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姚书棋郁闷的看了汪福来一眼。

这个活儿,他不是不能干,但还真没汪福来干得这么好。

他缺的不是对少爷的崇拜,而是汪福来那股没脸没皮的劲儿。

杜锦宁忙着在润州组织人插秧种早稻,而赵晤的案头上,放了一本从下面递上来的奏折。

弹劾的就是杜锦宁。

折子里说杜锦宁不敬上司,不服管教。每日不做正事,而是去自己的庄子上忙活私事。总而言之,一二三四罗列了杜锦宁许多罪状,最后总结就是:玩忽职守。

“哼。”赵晤气笑了,差人去把齐伯昆叫了来,将奏折放到他面前,示意他看,“朕正想派人去看看杜锦宁在润州的情况呢,润州知州就给朕送来了这么个东西。”

齐伯昆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抬起头来,对赵晤道:“皇上,依臣对杜锦宁的了解,他是个十分自律且勤勉的人,润州又是他自动请去的地方,做的更是他想做的事,他万不会敷衍了事,玩忽职守的。”

说着这话,他心里对杜锦宁的缜密心思再一次佩服之极。

杜锦宁在离京之前,曾经给赵晤递了一份计划,计划书上十分明确地指出,第一年她会在自己所买的田地进行实验,有了成果再大面积推广,以免激功冒进,给庄户人家带来损失。

那么现在,她天天去自家的庄子上,不光是不玩忽职守,更表现了她对农事的上心与勤勉。

不过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由赵晤的嘴里说出来,才有意义。

果然,赵晤就道:“爱卿不必说,朕都知道。朕是气这润州知州,但凡他对杜爱卿所做的事上心一点,好好地问他一问,了解了解,就不会出现这份弹劾的折子。”

他想了想,对吴公公道:“宣朕的旨意,让暗卫回一个,禀报这段时间杜爱卿在润州的情况。”

吴公公立刻出去办理。

暗卫之间自有一套为人不知的传讯方式,不过三个时辰,御卫甲就从润州赶回了京城,将杜锦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赵晤。

人心都是偏的,御卫甲这段时间早已偏心杜锦宁偏到咯吱窝去了,他的叙述虽没有添油加醋,但在忠于事实的基础上,不妨碍他话里话外地偏向于杜锦宁,对曹鸿寿与汪玉贵两人表示了严重不满。

在他的叙述里,杜锦宁就是各种受气,举步维艰,还为了大局忍辱负重,结果曹鸿寿与汪玉贵各种变本加厉,为难甚至欺辱杜锦宁,阻碍杜锦宁进行农事研究,要把他圈在衙门里活活地折磨,直到他服软受曹鸿寿的控制为止。

赵晤一听些话,勃然大怒,将奏折一摔,道:“就这样,他们竟然还恶人先告状,把朕当成什么了?傻子一般可以糊弄么?控制杜锦宁?他们竟然敢控制朝庭大臣?这是想干什么?自立山头为王吗?”

齐伯昆在一旁抚着胡须,再一次对杜锦宁的手段欣赏不已。

要是杜锦宁先告状,赵晤的态度绝不是这样。反过来,曹鸿寿越告状,皇上对他越反感,等待他的惩罚就越厉害。

这就是上位者的心理。

“那个…”御卫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赵晤不耐烦道。

御卫甲就将曹鸿寿与汪玉贵看到杜锦宁穿着官服,却还问她是谁的事说了,末了道:“当时杜大人就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还以为润州的官服跟朝庭的不一样呢,否则,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把曹鸿寿与汪玉贵打入了地狱。

赵晤气得脸色铁青,当即道:“下旨,撤消曹鸿寿、汪玉贵的官职,并将其押送进京。”

他转头对齐伯昆道:“这两人,你处理一下。”

他身为皇帝,虽说一句话可以定人生死,但总得有一个理由。光是凭这件事和杜锦宁的一句玩笑话,就定他们谋反大罪,终还是重了些。这就需要齐伯昆这个吏部尚书去查一查两人往年的政绩,在当地老百姓中的口碑如何,以此来决定如何处置两人。

