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翀心里不以为意,却也知道这时候还得哄着余晚晴,于是便适时转了话题,笑道:“这馄饨都掉地上了,你可别又放盘子里.....”

“这个我当然知道。”余晚晴嗔了他一眼,索性便把那个馄饨丢到边上去。

正好水已烧开,余晚晴也转开了注意力,端着两盘子馄饨,小心的下了锅。

因着是晚上,虽然肚里有些饿,余晚晴却也不敢真吃太多,便是连馄饨也没敢包得太多,这两盘子馄饨下了锅,只是若真捞起来怕也只有两小碗了。

余晚晴心知清汤寡味,特意拿了虾皮紫菜等搁在碗底,待得锅中汤水复又沸起便浇入碗中,一时紫菜便如少女裙摆般飘荡开来,虾皮的清香也跟着溢出。余晚晴便又捞了馄饨起来。

因着虾肉馄饨格外大些,十分好分辨,余晚晴给自己捞着的时候甚是轻松。

只是边上的萧翀这会儿还要多话:“你这馄饨包的这样偏心,倒是叫我也想尝尝虾肉味了。”

余晚晴才受了一惊,眼下实是听不得“偏心”二字,听到萧翀这话,她也不多说,当即便拿了汤匙,舀了一个虾肉馄饨递到萧翀嘴边,权当是堵了对方的嘴。

余晚晴这般殷勤,萧翀反到是端着架子挑剔起来,嘴上说她:“哪有你这样的,直愣愣的舀了就递来,连吹都不吹,这是生怕烫不着我?”

余晚晴抬抬眼皮,只得又收了手,敷衍的吹了下又给递到萧翀嘴边:“这个真不烫了,你尝尝?”

萧翀这才矜持的张了嘴,尝了那个虾肉馄饨。

别说,余晚晴对自己入口的东西就是上心,这虾肉馄饨也是别有滋味。

一口咬下去,那早就煮的软滑的馄饨皮便散了开来,包在馄饨里头的鲜美汤汁跟着溢满了口齿,舌尖烫得微缩,随即便又碰着了那包在里头的小虾仁,鲜嫩弹滑,比起软得一碰就破的馄饨皮,自是另一番的口感。待得牙齿咀嚼过虾仁,底下馅料的味道便也跟着卷上了舌尖。这虾肉泥做的馅料原就极鲜极美,偏余晚晴又往里调了些厨房里早就备好的高汤,越嚼便越是能尝出滋味,竟是不舍得一口咽下。

好容易吃完了馄饨,萧翀又抿了口汤匙里还热着的清汤。

清淡味道极淡却又带着虾皮和紫菜的鲜美,一口下来,又冲淡了口齿间的种种滋味,如同清水冲淡了浓墨,墨迹跟着散开了,反显得余味悠长,叫人意犹未尽。

正如萧翀先时与余晚晴说的,这腊月里天寒地冻,蔬果也少,便是萧翀也是吃多了大鱼大肉,实是有些腻味。所以他今晚上才点了野菜馄饨,想着吃个清淡味也是好的。

偏偏,余晚晴这虾肉馄饨实是做的好吃,萧翀吃着也不觉得腻,反到是格外的可口。

所以,萧翀便很不客气的道:“这样吧,你的虾肉馄饨分我一半,我的野菜馄饨也分你一半,一人一碗倒也算是公平。”

余晚晴深觉所谓的“天子金口玉言”全都狗屁,至少萧翀就从来没有说话算话过!不过,到底是在人家厨房里,余晚晴还是勉强点了头,从牙缝里挤了个“嗯”出来。

余晚晴很快便分好了两碗,端了一碗递给萧翀,顺便为自己洗白:“你也尝尝这野菜馄饨,我也是认真调了馅儿的,你别总说什么偏心不偏心的。”

萧翀闻言不过一笑,倒也依了余晚晴的意思,从碗里舀了个分量小些的馄饨,馄饨皮原就极薄,煮过后便是半透明,已是隐隐透出内里的青色。萧翀心知这必是野菜馄饨,便也送入口中仔细尝了味道。

