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晴听着,也是奇了怪了:这才分开没多久,怎么就又来了?虽如此,顺妃身份比她高,余晚晴少不得还要从炕上下来,趿着鞋子出门迎人。

这才掀了帘子,便觉着外头冷风一阵阵的,吹得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顺妃身上披着件莲青色镶白毛的斗篷,见着余晚晴急匆匆的出来,忙伸手拉住她,免了她的礼,又道:“妹妹不必客气,是我叨扰妹妹了。”见余晚晴身上只一件桃红色的小袄子,因着匆忙连斗篷都没披,不免又柔声道,“咱们还是里头说话吧。”

余晚晴便迎了顺妃进来,待得把人扶上榻,又叫上茶。

待得捧了茶盏递上去,余晚晴这才问了一句:“娘娘怎么来了?”

顺妃很给面子的接了茶盏却没有喝。

说真的,顺妃心里其实也挺不是滋味的:虽然余晚晴先前已是与她说了在乾元宫睡地板的事情,可眼见着余晚晴日日留寝乾元宫,一日日的得宠,今日甚至都与皇帝同车,顺妃如何能够不眼红嫉妒?只是,顺妃自来自视甚高,若是要坦承自己的嫉妒和眼红,那就是等同于承认自己比不得余晚晴,这几乎是对她过往所有的否认以及侮辱。

所以,顺妃倒还能够勉强打起精神,待余晚晴如往常,只在心里安慰自己:皇帝不过是利用磋磨她罢了,很不必放在眼里。

虽如此,今日去了玉漱宫,好容易才把里里外外的事情安排妥当,顺妃却还是安心不下来,她一闭眼总是反反复复的回想着皇帝今日扶着余晚晴从辇车上下来的模样,便闷闷的。

既是躺不住,顺妃索性便抬步往余晚晴这里来,想着说说话,看看情况。甚至,她还在心里想着:这会儿出了宫,太后不在跟前,皇上怕是不会再故意做戏,说不得今儿就不会再传僖嫔过去侍驾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顺妃倒是在余晚晴的梅香阁里多留了一会儿,眼见着夜色渐沉,皇帝那头却没有来人,看样子确实是没有召见僖嫔的意思。于是,顺妃闷了一整日的气总算是消了许多,还笑了笑:“说来,九月秋狩那回,妹妹没能过来倒是可惜了。这会儿天冷,便是猎场怕也打不着什么。”

这话,很有些暗讽余晚晴九月还住冷宫的事情。

余晚晴却没听出来,反到是跟着点头:“是啊,我也与皇上说过这个——这大冷天的,还不如去汤宫泡温泉呢。”

看着余晚晴那天真烂漫的模样,顺妃暗磨了一会牙,正欲再说,忽而便又听见外头有人叩门,然后是溪午的声音——

“娘娘,陛下派了人来,说是召您过去侍驾。”

声音未落,顺妃脸上的笑已是再撑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笔记本回来了,正好五一有活动,试下能不能日万吧?

万更: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大家都要日我?

琢磨

余晚晴听着这通禀声, 心下第一个念头却是:我怕不是真被欧皇群踢了吧——这早不来、晚不来, 我这床都铺好了, 他怎么就派人过来了!

再者, 十二月的天冷, 这会儿又是夜里, 余晚晴想着要冒冷风出门就觉得懒懒的,实是不想动弹, 深觉萧翀是在折腾自己。

其实吧,萧翀今日这么晚才派人过来, 倒还真不是故意折腾余晚晴, 他原是想着明日还要早起去猎场, 便觉着这叫余晚晴来回折腾也是麻烦,不若便让她梅香阁里歇了的好。便是萧翀自己, 手边也还有许多折子要批, 实是抽不出空来去陪余晚晴。

再者,萧翀心里还记着自己想要个皇子的事情。他原是想与余晚晴试一试,一步步的来, 如今两人一床两被子的睡着也快半个多月了,昨晚上她趴自己怀里哭着的时候自己也无反感,所以.....萧翀不免也开始想: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更进一步?

