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安更急:“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一边问,一边摸摸袖子里拢好的镶翠银簪子:“如意姐姐你哭什么,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叫我…唉,跟着着急。”

如意从袖中拿出帕子擦干净了泪,扯唇笑了笑:“平安,以后你莫再来找我了,咱们俩,就当不认识吧。”

说完,她径自朝前就走,在与苏平安擦身而过的瞬间,苏平安更是着急,不管不顾的拉了如意的袖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我若是有不是的地方你便说,我改还不成,如意姐姐,你别不理我…”

如意低头,眼圈更红:“咱们俩是没缘法的,你,你以后好好的,讨个好新妇,别再记挂我了。”

苏平安气的一跺脚:“你不声不响的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行,你不说我寻你爹问去,我就不信了,我还问不出来。”

如意一听大急,赶紧拽住苏平安,小声道:“夫人才刚与我说了,想叫我到,到大公子屋里伺侯,我,我怕是今后就交待在君家了。”

苏平安听得此言一时悲痛交加,双眼发直,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苏平安才缓过劲来:“夫,夫人真这么说?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

苏平安的父母都是崔家的家生子,他一出生就是奴仆的身份,对于下人的苦楚那是知道的最清楚不过的,他知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容更改的,除非如意死了,否则必是要给大公子的,他和如意都不过是君家的下人,哪里又能违抗得了夫人的意思。

如意便是再不愿意跟大公子,也只能去,她连死都不成的,如意的父母兄长都在这府里,是被夫人拿捏的,如意如果抗争,就是驳了夫人的脸,即使如意死了,夫人也会拿她的家人出气,到时候,如意家人必然会被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自然是如意和他都不愿意看到的。

如意看着苏平安,苦笑一声:“怕我爹爹娘亲还有哥哥这辈子都出不了府了,平安,你却不一样,你没有父母家人,自可以去求了老爷赎身出去,我只愿你争气些,以后过的好好的,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的话,你,你还念着咱们的情分,就找个好地方与我一块栖身之处。”

她这话说的很悲观,一边说一边淌下两行泪来。

苏平安两手紧握,咬着牙道:“我便不信了,我…我想不出好法子来,如意姐姐你莫急,夫人说什么你且先应着,待我,我想出好法子,一定救你出来。”

说完,苏平安转身就走,他步伐坚定,眼光更是清正坚强,看着苏平安的背影,如意虽然心里明白苏平安怕是不会有好法子的,可到底还是有些希望的。

如意去后花园子里散心,苏平安却惦记着这些事情,他再没有玩乐的心思,径自去了帐房,在那些帐房先生都已经休息了之后,苏平安就把君家来往帐目全部翻出来仔细的瞧了起来。

别的帐目苏平安没有瞧出什么,那些帐房先生做的很平,他自是瞧不出破绽,可是,近来钱庄的帐目苏平安却是瞧出事来。

他拿着钱庄递上来的来往帐目越瞧越是心惊,原来,苏平安也跟别的帐房一样,认为这钱庄的生意好,并不会认真的却查每一笔的银钱来历和去向。

可是,如今苏平安为了如意留了心,就不怕看不出什么来。

第一八六章 胡朋

钱庄的帐目上银子的每一笔去向倒是都有数的,全都是大笔的支出,也都有借据在,多都是大商贾借去的,另外,也有小数目的支出,这是君莫为为了名声叫崔氏做出来的事,都是京里百姓像去的银钱,利息放的极低,几乎是不赚钱在做这笔生意。

这倒是没有什么,就连苏平安看了都有些佩服君莫为,能够想法这法子来也算是劫贫济富了。

只是,这存入的帐目上却有可疑之处。

苏平安发现隔不了几日就有一些人将钱存入钱庄,而且存入的数目大致相同,这些钱已经存入了三笔,虽然数目不是很大,可是,越看却越叫苏平安心惊。

苏平安心性聪慧,又很稳妥,他另一个没人晓得的好处就是当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时,他会警觉起来,这时候,他对着帐目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钱庄的生意。

再次把他认为不是很合理的地方推断了一下,苏平安又发现前几天有一个大商家借了好大一笔银子,当然,利息也是很高的,只是,这一笔银子借出去之后,钱庄所余的银子就不多了。

帐目上这个商家信誉还是可靠的,而且还银的日子所去不远,苏平安就想着好好的观察这笔银子的来龙去脉。

想到这里,他不禁做了个大胆的猜想,若是借贷这笔钱的商家不可靠的话,这笔钱一去,那些存入差不多数目的百姓和小生意人再同时来取用现银,那么。钱庄…

越想,苏平安越是心惊,这心狂跳不止,他不由的按住心脏位置,同时。下了个决心,他要好好的查访一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钱庄的生意,若真是有人操控的话,那就说明那人对君家不怀好意,是有心要叫君家垮掉的。

