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身边有九歌?!”

第228章 萧九?萧九?

萧逸不是刘凌,身为九歌里掌管名册的湘君,他知道的关于“九歌”的事情,远比刘凌要知道的多的多。

九歌之中有一条决不能触犯的规矩,就是不可叛国,如有叛国者,大司命格杀勿论,不死不休。

如果说九歌刚刚建立的时候人人都万众一心,到了恵帝时,其实已经有不少人生出了离开的心思,只不过恵帝惯于收拢人心,没有人抹得开面子去说。

到了平帝时期,除了大司命和少司命是因为每代皆是宫人为徒,对皇帝抱有绝对的忠诚以外,九歌已经把皇帝能不能胜任“东皇太一”当做一种值不值得臣服的标准。

前代湘君临死之前将“湘君”的位置交给了他继承,那时候很多人惋惜他成了皇帝的“禁脔”,却不知道他寸步不离皇帝的原因除了要保护他的安全,还有一层原因便是他肩负着传递宫内宫外九歌消息的任务,已经不能轻易离开京中。

前代的河伯监视漕运,如今已经不知身在何方;山鬼是查探民间动乱的探子,一般不是以猎人身份掩饰,便是混入聚啸山林的土匪强盗之中。

“湘夫人”历来是由皇家身份高贵的公主继承,负责交好朝中命妇宗亲,那嫁给吕鹏程的鲁元大长公主便是前任的湘夫人,当年皇帝为了让她更好的完成使命,将她嫁给了一身体孱弱的勋贵之子作为掩饰,作为京中地位最高、最尊贵的女性,拉拢各家主母、夫人,替皇帝收拢人心。

没几年那驸马病死,平帝又将她下嫁给吕鹏程,一来是为了打破萧吕两家的联姻,二也有监视吕家的目的,结果不知是假戏真做她真的爱上了吕鹏程,还是鲁元大长公主已经不甘心自己身为棋子的命运,平帝在和鲁元大长公主彻底撕破了脸,平帝在剧烈的争执之后终于妥协,将她从九歌的名录之中抹除,也彻底将她排出了可信任的人选之外。

鲁元大长公主之后,再无湘夫人。

东君是巡查的御史,总不在京中,唯有出现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却不可追查的难办之案时才会插手,一年之中倒有大半时间不在,萧逸对前任的东君也并不怎么熟悉,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九歌之中,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都在宫中,他在外征战,湘夫人空缺,能在胡夏人身边的,只有“山鬼”、“河伯”和“东君”的可能。

河伯因为所学功法的缘故,离水不生,一身武艺在水边方能得到最大的加强,断不会去黄沙遍地气候干燥的夏国,在那里,他连三流的高手都不是,所以河伯的可能已经被排除。

山鬼和东君,哪个更有可能呢?

又或者,是哪个继承了他们衣钵的后人?

萧逸正在思忖间,刘凌已经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走进紫宸殿中了。

皇帝和将军有些话不方便外人听,将所有人屏退也不算扎眼,加之刘凌为了方便和姚霁说话,早就有了个“喜欢独处”的毛病,萧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殿中之人就已经退了个干干净净。

速度也太快了。

萧逸是一叶知秋的人物,忍不住叹道:“陛下君威日重,臣心中甚是欣慰。”

刘凌只怔了一瞬,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他们都习惯了。”

他的表情有些惆怅:“朕有些时候,实在是不想让人看见,尤其是烦心的时候,或是疲累的时候,每到那时,朕就叫他们下去,让朕静静。”

姚霁原本还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可听到刘凌开始向萧逸“撒娇”了之后,一时倒有些自己不识趣非当“电灯泡”偷窥别人隐私的尴尬,等到刘凌开始诉说自己的脆弱之处时,更是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时候,她再呆着,就有些没心没肺了。

“那个刘凌,我出去逛逛,一会儿再回来。”

姚霁说。

“你们慢慢聊。”

刘凌微微点了点头,姚霁忙不迭的跑了。

萧逸却不知这屋中还有“第三人”,见刘凌比上次见时果然瘦了不少,脑子里只要一想,便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的人走的飞快。

想必他这样的“独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国家内忧外患,满朝文武他虽不熟,但想来也不全是什么忠肝义胆的纯臣,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撑到这样,也不怪他偶尔发发脾气要独处了。

这孩子好强的那一面还在啊。

想到这里,萧逸不由自主想起他侍奉的平帝起来。起初之事,他也是很有为的,只是心中有不容于世的念想,又担着千钧重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走上了歪路…

