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所谓一物降一物,在夏家,小黑鱼儿就是田氏的天敌。这也是为什么在夏家这么人之中,夏至会第一个找到小黑鱼儿的缘故。

小黑鱼儿见田氏动了,就拉着夏至在前面带路。

夏至家后门口,和后院的门口,都站着人。

乡村地方晚饭吃的早,夏天天又黑的晚。大家吃过了饭,趁着天光还在,一般都会出来歇凉、唠嗑。人们听见夏至家的动静,都来围观了。

田氏原本是爽利的性子,而且颇善言谈。但是此情此景,她只阴沉着脸,跟谁都没说话。

大家伙似乎也知道事情严重了,见夏至几个出来,就自动地往后退,给他们留出一条道来,也没人出声询问。

进了后院,有几个人随后跟了进来,他们都是夏家的人。

这里面就有罗氏。

罗氏手里牵着小儿子,笑着招呼:“大嫂回来了,这是干啥呀?”她平素跟田氏要好,一面说话,一面暗暗地使眼色给田氏,提醒她要小心。

田氏没心思搭理罗氏,敷衍地哦了一声。罗氏现在提醒她还有什么用,她难道还不知道事情不妙了。

院子里,几个大大小小的萝卜头儿在追跑着玩。夏家老二夏云满和老三夏云汉站在一处说话,夏家老三媳妇冯氏坐在大木盆边洗衣裳。

小黑鱼儿拉着夏至进了上房,田氏阴沉着脸落在他们身后。

在田氏身后,就是夏桥和夏树。

夏桥和二叔、三叔打招呼,夏云满和夏云汉都跟进了屋。罗氏也忙迈步进屋,几个小萝卜头瞧着有热闹,呼啦一下子也跟进了上房。

冯氏招呼了一声,跟在最后的小姑娘和小小子就都转身往冯氏身边去了。

上房屋中,小黑鱼儿已经快言快语地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

“你敢明白地跟着咱爹说,你要把咱十六给傻子做媳妇。”小黑鱼儿嗓门高,指着田氏,毫不客气地说道。

田氏站在地当间儿,阴沉个脸,没有说话。

夏老爷子往地下瞅了瞅,就朝下夏家老二夏云满挥手。

“咋呼啦呼啦都进来了?大人留下,孩子们都出去玩去。”说完又嘱咐了一句,“出去都别乱说话。”

田氏不要脸,老夏家还要脸呢。

夏云满忙笑嘻嘻地点头,将几个孩子都赶了出去。

夏老爷子这才看向田氏。

田氏运了运气,面对夏老爷子的目光毫不示弱,干脆一扭屁股,就在炕沿上坐了。

夏云满,夏云汉和罗氏也跟着坐在炕沿上。

夏至几个都在地下站着。

“老大媳妇,你说说吧。”夏老爷子板着脸。

夏老太太坐在炕上,往窗台的方向挪了挪,不发一语。

“有啥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夏至十二,现在说亲并不早。”田氏避重就轻,理直气壮地说道,随即又朝夏老爷子冷冷地一笑,“老爷子,你老别是忘了,你老当初在大当街的,当着大家伙的面,发过啥誓来着?”

在夏家,田氏是唯一不管夏老爷子叫爹的媳妇。

而且,她一开口,就提到了夏老爷子曾经当众起誓的事。

夏老爷子面色一僵,顿时有些语塞。

夏至忙就上前:“这件事,是我不乐意,是我求我爷管的。”

田氏转眼盯着夏至,那目光像是恨不得吃了夏至似的。夏至浑然不惧。小黑鱼儿则是因为夏至的话说的正是时候,而高兴的大眼睛冒光,用赞赏的眼神看夏至。

夏老爷子舒了一口气。

“我爷为了我,为了他亲孙女,就算是破了誓,那也不算啥,没人因为这个笑话我爷。”夏至接着又说道,“大家伙知道了,都只能说我爷好。”

夏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田氏,语气也更严厉了:“你打算我乐意管你的破事?要给十六说亲,没人拦着你。可你这做娘的,不能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老爷子,你这话是啥意思?”田氏的脸立刻就红了,声音越发尖利:“咋我要把夏至给我娘家做媳妇,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你的意思,田家就是火坑了!我也是田家的闺女,不是硬嫁到你家里来的。田家是火坑,你们老夏家咋还厚着脸皮,三媒四聘地娶了我进门!”