而赵晤要做的,就是看到齐伯昆的调查资料之后,在折子上御笔朱批而已。

第729章 一起处置了

“是。”齐伯昆就知道那两人彻底完蛋了。

“皇上,把那两人撤回来,润州派谁去主持?”他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地方也是。润州是鱼米之乡,今年虽不会全州铺开搞双季稻,但过得一阵,也要开始春耕了。还有州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要人去管理。一下子把知州和一位同知拿下,久了不把空缺给填补上,迟早要出乱子。到时候,杜锦宁处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不说,真出了事,赵晤没准就要把杜锦宁给怪罪上。

赵晤沉吟片刻,问道:“要不直接把杜锦宁提上知州的位置?”

“皇上,不可。”齐伯昆赶紧阻止,“杜锦宁才去润州不久,没有大功劳,您现在忽然提拔他,无缘无故的,不大合规矩,总得等年底考评之后,才好变动。再者,知州管的事情极多,他要是做了知州,就没时间去做农事了。所以还是另从别处调任官员去润州才好。”

赵晤看了齐伯昆一眼。

如果说谁跟杜锦宁配合最是默契,最有利于他的农事研究,非齐伯昆的孙子齐慕远莫属。

只是,一来齐慕远原先的官阶还要在杜锦宁之下,一下子提到正六品,成为他的上级,比提拔杜锦宁自己还要不妥;二来,估计齐伯昆是不会乐意让孙子去润州的。

毕竟,没有哪个做祖父的乐意自己孙子是个断袖。现在好不容易把杜锦宁和齐慕远分开了,要是他再把齐慕远派到润州去,估计老齐就得跟他急眼。

“可惜关乐和去了南边,否则派他去倒挺合适。”赵晤遗憾地道。

齐伯昆的嘴角抽了抽。

他们安排官员的原则,是正副手最好不要有太过亲近的关系,否则那个地方就会成为他们的后花园,对方有不好的行为就互相包庇,起不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看来皇上对于杜锦宁的农事研究,寄予了极大的厚望啊,都顾不得这些了。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赵晤对杜锦宁人品的极大信任。

“齐爱卿看看派谁去合适。”赵晤干脆把这件事丢给齐伯昆了。

反正齐伯昆对杜锦宁抱着极大的善意,总不会安排一个给杜锦宁使绊子的上司过去就是了。而且,安排官员本也是齐伯昆这个吏部尚书的职责所在。

“一时半会儿,臣想不出什么合适人选。还请皇上宽允臣一些时日,让臣好好斟酌此事。”齐伯昆道。

“行,曹鸿寿等人押送到京时,你的人就得派下去。”赵晤给了他一个期限。

本来这事就告一段落,齐伯昆该告退了,可他犹豫一下,开口道:“皇上,没准这两日还会有人上折子弹劾杜锦宁,您看曹鸿寿这旨意,要不要晚两天再下?”

赵晤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盘根错杂的关系,这也是世家最令他厌恶的地方。

身为皇帝,某个官员犯了错,他却连处置对方都做不到,因为会有各种人跳出来为他讲情。有时候忌惮着这些人手里的权利,他不得不向他们妥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颔首:“好,就依爱卿所言,晚上两日。”他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会有谁出来蹦跶,帮着曹鸿寿陷害杜锦宁。”

以前,他根基不稳,需要跟各方妥协。现在他渐渐将军队的力量收归掌中,倒可以再烧一把火了。

“皇上,他们可能会来打听消息…”齐伯昆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不是谁都像曹鸿寿这样没脑子的。像陈家这样的世家,求的就是稳定,不会冒冒然弹劾杜锦宁。明日上朝之前,他们很可能会来打探消息,看看皇上对于曹鸿寿奏折的态度。

赵晤的目光就朝殿内的吴公公等人看去,目光之犀利,让吴公公等人冷汗直冒。

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奴才们不敢有半分异心。”