对这样的事情萧翀也没什么经验,又不好与人说, 只能一个人在心里琢磨着。

这琢磨着琢磨着,萧翀手上也没停,倒是批了小半摞的折子, 正好又瞧见了一本弹劾蜀王的,不免与边上添茶的李进忠笑道:“倒也真是世事难料。当年蜀王大婚前还死活不肯呢,非说不喜欢余太后给选的王妃。婚后也总是吵着,蜀王妃又擅拳脚,每回吵得狠了都得动手,蜀王私底下也不知挨了多少下,也亏得他人傻爱面子,竟也没往外说......”

顿了顿,萧翀不免又叹:“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这样好了,如今瞧着竟也是蜜里调油。”

李进忠隐约听出了皇帝话里的意思:陛下嘴里说着蜀王和蜀王妃的事情,心里想的怕是僖嫔的事情吧?

别说,就算李进忠做奴才的,心里对皇帝甚是敬畏,可心里也觉着这男女之事,皇帝怕还不如蜀王呢——皇子一贯开荤早,如魏王蜀王这样的都是早早就知了人事,当然,这肯定是也是要赐避子汤的,要不先帝也不至于为着蜀王弄出庶长子的事情而动怒。偏只他们这位皇帝,小时便是连宫女都见不得,身边都只太监服侍着。哪怕对着阮皇后这位发妻也多是说说话、下下棋什么的......

唉,这么一想,更是比不得蜀王“经验丰富”了。

李进忠这样想着,嘴上不免还要说:“奴才哪里又懂这些个事,只是都听人说‘打是亲骂是爱’,蜀王和王妃当年那吵吵闹闹的,指不定就是夫妻两个玩笑呢。再者,这夫妻两个处的久了总也是,那什么,日久生情。”

萧翀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日久生情?朕瞧你倒是懂得不少啊......”

李进忠忙自打了个嘴巴道:“奴才失言。”

说着,又悄悄瞧了皇帝脸色,试探着道:“陛下,如今也是时候也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去猎场。你看,不若传了僖嫔过来,早些服侍您安置了?”

萧翀却道:“就她那样的,不折腾人便好了,哪里是能服侍人的?”

李进忠久在皇帝身边服侍,自然很能识得眼色,一听这声调就明白了:皇帝既是没有摇头,那就是点头的意思了。

所以,李进忠很识趣的给僖嫔说起了好话:“僖嫔年纪还小,还是孩子脾气呢。只是她性子却是极好的,若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陛下多教教她便好了。”

这话,李进忠说着都觉亏心:虽说后宫几位娘娘里头,僖嫔年纪最轻,可这也都十七八岁了,换个人家只怕都要做娘了,哪里算得上“年纪还小”?

偏,李进忠忍着亏心说了这话,上头的皇帝听着却不觉亏心。

见皇帝没再说话,李进忠心里也有了数,忙就唤了小太监过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叫人去梅香阁接僖嫔过来侍驾。

*****

余晚晴自是不知道萧翀心里那些个纠结,听说萧翀召她侍寝,不免又在心里腹诽了一回专业坑人的萧翀,随即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正对面顺妃那有些难看的脸色。

余晚晴见着,心里不免也是一咯噔:顺妃必也是忍得狠了,要不然以顺妃平日里的涵养,如何又会在人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对着顺妃这样的脸色,余晚晴抿了抿唇,一时儿也不知说什么。

殿中倒是静了下来,只听得寝阁一角的鎏金瑞兽香炉里升出袅袅的香雾,香远益清。

好在,顺妃到底城府深,虽一时撑不住露了颜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面上便又露出温和的笑来:“我原还担心妹妹初来行宫,怕是要不习惯,这才过来看看,如今瞧着陛下这般惦念,我倒是更能放心了。”

余晚晴实在没有顺妃这样说变脸就变脸的本事,只得干巴巴的道:“我也实在没想到。”她是真没想到萧翀他能这么坑人!

