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几人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便是连一向不大爱说话的杜方蕙都说个不停,脸上露出了笑容。

关乐和的信上有指引,让杜锦宁到了书院,不必进去,直接从东侧那条种绕过去,到了后山便会看到一个庄子。庄子上的庄头叫董大成。董大成今天哪儿也不去,会特意在家里等她。到时候他自会将她们安置好。

因此,骡车到了书院,杜锦宁便吩咐郑林往东绕。过了书院的围墙,再走一点,她们就看到了一片阡陌纵横。大部分田里都种了绿肥,只有一小部分的田地种了蔬菜。

“庄子,我看到庄子了。”杜方苓指着前面大喊。

大家都往车门处瞧,果然看到前面有房屋,骡车稍前往走一点,一个村庄大小的庄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宁哥儿,可是在前面?”郑林在车辕上问道。

杜锦宁看到庄子边人有人在劳作,还有人往庄子里走,道:“应该是了。你把骡车停到庄子边上,我下车去问一问。”

可没等郑林把骡车驶进去,一个穿石青色细布棉袍的中年男子朝这边跑了过来,一面大声问道:“来的可是杜锦宁杜少爷?”

杜锦宁赶紧伸出头去:“是我。请问可是董叔?”

“正是。”董大成见郑林准备把骡车停下来,连忙道,“别停别停,再往里走些,到那片山脚下。”见骡车走得慢,他顺脚一跃,就跳到了郑林身边,向他指了个方向。

骡车在董大成的指引下继续行走了一段路,最后在山脚下的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郑林帮着把东西都搬了下来,又认了认门,便告辞离去。

杜锦宁下了车,左右看了看,见这院子离其他屋子有一段距离,并没有紧挨着;门前有一条小溪,院子门口还种了一丛竹子,环境甚是清幽。她对这环境就先已满意了几分。

等随着董大成进了院子,看到院子很大,院子里都种满了菜,想是原主人留下的。屋子虽也是泥草屋,却也跟大林村王家那样,用石头砌了地基,建得十分高大,而且正屋就有三间,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如此一来她们一家五口就可以每人有一间屋子了,杜锦宁就越发地满意。

“这里原是一家姓朱的人家住的,他们搬回原来的庄子了,屋子就空了出来。”董大成打开了各个屋子的门,请大家随意看看。

每间屋子都很宽敞明亮,屋里桌椅床铺样样齐全,甚至连脸盆架和铜脸盆,几间住人的屋子都一一配了一个。看那铜脸盆的样子,还是崭新的。

杜锦宁指着铜盆道:“董叔,这不会是原主人留下的吧?”

第106章 规划

董大成笑呵呵地道:“山长吩咐我把屋子整一整,缺什么都配齐。这些是我新配的。杜少爷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我给你们添置妥当。”

“真是给山长添麻烦了,董管事你替我们多谢山长。”陈氏感激地道。

“哪有什么麻烦的?令公子是山长的高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山长为杜少爷考虑周到些,也是应当。”董大成笑道。

“不知道分给我们的田地在哪儿?”杜锦宁问道。

“就在外面。”董大成道,“我们这里划田地,依照的是就近的原则。这屋子原主人佃有十五亩田地,都在屋子前面这一处。如今他们搬走,这些田地便归属于你们。你们在田地的大小上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帮你们调剂调剂。”

“十五亩正好合适,不用再麻烦。”杜锦宁道。

陈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原先杜家的二十五亩田地都是她们耕种的。如今十五亩,在她看来就太少了。以前为杜家都那么操劳,不可能到了给自己家干活,反倒偷奸卖懒起来。家里哪哪都要钱,便是三十亩她都不嫌少,更不用说只十五亩了。

不过这事不好提。这里可不是荒山,要开多少亩就有多少。那些田地都是别人种着的,她们张口就多要十几亩,别人岂不是就要少种了?她可不能因为贪心,让杜锦宁在山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是先跟杜锦宁商量了再说吧。