苏平安倒是并没有什么要报效君莫为的心思,他只是想着如果君家垮掉。说不得就是他和如意的活路。

放好帐目,苏平安揉揉眼睛就要往外走,才走没几步,便见君绍旭喝的醉熏熏的进来,看到苏平安。君绍旭张嘴一笑,一股子酒味熏的苏平安都要忍不住皱眉。

他拍拍苏平安的肩膀,笑道:“平安啊,快些与大公子我取些现银,我急等着用呢。”

苏平安垂首站在一旁:“大公子,夫人,夫人已经告知帐房,叫您取银子的时候跟她说上一声。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们哪里敢给公子取用。”

“真是晦气。”君绍旭摇晃了两下,扶着门框站稳了才往外走:“我这就去寻夫人。你且等着,我今儿一定要拿到银子。”

苏平安低头应了声是,私心底下却是极厌恶君绍旭的,想到如意要叫这么个人糟踏,他心里就是刀割一样的痛,咬了咬牙。苏平安再度下定决心,他定要寻到那要扳倒君家的人。不管是背主还是怎么着,他一定要救如意出来。

君绍旭先回房洗了把脸。又漱了口换了身衣裳,叫身上的酒味淡了许多,这才去寻崔氏。

他一进崔氏屋里,哪里还有先前那油滑的样子,君绍旭垂手顺目站在一旁,一脸的正经给崔氏问安,崔氏一见他笑着招手:“我儿,这是去哪儿了?”

“母亲!”君绍旭往前走了几步,离崔氏近了些:“儿子最近几天结交了几个新朋友,跟着去了几次赏花宴,大家谈诗论文倒也爽快,另外,还和人相约去打猎,无奈这是夏天,猎物虽多,却不合儿子的眼缘,待到了秋冬之时,儿子定要打只白狐与母亲做个好看的围领。”

一席话说的崔氏欢喜不禁:“难为我儿这番孝心了。”

君绍旭笑了笑:“刚儿子和国子监的同窗约好了过几日去游玩,另外,儿子看中了一方砚台,想买下来送与先生,只是,那砚却是古砚,儿子手上的银子不凑手,儿子想…”

崔氏看着君绍旭点头:“你与同窗结交是好事,孝敬先生也是好的,即是银子不凑手,自去帐房支取就是了。”

说话间,崔氏掏出对牌来交给君绍旭:“你拿去取银子吧。”

君绍旭一见对牌乐的什么似的,又奉承了崔氏好些话,崔氏听的高兴,又嘱咐君绍旭几句:“你无事的时候去见见你姐姐,她嫁到孔家两年了也没个孩子,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嫁人的时候我就说不愿意与孔家结亲,可是,你父亲偏偏看中了孔家的名声地位,又想要清流中的声望,就定下了这门亲事,瞧瞧,如今可不苦了你姐姐,孔家那样传承千年的人家规矩多的是,你姐姐在人家家里连话都不敢多说,实在是…”

君绍旭虽然混了些,可是对他姐姐君惜兰却很是亲近,一听崔氏这么说,顿时大声道:“难道孔家还给姐姐气受了,这可不成,我定要去瞧瞧的。”

想到君惜兰苦于没有身孕,君绍旭就想起一件事来,过去到崔氏面前小声道:“娘,我才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手里有个方子,是管生子的秘法,只是,人家那方子可是…”

他再度压低声音:“若想要用,必然得拿出钱财来,娘亲若是担心姐姐,不如掏些钱买了方子给姐姐试试。”

崔氏一听大喜:“我儿,还是你心疼你姐姐,这么着吧,你且先去看你姐姐,容后娘与她商量一番,若这方子真正可靠,咱们多花些钱也是愿意的。”

君绍旭自认办成一件大事,便笑着告退出去,转身去帐房叫苏平安又与他支取了几百两银子。

等他走后,苏平安眼中满是恨意,趁人不注意啐了一声:“不过是投个好胎,败家的东西。”

那君绍旭拿了钱并没有先去看望君惜兰,而是转头却寻了酒肉朋友。

他素日城与那些权贵子弟结交,虽然说他爹爹是君相公。可那些公子哥家家不凡,大多又都是有爵位的人家,并不将他太看在眼里,也不会奉承于他,久而久之。君绍旭就有几分不满。

可是,前些时候他才认识的几个人,那都是南边来的大商家家中的子弟,不只家里钱财丰盈,人又会玩,且人前人后的跟随奉承。叫君绍旭很是志得意满,自然便舍了先前的朋友,这些时日便和那几个人混在一起。

君绍旭去了京城有名的会春楼,才上二楼就听得楼梯口一人高呼:“君公子,快来。我与你介绍一人。”

君绍旭笑着上前:“常兄安好。”

呼唤君绍旭的是江南常家的嫡子常宽,这常家是有名的盐商,家里银钱满库,常宽又是家中唯一嫡子,自然手头上就宽绰许多,他又是从江南那等富贵温柔乡里来的,玩耍的手段多的紧,君绍旭只和他结交没多长时间。就跟着他见识了不少的玩乐之处。

这常宽拽着君绍旭进了包间,就见两个公子哥正坐着叙话,见他们进来均笑道:“可是来了。赶紧坐,我们正商量着去哪里玩呢。”

“莫不是又要去赌?”