夏老爷子的脸也涨红了,话里带出更多的火气来。“我夏长山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答应我儿子聘了你!你们老田家、你们老田家…”

“老爷子,消消气…”眼看着夏老爷子气的够呛,就要攀扯出更多的旧事,那样一来,可就没完没了了,夏老太太忙开口劝说。

夏老爷子大口喘气。

田氏不依不饶:“我们老田家咋地啦?我们从来没看不起过人。不像你们老夏家!大桥、小树儿都是老田家的闺女给你们生的。夏至也是我生的。老爷子,你不是总说你是念过书,讲道理的人。这结亲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夏至的亲娘,她的亲事就该我做主。老爷子,这个事,你管不着!”

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田氏还将两个巴掌拍的山响。

“十六这个事,我就管了!我有一口气,也不能看着你把十六推火坑里。”

“我十月怀胎生下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你老说过不再管我家的事,要是再管你的夏字就倒着写。我闺女嫁人的事,你老隔了一辈人,别操这个闲心!”田氏又提高了声音。

“我求我爷管的!”夏至嚷。

“田来娣,你那良心让狗给吃了?你咋那么心狠,让十六跟个傻子。十六是我们老夏家的人,我就是不让你把她嫁给傻子大宝!”小黑鱼儿指着田氏,大声嚷嚷。

这一次,换成田氏被气的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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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九章 劝说

夏老爷子总结陈词:“我是十六亲爷,十六除了有娘,她还有爹。这事,你说了不算!”

田氏胸膛起伏,冷笑着站起身:“大桥他爹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当爹娘的,还不能做这个主!天下没这个道理。老爷子,你不怕丢脸,咱俩出去嚷嚷嚷嚷。”

夏老爷子的眼皮子开始跳。夏至菜刀眼,如果她爹夏秀才也答应这门亲事,夏老爷子还真没辙。

虽然如此,夏至可不是容易被唬住的:“我爹什么意思,那也得我爹亲口来说。”

这句话,给夏老爷子提了醒儿。

“十六说的对,这件事,我也正好得问问老大。”

“我今天顺便去了趟府城,问过大桥他爹的意思了。”田氏阴沉着脸飞快地说道。

“我得亲口听他说。”夏老爷子沉住了气。

“大桥他爹忙的很。”田氏不同意。

“我爹再忙,也不差说句话的工夫。”夏至立刻就道。

“对,再忙,他也得有这么个空儿,他闺女的终身,不能让你毁了一个,再毁第二个。”夏老爷子说了这句话,往两个儿子身上看了看,就有了决定。“老三,明天你耽误一天工,上府城一趟,把你大哥叫回来。”

夏云汉立刻欠起身,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哎。”

田氏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气鼓鼓地:“合着这是信不过我!你们老夏家都是好人,我们老田家就是坏人,啥啥都配不上你们。”

这句话,夏老爷子不好应对。

小黑鱼儿却不在乎,他哈哈大笑:“嘿,你自己个知道就行。”

田氏被噎的翻了个白眼儿,她看看小黑鱼儿,嘴唇翕动,最终还是转开了视线。

跟小黑鱼儿说话,她就没有不吃亏的时候,所以学乖了,尽量避免跟小黑鱼儿对嘴。

“三不五时地往回叫人,你不怕你大儿子丢了差事,我怕啥。”田氏站在地当间儿,说了这句话之后,看夏老爷子没啥反应,立刻就又道,“要是去叫,也不用麻烦老三,明天我自己去。”

夏老爷子耷拉下眼皮子,没搭理田氏的话茬。

田氏站了一会,似乎也是觉得没话说了,就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她就停住了,扭头招呼自己的几个孩子。

“还愣在那儿干啥,等着谁给你们预备饭啊?都跟我走,站在那扎人家的眼!”

