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得继续道;“所以我给他们提出了第三条路,那就是放他们自由,至于他们到时候如何到你面前提做妾的事,我就不管了。以后他们有什么事,我也护不了他们。”她看了看齐慕远的脸色,“我这样,并不是想把麻烦往你这里推。毕竟江南姿容出众,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长得最好看的。如果你有意,我怎么好阻拦?君子有成人之好,更何况我是你好朋友。当然,如果你无意,直接拒绝就是了,你也没损失什么对不对?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

说着,她朝齐慕远作揖施了一礼,直起身后,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齐慕远。

几个好朋友里,她跟齐慕远的性情最为相合,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跟齐慕远有罅隙。当时她之所以这么处理江南和江北的事,就觉得齐慕远会不在意。男人么,不管是谁,听到有人倾慕自己,心里总是高兴的。即便无意于这个女子,只要她不死缠烂打,就不会太过反感。

再一个,她私心里也想试试齐慕远,想知道齐慕远是不是一个看重美色的人。如果齐慕远把江南收下,说不得…她会跟齐慕远渐行渐远。

第498章 生气

齐慕远慢慢抬起眸子,看向杜锦宁。

“不管是什么女子,我都不会要的。”他道。

说着,他转过身,大步离开。

望着齐慕远的背影,杜锦宁蹙起了眉。

齐慕远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生她的气呢,还是不生气了?

看到齐慕远没有再回藏书阁,而是直接往宿舍方向去了,杜锦宁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好像真做错了呢。

她挠了挠脑袋,想着如何给齐慕远赔礼道歉。

可等她回宿舍的时候,她发现齐慕远的门是锁着的,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没有见他。

想了想,她干脆也出了书院,到街上买了齐慕远爱吃的点心,回到家将她前些日子画的一幅画用锦盒装了,将点心一起,吩咐青木送到齐府去。

齐慕远很喜欢她的画,那幅画他讨要过好几次。因为是杜锦宁自己也十分满意的画作,她便没舍得送。这回送给他,他应该高兴了吧?

可不一会儿青木就回来了,禀道:“齐少爷没见我,也没收我的东西。”

这可麻烦了。

杜锦宁发愁。

“你把东西给我吧。”她接过青木手里的东西,亲自去了齐府。

她跟齐慕远交好,两人都是常来常往的,进出府里根本不用通报,齐府守门的沈老头儿也没拦她,由着她进去了。

杜锦宁直接去了齐慕远的院子,不过并没有直接往里闯,而是把院门推开后往里喊:“齐慕远,齐慕远。”

齐慕远正在书房里练字静心呢,听到她的叫声,实在不好装作没听见,放下笔走了出去,神色淡淡地道:“何事?”

杜锦宁愣了一愣。

齐慕远虽是个面瘫脸,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却能从齐慕远眉眼间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像现在这样冷淡而疏离的齐慕远,除了在博阅书院生平第一次见面时,她还从未见过。

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了?

不就是让江南去问一问他愿意不愿意收留她吗?而且,这件事根本还没付诸于行动,江北和江南还在杜府上呢。他怎么就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这一刻,杜锦宁心里也委曲极了。

她咬了一下嘴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齐慕远:“这是我赔罪的礼物,还请原谅我的冒失。”

齐慕远的目光在她拿着的东西上打了个转,心里一狠,道:“不用。”说着转身回了书房。

杜锦宁没有跟过去,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齐慕远的背影,好一会儿,她转身离开。

谁还没个脾气呢。

虽说齐慕远这样做,是故意让杜锦宁生气,好就此分开,两个人以后不粘在一起,免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等以后他这份心思淡了,两人再续友谊不迟。可这会子见杜锦宁竟然没跟进来,而是转身离开,似乎生气了,他的心像是忽然空了一块似的,一种十分难受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

他想继续练字,好静一静心,可他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来,字也越写越差,带着一股浮躁之气。他气得一把将纸揉成了一团。

