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妃跟着王宁进了刘凌住的偏殿,犹如来到自家般自在的去掉了斗篷,递交给身边的称心,反倒是王宁有些不自在地退了几步,不知道是该按照宫中的规矩给她磕头行礼呢,还是开门见山的问明来意。

“不必行礼了,我来,是为了刘凌的事情。”

薛太妃反客为主地寻了一个凳子坐下,环顾了下四周。

“难怪刘凌长得跟个豆芽似的,原来就住在这种地方…”

她对着手呵了口气。

“真是冷,不知道你们怎么忍住的。”

薛太妃表现的越平静,王宁越是心惊肉跳,竟不由自主地想要夺门而逃。无奈称心站的位置隐隐挡住了门口,他是绝无可能逃出去的。

冷宫里到底住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他在皇后和贵妃面前也没有这么局促恐惧过啊!

“我时间宝贵,也不愿和你拐弯抹角,王宁,我问你,皇后被斗倒后,你想两头靠肯定是不行了,你准备接下来怎么打算?”

薛太妃一张口,顿时如霹雳惊雷一般,震得王宁目瞪口呆。

“您您您…您说什么?”

薛太妃玩弄着手指甲,慢条斯理地说着:“一直偷偷给刘凌拐弯抹角送吃的,一方面是担心他真饿死,一方面也是想要博取他的信任;袁贵妃怀孕的时候,二皇子本就不在宫中,方淑妃没必要让你撺掇刘凌在宫宴上出头,提醒还有刘凌这么个人。能指示你这么做的,只有皇后,她担心袁贵妃只看得到他的儿子,将他害了,所以让你建议刘凌讨好卖乖,不是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一心想要离开冷宫的人,绝不会像你这么被动,而是像刘赖子那样恨不得天天泡在蓬莱殿里。刘凌说,若不是刘赖子拉着你,你是不会主动去蓬莱殿的。你每次去都会带糕点回来,我想你应该是认识在灶上帮忙的人。”

薛太妃嘴巴越动,王宁抖得就越厉害,整个人犹如秋风中的落叶,只求速速落下。

“我想,这人可能就是皇后安插在袁贵妃身边的内应,你每次去讨要糕点,恐怕也是为了把刘凌身边的消息再传给皇后,免得她真闭锁宫中,变成瞎子聋子。”

薛太妃搓了搓手指,继续用笃定的口气说着。

“啧啧,齐皇后好歹在宫中这么多年,要是往一个毫无根基的贵妃身边插几个人都做不到,那她也算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你和那个做糕点的宫人也不容易,那位蓬莱殿里的可不是什么好主子,一熬就熬了半年,想必很辛苦吧?”

王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薛太妃,嘴唇不停哆嗦,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别这鬼样子,你这表情想要反驳我说的是胡话也没人信。”薛太妃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皇后和袁贵妃的内斗对于我们这些冷宫里的老家伙来说都不算个事儿,反正也出不去,也都不会好好待我们,是东家掌权还是西家掌权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您老大驾光临跑来吓唬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就是来吓我的吗?’

王宁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吓尿了。

这女人莫非能看穿人心不成!

“我当然不是来吓你的…”

“嗬!”

素来一副老实样的王宁竟被吓得跳了起来,抱着头不停哀求:“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也是没法子,两头哪个都能碾死我,我只能从命啊!我没害过人,我是真可怜三殿下才给他吃的,不是要害他!”

“若不是知道你不是个混蛋,你以为你能活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再怎么不济,让一个小小的宫人死的无声无息还是做的到的!”

薛太妃自然不会说动了王宁是打草惊蛇,偏偏用最可怕的言语直接攻破王宁的心防,让他彻底对自己生出敬畏之心来。

果然,王宁立刻双膝一跪,伏在地上什么也不敢说了。

“刘赖子被灭口,应该是袁贵妃安排他做了什么事情,要么是没有做好惹怒了袁贵妃;要么就是做的太好被灭了口,前者肯定不是,因为齐皇后被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前朝齐宰都去了那么多年了,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刘赖子这件差事可谓办的极好,可他还是死了…”

薛太妃望着王宁。

“袁爱娘生性凉薄,哪怕对你们允诺过再多也是虚妄,我想你也早就明白,所以才分外珍惜皇后那边的机会,希望日后真出什么事,还有人能拉你一把,是不是?”