大家跟着董大成去外面看了田地。

这里属于丘陵地带,山丘河流较多,田地并不规整。给杜家的这十五亩也是如此,除了有七八亩连成一片的,其他的都东一块西一块,有些两三亩相连,有些却只有几分田,高高低低不等。不过都用田垄隔着,保水保肥倒没问题。这些田地上也种满了绿肥。

这虽是佃租的田,却也是属于自己的田地了呀。

杜家几人都满心欢喜。

“后山上大家都开荒种玉米,那里的收获都是自己的,不用交租给书院。原来朱家也开了一块,等明儿个我上山,再领你们去看看。”

董大成说着,又道:“粮食一会儿我叫人给你们扛过来,先给你们两百斤,以后不够了再到我那儿要。这些粮食都是书院里借给你们的,等明年秋天收了稻谷,你们再还回来。”

陈氏一听,越发欢喜:“多谢山长和董管事为我们着想。”有了这些粮食,她们就可以度过难关了。否则老要拿钱去买粮,这对于种了一辈子田的陈氏来说,实在是太浪费了。要知道这一进一出,钱可都给商人赚去呢。

董大成见杜锦宁这里没什么事了,又指着不远处的屋子道:“我就住在那里,我家婆娘姓赵。你们有事尽管去寻我,千万不要外道才好。”说着便告辞离开。

一家人看了看田地,欢快地往家走,杜方菲道:“打明儿我们就把几亩地开垦出来,种些蔬菜。现在离开春还早,还能再种一茬白菜萝卜呢。”

杜锦宁倒也没反对。母亲姐姐都想着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养家,这是好事。否则大家看她能赚钱,都想偷懒不做事或少做事了,她心里指定是不舒服的。

至于种草莓,到开春才好分苗。而且只有两株而已,要想种成片,还需要时间来分蘖,离赚钱还早着呢。所以她也没跟家人提这事。

“宁哥儿,明日买些鱼肉,我做一桌菜出来,你请山长过来吃餐饭,也表示一下谢意。”陈氏道。

“好。”杜锦宁点头。

“您一会儿带姐姐们上街,去买几床铺盖,再每人做几身衣服吧。家里还缺什么,也一并添置。咱们搬到这边来,花钱也不用藏着遮着了。”杜锦宁又道,“至于欠的债和我的学费,您都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再说,做豆干也还有进项呢。打明儿起您跟姐姐就可以先做起来,拿到街上去卖。”

听说可以卖豆干,陈氏眼睛一亮,点头答应:“好。”

虽然她觉得买铺盖和衣服不着急,等以后家里宽裕了再置办也不迟,可她有她的思量。

这里不比在桃花村或是大林村,她们现在的身份不再是桃花村杜家人,而打上了杜锦宁的标签,即将要面对她的先生和同窗,像村里的董大成及村民们也算是书院里的人。她们如果穿得太破烂了,就给杜锦宁丢了面子,往后要害杜锦宁被同窗笑话的。

杜锦宁还怕陈氏舍不得花钱呢,见她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很是满意,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这些钱您拿着。”

“不用,我这还有钱,够用了。”陈氏道。

搬到大林村,家里虽添置了做豆腐的家什和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但也就花了几十文,用的还是杜锦宁给她的零散铜钱;后面给她的二两银子,她都没动。盖铺盖做衣服,有二两银子够了。

杜锦宁也没坚持。

按理说,她是女儿,她手里的钱应该交给陈氏才对。比如杜家,无论是杜辰生还是杜云年,赚的钱都交由牛氏来保管。但杜锦宁不想这么做。她的灵魂是个独立成熟的女性,并不真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这些钱既然是她赚的,她就有支配它们的权利。免得要用钱的时候还去问陈氏要,做什么都缩手缩******待了这些,又从明显是新买的铜锁上取下一把钥匙,杜锦宁交待一声,去了书院。