杜锦宁那头,虽然跟齐慕远闹成这样让她十分沮丧,心情很不好,但还得强打起精神处理杜方蕙的事。

方少华还在那里抓耳挠腮地等着呢。

她回到家,便将这件事跟陈氏说了。

“你觉得好就好,你觉得不好,那就再另外挑。”陈氏现在就跟汪福来一样,对杜锦宁有着谜之依赖。

对于几位姐姐的终身大事,再没有比杜锦宁更精心的了。而且杜锦宁看人又准,凡事想得深看得远,她觉得杜锦宁挑出来的人是保准没错的。

不说别的,光看前头两个女婿就知道了。

许成源对杜方菲一直很好。即便现在杜方菲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许成源依然跟她夫妻恩爱,没有异心。

鲁小北就更不用说了,即便京城、府城两头跑,可捎回来给杜方苓的东西都快堆满一个屋子了,吃的用的玩的,只要他觉得新奇的,都会买下来捎给杜方苓,可见他心里时刻掂记着未婚妻。

更不用说鲁小北现在的生意已越做越大,不光在京城买了三个铺子,在府城买了几个铺子和几百亩田地,还置了一处大宅子,同时还买了好些奴仆。等杜方苓嫁过去就能过富贵太太的日子,完全不失杜家姑娘的体面。

杜锦宁叹了口气:“我是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她道:“这是四姐的终身大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说着她出了门,让下人去把杜方蕙叫过来。

待杜方蕙来后,她第一句话就问:“方少华想求娶你,你可喜欢他?”

杜方蕙顾不得羞涩,睁着大眼睛满脸茫然地道:“方少华是谁?”

这倒从侧面证实了方少华没有撒谎。

杜锦宁便把方少华家的情况,以及他本身的性格等一一跟杜方蕙说了,又问道:“你对他可有印象?”

杜方蕙想了又想,这才犹豫道:“好像在孟家见过一次。不过就说了两句话。”

陈氏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杜方蕙看看陈氏,再看看杜锦宁,这才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陈氏在杜方蕙的亲事上已经是日夜难安、心急火燎了。见她这样,不由有些着急:“你倒是说话啊。”

“娘,这事急不得,你让四姐慢慢想。”杜锦宁道,又转向杜方蕙,“不用急着回答,你如果拿不定主意,回头我叫他来家里几趟,你跟娘都见一见。”

杜方蕙却抬起头来,道:“不用想了,我同意。”

杜锦宁诧异,转头看了杜方蕙一眼:“你别急,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嫁错了可就糟糕了。”

别看陈氏催得急,杜方蕙这么干脆利索地答应下来,她反而不高兴了:“可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别草率答应。”

“宁哥儿的同窗好友,人品自然是没话说的。至于宁哥儿你说他不够稳重,跟个孩子似的,我倒觉得没什么。我自己就是个闷性子,不爱说话,嫁个性情活泼的,也是好的。”杜方蕙道。

她这两年因着设计园林,整个人都洋溢着自信。虽看上去也温温柔柔的,却十分的有主见,说话做事也剪利。

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因为聪明,虽没念几年书,却也一肚子才华,所以杜锦宁才给她挑夫婿挑花了眼。因为她觉得杜方蕙真的是没有哪一处不好的,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此时听杜方蕙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杜锦宁就更可惜了。

杜方蕙看出杜锦宁的纠结,笑道:“宁哥儿,我知道你的心。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就比如跟你最要好的齐慕远,人人都说他是金龟婿,我却觉得他性子太过沉闷,为人也冷淡。所以别人觉得好的,在我眼里或许不是。而在你们眼里有缺点的,或许我觉得刚刚好。”