夏老太太的脸色越发尴尬,却依旧忍着没说话。

“你要走你走,十六留下。”小黑鱼儿又嚷,“我信不过你,你啥事干不出来,要是你半夜把十六给拐走了咋办。”

田氏怒:“我是她亲娘!”

小黑鱼儿立刻吼了回去:“亲娘你还让她嫁傻子!”

田氏就走过去要拉夏至。

小黑鱼儿叉腰挡在夏至前面,挺着小胸脯瞪田氏。

田氏忍着气,尽量缓和表情和语气,朝夏至伸出手:“夏至,走,跟娘回家。”

夏至犹豫了。她是曾经想过,以后就不跟田氏一起过了,搬过来跟着夏老爷子、夏老太太还有小黑鱼儿过。

她自信有法子养活自己,不会给养她的人增添太多的负担。

但是,父母俱在,跟着爷奶和老叔过活,这毕竟不合理。

而且夏家的情况还有些特殊,田氏又是个极为能言善道,无理辩三分的人。她这样做,很容易让老两口落了田氏的口实。

另外,如果不让田氏把各种手段都试试,田氏就不会完全死心。

田氏是夏至的亲娘,如果存了心,以后终归是大麻烦。

逃避从来不是夏至的风格。夏至戳戳小黑鱼儿:“老叔…”

小黑鱼儿扭过头来:“啥事,十六?你别害怕,有我呢,你不用跟田来娣回去。”

“老叔,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夏至无视田氏杀人的目光,拉了小黑鱼儿到屋角,两个孩子低低的声音说了半晌。

小黑鱼儿不大乐意。

夏至让他尽管放心。

“她不敢…”夏至低声说。

“那…我让大青去陪着你。”小黑鱼儿终于松了口,但条件是让大青狗跟夏至一起回去做保镖。

夏至点头,她挺乐意。她喜欢猫猫狗狗,而且大青是狼青种,威风帅气又听话。

小黑鱼儿将大青狗叫到跟前,摸着大青狗的脑袋,嘱咐了老半天。

“谁欺负十六,你就咬她。有事就大声叫,把十六带回来。”这句话与其说是嘱咐大青,不如说是特意说给田氏听的。

田氏一直沉着脸,等小黑鱼儿嘱咐完,把大青狗带到夏至跟前,她就率先走了。

夏至跟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告别。

“爷、奶,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

“嗯,好孩子。”夏老爷子温和地点头。小姑娘今天的表现超出他的预期。一个被母亲辖制惯了,胆小温顺的小姑娘,今天能顶住田氏的压力,勇敢地站出来说话,这本身就很难得。

更为难得的是,小姑娘不是一味逞强,该妥协的时候还能妥协,处理事情很有章法。

小黑鱼儿往外送夏至。

夏老爷子吩咐夏云汉:“别管老大家的咋说,明天你该去还是去,把你哥叫回来,好好说道说道。”

夏云汉点头。

夏老爷子就让他回去歇着:“明天还得早起。”

夏云汉走了,夏云满和罗氏抬起屁股也要走。

“今天的事,心里知道就行了,出去都不准多嘴。”夏老爷子叫住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又反复地嘱咐了一番。

“那肯定的,又不是啥好事。”夏云满满口应承着,“要说啊,大嫂也真是,顾娘家也该有个限度。把银子都耧回娘家去了还不算完,咱老夏家的闺女她还想往娘家送。也不看看她那个侄子是啥样。”

然后又说:“爹,也就是你老脾气好,换别人,早把她骂出去了。”