若说这虾肉馄饨尤其重在一个“鲜嫩”字,那么这野菜馄饨就在于“脆甜”二字。

说到底,野菜便是野菜,总也不可能作出山珍海味的味道来,但是余晚晴却是别出心裁,在野菜馅里还加了切得细细的苹果果肉。现下一口咬下去,野菜的香气便涌入口中,汁水清淡,尚且弹牙的果肉粒却是清甜的,冲淡了野菜的苦味和涩味。蔬果之间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自然而朴素,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确实是不输虾肉馄饨。

萧翀不由便与余晚晴点了点头。

余晚晴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生生的,显是十分得意。

萧翀瞧着她这小模样,嘴里吃着滋味甚美的小馄饨,倒是难得胃口大开,竟是真就吃完了那一小碗的馄饨。

反到是余晚晴,她这馄饨实在是皮薄馅足,吃着吃着便吃饱了,反剩下一两个,适是可惜。

萧翀见她端着碗恋恋不舍,还想硬撑着吃完,索性便从她手里接了碗来,三两下的将那剩下的两个馄饨给吃了。

余晚晴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做皇帝的人真是什么都能吃啊!

萧翀却是不以为意,只是道:“时候也不早了,也该沐浴安置了。”

余晚晴被他这般一说,忍不住又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也是,明日还要早起去猎场呢。”

幸好这会儿不用刷锅刷碗,倒是又免了余晚晴与萧翀两人一番争执。略说了两句话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厨房。

那些候在外头等着救场的厨子们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恭送两位主子离开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进了厨房:别说,这僖嫔还真有两下子!这馄饨的味道竟是香得不得了,他们站在外头都能闻着这味道,实是好奇僖嫔究竟是怎么挑的馅儿,又是用什么煮的馄饨。若是能学个一二来,改日给皇上做馄饨什么的,倒也能讨个巧宗。

待得入了厨房,先有厨子去看了那还没刷洗的锅,看了看里头剩下的汤,再用手指点了点放入口中尝了味道,不由点头:“是清汤。”

另有厨子,寻了余晚晴没用完的馅料,仔细的看了,不免对这位早前并不起眼的僖嫔娘娘心生叹服:“这虾肉馅倒也罢了,这野菜馅儿里头竟能加果肉,竟是先前再没想过的。”

还有个厨子眼尖,瞧见了余晚晴那落地上又捡起来的馄饨,心道:这么包的这样大?

待小心解开了,方才发现里头还加了一整个小虾仁。

几个厨子看了看,不由啧啧:“这虾仁加的好,鲜上加鲜,口感也佳。”

想着这会儿天色也晚了,几人瞧着也是眼热,有心尝尝味道,便悄悄的拿了余晚晴剩下的那些馅料,依样画葫芦的包了几个馄饨,搁在清汤锅里煮了一回,一人两个的尝了味道,心里实是对着僖嫔佩服得不得了。

只可惜人家是娘娘,是主子,倒也不好请教拜师。

几个厨子啧啧称叹了一回,令他们敬佩叹服的余晚晴此时却是正在托腮犯愁:唉,她身上带着月事带呢。这时候和萧翀同床,总觉着有些别扭。

萧翀也不知是忘了这事还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沐浴过后便披着外衣入了内殿,见余晚晴仍旧坐着没动,不免说她:“怎么还坐着?”虽说是他先去净室沐浴的,可他这都沐浴完了,余晚晴怎的还坐着?

余晚晴脸上一烫,但还是强自镇定,应道:“我去沐浴了。”

这才抬步去了净室。

亏得左右服侍的宫女甚是仔细,余晚晴早起时又因着来了月食的缘故污了床榻,故而她们这会儿也是早就备好了月事带。服侍着余晚晴沐浴过后便替她系上,余晚晴用惯了轻便的卫生巾,这会儿再用月事带,多少也有些不自在。偏偏沐浴过后穿着的寝衣轻薄出奇,越发显出了系在身上的月事带的存在。

余晚晴只得安慰自己:反正都要睡了,到也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个吧?

只是,等她好容易安抚了心情,平心静气的入了内殿,走到床边不由又蹙了眉头:“我的被子呢?”