杜锦宁想一想,倒觉得杜方蕙说的挺在理。萝卜白菜,各人所爱,或许方少华配杜方蕙正正好。

第499章 考量

其实方少华的性子乍一看有些逗比、傻白甜,但能这样,也说明人家家里条件好,成长过程中没有任何烦恼。而少华和关嘉泽的情况还不一样,关嘉泽那是他母亲孔氏强行制造出来的单纯有爱的虚拟环境,方少华家里却是真真正正的温馨和谐。在这世上,要找一个这样家庭的男子,还承诺不纳妾,不亚于凤毛鳞角了,难得给杜方蕙遇到一个。

再说,方少华也不是真正的傻白甜。官宦人家出身的孩子,有几个是真正的傻白甜呢?这两年在书院里看他行事,可从来没做过一件让人诟病的事,这也可以看出他在大事上不失精明。

“你觉得他好就行。”杜锦宁便也没反对。

“那就这么定下来吧。”杜方蕙说着,站了起来,“我先回去画个图,人家急着要。”

“走吧,我也要回院里去,正好一道走。”陈氏也站了起来。

母女俩相携走出院子,往前走了好一段路,陈氏示意丫鬟们不要跟得太近,这才低声问杜方蕙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答应这门亲事,是不是因为那方少华外祖是做什么大学士的缘故?”

杜锦宁整天忙碌碌的,虽说对姐姐们好,但要说到对姐姐们的了解,却是不如她这个当娘的。

杜方蕙虽说这两年自信了不少,性子开朗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地小家子气,但说到自己的亲事时,还真没大方到这个份上。

刚才她一直说方少华怎么好,还拿齐慕远作比较,要不是她特别想说服杜锦宁同意这门亲事,打死她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杜方蕙笑了笑,并不否认:“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陈氏叹了口气:“你没必要这样的。你弟弟这样做,都是为你们好,所以你们不必要终身大事上委曲自己。”

杜方蕙的心思,跟杜方菲当年一模一样,区别就在于当年的严岑是个火炕,而现在的方少华却是一个不错的结亲对象。

方少华的外祖父是个在皇帝面前都说得上话的大官。要是杜锦宁的事发了,他外祖父没准就能帮杜家一把,让杜锦宁保全性命。

虽说杜锦宁跟齐慕远要好,对面的齐大人似乎挺看顾杜锦宁,他的官够大,也有可能帮得了杜锦宁。但这种关系太松散了。帮不帮的,全看人家的心情。这可是欺君大罪,没有什么好处,人家谁会帮你?

但亲戚就不一样了。毕竟大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能不能帮,大家都会尽量想办法,而不是选择袖手旁观。

这也是那些大家族热衷于联姻的缘故。

杜方蕙却摇摇头,正色道:“娘,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何德何能能让文渊阁大学士的外孙、三品巡抚之子来向我求亲?方公子他年貌g正好,家世显赫,本身也极有才华,前程无量。最难得的是他对我有情谊,且家中人口简单,还承诺不纳妾,这样的亲事还叫委曲我,我真当自己是公主不成?而这样的人,为何会看上我,愿意以正妻之位娉之?一来是看在宁哥儿的面上,二来也是宁哥儿念书赚钱,抬高了我的条件。要不然,这样的好事为何会落在我头上?我在考虑自己的幸福时,顺带帮帮宁哥儿,有什么不好?这怎么叫委曲呢?”

“你不觉得委曲就好。”陈氏一听杜方蕙这么说,也越发的觉得这门亲事真是太合心意了。

当初杜方菲想嫁给严岑,或是找一户地位高的人家嫁,以达到帮助杜锦宁的目的,她不同意是因为杜方菲选的人不好。现在方少华本身就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婿,再顺道还能帮帮杜锦宁,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样的话,我就叫宁哥儿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她问。

“嗯,定下来吧。”杜方蕙道。

她有心想让陈氏把婚事定早一些,这样杜锦宁在乡试的时候如果暴露自己,她也能让方家帮上一帮。但转念一想,杜锦宁八月就要乡试了,她的婚事再如何也赶不上。况且方少华还要参加乡试呢,再如何他家人是不会让他乡试前成亲的。她遂作罢。