夏老爷子脸上不大好看。

以前他没少跟田氏吵过,他也算是能说的,但田氏蛮不讲理,撒泼打滚儿,还处处攀扯着老伴儿吴氏,每次大闹一场,结果更加恼火。

他这个二儿子说话也是个戳人心窝子的。

“要说咱十六的模样,给田大宝,还真是委屈了。”罗氏跟着笑道。

“去吧,去吧。”老大家的事,真是想起来就糟心。夏老爷子耷拉下脸,不耐烦地挥手,却还不忘嘱咐,“出去都管着点儿嘴,往圆全里说,听见没。”

夏云满和罗氏答应着,笑嘻嘻地出来。

天色不早,种田人家都卧的早。

小黑鱼儿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夏老太太已经利索地扫了炕,被褥也铺好了。

“都是糟心的货!”夏老爷子坐在那叹气。

小黑鱼儿被夏老太太看着,飞快地洗漱了,然后脱的只剩个肚兜,就滚进了被窝里。

“…十六平时不吭不响,倒是个心里明白,脑子清楚的。”夏老爷子又自言自语。

“也难为那孩子。要是换了个人,不说哭天抹泪,肯定没有这些个章法。”夏老太太赞同夏老爷子的说法。

“我担心十六。”小黑鱼儿在被窝里打滚儿。

夏老太太就让他老实些。

“等明天着凉了,又该闹腾。”虽然是数落,眉眼间却都是笑,随即又安慰小儿子,“大青不是跟着十六去了,肯定没事。”

夏老爷子忧虑。“老大媳妇啥事都能做的出。大月儿的事儿好像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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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 哄骗

回到家,等夏至几个都进了屋,田氏立刻就关了后门。事情这么闹开来,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现在可不想应付上门“唠嗑”的乡邻们。

饭菜还在桌上,田氏却没心思吃。她也不招呼夏至干活,自己把碗筷都收到堂屋去了,然后就里里外外地忙碌起来。

不是母亲那种快乐的忙碌,而是压抑着怒火,随时可能爆发。

夏至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进了屋就逗着大青玩。夏树对大青又爱又怕,眼巴巴地瞧着,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母亲在生气,弟弟妹妹都这样没心没肺。夏桥愁眉苦脸,只能承担起责任,跟田氏去帮忙,想找机会劝劝田氏。

“今天鸡没下蛋?”田氏数了葫芦里的鸡蛋,发现数目不大对。就算是心里头再烦乱,她也不会忘记轻点家中的财产。

“今天蛋下的少,我让十六给我们做着吃了几个,下地太累了。”夏桥立刻说道,显然是在为夏至遮掩。

“哎呦,这油,这油咋少了这老些?咋回事?”田氏拿起油瓶,惊的几乎跳起来。

夏桥硬着头皮:“是我自己试着做菜,倒油的时候手抖了。”

“谁让你自己做菜,那是男人干的活吗?你咋不让夏至干,夏至那时候干啥呢?”田氏有些压不住火气。

“不关十六的事,是我想试试。娘,你也累了,早点儿歇了吧。”夏桥劝田氏,让她不要再查看了。

堂屋里翻动的声音并没有停,说话的声音却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田氏和夏桥一前一后走了回来。

“歇了吧,明天我进城去找你爹。”田氏发话。

夏至就领了大青,要往西屋去。

田氏笑着看夏至,仿佛刚才的吵闹和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西屋潮,夏至你别过去了,今天就跟着娘睡吧。”

“不了。”夏至看了田氏一眼,干脆利落地拒绝。

田氏讪讪地看着夏至出去。

西屋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夏至渐渐长大,就收拾了半间炕出来晚上睡。回到西屋,夏至四下看了看,对自己的居住环境很不满意。

心里暗暗打算着以后要如何收拾,夏至开始洗漱。

门慢慢地被推开了一条缝,田氏抱着被卧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分明带着几分讨好。“夏至,娘过来陪你睡。”