萧翀已是躺在了里侧,一头乌发披散着肩头,虽已熏干却似乎仍带水汽。他手里拿着卷书册,垂眼看着,闻言却是头也不抬,只是随口应道:“想是行宫里的下人不知内情,没有准备好。”

余晚晴嘟了嘟嘴,瞧了瞧已经躺在上面的萧翀,都有些不敢上床了。

将余晚晴站着没动,萧翀便又顺口劝她:“这大晚上的,再叫人去拿被子,传了出去反倒不好。你便先将就一晚上吧。”

余晚晴闻言果是有些犹豫起来。

仿若漫不经心,萧翀又翻了一页书卷,嘴上则是徐徐道:“反正,你都来了月事,我又不可能对你如何,有什么怕的?”

余晚晴被他一语说破心事,脸上不由也是涨红,当即便瞪圆了一双水润润的杏眸,气鼓鼓的反问道:“谁怕了?!”

说着,她也没再犹豫,立时便爬上了床,捏着锦被一角钻了进去。

萧翀仍旧凝目看着手上的书卷,似是没有注意到边上才爬上来的余晚晴,像是看到了得趣处,他素来冷峻的唇角跟着扬了扬。只是,萧翀捏着书卷纸页的手指却是不动,始终没有将面前那页翻过去。

好在,行宫的龙床也是龙床,宽大非常,萧翀又是躺在里侧,余晚晴钻进被子后小心的缩着,倒也碰不着人。

只是,两人同睡一被,到底还是亲密太过,被褥和软枕之间犹自还能闻见萧翀身上那沐浴过后的清淡香气。

余晚晴嗅着那若隐若现的香味,隐约还能觉出对方那头传递来的体温。不知怎的,她脸上越发烫了,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先睡了,你可别乱动。”

萧翀顺手翻了一页:“行了,要睡赶紧睡。”

余晚晴闭着眼睛,这回却没能像是以往那样沾枕就睡,反到是胡思乱想起来,昏沉沉的到底没睡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感觉身侧的萧翀翻了一会儿的书,然后放下书卷,颇是耐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随后,龙床前的幔帐被人放了下来。随着幔帐的放下,整张龙床便像是单独隔出的小空间,静谧且幽暗,如同所有人向往着的安眠之乡。

在这样的静谧与幽暗中,余晚晴一直提着的心不知怎的竟是又放了下来,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到啦,大家晚安mua! (*╯3╰)

小眠

虽说萧翀夜里睡得比余晚晴更迟些, 第二日倒是比余晚晴醒的更早些。

说来, 他少时早起习武练字, 数九寒天从不落下一日, 便是如今登基也是要日日早起去赶早朝, 也算是近二十多年养出来的习惯。只是, 今日却有其不同,他还未睁眼便已觉出怀中温软, 待得垂眼看去,果是见着余晚晴正依偎在他怀里, 仍是未醒。

如今乃是腊月, 日头原就短的很, 外头的天还是未亮,床前又有明黄幔帐低垂着, 遮了大半的光线, 眼前只能看见昏沉沉的一大片。

在这样的昏沉里,余晚晴仿佛是唯一鲜亮的颜色。

她像只怕冷的小猫,使劲的往热源处攒动, 身躯微微蜷着,几乎是把自己整个儿的窝到萧翀怀里。她的头正好就偎在萧翀肩头位置,乌黑的长发披撒而下,倒是将雪白的小脸遮了大半, 只露出小半张的侧脸以及那丰盈红唇。她睡得实在香甜,呼吸绵长,而她柔软的胸脯正好就贴在萧翀胸膛处, 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柔软温暖。

萧翀竟也没有生出什么邪念,反到是垂眼看着怀中人,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竟有生出些微欢喜,不由的便伸出手来,为她理了理那有些凌乱的乌发,又将贴在她颊边的几缕发丝捋到额耳后。

动作间,指腹不免触及耳侧肌肤,如贡缎般的细滑,略一用力肌肤下弹,柔软娇嫩,触感极好。萧翀下意识将手往下移,又捏了捏对方那软绵绵的耳垂,指尖更有酥麻之感,一直痒到了心头,身上更有几分燥热,尤其是晨起时便有反应的那处,很是叫人难受。