考虑到顺妃心情,余晚晴还得故作愁色,说一句:“乾元宫里头到底还烧着地龙,我睡地上倒也不是很冷,就是不知道行宫这儿的地怎么样......”

“这有什么,陛下召妹妹过去侍驾,那是天大的好事。妹妹怎的还这样愁眉苦脸的。”顺妃反倒是柔声安慰起余晚晴来,又推了推她的手臂,嘴里道,“妹妹还是快别说了,赶紧的更衣梳妆,可不好叫陛下久等。我也该回去了——总不好再留这里打搅妹妹。”

说罢,顺妃便要起身告辞。

余晚晴留她不住,只得也跟着起身,亲自送了她出门去,心下暗道:瞧顺妃这模样,估计已是怀疑上她那睡地板的说法。虽然,余晚晴也知道事情总是瞒不了多久的,可想着顺妃当初故作亲近的打翻茶杯推她入局时的亲热模样,余晚晴多少后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这么骗人演戏也不是事儿。

实在不行,让萧翀自己去解决他那几个小老婆呗——反正说来说去,那都是萧翀自己的锅,凭什么要推给她?!

********

却说顺妃这头才出了门,自是要坐自己的步辇启程回玉漱宫。行至半路,顺妃抬眼瞧着前头月下乌漆漆的树影子,唇角微扬,不由得便冷笑了一声。

随侍在步辇边上的宫女萍儿听着声音,不禁顿了顿,然后低声问道:“娘娘?”

顺妃抬起手,修长的指头在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发出不疾不徐的“笃笃”声。

过了片刻,才听顺妃缓声道:“没什么,只是觉着我这终日打雁终却被雁啄瞎了眼,实是可笑。”

她说话时的语调沉静,仿佛平平直述,只是那样平淡的语声里却仿佛藏着刀刃,刀锋外卷,稍不留神就要被那锋利轻薄的刀刃割出血来,实是令人胆颤。

听着这声气,萍儿一时竟是不敢应声,只深深低头。

过了一会儿,步辇上的顺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压住了心中种种思绪,终于转了话音:“罢了,现下知道了倒也不晚,或许........”

顺妃没把话说完,主要也是皇帝当初敲打她的话终归还是入了她的心。

一是阮皇后现下已然病重垂危,久候多年的皇后之位就在眼前,实是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出什么差错;二是皇帝上次问及“裴家家教”,顺妃乃世家之女,素以出身自傲,做事之前便是不顾及自己也要想一想家里。

哪怕她如今真的是对余晚晴起了忌惮之心,有心要算计一二却也不敢似林贵妃那样肆无忌惮的下手。

所以,许多事需要仔细思量才好。

当然,若是能够在回宫前解决了这么个祸害,倒也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萧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要不就把余晚晴的被子扒了,两个人睡一床?

这是一更,大概还有二更和三更。

嗯,快要睡一条被子了。

馄饨

溪午服侍着余晚晴换了衣衫, 一直把人送到了正殿门口, 这才顿住步子, 候在门边目送着余晚晴进去。

作为贴身服侍余晚晴的大宫女, 溪午自然知道些内情——虽然余晚晴这些日子常伴君侧, 夜夜留寝乾元宫, 可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甚至身上也没落下什么可疑的痕迹, 可见是没有真的承宠。

溪午心里颇有几分担忧,只是她也不敢多问, 只得装着不知道罢了。如今眼见着余晚晴抬步入了内殿, 心里不免又添几分忧色。

就在溪午犹自担忧时, 忽而看见边上有个小宫女端着东西走过。

那宫女年纪尚小,生得圆脸粉腮, 看着十分讨喜。然而, 溪午看得却不是对方那张甜蜜讨喜的小脸,而是对方手上系着的那条红绳,以及红绳上面的小珠子, 一时竟是看得出了神,手指不觉间也攥紧了衣袖,只觉得掌心都是滑腻腻的。