于情于理,她得去感谢关乐和与袁修竹一番。

临走前,她又把昨天练的字给带上。

虽然折腾了一个早上,搬了一趟家,其实也不过才巳时,离中午散学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杜锦宁去书院的时候,正好关乐和在华章居。

见了杜锦宁过来,关乐和问了一下她搬家的情况,师徒两人客套了一番,他便开始考察作业。

“这字进步了许多,足见你用心。”看了杜锦宁写的字,他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把昨天我讲的内容复述一遍。”

待杜锦宁复述完,他越发满意。又指点了一番她写的字,讲了小半个时辰的新课。

“现在你住得近了,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每天抽一个时辰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把一些基础的东西讲完。等过了年来,你就考乙班吧。”

关乐和对杜锦宁的聪明程度十分满意,觉得她根本就不用浪费时间在基础上。虽说有些欠缺,但可以在以后的乙班学习中慢慢补回来。

杜锦宁有些郁闷。

她不想,她想在基础班多混几年,最好混到她遁走为止。可关乐和将她们一家迁到离书院这么近的地方,可不允许她再偷懒。她只得脆声应“是”,还得做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来。

“先生,不知袁先生的屋舍在哪儿?”杜锦宁问道,“学生那日承他关照,想去感谢一番。”

杜锦宁给袁修竹的草莓治病的事,关乐和都听袁修竹说了。

他笑道:“他老人家绝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书院,这会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他交待了,不必特意去谢他,等过两日他再派人找你。”

想起袁修竹那老小孩儿的脾气,杜锦宁只得作罢。

待从华章居出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散学时分了,杜锦宁站在廊下,正思忖着是直接回家,还是去找关嘉泽和章鸿文等人时,就见关嘉泽急吼吼地从门外闯了进来,嘴里叫道:“叔叔,杜锦宁来过没有?”

话声未落,他就看到了杜锦宁,顿时松了口气,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走走,快跟我救场去。”

第107章 比!

“喂,这是去哪儿?”杜锦宁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跟他走,极力想从他手里挣扎出来。

无奈关嘉泽本来就比她大,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头都有余;再加上营养极好,体格健壮到成了个小胖子,力气都差不多赶上成年人了。杜锦宁哪里挣得脱?

她只好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去哪儿?你先给我个准话。”

关嘉泽却是不说,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杜锦宁只得被他拽着也往前跑,心里很是郁闷。

甲班的教舍,杜锦宁是去过的,见关嘉泽直直往那个方向去,心里就越发不妙。

可关嘉泽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机会,离甲舍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他就已在高吼:“梁先宽,小爷我回来了。”

甲舍的窗户被推开,几个脑袋冒了出来,齐齐地往外瞧。待看清楚关嘉泽手里拉着的杜锦宁时,有人便叫了起来:“咦,这不是那个…那天陈瑜喝斥的那个人吗?”

杜锦宁现在还穿着那身破烂,识别度极高。不用提醒,大家都认出了她。

“他不是我们书院的。”

“他是哪个书院的?”

几个人几乎同时问了起来。

关嘉泽此时已拽着杜锦宁,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地进了教舍。

听得这些人的话,他得意地笑道:“锦宁他还没进书院,得等年后才进。小爷我是看你们跟我们差距太远,这才叫了他来,可别说小爷我欺负了你们。”

那些人听了,打量杜锦宁两眼,面面相觑。

这书院既是几个漓水籍的官员共同出资兴建的,跟这些官员沾亲带故的学子可不只关嘉泽一个。那个梁先宽就是京中一个官员的侄子,且他大伯的官职不比关嘉泽的父亲低,所以平时并不买关嘉泽的账,两人打从进了书院起就互相别苗头,各自又有一群追随者,经常进行这种打赌式的比试。他们对各自的实力都十分清楚,平时的打赌也各有输赢。

正因此,平时打赌的时候关嘉泽可不敢狂妄。今天一改常态张狂起来,莫不是因为眼前这位穷小子?