王宁这下子真是心服口服,除了连连点头,说不出任何话来。

“别说皇后现在已经倒了,就算没倒,他日能够凭借大皇子上位,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袁爱娘好利,齐皇后好名,你曾经是蓬莱殿出身,又在三皇子身边做宫人,无论是蓬莱殿有事还是三皇子有事,你日后都得不了势,除非皇后明目张胆告知天下你是他的人…”

薛太妃讽刺的笑。

“她连势力不弱的方淑妃都能抛出去保全自己,会留下你这么个话柄?”

王宁个性谨小慎微,凡是不掐尖冒头,所以才被皇后挑选着去蓬莱殿当“内应”,他并非因罪入宫,实乃天生天阉,不走这条路也没路走,宫外家人也有,拖累太多,才不得不入了皇后的局。

谁料到了袁贵妃身边,他还是被袁贵妃看上,莫名其妙调到了冷宫里又做“内应”,这一来二去,他身份复杂,久了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属于哪边了,只能两头的差事都不马虎。

可现在被薛太妃这么一分析,王宁顿时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去。

“所以,你一开始进了蓬莱殿,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到了含冰殿,在两边看来,都是死人,就像是死在升金湖里都没人敢查的刘赖子一般。”

薛太妃挑了挑眉,满足地看着王宁突然呆若木鸡,脸色苍白如纸,简直想大笑三声。

颤抖吧!哭泣吧!对我的分析五体投地吧!

实在是太痛快了!她有多久都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

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

又回来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接下来王宁就该死命求救,抱腿…

咚咚咚!

王宁重重地对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毫无形象地膝行到薛太妃面前,一把抱住薛太妃的腿痛哭流涕:

“薛太妃救我!薛太妃救我!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啊!”

薛太妃心中大笑三声踢开王宁,笑着回他:

“你以为我对你费这么多唾沫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来吓你不成!”

“薛太妃,不,太妃娘娘!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做牛做马都行!”

王宁趴在地上乱抖。

“我且问你,名义上,你现在是伺候谁的宦官?”

薛太妃反问他。

“是…是三殿下。可三殿下他…”

“刘凌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

薛太妃见敲打的差不多了,慢慢道出了来意。

“袁贵妃和皇后斗的不可开交,皇后被废,势必要立后,袁爱娘身份太低,前朝大臣们是不可能同意的,后位有可能一直空悬,直到袁爱娘真的生出儿子、并且儿子能平安站住。这段时间,又给了皇后和方淑妃新的机会。”

“她们后面打的一团乱,冷宫里却注定安然无事,谁也看不上刘凌这不学无术的废子。但他活着,就有可能渔翁得利的那一天,所以哪一方也不会真的不在乎他。你要左右逢源,才能活得更久,否则刘凌一出事,你的命也到头了。”

“是,我会好好保护好三殿下…”

王宁连忙表态。

“光保护好刘凌是没用的,一个废掉的皇子,就算能让你保一时平安,难道能护你一世不成?这其中的道理,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已经是宦官了,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办法飞黄腾达…”

薛太妃点到即止。

王宁不是蠢人,闻言惊得几乎不能直视薛太妃去。

她话中的意思…

她话中的意思…

薛太妃等待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让别人瞠目结舌而来到这个世上的。

‘我是生的时候不对,否则…’薛太妃自傲地想了想,随即又自嘲道:‘生的对又如何,还不是被吕太后那样的人算计的死死的?阳谋再想生效,也得有足够的土壤才行…’

她心中喟叹一声。

‘底子还是太弱了啊,为了一个小小的内应都要这么算计。’

想到这里,薛太妃像是也没有什么劲去再点拨王宁了,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很喜欢刘凌这个孩子,想要帮他。你反正是袁贵妃和皇后的内应,再多一个刘凌的,也没有怎么。皇后和袁贵妃都是为了儿子图那个位子,我们却只是想借着刘凌过的好一点,不会害你。非但不会害你,你做的好了,还有无数的好处…”

她以利诱之:“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年入宫直到进入静安宫,身上都带着不少好东西,只是我们都不能出去,空有宝山而无处可用。你若能做我们的内应,我们绝对比袁贵妃和皇后出手大方。”

“…无论是古董珠宝,还是善本字画,不显眼又能换大价钱的东西我们都有。而你不过就是把这些东西给我们换成米面粮食,顺便带些消息给我们,反正你还有个内应是灶上的,淘换也容易,对你来说也没多大风险,好处却是真正可见的,你意下如何?”

王宁一怔。

“是要我给你们送外面的消息,顺便淘换东西,不做别的?”