*******

余晚晴抬步入了内殿,便见着殿内一左一右的两排烛台上正有巨烛亮着光, 另有明珠镶嵌在殿中,烛光与珠光互为辉映,满室明光, 犹如白日。

比起乾元宫的恢弘壮丽,这行宫正殿更偏精致,一应摆设精致无比,灯光之下更是美轮美奂。

萧翀则是独自端坐榻上,手里捏着枚黑子,凝目看着自己面前那黑白胶着的棋盘。听见声响,知道是余晚晴来了,他也没抬头,只朝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我下一局。”

仿佛是专门叫人过来陪下棋的。

余晚晴可是做过月考试卷的人,她还记着第二次月考里的第二题“阮皇后未出嫁前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她最擅长的两样才艺是( )A.诗词; B.歌舞; C.书画; D.琴棋”正确答案正好就是D.琴棋。

所以,听到萧翀邀棋的话,余晚晴忍不住便又想远了一些:这若是在宫里,只怕萧翀若是要下棋,多半是要寻阮皇后的吧?

这么一想,虽然余晚晴也觉着自己这点儿棋艺有些拿不出手,可她还是强撑着口气,在皇帝面前坐了下来,大大方方的伸手捏了颗白子在手上,顺口问道:“接下来,轮到我还是你?”

听着余晚晴这毫不客气的口吻,萧翀也只当她棋艺不错,便也没谦让,直接道:“轮到你了。”

余晚晴看了看棋局,直接便将手上的白子往棋盘上一放。

萧翀倒叫她这举重若轻的模样给怔住了,反到认真起来,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落下一子。

不过,待得一刻钟后,萧翀就彻底没了与余晚晴下棋的心情——无他,余晚晴这一手棋,实在是烂的可以。虽说后宫之中,最擅棋艺的乃是阮皇后,可无论是林贵妃还是顺妃,多是家世高贵,极擅琴棋书画的女子,偶尔与他下棋,倒也能够有来有往。大概,也正因此,反倒给了萧翀错觉,觉着后宫里多是擅棋之人,再看看余晚晴那态度,只当她是胸有成竹。

然而,余晚晴就这么胡走一气,一刻钟不到就叫这原本势均力敌的棋局分出了大概胜负。

偏偏余晚晴还死撑着不肯认输,非得要接着下。

萧翀第一次感受到了陪人下棋的痛苦。

好在,余晚晴也不是个能专心棋道的人,下着下着,倒是又注意上了手里的棋子,摸了摸,忍不住道:“这棋子是岫玉做的吧?”

余晚晴也算是见过许多好东西的,自也是对岫玉有些了解。据说,传说中的“金缕玉衣”,用的玉片就是打磨过的岫玉。而这岫玉颜色极多,若单以颜色分便可以分出绿色、黄色、白色、黑色、灰色等,这些颜色里又有深浅之别。便如面前的黑子和白子,一是墨绿近乎墨黑,光下更显通透;一是白如凝脂,细腻光滑。更难得的是,这些棋子一颗颗皆是浑然一色,毫无瑕疵,真不似人工所为。

执手下棋时,一颗颗的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响声清脆且悦耳。

便是余晚晴也是下着下着,眼见着面前棋盘越发艰难,这才分心到了手上的棋子上,不免也暗暗摩挲了一下,倒有些喜欢。

萧翀见着也没了下棋的心情:就余晚晴这一手烂棋,亏得她还能分心去看棋子。

好在,萧翀今晚上另有心思,倒也不介意那这些小东西哄一哄余晚晴,一推棋盘,便道:“下回若是你能赢了我,这一副棋盘棋子便都送你了。”

余晚晴输了棋,心里也不高兴,嘴里哼了一声:“送就送,不送就不送。”

反正,余晚晴觉着以自己的棋艺要赢萧翀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趁早死了此心得好。

萧翀一时也拿她没法子,转念一想,哄人总也要挑人喜欢的东西,便如蜀王为了讨好蜀王妃特特来与自己求了要来猎场。至于余晚晴喜欢什么......萧翀眉心微动,随即便开口道:“下了这么久的棋,倒是有些饿了,可要叫厨下上些吃的来?”