君绍旭一听赌字就有些头疼,君莫为为博清明表面上装的很清高,素来不收人钱财的,导致君绍旭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财,想想那些商家子弟赌起来的豪放。君绍旭还真有些胆怯。

“君公子怕什么,你若没银子。输了算我的。”常宽一拍胸脯豪爽的答应下来:“先坐下,咱们再仔细商量。”

这坐着说话的两位公子哥经常宽一介绍。君绍旭也认识了,这两位都是来自江南的大商家,一位家里开着织造坊,是江南贡家的嫡子名唤贡习覃的,他家里作坊织出来的缎子在江南极有名声,就是京里,那也是供不应求的。

另一位则是做茶叶生意的林家嫡子名叫林默之的,这林家的茶叶生意做的真真的广,不只将茶叶贩卖到北边鞑子那里,还卖到了极西之地,因着这个,他家也算是富的流油的。

这三位公子聚到一起,一说起话来,自然也叫君绍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富贵之极。

不说这常宽讲到他父亲与人斗富,打造了金叶子扔到江中叫人哄抢,那林家默之还说到他家拿了茶叶与西边的夷人换取来的宝石有多大的个头,他瞧着好看,就叫人磨圆了与他做弹珠玩。

贡家那位更是不含糊,直说他高兴的时候曾包下江南最有名的丽春楼,将里边好看的姐儿全叫了去大闹了半个多月,直听的君绍旭向往不止。

喝了几杯茶,又叫了会春楼最有名的点心来吃了一通,林默之才道:“说起来,今儿玩的这个也叫赌,可与平常的赌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林兄还请说。”贡习覃一听来了精神,催着林默之快些说。

林默之一笑,看了君绍旭一眼问:“君兄自幼长在京城,可听说过瓦栏之地?”

“却是叫人玩耍的地方,我自是去过几次的。”君绍旭一听赶紧点头:“怎么,今儿要去那里玩,是要斗鸡还是斗狗。”

林默之摇头:“君兄说错了,这瓦栏之地可有个好去处,怕是你们都没见识过的。”

常宽听的心痒,催他道:“快些说,不然今儿所有的开销都算到你头上。”

林默之放下茶杯笑道:“寻常人没门路的可是寻不到的,瓦栏之中有一处叫佳人馆的地方,那里专赌人的,前次我去的时候,这佳人馆中两位绝色佳丽正赌哪位的牌技高,拿了牌在那里斗,别人也可押宝,哪位佳人输上一次,便脱一件衣裳,直到输的…”

说到这里,林默之没有再往下说,不过,另三人却是心领神会。

林默之呵呵笑着又道:“今儿佳人馆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门路,竟寻来两位胡人佳丽,这两位佳丽性情泼辣,比的是相扑之术,这相扑可也不是普通的…实在是佳人要脱光了来斗的。”

君绍旭一听这话,早已经心向往之,连东西都顾不上吃,拉着林默之就要走:“赶紧的,咱们快些去,我也要押个宝呢。”

第一八七章 毒妇

金夫人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钱得海,看他一脸拘谨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你和我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钱得海赶紧应了一声,压制住自己的大嗓门,小声道:“夫人,大妹子,某按你们的交代向君家的钱庄借了一大笔钱,原来,那崔氏还是很小心的,因某借的数目大,并不敢直接借给某,不过,某向她提高了利息,又将还款的日期缩短,她就愿意了。”

金夫人冷哼一声:“她素来是急功近利的,有钱赚自然乐意。”

李鸾儿笑笑:“后来呢?”

钱得海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某也是生意人,便想着这笔钱还不至于叫君家动荡的地步,前些日子,就连本带利的将钱还了,不过,昨日某又去了钱庄,借了更大一笔钱,言明两个月这后还款,这次钱财数目很大,某想着,定会叫君家伤筋动骨。”

金夫人一听笑着点头:“你倒是精明的。”

李鸾儿也道:“钱大哥是生意人,在这方面比我们想的周到。”

钱得海连道不敢,过了片刻又道:“只是,在某借完钱之后,却被一个人拦住,这人在君家帐房做事,据他称,他父母都是崔家的家生子,他娘亲还曾伺侯过崔氏,他爹更是为了君莫为死了,他在君家很得信任,他见了某就直言要见某背后的人,说有要事相商。”

“哦?”金夫人一挑眉:“他可是姓苏?”

