是容千行对她来说,存在或不存在,都毫不相干。

容千行是何许人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容家大少,他走到哪里都会是目光的焦点,都会是人人仰视的存在,但在小妹眼中,他却如同空气一般……对一个过于自负的人最大的蔑视不是谩骂和嘲讽,而是无视。

无视,就是对自以为是者的最大不屑!

容千行终于愤怒了,他为了保持风度而努力克制的怒火不可遏制地发作了:“容小妹,总有一天,你会为了进容家的大门而求我。”

小妹不甘示弱,回应容千行:“容千行,总有一天,你会求我进容家大门。”

容千行脸色大变,怒气几乎不可遏制,向前逼近一步,就要动手。关允面无惧色,也上前迈出一步,挡住了容千行。

“说不过就动手,容千行,你好大的威风。你别再逞能了,再下去,容家的人都让你丢尽了。”许筱寒极尽讽刺之能事,对容千行毫不留情地贬斥,“你是想仗势欺人,还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人?随你,容千行,反正你要敢动一根手指头,你的英雄事迹会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到时候你相不相信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你指指点点?”

容千行终于恼羞成怒了,回身看了许筱寒一眼,怒道:“许筱寒,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容千行……”许筱寒一点儿亏也不肯吃,立刻还嘴,“你现在转身就走,没人会笑你没有风度。”

“你……”容千行理屈词穷了,愣了片刻,转身就走。他一走,等于是认输了,周围人群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