果然,听到这话,余晚晴果然也觉得胃里有些饿了。

这一路紧赶慢赶的,除了早膳之外,午膳和晚膳都是随便应付了。余晚晴有因着亲戚来了,也没啥胃口,吃得不多。这会儿劳心劳力的陪着萧翀下了一局棋,果是胃里空空。

所以,余晚晴忍不住便抿了抿唇,下意识的道:“是有点饿了。”

当然,对于吃的,余晚晴的主意倒是比萧翀多许多:“这大晚上的,也不好吃太多,不若便包点儿馄饨。皮薄肉多,又是热腾腾的汤,吃上一碗,胃里都舒服了。”

萧翀想了想倒是点了头。

余晚晴很有些动手的冲动,又问:“野菜馅儿,虾肉馅儿还有鲜肉馅儿,你喜欢哪一样?”

萧翀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便也松了口:“野菜馅儿的吧,这几日朕这儿大鱼大肉的吃着,也是怪腻味的。”

余晚晴点了点头,又道:“我喜欢虾肉馅儿的,那就包这两样的吧。”

顿了顿,余晚晴又看了萧翀一眼。

萧翀自是知道她这一眼的意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知怎的竟也接着问了一句:“可要我给你打个下手?”

余晚晴眨巴下眼睛,颊边便露出两个梨涡来,当即便脆声应了:“好呀!”

说起来,上回萧翀给人打下手,还是余晚晴大晚上的做芋泥卷时的事情了。虽然当时颇有些被人支使的恼意,现下想着倒也觉得有趣,再者,有一就有二,反正都已是做过了,这会儿倒也不会放不下架子。

想着这会儿也是时候不早了,余晚晴自也是想着早些做了馄饨早些吃了,然后沐浴安置。

所以,余晚晴这会儿也没多耽搁,不一时便拉着萧翀去了小厨房。

因着上头主子还未歇下,小厨房里自是留了火,留了人的——就预备着主子忽然起意要吃东西。只是,便是早有准备,那些厨子也是万万没想到皇上和僖嫔会亲自过来的。

都说君子远庖厨,这厨房里又多油烟,上头主子自是都不怎么来,若有什么想说的、想吃的,只管叫底下奴才跑一趟传个话就是了。便是往日里在宫中听说僖嫔喜欢自己捣鼓东西,这些厨子也多不以为意:僖嫔娘娘这样的身份,便是真要下厨,那也是不过是动动嘴的功夫。说不得就是叫人把东西切好了调好了,自己再来下锅,也就是下厨了。

也正因此,这会儿忽然瞧见僖嫔进厨房,这些人也都是惊得不行。随即又看见僖嫔身侧的皇帝,自是瞠目结舌,差点都要忘了行礼。

好容易行了礼,这才稳住精神呢,偏僖嫔又发了话——

“我就做点东西。”余晚晴随口道,“你们也不必特意候在这里,先出去吧?”

几个厨子互相看了看,都不敢动,只大着胆子道:“娘娘若有想吃的,不若便交代了奴才几个岂不便宜?”顿了顿,见余晚晴不为所动,只得又道,“便是真要动手,也得留奴才几个在边上伺候才是。”

余晚晴摆摆手:“就随便煮点馄饨,也用不着这么多人,这里有我和陛下就够了,都出去吧。”

几个厨子闻言,不由暗道:就是因为有您和陛下,这才不放心呀!