“正是呢,夫人怎么知道?”钱得海惊问。

金夫人敲敲桌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娘原先可是崔氏的心腹呢,他爹伺侯君莫为也算是尽力。只是时运不济早早去了。”

李鸾儿看了金夫人一眼,心说怕是金夫人后来一直关注君家,所以才知道姓苏的事情。

“那夫人要见他还是…”说话间,钱得海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意思是如果金夫人不见这姓苏的他就找人将姓苏的给做了。免得露了风声。

金夫人一笑:“见,怎的不见,我倒要瞧瞧他有什么事要谈。”

钱得海得了话就起身告辞,李鸾儿在钱得海走后看向金夫人:“夫人,我倒是觉得这姓苏的大约是…瞧出什么来了,若他真要以此要挟咱们。就直接将他作了,也不用钱得海出手,我自然叫他有来无回。”

金夫人笑着点头:“等见了人再说吧,他即然提出要见咱们,短时间之内必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

李鸾儿点头表示明白。

到了下午时分。钱得海果然带了个年轻人进来,李鸾儿仔细的瞧了那年轻人几眼,便发现这是一个极精明长的还不错的小伙子。

金夫人看着姓苏的年轻人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见我有什么事?”

来人正是苏平安,他一脸的笑容朝金夫人行了礼,虽然心下嘀咕着怎么要整君家的人竟住在这样的宅子里,苏平安原还想着背后出手的人是什么大人物,却没想到竟是两个女流之辈。

虽然心里犯猜疑。不过,苏平安已经没有退路了,再过些日子。崔氏就要给如意开脸了,他必然得在如意成了君绍旭的人之前寻到生路。

“小的姓苏,名唤平安,见夫人是有事情要和夫人相商。”苏平安笑着回答一声:“小的在君家帐房做事,前些日子看到君家钱庄出入帐目,觉得很有些问题。就下力气的盯着钱庄的生意,果然叫小的见到了钱老爷。”

说到这里。苏平安自不必说,金夫人和李鸾儿也明白了。

李鸾儿不由的对苏平安大是看中。心说这是难得的金融人才啊,竟然只看帐册就瞧出钱庄的问题来,还敢猜出有人要对付君家,这人胆大心细,若是能为已用,倒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那你来是?”李鸾儿出声询问。

苏平安猛的跪了下来,狠狠的嗑了几个头:“小的父亲原是为了救君相公而去的,小的母亲原也是君夫人的心腹,按理说,小的该忠心不二,只是,小的和夫人房里的如意姐姐相互投缘,本已经约好了攒够银子求君相公赎身出去,再不为奴为婢,哪知道夫人瞧中了如意姐姐,要如意姐姐做大公子的房里人,小的和如意姐姐不愿意,少不得为了活命做出背主之事,小的为此已经思虑了好些天,若是能救如意姐姐出来,小的什么都愿意做。”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说着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金夫人听了不免感慨道:“想不到君莫为那伪君子的府里还有你这等重情之人,你能为心上人做到如此地步,倒也难为了。”

李鸾儿仔细观察苏平安,又展开精神力细细的察看,发现他确实说的是一腔实言,不过,她还是要试探一番的:“你空口白牙叫我们怎么信,我们又岂知你不是君家派出的奸细?”

苏平安狠狠将头嗑在地上:“小的在这里发誓,小的但凡有一句话不属实的,定叫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古人对誓言很重视,轻易是不会发誓的,苏平安这誓言又极尽恶毒,收不得李儿和金夫人不信。

金夫人叹了一声:“即如此,你先起来吧。”

苏平安爬起身来,他因着刚才嗑头太狠,额上已经青紫一片,金夫人看了感叹了一句:“你这么回去可不成,叫人看出什么来。”

说话间,她叫瑞芳拿了一瓶子药膏递给苏平安,苏平安接过来闻了闻,只觉一阵异香扑鼻,将那药膏抹在额上,更觉得清清凉凉的舒服极了,不一会儿,额上竟是不疼了。

苏平安顿时喜道:“竟没见过这等好用的药膏子,小的以前曾听娘亲说过君相公第一任夫人医术很高明,想来,她怕也做不出这样的药膏子。”

金夫人一笑:“你待我为什么要出手对付君家,也不瞒你说了,我便是君莫为那被赶出门的夫人。”

“呀!”苏平安大惊,猛的抬头去瞧金夫人,抬起头来又觉得失礼,赶紧低了头:“实在没想到夫人竟然是…我娘曾说过的,她虽然是崔夫人的心腹,可是我娘心眼是极好的,夜里无人的时候,我偷听我娘和我爹说话,都说崔夫人做事不地道,还说君相公是缺了德的,早晚有一天会有报应。”

他这话一出口,当真合金夫人的心意:“难为你娘竟有这般见识了。”

苏平安一笑:“我爹我娘要是活着,说不得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来,皱了皱眉,想了片刻,咬牙道:“夫人,不瞒您说,我有件事多年未曾提起,若不是今天见了您,怕也想不起来,这事,这事关夫人与,与令郎…”

若说到金夫人,怕她也不会在意,可是说到她儿子,金夫人却是大为关注:“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李鸾儿也是聚精会神的盯着苏平安。