赵晤是知道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会接受贿赂,向各方传递消息的。这又是他特别讨厌世家的另一原因。

因为在朝堂上经营得太久,所以这些世家会渗透到宫里宫外的方方面面。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都是人,有七情六欲,很多人宫外还有父母兄弟,世家们就可以利用这些,向太监宫女们买消息。

不过他上位后对身边的人肃清了一番,他知道太监宫女们最多向外出卖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消息,而且是卖的多是太后和齐伯昆这些对他抱有善意的后宫大臣。把他的重要消息卖给其他人,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如果有人来跟你们打探曹鸿寿和杜锦宁的消息,你们就说没看到朕今天批折子时有什么异常情绪,知道没?”他道。

“…是。”吴公公大着胆子应了一句,其他太监宫女这才应声。

“皇上英明。”齐伯昆深深一揖。

果然,到了晚间,吴公公就来报,说有人来打探消息了,正是曹鸿寿的岳家陈家。

“好,好。”赵晤气笑了,“去叫齐慕远过来。”

不一会儿,齐慕远过来了,赵晤道:“坊东陈家,查一查他们,看看有什么不轨之事。”

“是。”齐慕远领命退下,将命令传了下去。

齐慕远从赵晤手中所领的一支力量,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主要是搜集朝堂内外的各种情报。自打他接手这支力量起,就把朝中大臣的大小事情查了一遍,手头有现成的资料,并不需要去现查。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一份关于陈家的资料就递到了赵晤案头。

赵晤看过之后,对齐慕远道:“你把这份资料送给刘御史,明日陈家人出列弹劾杜锦宁时,就让他弹劾陈家。”

齐慕远一听事关杜锦宁,表情一肃,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将资料送到刘御史手上,他便回了家,找到齐伯昆问道:“杜锦宁在润州是不是出了事?”

“不是什么大事,别急。”齐伯昆指了指椅子,叫他坐下,把润州的事说了,问道,“当初,杜锦宁离京前,是不是跟你约好,趁着得皇上信任,你们两人都各自做出一番事业来?”

“是。”齐慕远点点头。

“以杜锦宁那脑子,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人不多。现在他顺势而为,把为难他的曹鸿寿等人都除掉了,以后会专心研究农事。我相信他一定能很快有成果的。你可不能被他比下去了。”

第730章 去找庄越

这段时间尽管齐慕远心里十分掂记杜锦宁,但想着杜锦宁走的时候跟他的约定,他就抑制心底的想念,拼命地做事。

皇上不想被世家束缚,所以想拿几家势力强大的世家来杀一儆百,给世家们亮亮拳头。他不想做他父皇那样的皇帝,一辈子在与世家博弈,想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

父皇不立太子,而是让他们兄弟几人互相厮杀,胜者为王,世人都说父皇糊涂,可赵晤知道,父皇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早早立了太子,世家们就会想方设法地、通过种种手段来控制太子,在性格上影响他,在婚姻上控制他,在他身边织成一张大网,牢牢地束缚住太子,让他为自己所用。一旦太子被世家洗脑,那就只能沦为世家的傀儡了。而太子又不是想提就提,想换就换的,世家绝不答应。

所以先皇才不立太子。

赵晤不想像父皇那样,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他与兄弟之间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他要扳倒世家。

齐慕远领着他手下的几十个人,近期的任务就是调查世家隐藏的力量与罪行,打算到时候一举将某一两个世家连根拔起,震慑世人。

这件事做好了,对齐慕远个人而言,那自然是极有好处的。一来能获得皇上的高度信任,二来,他手下的这股力量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为他所用。另一方面,他深恼世家当初拿杜锦宁做伐子,差点陷她于极度麻烦的境地,拔起世家,也算是为杜锦宁报仇。他跟赵晤的目标一致。

所以,这段时间他很努力,竭尽全力地在做这件事。

而尽管心里掂记,他也没有派人去润州查探杜锦宁的情况。他不想让杜锦宁误会,同时也深深信任杜锦宁的本事。

尽管知道杜锦宁受的委曲是在皇上面前做戏的成份居多,他对曹鸿寿两人还是十分愤怒。

“祖父,您不用说,我也知道怎么做。”他道,“现在皇上只要陈家的资料吗?曹鸿寿的资料就不要?”

