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大司农的职责跟工部尚书有些重叠,职责有些不清,作用不是很大;赵晤登基后,齐伯昆又主掌官员调整。齐文聪还不是个聪明人,齐伯昆生怕他被世家下套,其他官员被撤下又拿齐文聪的官职来说事,齐伯昆跟赵晤商量过后,干脆就把这职位给撤了,将齐文聪平调到了一个不紧要的位置上任闲职。

现在吴证这么一说,赵晤倒觉得再把大司农这个职位捡起来给杜锦宁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工部尚书要管理工部的官员,要四处巡视各地农业水利,督促各地管农业的官员实施推行农业政策,事务繁忙,杂事甚多。

可大司农完全可以只管制定农业水利的方针政策,其他的都不管。如此一来,既然机动又轻松。就算杜锦宁怀孕生子,顾着家庭,什么事都不做,整个朝庭的运转也不受其丝毫影响。可如果她要做什么,那就有权利下令所有主管农业的官员去施行她制定的方针。只要得了赵晤的支持,便是工部尚书都得听她指挥。

吴证可是在工部呆了十几年的老官,不用赵晤细说,他想一想就知道恢复大司农这个官职,再由杜锦宁来担任的好处。

他抬手给赵晤作了一揖:“皇上高明,让宁国长公主来任这个大司农的位置,再合适不过了。因这个官职无关紧要,算是个编外人员,想来朝中大臣也不会太过反对的。”

赵晤点点头:“这事不能太急,等明年宁国把高产水稻恢复了再提更好。”

“皇上思虑甚周。”吴证赞道。

赵晤看向他:“仕族纳税之言,你知我知宁国知,爱卿切莫再跟第四人说起。时机尚未成熟,说出去会给宁国带来灾祸。”

“老臣省得。”吴证保证道。

“要不了多久了。”赵晤将身子往后一靠,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眼看到年底了,朕已修书去南边,叫关乐和回来述职。等假钞一事和身份证之事落实,朕就要在全国发展商业。不出十年,宁国所说之事就能得以实现。”

“十年啊。”吴证有些可惜,旋即他又笑了起来,“那臣得好好保重身体,希望能看到这一天。”

君臣两人相视一笑。

南边北上的一艘大船上,关乐和瞅一眼放在桌上的《种田记》,就骂一声“臭小子”,骂完以后觉得不对,想改个口,却又不知骂什么词才能表达他对杜锦宁那又恨又爱的复杂心绪。

早在杜锦宁从徽州回京,在皇宫里表明了自己女子身份后,就马上写了一封请罪书,派人去了南边送给关乐和。

这世上,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关乐和这个真心关爱她的人了。

她这一世没见过父亲,一直把关乐和当成父亲对待。

可她屡屡在关乐和面前扯谎,还扯出什么天阉来,欺骗这个真心关爱她的人。

她深知这种事情,关乐和原不原谅她,就在于一个态度。

她这个态度,要真,要诚,还要认错认得快。如果关乐和从别人嘴里得知她是个女子的消息,那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原谅她了。

要不是她不能离开京城,她都打算亲自去向关乐和认错的。现在不能,那就修书一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关乐和手上。

在信里,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重点自然在她的远大抱负上。现在高产水稻研究出来,她的愿望算是达到,她此生也无憾了,只是对不起真心疼爱她的老师。

她文笔本就极好,这些内容又都是肺腑之言,感情真挚;最重要的是她女扮男装的出发点是为国为民。关乐和看到这封信虽也气恼,却更多的是欣喜和无奈。

欣喜于即便杜锦宁是个女子,她也做出了让人瞩目的成绩,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比许许多多的男子都强百倍。

无奈的是杜锦宁是个女子,以后再不能做官了。这样的人要被关在后宅里生儿育女,简直是暴殄天物,真心让他觉得无奈。

跟请罪书一起送过去的,就是杜锦宁所写的十来本《种田记》。

因为人力物力交通以及管理问题,杜锦宁名下的书铺并不是开遍全国的,只在京城附近几个省的府城及大城开办。关乐和所管辖的三个省因地处南边,同时也是杜锦宁为请罪有意留的后手,并未开办书铺。