苏平安只觉得这屋里顿时冷了起来,身上压力骤增,不由大惊,心说可不要小看了女流之辈,这位夫人和这位大娘子都非常人啊。

这么一想,他更是下定决心将崔氏卖个彻底:“那时候我爹还没有去世,有一次我调皮贪玩,晚上就跑到爹娘的房门口偷听他们两个说话,当时我娘怀了我妹妹,和爹笑言说要生个女儿,爹也很高兴,两个人说话间娘说起幸好没有听了崔夫人的话做下缺德事,不然怕要报应在我妹妹身上,爹就问是什么事,娘与爹说,说是当年君莫为抛妻弃子,本来就已经将事情做绝了的,哪知道崔氏更狠,竟然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在君家那个大夫人没赶出门之前就收买了人给君家的大公子下了药,后来,君夫人和公子流落在外,崔氏更好下手,趁着君夫人悲痛欲绝之时就给君公子吃食里下了毒,那毒是前朝秘药,君夫人虽然医术不错,可却也瞧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儿子丧命。”

啪的一声响,金夫人听到这里已经恨到咬牙切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崔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如此害我,当真可恨。”

等到金夫人骂完了,苏平安才接着道:“本来崔氏还想要将夫人也害了,哪知道夫人却得人相助逃脱出来,后来崔氏找不到夫人,还当夫人死了,便没有再留意。”

他一口气将这些秘闻说完,听的李鸾儿和钱得海都想抹汗,尤其是钱得海,他心说都道最毒妇人心,听了崔氏这等作为,可见这话一点都不假呢,幸好他对原配妻子一往情深,就是妻子去世多年后,也都没有变心,对儿子更是看重之极,虽然屋里也有几个妾氏,可是,他却将那几个妾氏打压的抬不起头来,更是将家中权利都移交到儿子手中,让那些妾氏翻不起浪来,不然,怕是…

李鸾儿虽然也叹一声崔氏太过心狠了些,可是,想想末世那些更加心狠的人,便也觉得这事倒并不算什么,怪只怪金夫人命太苦了些,碰到君莫为那样的伪君子,还有崔氏那样的蛇蝎之人。

第一八八章 真相

苏平安从李家出来还有些晕乎。

走了一段路,他猛的抓起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顿觉钻心的疼,这才知道他并不是做梦。

“我的天。”苏平安呵呵傻笑两声:“没想到能碰到这样的大佛,也是我和如意姐姐的运气了。”

却原来,那苏平安将崔氏曾暗害金夫人儿子的事情讲出来,金夫人一时又是惊怒气恨,又是心疼后悔,差些晕过去,还是李鸾儿见机快将金夫人扶住,又叫人将她送去房里休息。

等到金夫人走后,李鸾儿看向苏平安:“若是我说叫你将帐目的事情死死的瞒了,以后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不许声张,你能否做到?”

苏平安赶紧点头:“小的一定做得到。”

“另外,你暗中探查,君家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你也要记下来告诉我们一声,还有,那崔氏当年做下的事你也细细的注意,看看还有什么证人存在,要是在的话,尽量的与我说一声,我自然寻得到。”

李鸾儿说到这里,对着苏平安勾唇一笑:“苏平安你好好想想,你娘既然知道当初崔氏暗算金夫人的事情,且知道君莫为的儿子也是叫崔氏害了去的,以崔氏的性子,可容得下你娘?”

就这一句话,叫苏平安惊呆当场:“娘子的意思,是,是,我娘也是叫…可是,我娘不是难产而…”

李鸾儿大笑起来:“苏平安,你一个男子又哪里知道这后宅的手段,若想叫一个人在生产的时候活不了,法子多的是。这大户人家的后宅里一尸两命的事情多了去了,崔氏若是想叫你娘死,神不知鬼不觉的只用一碗折损气力的药就成了。”

听李鸾儿这么一说,苏平安脸色大变,他细细一想完全是这么回事。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子很可能就是崔氏害死的,苏平安心下大恨:“娘子放心,这事小的定会细细的察了。”

“你要还是不信的话,或者回去去问你那如意姐姐,再者,去问如意的娘也成。她们自幼长在后宅,对这里边的手段应该是清楚的。”李鸾儿一笑,笑容里大有深意。

“小的自是信大娘子的话。”苏平安也是聪明人,当即表态。

“好。”李鸾儿点头:“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苏平安。你寻钱大哥非要与我们见面,所求为何?”

既然已经和苏平安达成协议,那么,苏平安所求的事情李鸾儿自然也要想法子替他办到。

苏平安垂头,声音有些沮丧:“小的想求如意姐姐的平安,若是有一天君家倒了,我们这些下人定是要被发卖的,小的求那时候大娘子看在小的替大娘子办事的份上能够买下小的和如意姐姐一家。放了我们的奴籍,叫我们有个自由身。”

李鸾儿听到此处也不由的叹了一声,心说这苏平安和如意一家倒也是有些志气和骨气的。做了这么多,不求荣华富贵,求的也不过是自由二字。

“这倒是好办,我允了你就是。”李鸾儿抬了抬手答应下来。

苏平安猛的抬头:“小的,小的…唉,算了。这都是命。”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叫李鸾儿好奇起来:“怎的。还有事?”