齐伯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由伸出手用力拍了孙子一下。

“你给我老实点,越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就越是应该小心。皇上知道你跟杜锦宁的关系,如果你动用你手中的力量去给杜锦宁报仇,皇上心里对你定然十分不满。”他严厉道。

“祖父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齐慕远道,“您也知道我跟杜锦宁合伙开了几家酒楼,生意尚可,每月也有百来两的收益。再加上我名下的一些产业的收益,一年下来也有不少。这两年,我利用这些银子也培养了一些人,做这点事,用不着动用皇上的力量。而且我也深知,皇上的力量,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是万不能动的,一动,就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见孙子知道这其中的轻重,齐伯昆欣慰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说着他又好奇地问:“你怎么想着培养自己的力量?”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

齐慕远并不知道杜锦宁也培养了一支自己的力量,他也不好跟祖父说,是当初他发现自己对杜锦宁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想着以后的路可能会比较艰难,便突发其想地买了一些少年来培养。

他含糊地解释道:“当初周东平对付杜锦宁,我就萌发了这种想法。后来有了钱,便做了这件事。”

“哦。”齐伯昆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总之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对孙子的人品以及能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过关心则乱,他担心齐慕远会为了杜锦宁做蠢事,提醒道:“如果曹鸿寿此人只是单纯地为难一下杜锦宁,那么调任贬职就是对他的惩罚了。要是他还做过什么别的伤天害理的事,依着杜锦宁那性子,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必会借此替天行道。所以润州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否则,打乱了杜锦宁的计划与布局,反而不好。”

齐慕远点点头:“我明白了。”

见祖父面露疲惫之色,他让下人过来,伺候齐伯昆,自己则出了门,骑马往庄越家里去。

庄越是杜锦宁的掌柜,而不是他的奴才。杜锦宁拿他当现代的总经理看待,经他手的每一项生意都会分他一定的股份,所以庄越手里的钱,比一般的小地主、小生意人还要多,在京城都算得上一个小富人。

为方便禀报事情,他的家就安在杜锦宁家的附近,两进的院落,面积也不算小。

庄越家里也是使唤奴仆的。

见得齐慕远来访,说是杜锦宁的朋友,他家下人赶紧将齐慕远迎了进去,道:“老爷还在铺子里,没有回来,小人这便叫人去唤老爷回来。”

说着,他一面叫人去唤庄越,一面叫人通知庄越的小儿子庄正康来陪客。

庄越的大儿子庄正平年近三十,当初在桂省时就被杜锦宁委以重任,独挡一面,到县里去做掌柜。后来庄越跟着杜锦宁来京城,杜锦宁在征求了庄家父子的想法后,把庄正平留在了桂省,辅佐另一位大掌柜主持桂省的生意。

庄正康今年十七岁,正跟在庄越身边学做生意。

他跟齐慕远虽是同年,但地位相差甚远,在齐慕远面前很是拘谨,唯恐多说多错。

偏齐慕远又不是个多话的性子。两人对坐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陷入了沉默。

好在不一会儿庄越就回来了,虽是乘马车回来的,但大概是跑着进来的,他满头的汗,喘着粗气,神情里满是忐忑:“齐少爷,您找我?”

“你别急,不是你家少爷出事。”齐慕远赶紧安慰他。

庄越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平时没事齐慕远也不会来找他。就算有什么事有什么吩咐,按双方的身份地位,齐慕远也应该派人唤他去齐府才是。

可齐慕远忽然亲自登门,而且这时候天都黑了,要不是少爷在润州出了大事,他是绝对不会这时候登门的。

想到这里,庄越这一路回来,心慌得都快要跳出来,唯恐听到什么噩耗。

看到庄越如此忠心,齐慕远心里很是受用。叫庄越坐了,又唤庄正康:“给你爹拿帕子擦汗,再倒盏茶来。”

第731章 谁弹劾谁?