确定了杜方蕙的心意,陈氏便又转回了杜锦宁院里,把诸多好处跟杜锦宁说了一遍——当然,为了不让杜锦宁有负罪感,从而阻拦这门亲事,她并未提方少华外祖所带来的好处。只一味夸方少华这条件怎么好,杜方蕙怎么喜欢。催促杜锦宁赶紧去给方少华回复。

杜锦宁被她催得没法,又知道方少华在书院里吃不香睡不着地等着她的信,她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包袱款款地又回了书院。

路过齐家门口时,她望着齐家大门,心里复杂。

方少华听说杜方蕙允了他的亲事,欣喜若狂,扑过来就想给杜锦宁一个大大地拥抱。

杜锦宁练的三脚猫功夫在这时候就显示出威力来了,一个闪身就避过了方少华的熊抱,正色对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托个媒人上门提亲那肯定是不行的,既不正式也不郑重。我姐姐以后到了你家,我怕会被人看轻。我建议你写封信回家去,让你父母那边派几个人过来提亲议亲。”

“好好好,没问题。”方少华满口答应。

留下方少华在那里傻乐,杜锦宁回了房间。

当晚齐慕远没有回来。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倒是来了,却也没来宿舍这边叫杜锦宁,而是直接去了先生那里,上完课又直接回了家,根本就不跟杜锦宁打照面。

开始大家跟向杜锦宁询问,杜锦宁还帮着掩饰:“他家有事。”

结果后面几日都是如此,而且齐慕远来了书院,也没跟杜锦宁说话,更不像以前那般两人下课了还会同进同出一段路。杜锦宁也没像原先那般去跟他陪笑脸,看到他也跟没看见一样,兀自走开。

这下子便是连梁先宽、许成源他们都看出问题来了。

许成源悄悄问杜锦宁:“你跟齐慕远闹别扭了?”

“嗯,吵了几句嘴。”杜锦宁也不好跟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只随便敷衍了两句。

第500章 好吧

杜宅里,陈氏吩咐丫鬟:“见了江北回来,叫他来见我。”顿了顿,她道,“别去问江南,你派人在门口等着,江北回府时直接带他过来。”

“是。”

傍晚时分,丫鬟把江北带了过来。

“太太。”江北行了一礼,神色间忐忑不安。

“你房子找到了吗?这都五天了。要是找不到,我叫庄掌柜和姚管家给你想想办法?”陈氏问道。

“我、我…”江北吞吞吐吐。

陈氏也没逼他,只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江北是千般万般不愿意离开杜家的。他觉得离开了杜家,他可能就保护不了妹妹了。他总觉得搬出去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想到妹妹的鬼迷心窍,以及少爷的话,他终于一咬牙,开口道:“不用,我能找到的,再给我一天时间,后日我们就搬出去。”

只要不是特别在乎租金,去中人那里问一问,总能租到合意的。所以房子并不难找,前儿个他就把房子找到了。只是他一直下不了决心搬出去,这才没有租下来。明日只要去把租金一交,再签份契约就可以了。

陈氏点了点头:“好,要是找不到,尽管跟我们说。”

“是,谢谢太太。”江北拱了拱手,见陈氏没有其他的吩咐,退了出去。

他出院门口时,正遇上三姑娘杜方苓进来,连忙避到一旁行了礼。等杜方苓带着两个丫鬟进门,他才退了出去。

杜方苓进到屋里坐下,问陈氏道:“他还没找到宅子?”