话虽如此,可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眼色的,先是看了看僖嫔神色,然后又看了看皇帝神色,到底还是不敢多言,就这么退了出去。临走前,几个厨子倒是很是小心的把厨房里备着的馄饨面皮拿了出来,省的余晚晴自己再费工夫做,心里则是暗暗嘀咕:可别把厨房都给烧了才好。

待这些人都退出去了,余晚晴寻了野菜和虾仁来,仔细的洗了,然后又叫萧翀把虾仁剁成虾肉泥,自己则是切好了野菜和果肉,调好了野菜馅,然后开始包野菜馄饨。

余晚晴上手快,动作熟练,修长白皙的手指头如蝴蝶般的灵巧,上下翻飞,不一时便包好了大半的野菜馄饨。

萧翀这里也剁得差不多了,顺嘴道:“厨房里好像是有吊好的高汤,倒是省了许多功夫。”

余晚晴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你不是说腊月里吃多了肉,腻味的很吗?左右馄饨的馅料都是调好了的,皮又薄得很,倒也不用高汤,直接用清汤做底便已够了。若是你觉得不够香,倒是能再加点紫菜或是香油提鲜提香。”

萧翀颇是挑剔:“香油就不必了。”

余晚晴暗道:真是惯出来的毛病!哪哪都能碰着他不吃的。

不过,余晚晴到底是古饮食专业优秀学生,虽然心里腹诽,可还是尊重个人口味,仔细的记下了萧翀不吃香油这一点。

两人这般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萧翀手下的虾肉剁得差不多了,余晚晴便伸手从他手里接了刀,推他去煮汤水,等水开了正好就能下馄饨。余晚晴自己则是调好了虾肉馅儿,动作利落的包好了将虾肉馄饨给包了一小盘。

野菜混沌是包给萧翀的,虾肉馄饨是包给自己的。

余晚晴这包馄饨的多少有些厚此薄彼,包虾肉馄饨时格外用了些心,不仅用虾肉泥做馅儿,为了口感还特意包进去了一整个虾仁。故而这虾肉馄饨看着便比野菜馄饨大些。

萧翀烧了水,一回头就瞧见了余晚晴包好的两盘馄饨,不免道:“你这偏心的性子可得改改。”

余晚晴嘟嘟嘴,不以为意:“不就是两盘馄饨嘛,哪里就能称得上偏心了?”

站在灶台边上瞧着那正烧着的柴火,萧翀心下放松,一不留神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仅是馄饨的事。以后若有两个孩子,你又这样偏心,岂不是要叫孩子不好。”

余晚晴正捏手里的馄饨,忽闻如此惊人之言,手里的馄饨险些都要掉到地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余晚晴:妈耶,我还是没毕业的青春美少女,哪里就要生孩子了?还两个?

二更到,三更可能会晚点(#^.^#)

同被

余晚晴这回是真吓着了, 几乎都有些结巴了:“.......孩, 孩子?”

虽然家里老古董常说相亲什么的, 可余晚晴心知那其实就是故意说来打趣她的——毕竟, 家里统共她一个女儿, 父兄嘴上说归说, 心里却疼她的很,肯定也是不舍得她这么早嫁人的。再说了, 她大学都还没毕业,哪里就要考虑到嫁人了。

至于孩子, 那更是想!都!没!想!过!

而且, 这不是考试么, 这不是考场吗?怎么会有孩子问题?

说真的,余晚晴此时都想喊LJJ出来挨打了——这都什么事啊?!

倒是萧翀, 他一时嘴快, 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不过,他素来城府深沉,便是觉出失言也没露出半分异色, 反倒是仔细的端详起余晚晴的面色,见余晚晴又惊又慌,连手里的馄饨都掉了。他心下不由一沉,面上却仍旧是笑:“不过是个玩笑, 怎的吓成这样?”

得了这话,听到“孩子”二字就慌了神的余晚晴总算镇定下来,心里渐渐也想开了:是啊, 这是考试啊。一共十二次月考,现在是第三次月考,统共就剩下九次月考,就算是现在怀上了也不可能生下来的!不对,现在也不可能怀上啊!她和萧翀那是分被子睡的好嘛!

想着想着,余晚晴果是收了惊诧神色,低头将掉在地上的馄饨捡了起来,忍不住说萧翀:“这事是能随便玩笑的吗?”吓死人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