待庄越擦过汗喝了茶,他这才缓缓将杜锦宁在润州的事说了。

庄越听得气愤万分,站起来拱手道:“齐少爷,我想去一趟润州。”

齐慕远按按手掌,叫他坐下,道:“你家少爷的本事你还不知道?现在皇上已派人去将曹鸿寿和汪玉贵押进京来,陈家也快完蛋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千万稳住了,别自乱阵脚;更要守好各处,别让陈家钻了空子,在临死前咬你们一口,给你家少爷惹来大祸。”

“是。”庄越肃然站起,朝齐慕远深深一揖,“多谢齐少爷的这份情谊。我家少爷知道了,定会感激齐少爷的。”

齐慕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站起来亲手扶起庄越:“你家少爷的后院,就靠你守着了。这段时间宁可少做生意或是不做生意,也一定要保证不出事。”

“齐少爷放心,小人明白该怎么做。”庄越又是一揖。

“那你赶紧去布置吧,我回去了。”

“齐少爷慢走。”

送了齐慕远离开,庄越便叫人去唤各处的掌柜过来开会。

待掌柜们到了,庄越立刻宣布:“后日就是初一,新刻印的暂缓发售。”

“大掌柜,这样不行啊。书铺的门口怕是要被人砸臭鸡蛋。”一个掌柜道。

其他掌柜都点了点头。

每月出一册,多少书迷翘首以盼,每个月初一都能在书铺外看到一条跟长龙似的队伍。要是忽然宣布不发售,这些人估计得暴动。

庄越满脸严肃:“少爷在润州跟知州相斗,京中陈家弹劾少爷,形势紧张。要是有人拿的内容来做文章,鸡蛋里挑骨头,少爷的处境定然雪上加霜。所以,明日各书铺在门口贴一张大纸,说由于印坊出了问题,新一册的稿子被毁。此时正让作者重写,因此延后发行。至于什么时候有售,静待通知。”

一听此事牵扯到杜锦宁,众位掌柜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们的生意为什么做得这样红火?那自然是因为东家有本事。一旦东家出了事,就犹如被人连根拔起,他们这里的花开得再繁盛,过两日也要败掉,再无生机。

所以,孰轻孰重,不用庄越说,他们都分得很清楚。

除了,书铺里卖的就是四书五经,倒不怕有人拿来做文章。而少爷叫发行的“报纸”,因为没有经验,进度比较慢,还没收集好内容,并没有付印。所以停售,那些人就算想拿书铺来做文章,也无处下嘴。

“除了书铺,花店呢?花店的生意要不要暂停?”一个掌柜问道。

庄越摇摇头:“这场较量,还不知会持续多久,花店的生意倒没必要停。不过…”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首先,这段时间你们要时时刻刻在铺子里盯着,约束好伙计,有人来挑衅,叫他们千万要忍着,不要给少爷惹麻烦。其次,有人来订花篮贺喜,一定要派两个以上做事老成的人去送,免得被人做了手脚。”

听到后面这句话,掌柜们的表情顿时肃然起来,频频点头。

一般订花篮,都是甲付订金,然后叫他们送去给乙,以贺乙家的喜事。花篮上写上甲的名字即可。

可如果送花篮的伙计路上出事,花篮被人换掉,换成白绫作的花或是白色的鲜花,而接收者是朝中权贵,这就不是贺喜而是他们就要为少爷惹上大麻烦。

“要不以花卉基地的花出了问题为借口,咱们也暂停送花篮生意吧。”一个六十来岁的掌柜道,“钱是赚不完的,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想来少爷即便知道了,也会同意咱们的做法的。”