萧翀略沉了一口气,然后凑近余晚晴的脸颊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息之间皆是对方颊边鬓间的淡淡幽香。

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词——软玉温香。

鼻尖萦绕着淡淡幽香,萧翀倒是难得的生出了些怠懒的心思:到底不是在宫里,又不必赶着去早朝,眼下这般境况,倒也不必起的太早,倒不如再睡一会儿,也算是养一养精神。虽说是要早些起来去猎场,可他这做皇帝的总还是有叫人等着的特权的。

一念及此,萧翀闭上眼,慢慢的吸了一口气,心情稍松,很快便重又生出困倦来。睡意如滚烫的潮水,忽的涌了上来,他很快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却是被怀里人的动静给闹腾醒的。

只是,萧翀素来城府深沉,平素也是轻易不动喜怒,这会儿便是醒了也仍旧是闭着眼睛,还在装睡。只是,人闭着眼的时候,听觉触觉等等反到是更加敏锐。

他几乎能够听见余晚晴抽气的声音——她应该是被自己眼下的睡姿吓着了。

不过,萧翀倒是对此并不见怪:就余晚晴能一睡着就东歪西扭的睡姿,如今又是两人一床被子,她睡着睡着便睡去旁人怀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余晚晴想是很不理解。萧翀很快便感觉到了怀中人抬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往外挪。

像是害怕惊动萧翀,余晚晴的动作很是小心,慢慢的,一点一点。

萧翀却是被她这样慢悠悠的动作险些磨出火来,只觉她那细软的发丝蹭着自己的脖颈,实是痒得叫人心生不耐。可这到底是两人第一回同床同被,萧翀也不想叫余晚晴太过受惊,还是忍了那一丝的痒意和不耐,仍旧闭眼装睡。

却说余晚晴这里,好容易才从萧翀怀里挪了出去,心里也是大松了一口气,暗道:果然还是要早睡早起,若是今日起得晚了,叫萧翀看见自己这模样,岂不是十分丢脸?

随即又想起月考试卷上的那道实践题,她昨晚上和萧翀睡了一条被子,今早上起来又是那样亲近的睡姿,也不知道实践题有没有加分?

只是再好奇、再心痒,想着萧翀就在边上,余晚晴还是忍住了呼喊考务系统看分数的冲动,而是先抬手理了理自己睡乱的头发,稍微收拾了下自己,然后又去戳睡在一侧的萧翀的侧脸,唤人道:“该起了。”

用过早膳后还得去猎场呢,余晚晴难得出来一趟又只有几天功夫,自然不希望因着萧翀的缘故耽误了时间。

被人用手指戳了几下脸,萧翀也不好再装睡,这便慢悠悠的睁了眼,然后顺口去问余晚晴:“什么时辰了?”

余晚晴也不太清楚,含糊的应了一句:“应该是快要到辰时了吧。”

萧翀“唔”了一声,便掀开被子一角,径自从床上起来。

这个时辰,李进忠等人自是早就小心候着了,这会儿听着里头动静,忙不迭的上来服侍萧翀起身洗漱,然后更衣。因是要去猎场,今日倒是换了一身玄黑行服,虽说行服样式与常服颇为相似,但为了方便骑射,较之常服又短了一些。如今正值腊月,为着御寒,衣里用的乃是黑狐皮,腰间系着明黄绣龙的腰带,穿在身上倒是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极是英挺,冷峻威严。

余晚晴就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看他更衣,眼见着李进忠亲手捧了宝剑递给萧翀,不免嘀咕:“我还以为今天你要改带弓箭呢。”

萧翀不理她,亲自接了那剑配在腰间,然后才转头看她:“还不起来?”