万万不可把这个孩子也逼坏了。

“陛下与臣细细说说那胡夏公主的事情吧。”萧逸有意岔开话题,“臣离开京中太久,消息也不灵光了。”

刘凌笑着将自己如何好奇流风公主的容貌,如何混在队伍里易容改扮去见她,发现她有一门古怪的魅惑人的功夫,又被人出声提醒等等事情说了一遍。

姚霁不在这里,他更是无所顾忌,将一个心中对美人怀有恋慕好奇之心却发现是碰不得的有刺毒花的失望说的活灵活现,就连萧逸听着听着都觉得这刘凌实在是太倒霉了…

在大众广庭之下被胡夏武士搜查过却没查出是正常男人,萧逸想都能想到那时候传音入密的人肯定都炸开了。

“萧家十二郎,萧九最是强?”萧逸听到刘凌说起胡夏武士自报的来历之后,忍不住大笑着解释:“臣如今顶替的身份就是萧九的,他在兄弟们之中行九,从小浪荡江湖,臣假死出宫,用他的身份最是合适,现在顶着的名头就是他的。这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刘凌也猜到了大概是这样,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臣就去会一会胡夏人身边的九歌。”

萧逸的声音很是和煦。

“臣愿为陛下分忧。”

“您亲自去吗?这…您准备?”

“山人自有妙计!”

萧逸狡黠地一笑。

***

礼宾馆。

因为一个江湖人士,胡夏使者伤亡惨重,礼宾院里也损失了大半的护卫和洒扫粗使下人。流风公主已经从宫中请来了太医给大部分伤者医治过,可中毒和一般的伤还不太一样,驱毒之后尚会虚弱许久,很多当时吸了毒雾的胡夏武士甚至还下不了地。

流风公主入宫,自是不能带自己的武士的,只带了几个随身伺候的婢女,安归想要入宫,却被昭庆宫的几位太妃拒绝了——她们知道胡夏国中宦官权利极高,她们不愿意让宫中的宦官有样学样,起了野心,坏了规矩。

这一点正中流风公主下怀,此次主使的阿古泰是军方势力,和身为外来贵族派的王太妃素来不对付,两人互相提防,所以才有那次阿古泰领着的武士伤了大半,安归却姗姗来迟的事情。

这次阿古泰损失惨重,安归却实力不减,流风公主有意将自己的人留给阿古泰作为平衡,却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惹怒了安归,昭庆宫留下自己却拒绝了其他武士入宫正好给了她这个借口,将自己身边所有的阉人武士都留给了阿古泰。

虽说大多还是中了毒伤,但人数却比安归带着的王庭武士要多一些,级别也更高,勉强算是势均力敌。

胡夏使者们还在养伤的养伤,缅怀的缅怀,宫中京里每天都有礼物和探望的官员,安归和阿古泰虽然不对付也都还收敛着没有斗起来,翘首企盼着流风公主能凭借美貌和“魅力”拿下代国的皇帝,却没想到“皇帝”没盼来,却先盼来了一个煞神。

穿着一身普通劲装的萧逸提着自己的剑,笑容可掬地递上自己的名帖。

“呃?这位萧,萧将军…”

礼宾馆的门官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您,您不在宫中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唔,听说这里来了一群胡夏高手,萧某自幼好武…”

萧逸摸了摸自己地下巴,笑眯眯地说。

“这不,以武会友来了!”

以武会友?

您老开玩笑吧?

您老现在都快成代国的军神了,谁敢跟你真动手?

那门子心中泪流满面。

就算真动手,这一群中了毒的老弱病残,还不一上去就趴下啊!

无奈这位黑甲卫的首领实在是位高权重又深得圣眷,那门官毕竟是代国人,虽不知他来礼宾馆所为何事,还是愿意行个方便,连忙跑去通传。

这萧逸一来,整个使馆里的胡夏人都疯了。

代国人之前还客客气气,怎么突然就踢馆了?

而且还派了个军中大有名气的老将,以什么“私人身份”以武会友…

公主在宫中干了什么了?是把代国惹恼了所以派人来给他们下马威了吗?

为了这个,安归和阿古泰难得坐在一起,快速地讨论了一番,终于得出了结论:肯定是要打的,不能让人说夏国怂,可是不能赢,也不能输的难看,要照顾对方的面子,也要赢得别人的尊重。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之中哪里有这样的高手?

“啊,还有他!”

“公主身边那位!!”

两人一起想到了拖住那毒怪很长时间甚至全身而退的阉人武士,在仅剩的阉人武士之中,属他的武功最高,而且受伤最轻。

就是他了!