庄越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明儿个就派人给少爷送信,问一问少爷的意思。在少爷回信之前,花篮生意暂停吧。”

第二日上朝,议了朝庭大事之后,赵晤有意提起了曹鸿寿的这份奏折,立刻就有陈家人出列请求严惩杜锦宁。

见有人带头,世家的官员也纷纷出列请求严惩杜锦宁。

因为杜锦宁,当初他们吃了一顿闷亏。现在有机会落井下石,他们自然十分乐意。

赵晤扫视了出列的人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问道:“朕还没派人去调查曹鸿寿此言是非属实,你们就一个个地站出来要求严惩杜锦宁。以后是不是只要有人上折子弹劾你们,朕就不问缘由地严惩尔等?”

朝堂上寂静无声。

赵晤又问陈主事的兄长陈砚云:“你要求严惩杜锦宁,可有证据?”

“曹鸿寿是杜锦宁的上司,对杜锦宁的行径自然了如指掌。给曹鸿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诬告。这事只要皇上一查便知真假,臣相信曹鸿寿不会这么愚蠢。”陈砚云道。

其他大臣点了点头。

曹鸿寿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种一查就清楚的事情上撒谎诬陷杜锦宁。所以,杜锦宁玩忽职守是一定的。

“皇上。”刘御史出列,“曹鸿寿是陈家女婿,陈大人之亲妹嫁的正是曹鸿寿。刑部审案,近亲作证尚不为准,陈大人替妹婿出头弹劾杜锦宁,臣以为难称公正。”

一看刘御史出列反驳陈砚云,那些趁机附议的世家心里就喊糟糕,顿时将陈家人骂的要死。

刘御史是什么人?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看,谁的账都不买的老顽固,为人十分正直。只要他出列反对的,大家心里就要打个鼓。因为这家伙也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手里总能掌握一些证据,不把他想弹劾的人给驳倒,就不敢罢休。有一次,他还跟皇上扛上,把皇上堵得脸色铁青,直接拂袖而去。不过因他说的是事实,皇上拿他也无可奈何。

现在他出列帮杜锦宁说话,跟陈家作对,说明曹鸿寿之言并不可信。陈家怕是要倒霉。

他们相信曹鸿寿,力挺陈家,又以为杜锦宁杜锦宁得罪了皇上,这才一个个出列附议,现在,他们怕是得跟着陈家一起吃挂落。

他们的念头还没在脑子里盘算完,就听刘御史又道:“臣觉得陈大人之言缺乏公正,除了他是曹鸿寿之内兄外,更是因为陈家藏污纳诟,行事狠辣,害人性命,罔顾王法…”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子,举至头顶。

第732章 完蛋了

古代农家日常正文卷第七百一十章 完蛋了立刻有一个太监从上面下来,接过刘御史的折子,递交给赵晤。

这些资料,昨儿晚上赵晤就已看过,此时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旋即将折子用力朝陈砚云掷了过去,铁青着一张脸道:“朕不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而且还在京城,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的还是朝庭官员!”

“范瑞,赵方荣,你们平时是干什么吃的?”他指着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问道。

范瑞和赵方荣赶紧出列请罪。

赵方荣比范瑞资格老些,他从地上捡起奏折,看了起来。

大臣们噤若寒蝉,心里十分好奇这陈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把皇上气成这样。

好奇之余,大家对于刘御史忌惮到了极点。

陈家发生这种致命的事,肯定百般遮掩都来不及,怎么会传出去?现在却被刘御史扯了出来。那么问题就来了,刘御史到底是怎么知道陈家的事的?

大家心里正琢磨间,一个大臣出列,拱手道:“皇上,臣弹劾陈砚云之父陈恭贪赃妄法,害了一家五口性命。”

“臣弹劾陈砚云之弟陈墨云…”

所谓墙倒众人推,便如是也。

陈家也是延续了上百年的世家,发家史里少不了血腥,这些年家大业大,人口复杂,更是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因为得势,他们不知道拦了多少人的道,得罪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