“说没有,让我再给他两天时间。”

“哼,白眼狼。”杜方苓对江北没什么看法,但对江南十分有意见。

“你们都出去吧。”陈氏吩咐丫鬟婆子们。

见得她们出了门,她这才对杜方苓道:“当初宁哥儿把他们带回去时,就跟我说过,这兄妹俩怕是不能安心做下人的,让我对他们好一些,即便不能施恩,也别结仇。所以你这话还是别说的好。”

杜方苓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江北还好,江南一看就是个心眼子多的,因长得好,心气也高,否则她就不会弄出这一出,肖想着要嫁给齐少爷了。我估计她还存着让齐少爷一看到她就被她所迷,然后死活闹着要家里同意娶她进门做正妻的心呢。”

杜方苓被江南这“雄心壮志”惊呆了:“她怎么敢想?”

陈氏摇摇头:“也正是如此,宁哥儿很爽快地就把他们放出去,不要赎身银子,还送十两银子给他们安家,就是怕江南恨上咱们,以后得了机会报复。宁哥儿说了,或许是她把江南想得太坏,人家小姑娘没那么多心眼,也不会那么忘恩负义,但咱们做事小心些、防上一手总是没错的。”

杜方苓点点头,十分赞同杜锦宁的做法:“确实该这样。像她那样的容貌,就算做过奴仆,那也是好人家出身。要是她存着向上爬的心,还真有可能成功的。不能施恩,也别结仇,这话说得太对了。”

“你妹妹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你也别往外说。我怕会横生枝节。”陈氏又叮嘱道。

她知道杜方苓不是那等行事轻浮爱炫耀的,就是担心她会跟丫鬟们聊天时说起。家里有江南这样心大的姑娘,陈氏不放心。

杜方苓也知道陈氏的意思,赶紧保证道:“不会,你放心吧。”

“你过来可是有事?”陈氏问道。

“这不还有一个月我就成亲了。我想过来问问,县里那些亲戚怎么办?要不要通知?”

本来出嫁的事情不应该是出嫁女自己操心的,但陈氏平时管着府里的事就很累了,杜方苓实在舍不得她这么操劳。而且她嫁的是鲁小北,算是半个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置嫁妆、打家具、筹办婚宴等等事情,她就包揽了下来。

“这个我跟宁哥儿商量之后再定吧。”陈氏想起县里那些人,就有些头疼。

这两年日子过得舒坦,她真不愿意见那些人。要是杜辰生和牛氏来参加婚礼,那肯定是要闹腾的。她们好不容易在府城站稳脚跟,跟邻居关系比较好,名声也不错,要是被杜辰生和牛氏一闹,那名声真是要臭大街了。

要是由此影响杜方蕙的婚事,那损失就大发了。再者,杜锦宁在书院里怕也要被人指指点点,先生们也不待见她。

想到这里,她立刻下了决心:“不请你祖父祖母,只请你大伯、大伯母来就可以了。为了不让你祖父他们知道,你伯祖父也别通知。”

杜方苓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急,等你弟弟回来商议后再办吧。就算要请你大伯和大伯母,也不用提前通知,只需在头两天派人去把他们带上来就行,免得出乱子。”

因为家里奴仆多了,所以母女几个说话要比以前小心很多。即便明知道杜锦宁是女孩子,她们嘴里也经常会唤她作“弟弟”,就怕不小心被丫鬟婆子听到,闯出大祸来。

“杜锦宁,走了,去吃饭。”

“杜锦宁,这个截搭题,怎么解?”

“杜锦宁,我娘做了些点心,送来给你尝一尝。”

齐慕远望着身边永远热闹的杜锦宁,眼眸黯然而失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他跟杜锦宁形影不离,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人缘如此之差,而杜锦宁的人缘又是如此之好。

现在分开了,因为他的冷脸和不拘言笑,同窗们都有些怕他,并不敢往他身前凑。反观杜锦宁,身边依然有那么多人向她示好,愿意跟她交朋友。

于是齐慕远悲哀的发现,他不跟杜锦宁在一起,似乎就没有朋友了;而杜锦宁,她身边却永远不缺朋友。

有没有朋友齐慕远不在乎,但一个事实却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怎么也回避不了:杜锦宁的朋友太多,或许有一天,她会将自己这个曾经地好友忘掉,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一想到这一点,齐慕远就揪心地难受。现在杜锦宁不理他,他就这般难受了。要是形同陌路,他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杜锦宁她就不能再来哄哄自己,赔个笑脸道个歉吗?他或许、他或许就会原谅她了呢?