余晚晴嘟嘟嘴,这才掀了被子,慢吞吞的自床上下来。

随即便有宫女端了水盆布巾上来服侍着她洗漱,还有宫女捧了几件骑装出来,由着余晚晴挑选。

因为余晚晴早前没有骑装,这些都是特意赶制出来的,不过比起萧翀的帝王行服,余晚晴作为后妃的骑装倒是样式更多也更加精巧。

余晚晴看了看,最后还是挑了一件碧绿色。

这套碧绿色的骑装乃是仿胡服,对襟、翻领、窄袖,腰间系有一条革带,上面缀着流水般的翡翠流苏。余晚晴穿在身上,行动之间便能看见腰间那翡翠流苏微微晃动,浓翠流转,那颜色比衣上的碧色更浓,极是惹眼。流苏晃动间又仿佛是山涧流水潺潺不断,越发衬得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偏她下身穿的又是马裤和鹿皮靴子,干练简洁。这一身装扮,既有女子的娇纤柔,又是少见的英姿飒爽。

待得穿好了,余晚晴便又叫宫女给自己梳髻。

左右服侍的宫女甚是手巧,只在头上梳了个小髻,便将余下的乌发缀着明珠编成了辫子。

既是这般装扮,脸上自也是淡妆,看着很是清爽干净。

便是余晚晴自己照镜子都觉着这打扮很不错。

萧翀起的比余晚晴早,穿得也比余晚晴快,这会儿确是已经在案边坐下,吩咐人摆了早膳上来。

余晚晴原还坐在镜子前琢磨要不要带耳环,闻着早膳的味道倒也顾不得再想这些,紧跟着坐了过去。

便见李进忠亲自端了托盘上来。

先摆了六样小菜,然后是热粥,最后再上点心。因着萧翀这些日子口味偏淡,小菜分了四素二荤,热粥则是燕窝粥、红豆蜜枣粥以及碧梗粥,点心有艾窝窝、四喜饺还有奶糕这三样。

都是热腾腾的,香气扑面,叫人食指大动。

余晚晴很不客气的先端了一碗红豆蜜枣粥,喝了几口,便觉胃里暖暖的,小肚子处倒是不觉得疼了。

两人用过膳后,这才一起去了猎场。

临出门时,萧翀瞧她打扮,还叫人给她拿了顶胡帽戴上。

只是,余晚晴瞧着那极衬她身上碧绿骑装的胡帽,还是忍不住嘀咕:“算了吧,这帽子.....”她看了眼那缀着翡翠的碧色帽子,小声的说了实话,“真要戴上,我觉着自己头顶都是绿油油的。”

唉。

要是哪天萧翀绿了她,倒是能戴着试试。

********

因着余晚晴坚持,这胡帽到底还是没戴上,两人略说了两句便往猎场去。

猎场外自是早就搭好了营帐,若有不打猎的,倒是能在帐中歇息说话。

顺妃等人是早就在帐外等着了的,便是周美人这样病弱的。今日也特特换了身骑装看着倒是更有精神了。众人见着皇帝身边还带着个余晚晴,虽面上不显,嘴上也没多说,心里却是不觉的想开了。

顺妃领着女眷,上来给给皇帝见礼,面上含笑:“这腊月日头短,臣妾今儿倒是多睡了一会,这紧赶慢赶的,生怕自己误了时辰,倒是不想陛下今儿也是起迟了。”说着,她眸光一转,看了看余晚晴,玩笑般的道,“想来也是因为有妹妹在侧的缘故吧。”

余晚晴才不背锅,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应了一声:“其实,今日还是我叫陛下起来的。”要是没她,萧翀怕是要起的更晚了!

萧翀看了余晚晴一眼,倒是没说话,薄唇微抿如刀削。

顺妃闻言也是眸光微动,面上仍旧带着柔和笑意,心里却是连着骂了好几声的贱人。

说真的,顺妃是真后悔自己当初为着要与林贵妃争斗,反引了余晚晴出冷宫,简直是引狼入室!只是,想起当初自己起意求皇帝放余晚晴出冷宫时,皇帝那一刻的神色,顺妃心里甚至生出了些许犹疑:皇上当时应得那样干脆,该不会早有此念吧?难道,皇上早就对这贱人起了意?

顺妃越想越觉得心下恨极,若是目光能杀人,余晚晴早就叫顺妃杀了个十七八遍。

余晚晴素来有些小动物似的敏感,隐约察觉到顺妃眸中冷色,悄悄的扯了扯萧翀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要出门一趟,所以二更三更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会尽量早点的mua! (*╯3╰)

马蹄

虽然余晚晴没说话, 可她这扯人衣袖的潜台词也是显而易见的:管管你的小老婆!