薛太妃好笑地斜觑了他一眼。

“你这样两头随时都会丢掉的弃子,我能让你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王宁今夜受到的刺激太大,怔愣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但他能做“双面间谍”这么久,在冷宫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头脑却是清醒的。

想起刚才薛太妃说的“无声无息就能让你死”的警告,再想想自己确实岌岌可危的身份,袁贵妃随时可能生下儿子后就让三殿下死,自己也活不了的命运…

王宁静立了一会儿,薛太妃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做出决定。

大约一盏茶后,王宁爬到了薛太妃的面前,磕了一个郑重的响头:

“我干!”

***

薛太妃和称心任务达成,心满意得地行走在回殿的道路上。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冒出几声疯子的尖叫让人突然毛骨悚然。

可惜薛太妃和称心在深宫里见到的疯子比外宫更多,此时不但没有害怕的神色,反倒有些熟悉感地仔细听了会,想听明白是谁在叫。

“她们实在是太脆弱了,若能撑到现在多好…若是能撑下来…”

薛太妃看着满天的星斗,不无感慨的叹道。

“能撑下来的,都是心智坚强之人。我看三殿下,也是个厉害的孩子,否则寻常小孩在宫中这么养,早就养废了。”

薛太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对称心的话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主子,那王宁真的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吗?他会不会过几天就把我们又卖了…”

“短时间内不会,他现在脑子混乱的很。”

薛太妃淡淡地回答。

“但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毕竟刘凌要想出头,每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那怎么办…”

称心有些担心地顿了顿脚步。

“威压只能让人服从一时,唯有利益维系才能长久。等王宁知道了有钱的好处之后,就会越发离不开我们。他本来就不笨,又天生一副老实相很能骗人,待他建立起了人脉,能做到的事情就更多。”

薛太妃拢了拢兜帽,微微地笑了。

“谁说小人物没用?刘凌要想如愿,还不知道要用多少这样的小人物。就连我们,在宫中那些人看来…”

“…不也是小人物吗?”

第29章 有钱?没钱?

即使是做成了这样的“大事”,薛太妃也没有太过自得,第二天张太妃和刘凌起床时,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们自己策反了王宁,且王宁现在靠山倒了急于寻找救命稻草,可以用来传递消息和交换他们最需要的物资。

并不是每个宫人都能随便出宫,但是很多宫人都和侍卫有些交情,有各种渠道可以买卖东西。侍卫也有想要捞一把的、想要弄明白内宫情况的,大家不过各取所需,只要王宁想要出头,就会想法子自己弄熟这些门路。

薛太妃要知道的就是这些门路。

她不信宫里这么多侍卫,就没哪一个和后宫里的太妃们不沾亲带故。太后当年又没有诛灭几个大族的九族,毕竟每家千丝万缕互相联姻的不知道有多少,一灭门大家先跳起来反了,互相包庇之下,总有还活着的。

“薛太妃好…好厉害…”

一旁听着的刘凌惊得合不拢嘴。

“他愿意帮我们?”

“无非是威逼利诱罢了。这样的手段,实在算不得什么。”薛太妃已经被刘凌敬仰的目光惹的心中飘飘然,面上还要维持风度不大笑出声,情绪大好地说道:“当年我叱咤宫廷的时候…”

“好了好了你别吹了!被你忽悠的那些也不是笨蛋,都冲着你的好处呢!”

方太嫔和窦太嫔肩并肩走了进来,后面又跟着几位不认识的中年妇人。

好几个已经满头花白,看起来倒像是老奶奶一般。

“这…”

薛太妃看着这几个女官,也有些吃惊。

“这不是当年宫正司的女官们吗?”

“刘凌可是以后要有大出息的孩子,怎么能随着我们一群女人养的脂粉气?这些都是当年负责教导皇子公主言行举止的女官,刘凌在外面可以随便,但气度和举止必须要养出来!”

方太嫔走到睁大了眼睛的刘凌身边,捏了捏他的小脸。

“这几位女官都是很严格的人,你以后要努力学哦!”

“我…我能问问我还要学多少东西吗?”

刘凌已经感觉到噩梦正在降临。

“反正你过目不忘…”

张太妃看到刘凌的小脸皱了起来,也跟着笑。

“我是过目不忘,可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当做二十四个时辰用啊!奶娘说不睡好觉是长不高的,况且…”

刘凌垮下小脸,伸出手指晃了晃。

“我才六岁!六岁!还是小孩子呢!”

“啊!好可爱!”

窦太嫔捏了捏他的小手指。

“再做一遍!再做一遍!”

窦奶奶诶,我不是狗啊!