齐慕远的黯然神伤,许成源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两人以前有多要好,这样真的不理采了有多可惜。

他私下里劝杜锦宁道:“你不如去跟他示个好,没准他就不生气了呢。”

“不去,惯的他。”杜锦宁却不肯服软。

许成源只好又来劝齐慕远:“你们有什么误会,就不能说开吗?这样闹下去,可是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见齐慕远虽没说话,却有些意动,他再接再励:“杜锦宁最是心软了。你也不用跟她道歉,只要你主动跟她说话,她就不生气了。”

齐慕远眨了眨眼,垂下眼眸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第501章 宠溺?一定是幻觉

许成源走后,齐慕远在房里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到杜锦宁门口,朝里面看去。

古代没有玻璃窗,杜锦宁比较喜欢宽阔明亮的屋子,只要不是大冬天,平时没事并不喜欢关门关窗,而是让门窗都敞开着。

此时她正坐在桌前画画,春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神情专注、挥毫泼墨,从齐慕远之个角度看去,只觉她长身玉立,气质出尘,半垂的睫毛微微颤动,让她精致的五官更显出一种灵动的气息来。

齐慕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心跳也要加快几分,刚刚出门前还一再告诫自己要控制的情绪,如同沸腾的水,怎么压也想要翻滚上来。

他正想着要不要先回房去平息一下心情,屋里的杜锦宁似乎画完了最后一笔,转过头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齐慕远心里一跳,脚下一动就想退回去。

看到冷了几天的齐慕远忽然站在自己门口,想起许成源似乎才从齐慕远房里才离开不久,杜锦宁便已明了他的来意。

乞今为止杜锦宁都不知道齐慕远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她后来回家问了问,发现江南并未走出过杜宅,而江北也说他没有去问过齐慕远。也就是说,齐慕远根本就不知道江南之事。而且据她对齐慕远的了解,即便这件事让他有些不高兴,他也不会因此而太过生她的气的。因为他不是那种小肚肌肠的人。

对于友情、亲情或是爱情,她一向本着随缘的态度。合则聚,不合则散,不强求,也不强留。不管有多喜欢,你喜欢我,我就全心全意对你;你若不喜欢,那我也转身就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若无情我便休,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齐慕远没有任何质问,没有任何给她解释的机会,单方面地冷淡下来,她的心便也迅速冷却,不拿这种事来折磨自己。

此时见齐慕远站在门口,瘫着一张脸不动也不说话,她也懒得打招呼,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将脸转过去端详自己的画。

这漠然的眼眸,给心潮翻涌快要沸腾的齐慕远蓦地泼了一大盆冷水,他刚刚抬起的脚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骤失珍宝的焦虑让齐慕远赶紧开了口:“杜锦宁。”

杜锦宁抬起眼眸,转过头来。

“我…”望着冷漠稍微退去的那双眸子,齐慕远发现道歉的话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对不起,我前几天不该那样生气。”

杜锦宁的眸子浮上了一层暖色。

她道:“进来说话。”

齐慕远赶紧走进去,到她桌前的对面坐下。

这是他的老位置了。以前杜锦宁看书或是作画、练字,他要不想回自己房间的话,就会坐在这里看书静静地陪她。

坐到自己的老位置,看着对面那张熟悉却让人痴迷的脸,看到那张脸上慢慢浮起的一抹笑意,这几天压在心头的那种焦躁不安、那种压抑难受,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与暖意流过齐慕远的全身,让他脸上不自觉地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