杜锦宁已趁这个机会,把教舍里的情形看清楚了。

这个散舍跟现代学校的教室差不多大,里面放着一张张案几。此时有七八个学子都挤到门口和窗户处看她了,剩下十来个人,有的在收拾东西,有的还在看书。而坐在最边上的穿月白长袍的一脸面无表情朝这边望来的,正是齐慕远。见她望过来,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杜锦宁却顾不得跟他回礼,因为一个高个子男子已走到了她面前,用俯视众生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眼,转头朝关嘉泽嗤笑道:“你搬来的救兵就是他?”

“对。”关嘉泽很肯定的点头。

“行,那就他吧。”梁先宽很有派头地点了点头。

“不过先说好,咱们这次比两回:这次背书你说了算;另一回比什么内容,我说了算。”他又道。

他也不是傻的。刚才他跟关嘉泽绊嘴,说谁背书厉害,结果关嘉泽就要打赌。他自是不认怂的,便接下了这个挑战。因新考进来的一个学子跟他走得近,他便提出三个人一组地比,关嘉泽立刻答应,还飞快地跑出去把杜锦宁给带了进来。

这不明摆着杜锦宁记性特别好吗?否则关嘉泽也不会特意把他给找过来了。既如此,他自然得再比上另外一样,才不会直接输掉。

他这里打着小算盘,关嘉泽却不干了。

他道:“刚才只说比背书,又没说比别的,怎么我带个人过来你就说要比别的了?要是怕了,直接认怂就行,何必东拉西扯的?”

“刚才也没说让别的人参与进来。要是你不想比别的,也行,参与的人就只是咱们甲班的人,他不能参加。”梁先宽指着杜锦宁道。

关嘉泽看看梁先宽,再看看杜锦宁,犹豫着没有说话。

旁边一人问道;“那另一场比什么?”

梁先宽嘴角一勾:“算学。”

关嘉泽刚还在犹豫的脸顿时跨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中,梁先宽的算学是最好的。他这边所有人加起来,都干不过他呀。

杜锦宁一听却乐了。

她前世可是个理科学霸,数学那是顶顶好的。古代这些人的算学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她么?祖冲之来了,估计都得给她让道,谁叫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呢?

她扯扯关嘉泽的袖子,低声道:“答应他。”

关嘉泽低头看她,眼神疑惑。

杜锦宁就算记忆力非凡,可算学这东西,没学过,再聪明的人那也是白搭。杜锦宁总不会以为他能数清楚几个铜板,就算是算学好的了吧?她知道什么叫算学么?

那头的梁先宽可不允许他再犹豫,拿话刺激道:“怎么样?敢不敢比?要是不敢比,就直接认怂好了,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跟他一派的那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这句话,是关嘉泽先前激将梁先宽的时候说的,现在梁先宽直接奉还回去。

关嘉泽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头脑一热道:“好,比就比。”

答应了比赛,关嘉泽赶紧转过头来,把事情跟杜锦宁说了,道:“我、你、一会儿再叫一个人,咱们三人跟他们比。我们是常比试的,背书的水平如何大家都知道。我俩跟他们中的两人,也就半斤八两,输赢在五五之间;唯有乙班新升进来的那小子忆记力比较好,那就得你去赢他。你须得赢了他,我们才有胜的机会;否则背书输了,算学又输了,那咱们就完蛋了。”

正是因为忌惮着从乙班升上来的那个人,他才跑去搬杜锦宁这个救兵的;否则哪里会这么麻烦?

“输了会怎样?”杜锦宁问道。

“输的人扫一个月教舍的地。”

“…”

尽管杜锦宁觉得这打赌的举动幼稚得可以,但关嘉泽既然要打,她自然得帮着。

见关嘉泽的目光在教舍里逡巡,似乎在挑选另一个人选,杜锦宁忙道:“不用找了,就叫齐慕远。”

“他?”关嘉泽的目光落到齐慕远身上,心里怀疑,“他行不行啊?”

“你不知道?”杜锦宁一挑眉,惊诧道。

“知道什么?”