礼宾院后院里,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真萧九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屁股还没晒热,就被人扫了兴致。

“什么?有人以武会友?”

萧九没好气地睁开眼。

“我们又不是什么野武士,理这些无聊的人干什么?”

“不是啊,武士大人,来的是位代国的将军,自称萧九的…大人?大人你怎么滑下来了?”

“大人?!”

第229章 接头?组织?

说实话,萧九对这位“命运多舛”的堂兄并没有太相熟,他父亲虽出身富贵,可一心一意往江湖里钻,又生怕带累了家中的名声,从小他们兄弟几个,是很少涉足“柱国大将军府”的将府的,只知道那位名声煊赫的堂伯家两个儿子都从小天赋卓越,无论是悟性还是根骨都不是他们兄弟几个比得上的。

换句萧无名的话说,这么好的两个学武的绝世奇才,就特么一心一意地往战死沙场的路上奔,一去不回头了。

这其中,萧家二郎萧逸最受父亲喜爱,他每年出去,有时候自家子嗣都忘了带什么东西,却总忘不掉给这位侄儿捎一些新鲜玩意儿。

有时候是几枚少见的暗器,有时候是偶尔所得的什么秘籍,又或者是哪里听来的奇人异事,小时候他大哥和二哥没少因为这个在夜里偷偷扎萧逸的小人,那时候他还没多大,对这些倒不怎么在意。

他那时候想着,他爹不给他弄那些玩意儿,他就自己去那个叫“江湖”的地府去找,到时候家里人要什么给什么,才不用跟堂伯家那几个孩子抢什么。

他们都以为他从小立志闯荡江湖是憧憬父亲在江湖中的叱咤风云,却不知道他对江湖的执念,是从一个小小的暗器开始的。

只可惜他并没有更加的惊人的才华,武艺也只是平平,脑子还不算太灵活,那“萧家十四郎,萧九最是强”倒不是虚言,只不过说的是他小时候跟父亲学过一门偏门的内功,经脉比较粗又抗击打,家里儿郎都不愿意和他比武罢了。

后来他浪荡江湖,没扬名立万,只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也算是有了些奇遇,若不是遇到师父,大抵也就是最后惨死在哪个街头的命。

萧逸没死,家里人都是高兴的,谁都看得出他爹原本一心是奔着造反的路去走的,说不得就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现在终于有个能劝得动他父亲的人放下仇恨,莫说只是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给了他,就算要的更多,萧九也能接受。

只不过…

“大人,总管和阿古泰将军有命,您的意思是?”

想到那一把他求之不得的寒光梭,萧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望了望天,叹了一句:

“去吧去吧,去看看他有多厉害也好。”

顶着他“萧九”的名头,怎么也不能太差劲是不是?

***

萧逸倒没想到见到这位堂弟居然这么顺利,在他的想象里,自己恐怕要较量上好几轮恐怕才能见到萧九,而他多年没有出宫,甚至不认识萧九长什么样,只知道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武功也算是平平。

这样的人能够混到胡夏武士里一直没穿帮,光会易容易声之术还是不够的,除了得了“九歌”里的传承,再没有其他可能。

只要一交手,他就知道对方是九歌里哪一位的弟子。

胡夏最终派来的是一个皮肤白皙,长相平庸的武士,属于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的那种,萧逸原本还以为这个武士只是前行来试探的普通武士,谁知一个交手,萧逸就被震得几乎拿不住剑,顿时大吃了一惊。

他虽然在冷宫里荒废了几十年,可武艺却从没落下过,日日受缩骨的痛苦折磨却给他了一个巨大的好处,便是他的内力变得极为深厚,可如今跟这番邦武士一交手,却差点被他的力道震得站不住脚?

他紧了紧心神,拿出十二分小心来,用了一招萧家的家传剑法“瞒天过海”,直削对方的顶心,实际上剑身斜晃,意图取的却是敌人的咽喉。

铛!

刀剑互击之声传来,那胡夏武士直接横刀护住自己的咽喉,反手将刀一撩,砍向他的胸口。

这也是萧家家传的剑法“反客为主”,两人招式一喂各自退开,心里都有了数,接下来的打斗,看似凶险,其实两人都悠闲的很。

“你是萧九?内力这般霸道,是东君的弟子?”

萧逸一脚踹向萧九的腰侧,传音入密过去。

“啊,堂哥居然也是九歌?”能传音入密的必定是九歌之中的核心,萧九当场傻眼,被萧逸一脚踹了出去。

“哎呀!”