苏平安摇头:“没…是有事,不过。怕是大娘子帮不上忙的,罢了,只要如意姐姐能活着离府就是好的,小的也不求那么许多。”

李鸾儿看他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他才进来的时候就说他的心上人要被崔氏送到君绍旭屋里伺侯,想来,他定是为了心上人的事情在犯愁。

这么一想,李鸾儿倒是笑了起来:“可是为你的如意姐姐,你暂且放心,我来想个法子将如意弄出来就是了,便是弄不出来,也叫那君绍旭碰不得如意。”

“这?”苏平安抬头看向李鸾儿:“怎么可能?”

“李大娘子的话你不信,本尊的话你该信的。”

一个声音传来,李鸾儿猛的站起来,这声音她可是相当熟悉,正是于希无疑:“于公公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叫人说一声,我好出去相迎。”

于希笑着迈步进屋,他穿着月色绣银色云纹的袍子,头上戴着同色的高冠,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怎么瞧都有几分冷峻,李鸾儿倒没怎么着,钱得海也坐得住,只是苏平安就有些压力备增。

于希几步过去到苏平安面前,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物件来晃了晃。

苏平安顿时大惊,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令牌:“这,这,这,银龙令…”

“什么银龙令?”李鸾儿倒是奇了怪了,不过是个令牌,竟能叫苏平安如此。

于希一笑:“东府掌印的令牌,官家前些日子给了杂家。”

李鸾儿顿时大悟,笑着对于希抱拳:“恭喜于大人了…”

李鸾儿心知于希成了东府掌印,从此之后便不再是那无权无职的公公,而是正正经经的官员,以后要称大人的。

钱得海见了那令牌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对着于希行礼,于希笑着扶起他来:“都是帮着大娘子做事的,钱大当家的不必如此。”

安抚住了钱得海,于希又看向苏平安:“如此,你信了?”

苏平安心下大喜,使劲的点头:“小的信,小的信…”

于希一笑:“东府向来有监察百官之责,如今,本尊命你监察君莫为一家,你可做得到?”

“做得到。”苏平安大声应下。

于希很是满意:“你要是立了功,本尊自然不会亏了你的。”

接着,于希又嘱咐了苏平安几句话,李鸾儿一直听他讲完,才叫人将钱得海和苏平安都送出门去。

这苏平安一边走一边想。一时想着有了东府的承诺,他和如意一家必然不必再怕什么,只要他机灵些好好的干活,若是能抓住君莫为的小辫子,说不得以后还能得些赏。再多置办些田地,也能给如意多些聘礼。

又一时想着不知道那位李大娘子的话可是真的,他娘和妹子会不会是崔氏给害死的?

他这么左思右想的晕晕乎乎便从后门进了君府,才走没多远,便见到如意的哥哥宋大河迎面走来,宋大河一见苏平安便笑了起来:“平安可有好些日子没去我家中了。这不,我娘正念叨你呢,趁着现在我不当值,到我家去,咱俩喝上一盅。”

宋大河不由分手拽着苏平安就去了君家后边街上的一排小平房中。这里都是君家下人的住处,宋大河家因着如意在崔氏那里受宠,房子住的倒是不错,正房五间,还有左右厢房,院子也比旁人家的大上一些。

宋大河拉着苏平安进门,才进去就听屋里传来说话声:“大河回来了?”

这却是宋大河的母亲赵氏的声音,宋大河答应一声:“娘。我带平安兄弟来家,您要是无事,就给我们俩弄个小菜。和我们喝上一盅。”

赵氏也是个爱酒的,一听这话当即出来,先叫宋大河带苏平安进屋,她自己去厨房将早起从君家大厨房那里弄来的小菜装盘端出来,又炒了两个热菜,再拿了一壶酒和三个酒盅子进得屋去。

宋大河和苏平安已经摆好了桌椅。见赵氏进来,赶紧帮着赵氏布置酒菜。一时布置妥当,三人坐下。苏平安先起身倒了三杯酒,端起来敬了赵氏和宋大河,宋大河也敬了酒,三人便就着菜喝将起来。

喝过几盅,苏平安心里存了事,见赵氏笑盈盈的心情似是不错,便开口询问:“赵大娘,我想问你个事。”

“啥事?”赵氏一边吃菜一边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问就问呗。”

苏平安放下酒杯:“我前儿听人说什么后院那不见血的争斗,还说什么要叫一个女人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我就觉得奇怪,想问问赵大娘这话可是真的?”