“他的记忆力不比我差。”

“啊?”这一回,轮到关嘉泽惊讶了。

第108章 策略vs实力

“齐慕远,你过来。”杜锦宁转头朝齐慕远喊道。

齐慕远本来要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听到杜锦宁的叫声,他抬起头来,百年不变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过来。”杜锦宁朝他招了招手。

齐慕远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关嘉泽看着他,有些郁闷。

有杜锦宁一个妖孽就够了,怎么还来一个?这不是打击他这个记忆力一般的人么?

那头的梁先宽看到齐慕远过来,十分意外。

齐慕远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毕竟齐伯昆在漓水县也挺有名。但齐慕远来了甲班之后,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他们凑上去说话,他也爱搭不理。碰上几次壁后,大家也懒得去搭讪了。

可没想到,这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儿招一招手,他竟然没有不理会,而是乖乖地过来了。

真是邪了门了。

他不由认真地打量起杜锦宁来。

“那天陈瑜招惹这小孩儿的时候,好像就是他把关嘉泽和齐慕远叫出去的。”梁先宽的跟随者,俗称狗腿子的吴凡凑到他身边,低声道。

梁先宽挑了挑眉。

他想起来了。那天陈瑜喝斥了几句,这小孩儿不光把他顶了一通,还气势十足地把关嘉泽和齐慕远叫了出去,偏这两人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还一副听令的样子。

这小孩儿到底是谁?

关嘉泽对杜锦宁的话深信不疑,见齐慕远过来,他也没理会他,而是转过头来看向梁先宽,见他竟然盯着杜锦宁发呆,不由蹙眉:“喂,梁先宽,到底还比不比?”

“比,怎么不比?”梁先宽收回目光,看向关嘉泽,“背书一个个比,你们哪个先来?”

事儿是关嘉泽挑起的,他当然要一马当先,挺胸站出来道:“我先来。”

“好。”梁先宽嘴角一翘,装逼十足地挥了挥手,“吴凡你先上。”

这几年,梁先宽跟关嘉泽比试过不知多少回,他们两人一个擅于背书,一个擅于算学,彼此对于对方的实力都很了解。梁先宽自认自己的记忆力不如关嘉泽,便推出了比关嘉泽略胜一筹的吴凡。

关嘉泽对于对方的实力也是了解的,一见吴凡出马,他顿时苦了脸,不过输人不输阵,这沮丧的表情一闪而过,脸上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样子。

班里自有两人公认的站在中立的老实人,由他选了一本《史鉴》,随意翻开一页,以一截香为时限,背得多背得全者为胜。

关嘉泽和吴凡凑在一起背了半日,便转过身去默写了起来——要是用嘴背的话,背先那人肯定吃亏。所以公平起见,在心里记下后,以默见的内容为准。

他们这边一默写,那边梁先宽便叫了起来:“下一轮是谁?赶紧站出来,比完了好去吃饭。”

关嘉泽忙着默写呢,忙里偷闲地往齐慕远身上一指,便又专心地默写去了。

他想得挺好,那就是先弱到强,好货沉低,要把杜锦宁留到最后。

梁先宽脸上的笑意更盛,他叫了一个小个子:“张通,你上。”

关嘉泽笔走龙蛇的笔尖顿时一停,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张通,正是那个从乙班升上来的记忆力极强的学子。关嘉泽一直打算让杜锦宁跟他比的,可这怎么对上了齐慕远?