刹那间,围观的胡夏武士们发出失望的唏嘘声。

比起刚刚看起来不分胜负,这一脚下去飞多远也实在太难看了点,萧逸虽然没真用力,可一脚下去也不是假的,好在萧九就是能抗打,一个鲤鱼打挺又爬了起来,举刀又战!

“好!”

“这才是我夏国武士的风采!”

风采个鬼,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萧九翻了个白眼,乒乒乓乓又和萧逸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传音入密之声不断:

“堂哥你是九歌中哪位?”

“堂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才找来的?”

“堂哥我跟你说出大事了,那胡夏王弄了一帮子人在折腾什么‘雷火’,看样子要有大动作!”

“堂哥那流风公主学了一门媚功,眼睛邪门,你别跟他对上啊!”

萧逸原本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结果耳边来了这么一通狂轰乱炸,脑子里顿成一片浆糊,精神一个恍惚,萧九一记肘击已经撞上了肩膀,萧逸踉跄了出去,全靠以剑顿地才堪堪停住。

再抬头,萧九满是狡猾得意的表情,还在用传音密语碎碎念着。

“堂哥我说你不行啊,是不是装女人装久了身子虚啊?这么一下子就掀翻了?哎呀堂哥你别瞪我…”

说他体虚?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萧逸眼睛一眯,手中长剑一荡,只见得一片残影掠过,原来是剑势太快,竟只能看到一片浮光掠影而已!

“哎呀呀堂哥你居然是湘君!哇你别用‘势如破竹’砍我!你居然用‘刀过竹解’赐我的小萧九你太不要脸了,你可是将军!”

萧九见萧逸来了真格的头皮发麻,慌乱地格挡掉几招湘君才会的“幽篁剑法”,忙不迭的求饶。

这世上,能这般打架的,也只有萧九和萧逸二人而已。

传音入密是九歌中的一门绝学,用内力模仿声波的震动送入人的耳内,非内力高深精通法门者不可学会,这个绝学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调动内力时一口真气不可泄掉,所以如果在打斗中想要用传音入密聊天,除非在招式的间隙之中,恰好不需要换气之时,否则一口内力用于拼斗都尚嫌不够,谁会闲着没事做拿来一边打架一边聊天?

真气泄了,说不定命就没了。

就算不是在打斗,这样高深的功夫也不可能像是话痨一般碎碎念,对内力消耗太巨有损经脉,平时无聊时闲磕牙没什么,其他时自然是谨慎再谨慎。

东君是“太阳”,光芒浩瀚无边,其独门的功法练成后便是内力高深到让人惊骇的偏门高手,也有几个因为内力深厚另辟蹊径练出几门需要耗费大量内力的特殊功法的,却没人想过在“传音入密”上这么花功夫。

看他这传音不带喘气的架势,练这种“嘴皮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湘君的“幽篁剑法”却恰巧是东君功法的克星,这门剑法专克人身上的各处经脉要害,绵里藏针,说是剑法不如说是用剑法代替指法的封穴之法,萧九只挨了几下就发觉自己内力受滞,再这么下去说不得经脉被封连一丝内力都用不了只能被动挨打,连忙见好就收,又挨了几剑后束手认输。

“萧将军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您的对手,就不自取其辱了。”

“堂哥喂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当个内应也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树立起自己胡夏高手第一人的形象,总不能两三下给你打的跪地求饶吧?”

萧九一脸凛然地用传音入密求饶。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萧逸还剑入鞘,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传音入密。

“还不和我英雄惜英雄,不打不相识,叫我以后怎么光明正大来见你?”

微微一拱手,更加凛然道:

“承让,承让。”

两人相视一笑,萧九上前用胡夏人的礼节拥抱了萧逸一下,萧逸豪爽地回抱,这下胡夏人和代国人面子两不相伤,还没弄出什么“血案”来,让围观的胡夏使者都松了一口气。

当日胡夏人设宴重重款待“以武会友”的萧逸,宾主皆欢,自是不用多提。

胡夏人原本就是准备来临仙开辟商路的,自然是什么人都不愿意得罪,反倒还要客气对待。

他们从魏坤那里得知这位“萧九将军”原本是江湖草莽出身,练武成痴,倒不见得是为了什么政治目的来的,铁骑山庄又常年往来西域,名头即便是胡夏人也都知道,萧逸人又有趣,几番往来,胡夏人对这位铁骑山庄出身的将军自然又生出几分好感,阿古泰几人更是经常邀请这位将军前来礼宾院做客。