只是, 萧翀显是个铁石心肠的, 也不想管麻烦事。所以, 哪怕身边有个怯生生扯他衣袖的人, 他也全当不知, 面色不改,仍是漠然无语。

余晚晴简直要给萧翀这做派气炸了:玛德, 这简直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啊!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越想越气,余晚晴扯人衣袖的动作也大了许多, 简直是怀了要与萧翀当场断袖的决心。

萧翀反应极快, 立时便抬手按住了余晚晴那作怪的手背, 然后将自己玄黑绣金的衣袖一点点的从余晚晴手里扯了出来。

余晚晴一时也忘了边上的顺妃,只气鼓鼓的瞪着萧翀, 深恨自己适才没把人的袖子扯下来。

萧翀与余晚晴这一番动作, 虽是小心但也确实是瞒不过旁人的眼,尤其是站在他们面前的顺妃——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余晚晴几次三番的去扯皇帝衣袖?甚至, 顺妃都要怀疑:这是余晚晴故意与她示威?!

不过,无论心里如何怀疑,当着皇帝的面,顺妃面上的笑容仍旧不该, 眉目温和,实是令人如沐春风。只是,在众人目光所不及的地方, 顺妃慢慢的将藏在袖中的手掌握成拳头,随即,那染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肉里。

好在,萧翀也没有要在人前与余晚晴打情骂俏的心思,他全然无视了余晚晴那想咬人的灼灼目光,反倒是与诸人摆摆手,笑着道:“行了,难得来猎场,倒也不必这样拘束,要去打猎的便都去吧。”

众人皆是行礼应是。

倒是蜀王便携王妃上来问安,他心下觉着皇帝必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才抽时间来的猎场,心里很是感念,嘴上还道:“我多打些东西,晚上好给皇兄加餐。”

萧翀今日心情不错,对着弟弟也有些纵容,顺嘴打趣道:“你那点儿功夫,能把自己顾好便是了。”

蜀王妃也跟着上来,转目看了看跟在萧翀身侧的余晚晴,不禁眼睛一亮,笑赞道:“娘娘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极好的,难得英气。便是站在陛下身边都精神奕奕的。”蜀王妃为人伶俐,人情世故上自是比蜀王明白许多:有时候,当着人的面儿夸对方心上人,倒是比直接夸对方更加见效。

余晚晴实是禁不住人夸,闻言也是粉面微红,很是开心的和蜀王妃商业互捧了一下:“王妃也是英姿飒爽,不亏是将门虎女。”

别说,蜀王妃一头乌发便如男子般的束起,骑在马上时,姿态从容,神采飞扬,确实是称得上英姿飒爽。尤其是她身上那明蓝色骑装,阳光之下尤显得肤光胜雪,熠熠生辉如同耀目明珠。

余晚晴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蜀王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还真娶着了蜀王妃这样的好王妃。

几人略说了几句,蜀王便要携王妃去自己的猎区了——这猎区自然也是实现处理过,也分好了的,蜀王身份尊贵,他的猎区虽不及萧翀这做皇帝的大却也算得上是不错了。这会儿他与蜀王妃说说笑笑,夫妻两人倒是难得的兴致勃勃。

余晚晴瞧着蜀王夫妇走远了,心上多少也有些跃跃欲试,忙催人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然后也不必人扶,直接翻身上了马,那条缀着明珠的辫子跟着甩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动作实是干净利落。

萧翀见状倒是挑了挑眉:他还当余晚晴不擅骑射呢。

余晚晴自然是注意到了萧翀看过来的眼神,心里也有几分的小得意,忍不住的侧头朝萧翀眨了眨眼睛、

其实吧,余晚晴家世好,条件也好,只要她愿意学的总是能请着好老师,自然也学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看精通不精通罢了。像是围棋,她虽然也学过,可昨晚上和萧翀下了大半局棋,显然是烂的可以。但是马术这个,余晚晴还是认真学过的,虽然做不了什么高难度动作,但是上马跑马还是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