杜锦宁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冷笑,拍拍齐慕远的肩膀道:“去吧,赢了他。”

梁先宽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是采用田忌赛马的策略,以实力最强的张通对实力不明的齐慕远,用实力十分明确而且笣赢的吴凡对关嘉泽,他自己是最弱的,便用来对猜测到实力最强的她。如此一来,就能二比一取胜。

但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些策略也就仅仅是策略罢了,并不能代表输赢。

齐慕远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对张通淡淡道:“开始吧。”

做公证人的学子先点了一截香,然后翻开一页书,让两人看,不一会儿功夫,香灭了,他将书合上。张通和齐慕远走到另一边开始默写了起来。

而那头,关嘉泽和吴凡已默写好了,交给了公证人。远远的就能看到,那吴凡默的字数比关嘉泽可多了许多——他记忆本就好,再加上关嘉泽刚才开了小差,去猜想梁先宽的用意去了,写得自然就少了。

想来这种情况,也被梁先宽预料算计在内了吧。

杜锦宁深深地看了梁先宽一眼,深以为这人心机比较深沉。心术正的话,长大了也能是一个人物;往后混官场,倒是一把好手。

梁先宽感觉到杜锦宁的目光,抬起眼眸冲她一笑:“这位小兄弟,轮到咱们了。”

杜锦宁懒得跟他废话,点头道:“请。”

她这丝毫不胆怯的姿态也让梁先宽对她另眼相看。

要知道,她可是个客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面对的也都是陌生人,而且年纪都比她大;看样子她又是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的。一般这种人遇到这样的情形不应该吓得连脸色都变了吗?偏她镇定自若,就仿佛这里是她家后花园似的,倒比他们这些世家公子都还要有气度。

这个人,不简单。

梁先宽心里也得出了结论。

两人走到公证人面前,公证人点了一柱香,同样翻开一页,让两人看,等香灭了,便将书关上,示意两人默写。

关嘉泽虽然比完了,可并没有闲着,而是紧张地看向杜锦宁和齐慕远。杜锦宁对上梁先宽,不用看,就知道赢的没有悬念。他瞥了一眼,见没出什么妖娥子,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齐慕远和张通身上。

齐慕远写的字开始还跟张通差不多,但到后来就开始超过他,等香快要点完的时候,他已多出了几十个字了,这让关嘉泽高兴得咧开了嘴,全然不顾齐慕远的冷脸,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好样的,兄弟。”

齐慕远瞥他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关嘉泽也知道他的脾气了,并不以为意。能不嫌弃地将他的手从肩膀上甩下来,齐慕远已很给他面子了。他喜滋滋地转过脸来,看向了杜锦宁。

第109章 别闹

杜锦宁笔走龙蛇,此时已快把那页内容写完了。

繁体字笔画很多,很不好写,而且用的还是毛笔,时不时要去沾一沾墨汁,写字的速度很难快起来。但杜锦宁近段时间写话本可是练出了手速的,提笔快写几乎成了她的本能。想来那截香的长度也是计算过的,她写完内容没多久,香就点完了。

而梁先宽那里,早已经停了笔。

并不是他早写完了,而是他只记住了那页书的前面一小部分内容,后面的根本记不得。即便他想往下写,也写不出来了。

在比赛前他就有输的心理准备了,所以记不起来他也懒得再去思索,干脆放下笔,侧过头来看杜锦宁写得怎么样了。

在关嘉泽特意把杜锦宁找来时,他就对杜锦宁的记性有了一个预测,可此时见他竟然能将那一页的内容全部写完,他心里仍然十分骇然。

要知道,那本《史鉴》之所以被他们选来打赌,一是上面的内容比较晦涩难懂,又不是必背的四书五经,大家比较陌生,没人背过;二来是因为那本书是这个当公证人的学子的祖上抄写的,抄的时候可能为了节省纸张,用了极小极细的楷笔,字写得跟蚊子那么大,一页上面起码有七八百字。他们甲班原先记忆力最好的人,在一截香之内,连背诵带默写,也不过只能默出半页纸的内容而已。

可眼前这位瘦瘦小小,衣着破烂的小孩子儿竟然把整页都默写下来了,而且还多出了一点时间。而他这一边,在乙班以过目不忘著称、特意被他点名参赛的张通,也不过是默了大半页书。

这小孩儿,不是记忆力极强,粗略看上一遍就能记下了;就是她原先就把这本《史鉴》给背熟了。

心思深的人就容易想得多,梁先宽总感觉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