赵氏听得此言,脸上先变了色,过了许久才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问这个做什么。”

苏平安没说话,只是看着赵氏,赵氏苦笑一声:“罢,既然你问了,大河也在这里,我就好好的与你们说道说道,省的你们不明白这些个事,若是以后真富贵的,弄的后宅一院子的女人,不知道会害了哪一个。”

赵氏也没吃酒的心思,先感叹一番,又道:“君家起来的晚,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不是家生子,咱们宋家以前是清河尹氏的下人,先帝爷的时候尹氏叫崔家坑的抄家灭族,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被发卖,便是这么着,来了君家。”

看看宋大河,赵氏更是一脸的苦意:“想当初尹家辉煌的时候…不说也罢了,大河,你奶奶以前是尹家夫人的梳头丫头,很得信重的,我嫁到宋家之后,她还教了我许多事,因着你奶奶的教导,咱们家才能在君家吃得开,不然,你以为咱们是那起子没见过世面没经过事的能在君相公面前得了信重?”

“娘,你以前怎的没说过?”宋大河心下吃惊,不由的问了出来。

苏平安却没有说话,仔细的听赵氏如何说。

赵氏笑笑:“都是老黄历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说话间,她看向苏平安:“这后宅的女人啊,一辈子可不都在斗,先是争丈夫的宠爱,后来争子女,到得最后争家产,不知道多少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女人啊,这心眼一点不比男人少,她们若想干成一件事情,比男人更有毅力,久而久之,后宅的手段就多了去了,你说的叫一个女人难产而亡,其间的法子更是数不胜数,从一个女子才怀胎开始,到她生产,不知道有多少可利用的地方,那等对孕妇不利的各种香气,各类的吃食,院子里不小心冒出来的珠子串子,没有打扫干净的冰,以至于到最后生产的时候明明孩子急着出世,却偏偏给你一碗保胎的药…”

苏平安越听脸上越是难看,他已经有十之*可以肯定他娘亲和妹子的死应该和崔氏有关。

他当时虽然年幼,可也还记得他娘生产的时候,崔氏命丫头送了一碗药过来,他年纪小,哪里懂那个,只记得他娘吃了那药就更加不好了。

赵氏讲了许多的后宅手段,那等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听的宋大河一个劲的冒冷汗。

说完了,赵氏一笑:“大河你想想,我们一家在君家好好的为何我和你爹爹想要脱籍,还不就是因着咱们这样的人命都在别人手里捏着,一个不好,知道了主家太多事,便送了命,倒还不如寻常百姓日子过的舒心些,这些年咱们也攒了些个家底,便是出去,也能过的好好的,若是你和平安将来争气,生个好孩子能得个功名,咱们一家可就算是改换门庭了。”

第一八九章 下套

“谢过于大人相助。”

苏平安一走,李鸾儿便向于希道谢。

于希一笑:“大娘子真不必谢我什么,我这也全是为了自个儿。”

“哦?”这话李鸾儿倒是不明白了:“难道说君家和于大人还有过节不成。”

于希脸一拉,面现怒容:“前些日子官家予我银龙令,我在布置人手的时候顺带查了一下我于家当年灭门之事,竟是叫我查出好些事情来。”

李鸾儿请于希坐下,重上了茶水,之后细细的问:“莫不是于家灭门惨事和君莫为有关?”

“可不是么。”于希咬着牙恶狠狠道:“灭我于家的那个县令和君莫为的族兄是姻亲,而糟踏我侄女的那个畜牲便是君莫为的同族侄子。”

“竟然如此?”李鸾儿也没有想到君家族人会这般的为恶,且下死力的得罪了于希,于希如今和君莫为那可是不死不休的:“或者是君莫为并不知其族人的作为吧。”

“哈哈,不知道,好个不知道。”于希痛极大笑起来:“我虽不才,可那东府却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东府查出来的事情还能有假,那君家族人在当地可是极猖狂的,不只侵占良田,欺男霸女,还收受贿赂,不知做下多少恶事来,君莫为若是不知道,傻子都不信。”

听到此处,李鸾儿也是咬牙恨道:“竟是如此,怕君莫为真知道族人的作为。”

她又看看于希:“如此,于大人准备如何?”

于希摆手:“自然是要公事公办的,大雍朝自太祖时就定下规矩,凡官员贪污三百两以上者便入以极刑。大娘子,你说君莫为这样的作为,可够不够抄家灭族。”

李鸾儿一时笑了起来:“自然是够的,怕是夷平十族都是够的。”

于希也笑了:“还是大娘子仗义执言啊,如此。以后有关君家的事,还请大娘子知会我一声。”

“于大人只管放心。”李鸾儿会意一笑:“这事必然少不了于大人。”

李鸾儿心知肚明,如于希这样的宦官身体残缺,心性上便有些偏执,这类人多是阴险之辈,甭看于希面上看着笑嘻嘻的很忠厚。可内里也比常人要阴狠的多,君莫为的族人杀他全家,他若是不将君家夷族,那是绝对睡觉都不会安稳的。

李鸾儿庆幸,当初和于希打好了关系。又帮于希寻到他侄子,凭着这份交情,以于希的心性怕是不会为难李家,这于希掌了东府令,以后,对李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像是如今,于希一查知仇人是哪一个,便赶过来和李鸾儿达成协议。两方一同出手对付君莫为,有了于希的插手,金夫人复仇这条路可是好走许多。