小夏至的记忆中,田氏从没这样对她笑过。

大青本来在夏至腿边打转,门一开他就跑到了门口,朝田氏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田氏不敢进屋,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夏至想了想,田氏不是要陪她睡,而是有话要跟她说,内容无外乎还是让她嫁田大宝。她很好奇,作为一个母亲,会为这样坑害女儿的举动找怎样的借口。

“大青,回来。”夏至将大青叫开。田氏这才抱着被卧进屋,她将被卧铺在炕上,紧挨着夏至的,然后坐在炕沿上笑着看夏至。

夏至正在弄头发。

因为不太会梳包包头,所以她早起的时候就编了两条麻花辫,再挽起成两个髻,和包包头类似,却更加利落。现在要歇了,她就将发髻松开,又解了辫子,用木梳细细地梳理。

夏至的头发乌黑浓密,她很喜欢,打算以后要好好爱护。

田氏就要帮忙。“来,娘给你梳头。”

夏至却不想跟田氏这样亲密地相处,匆匆地又梳了两下,就放下木梳。

田氏讪讪地看着夏至上炕,钻进了被窝里,也跟着上炕,在夏至身边躺了。屋子里没点蜡烛,也不需要,银白的月光洒了半炕。

“夏至…娘不在这一天,是不是谁跟你说了啥?”田氏等了一会,开口向夏至套问。她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夏至温顺胆小,最听她的话,就算是心里再不乐意嫁给田大宝,也不敢跟她这么对上,更不会去求助后院。

肯定是谁撺掇了夏至。

田氏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夏至本不想搭田氏的茬儿,但听田氏的意思是有怀疑的对象。而根据今天的情形,田氏最可能怀疑的人无外乎是夏老太太。夏至不能让夏老太太背这个黑锅。

“你想多了,没人跟我说啥。”

“真没人?不是你奶跟你说啥了?”田氏不信。

“爱信不信。”夏至干脆不再说话,假装自己睡着了。

田氏知道夏至没睡,但刚才的话题却无法再继续,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夏至,我是你亲娘。这世上,就没有比我跟你更亲近的人。谁都可能害你,但娘不会。…娘不会害你。你还小,很多道理看不明白。”

“娘是过来人。你看你爹外头瞧着都说好吧,他还是个秀才。可娘嫁给你爹这些年受的苦,别人哪里看的到。”

他们家确实不像是个秀才的家。

“你爷那是多霸道的人,家里就没有他不管的事,看着娘哪里都不顺眼,娘这些年吃的那些气,受的那些骂…,你奶是你爷的后老婆,表面上不哼不哈地,背地里可没少撺掇你爷给咱气受。”

“后院那房子,那大院子好不好?那是咱老夏家的祖产,本来应该归你爹。可咱现在住的啥破茅草棚子!嫁给人做媳妇,那后生啥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家,他家里都有些啥人。”

“你嫁给大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你姥姥和姥爷那都不用说,你就是她们亲孙女。你舅那人你也知道,啥说儿都没有。你舅妈也稀罕你。有娘在,她也不敢把你咋样。还有你大宝哥,你嫁过去,你大宝哥啥都得听你的。你在田家,以后就是说一不二。你想想,上别处哪能有这好事儿!”

夏至几乎忍不住要笑了。

田氏为了哄她嫁给娘家的傻子,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能编出这样一番道理来,也算是个人才了。

“娘,秀才难找,傻子不难找。你当初为啥不好好找个傻子,非得自己找罪受,找个秀才。”如果需要,夏至也可以非常毒舌。

“你个死妮子,说啥哩?”田氏拧了夏至一把,显然气的够呛。“我不嫁你爹,哪来的你们。”

反正田氏是怎么说怎么有理,夏至懒得再说话。

母女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也许是终于认识到那样的话是说不动夏至的,田氏很快就转换了策略。

“你姥姥姥爷这些年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