萧逸有自己的心思,胡夏人也有胡夏人自己的心思,几番来去,“萧九”和阉人武士“尼日勒”竟成不打不相识的事情也传了开来。

萧逸是得胜回朝的,大军未回到京中之时算是悠闲,除了入宫面圣,便是去各处赴宴或行猎。

投桃报李,萧逸得了胡夏人的款待,行猎时便邀请了使馆里的胡夏汉子,还特特点名邀请上萧九乔装的“尼日勒”。胡夏人乐见其成,反倒嘱咐萧九小心逢迎,至于他们出门打猎时,尼日勒点了几个照顾负责驮猎物之马匹的“马奴”,更是毫不阻拦。

不过几天的功夫,东君便和湘君见了面,那些不方便传出去的消息,也源源不断地传入了宫中。

***

紫宸殿。

刘凌看着萧逸送回来的书信,脸上全然放松之色。

知道胡夏身边的是“老东君”和“新东君”,说刘凌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两人既然这么多年没有回京,更没有想要露出自己的行藏,说明对他这个皇帝并没有什么归属之心,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不必摆什么皇帝的架子,让他们回来再当这个“东君”。

只是知道他们还心系社稷,愿意为了胡夏国一点风吹草动千里奔波,就已经足以让他意外和佩服了。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

“瑶姬,和夏国的通商要尽快确定,流风公主也可以送回了。”刘凌挑了挑眉,“我这里得了消息,摩尔罕王不知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身毒国也有硝石,已经派出了使者。”

身毒?印度?

姚霁一惊。

一定又是秦铭!他那么热衷于制造热/兵/器是干什么?

“摩尔罕王野心勃勃,若他统一了西境,再无可以征战之地,说不得会把目光放向东边,既然他要通商,要硝石,我便给他硝石,我不但给他硝石,也给他的兄弟们硝石和□□…”

他挑了挑眉。

“既然水已经混了,不如更混点,让他们内耗个干净。”

姚霁微微一想便明白了。

“你准备派出使者随流风公主回去,搅浑这潭水?这流风公主也是夏国人,怎会坐视自己的祖国四分五裂?”

姚霁有些不可思议。

“等她入了光明教,做了那什么圣女,胡夏也就不是她的国家了。”

刘凌合起信,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姚霁还在思考刘凌这么做可值得。

“我记得你那同僚便是留在那边,引得你经常彻夜难眠…”

刘凌的声音乍然响起。

“呃?是的,按照你们的说法,他…他触犯了‘天条’。哎,其实何止是他,我也触犯了天条。”

姚霁苦笑,他们都违反了合同,回去后有的受了。

“既然他让瑶姬你不快活了…”刘凌的声音很是平静。“我也让他知道,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尽如他意的。”

“咦?”

姚霁茫然地眨了眨眼。

立在案后的少年收起了脸上属于帝王的威严,露出“我要不讲道理的护短”的表情,对着姚霁微微笑着。

“仙子被他气得夙夜忧叹,我便也不让他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提早做清明累成狗,诸位莫心急啊!

第230章 希望?盼望?

蝗灾的事情毕竟是瞒不住的,就算这个时代信息多么的不发达,可朝中不少大官在那段时间被皇帝送回家、天不亮就有朝官出京、还有京中越来越多涌入的难民,都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个讯息——哪里遭灾了。

代国自恵帝以来,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大的天灾,这也是为什么平帝时期发生那么大的动乱,可百姓还是能活得下去的原因,哪怕政治斗争再残酷,底下的百姓靠天吃饭,日子就能过。

可从成帝开始,就像是老天爷终于突然想起来下面还有一块地很久没遭过灾一样,先是泰山地震,而后河堤震坏、日食、地动、大旱,加上战乱,百姓也惶惶不可天日。

即便是原本风调雨顺的南方,也因为蛮族作乱而变得人人避之不及,连天子脚下的京城都遇到了地震,许多百姓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了。

各种古怪的说法弥漫开来,寺庙道观的祭祀法会也越来越多,粮食几乎在三年之内暴涨了一倍有余,若不是皇商们竭力控制物价,还不知道会涨到多少。

蝗灾的出现,彻底让户部的官员懵逼了。望着几年来内忧外患而空空荡荡的官仓和常平仓,那些指望着秋收回来能够满仓的官员们,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跟皇帝和其他官员交代今年可能连禄米都发不下来的原因。

而对于即将抵达梁州的戴执来说,蝗灾是一个有可能让他走上人生巅峰的转折,也有可能是让他从此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人,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