刘凌扁了扁嘴。

“你可以慢慢学,但都要学上了。方太嫔说的不错,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粗不粗鄙,就是从刚刚走路时候开始学的,现在慢慢纠正还来得及,否则日后你要得了势,别人就该笑话我们没教好你了。”

薛太妃摸了摸他的头。

旁边,几位昔日能让宫人止啼的女官“阴测测”地对着刘凌笑了,直笑的刘凌心头大跳,手冒冷汗。

直到几个宫人被称心领走了,刘凌还在心惊肉跳之中。

“就不知道王宁那边什么时候出结果,无论是气度好还是见识强,眼前最重要的是,刘凌已经饿的面黄肌瘦了…”

“什么王宁?”

窦太嫔和方太嫔好奇地询问。

张太妃好心的把薛太妃说的话再说了一遍,两位太嫔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是要找个通风报信的,这王宁也还合适。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露馅,我才不信刘未没在冷宫里插人手。”

“插人手也不怕,他自己的贵妃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再不给我吃饱穿暖,我就…”

方太嫔准备说几句恨的,被窦太嫔一把按下了。

薛太妃和张太妃都当做没听到,刘凌倒是好奇她会做什么,只是她没接着说,他也乖觉的不问。

“可是我们哪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啊?”

刘凌环顾四周,绿卿阁里虽不是家徒四壁也清爽的没什么奢侈的摆设,墙上只有几副字画,还是薛太妃自娱自乐画的。

“你是担心我们缺钱?”

“缺钱,什么钱?”

从门外进来的王姬莫名地开口,她对于“钱”字最是敏感。

薛太妃看向张太妃,张太妃认命地又当了一遍复读机。

王姬听完张太妃的话,豪气万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缺钱?就这点小事而已?”

刘凌:…

张太妃:…

窦太嫔、方太嫔:…

三个穷光蛋用“她发癔症了吧”的表情看向王姬。

“你藏了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

薛太妃毫不吃惊,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你知道?”

王姬瞪大了眼睛看向薛太妃。

“那你去拿字画换碧梗米都不找我要几件?”

“原来不确定。”

薛太妃笑的像个狐狸。

“现在确定了。”

王姬被薛太妃的话噎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懊恼了一番就大大方方地领了她们和刘凌去了自己的住处。

于是乎,所有人就像是看着她变戏法一般将自己的屋子里东摸摸西提提,就变出了一大堆东西来。

“刘未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当年我们被太后关入静安宫时,他没把我们的东西都克扣下,而是让侍卫送了进来。”

王姬笑的神采飞扬,话语里是说不出的骄傲之情:“我王家当年富甲天下,我嫁入宫中,家中祖父怎么能让我吃亏?家里为了让我能过的顺遂好争宠,各种好东西都让我带了进来…”

她抖出一件不起眼的旧衣服,把里子和面子都拆掉,露出夹袄里层层叠叠的金线…

不对,不是金线,金线哪里有这么粗!

“这是…累丝?这么多累丝?”

薛太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饰里累金最难,工艺最高,累金难就难在拉金丝。你看着一件衣服里的金丝,足足用了我家上百个金匠耗费了五六年,才拉出这么多可以用的来。这是宫造的技术,若不是我家是内商,家中是攒不下这么多东西的。”

王姬从其中抽出一根来,笑着折了折。

“别折断了!”

“哎呀,小心!”

窦太嫔和方太嫔看着王姬拿起一根金丝随意盘折,小心肝都跟着一抖一抖的,生怕金线变金丝,金丝变金屑了。

“它可不是丝线,能拉出这么一条金线来,还能造首饰,你可以想象它的柔韧有多好。这样的一根金线,在市面上能换三倍重的金子,要是贩的更远点,可能卖的更高。”

王姬把金线在中指上缠了三四道,便扭成了一枚戒指。

她笑吟吟地把累金戒指取下来,递给刘凌把玩。

“最主要的是,它并不显眼,比金子更不占地方、更容易携带,但是碰到识货的,换东西比金银方便多了。无论拿到哪家金楼里去卖,随时都能脱手。”

“我眼睛都要闪瞎了…”

张太妃夸张地捂着眼睛。“难怪你一身铜臭味,原来不是铜臭,是金子!”

“哎,要是恵帝在世时,依我这身家,说不定真会受宠。”

王姬一得意就喘。

“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这些支撑一阵子,应该是足够了…”

薛太妃抚上这些累丝,为它们的工艺惊叹无比。当年王家管着内造,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能从宫中匠作监里积攒下这么多累丝。

他家并不缺钱,攒这些,恐怕就是为了他日拿来大用。

“你以为就这些?我王家唯一的嫡女入宫为妃,家中就给我一衣服累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