又和于希说了一些话。李鸾儿请于希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助钱得海一臂之力,于希自然痛快的答应下来,之后,于希只说要带侄子去邢家求试题,便告辞出去。

等于希一走,李鸾儿就赶紧去后院将这个消息告之金夫人。

她进得门。便见金夫人歪躺在床上正暗自垂泪,李鸾儿小心过去。依在金夫人身边小声询问:“夫人该庆幸有生之年得知您的孩子是谁害死的,不然。您一辈子蒙在骨里,岂不便宜了那崔氏。”

金夫人回头,眼圈微红,她挣扎着起身,拉了李鸾儿的手长叹一声:“我心里是真真的难受,当时若是我能早早的查知我那孩儿中了毒,也不至于…叫他小小的年纪就去了,虽说崔氏害我儿子,可是,这其中也有我的缘故,都是我不小心。”

李鸾儿赶紧安抚金夫人:“夫人也听苏平安说了,崔氏用的是前朝秘药,当时以夫人的医术又哪里能查得出来。”

这句话倒是叫金夫人好受一些,她又垂泪一会儿便擦干净眼泪,打起精神来恨声道:“崔氏,她害我的孩儿,我也必不叫她好受,我要将她加诸在我身上的一点一滴还回去。”

“夫人您这是?”

李鸾儿有几分不解。

金夫人冷笑起来:“我只一个孩儿,我儿子出事后我就痛彻心靡,这崔氏可是有三个孩子,我定叫她尝上三次我受的那些个苦。”

见李鸾儿不语,金夫人挑眉冷声问:“怎么,我得我心肠狠了?你可莫要与我说这都是大人造的孽,与孩子不相干。”

李鸾儿赶紧摇头:“我若是那样想我成什么人了?万事自有因果,既然他们都是崔氏的孩子,那崔氏做下的恶事,他们也自然该承担的,再者说,夫人的孩子又有什么错,不还是叫人给害了么,我又不是那等软心肠不分是非的,又怎么会觉得夫人错了呢。”

金夫人心情这才好受了一些。

“夫人打算如何?”李鸾儿趁空问了一句。

金夫人呵呵笑了好半晌才道:“原苏平安求咱们,说是不愿意叫君绍旭将如意给糟踏了,我原还想着要什么法子叫如意脱身,如今,倒可不必想那费力气的法子,直接叫君绍旭没了那惹祸的根子岂不是好,想来,于公公也很乐意见到。”

李鸾儿呵呵笑了两声,心下替君绍旭默哀。

话说这日君绍旭又跟着常宽几人去了瓦栏,左拐右拐进了一户外面看起来挺寻常的人家,待进得二门,便听到一阵莺莺燕燕之声,君绍旭一听这声音心头一热,步子也忍不住加快几分,才走没几步,却听有人比他更急:“快些走,今儿又是胡姬要赌相扑呢。”

君绍旭不由的走的更快了,待进了一间宽大的屋子,就见里边已经坐满宾客,屋子正中间放了一张又大又厚的毯子,毯子是西夷来的羊毛毯,织着漂亮的花纹,瞧起来相当的精美。

而毯子上并没有胡姬,却有一个机灵嘴巧的伙计在中间叫大家投注呢。

却听那伙计大声道:“诸位看官,今日是我们佳人馆最有名的胡姬丽丽安与薇娜之间的决胜之战,各位不管看好哪一个都可以下注,丽丽安一赔二,薇娜一赔五,各位想好了再下注,无论投多少注,我们佳人馆都是接的,大家不要抹不开脸不好意思…”

君绍旭想了一下,看向常宽:“常兄准备下多少注?”

常宽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君绍旭拿了才从家里要出来的银票也笑了:“我下一千两…”

等到各人下了注,便有两个胸高臀大的胡姬*着出来,两个人出来就是一阵骚首弄姿,看的那些宾客差些把持不住。

常宽趁君绍旭正定睛瞧胡姬的时候,将袖子里的一包药放进君绍旭的茶杯中,端起茶杯递给君绍旭:“君兄且喝杯凉茶去去火。”

君绍旭一双眼睛全都粘在胡姬身上,哪里还会去注意什么茶不茶的,接过来便喝,一口气喝干了放下茶杯又看向胡姬,常宽趁此时将自己的茶也喝了,把两个的茶杯换了过来。

林默之在一旁全瞧了,对常宽一笑,常宽对他点头,两人就各自别开眼,自去做自己的事。

丽丽安和薇娜之间的比赛很快开始,两个胡姬扑向对方,腾挪躲闪各使绝招,也叫周围的客人过足了眼瘾,最后出乎竟料的竟然是薇娜险胜。

君绍旭等到比赛结果出来一阵沮丧,他刚才投的是丽丽安,这下子,一千两银子全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