杜锦宁还特意叮嘱过关嘉泽,不要把《种田记》寄给关乐和。等以后关乐和回京,她再亲自将自己亲手写的书奉上。

关嘉泽还以为是她的一片孝心,自然一口答应,愿意成全。

所以关乐和尽管十分关心自己唯一的弟子,却也从未看到过她写的在京城引起了巨大反响的《种田记》。

这一次,这套话本随信而来,他看完信后再看到话本里的内容,感慨万千。

话本里那个处境艰难却一步步往上攀登、坚韧不拔又积极进取的男主,仿佛让他看到了当初杜锦宁一步一步从桃花村走到京城的艰难历程。他心里仅有的那一点气恼,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女扮男装走这样一条既艰难又危险的道路呢?

想想杜锦宁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关乐和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浓浓的心疼。

那孩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

第858章 兄弟情

杜锦宁这会儿正在家里宴客呢。

自打她的女儿身暴露,就一直没遇到沐休日。关嘉泽他们一来是没空,二来碍着杜锦宁忽然变成了女子,一直没敢上门来tǎo shuō fǎ。

他们不声不响,不代表杜锦宁能安心度日。虽然她恢复了女儿身,再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跟他们谈天说地、喝酒闲逛,但几个朋友的友谊她还是很珍惜的。碍着男女有别,或许以后他们会渐行渐远,但她不希望是由自己这一方的原因导致。

所以终于等到了沐休日,她赶紧给几人发了请柬,约他们到杜府一聚。

当然,最关键的是齐慕远这一天有空,正好可以来参加聚会。

这就是她未来夫婿是好友中一员的好处了。

如果没有齐慕远,如果齐慕远跟关嘉泽这些人不熟,她还真不好多跟这些好友见面。就算她自己不在意名声,她以女子的身份跟这些人交往多了,不说关嘉泽、梁先宽妻子,便是杜方蕙恐怕心里都会有疙瘩。

有齐慕远在,性质就完全不同。

关嘉泽等人来时还有些拘谨,跟杜锦宁行礼,口唤“公主”,被杜锦宁骂了两句,又见杜锦宁宽袍大袖,头上只插了一根玉簪,虽衣衫上的绣花比他们的衣衫多了一点女气,其他跟以往并无不同,行止依然洒脱自如,言谈更是坦荡不羁,喜笑怒骂毫不掩饰,他们便渐渐放下心来,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大姐夫外放三年了,过些日子要进京述职。也不知他对新职位有些什么想法。”杜锦宁道。

齐慕远接口道:“我问过祖父,他这三年都是优,升官是没问题,只不知他是想回京还是仍然外放。”

杜锦宁问关嘉泽、梁先宽和方少华:“你们呢?”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我想外放。”

“我想外放。”

梁先宽和方少华异口同声地道。

说完,两个人都看向对方,面露诧异之色,显然互相并没有通过气。

一直呆在京城,没有外放做地方官经验的,官职不大容易升上去;一直呆在地方上也不行。最快升官的途径,就是京官——外放——京官——外放。现在几人在京城干了三年,外放到地方去体验民生疾苦,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你呢?”杜锦宁问关嘉泽。

关嘉泽道:“你以前提点我学外国语,现在我已把大食话和日苯话学得不错了。鸿胪寺卿我也见过几次面,他见我外国语说得好,对我十分赏识,让我这边任期一满就过鸿胪寺去。”

这也是当初杜锦宁给他规划的一条路。

以前大宋跟国外交往不多,鸿胪寺不如礼部。礼部毕竟是三卿六部之一,管着国内的各种礼仪大典,并制定整个国家的礼仪规矩,是鸿胪寺所不能比的。

可一年前大宋派出了远航船队,一旦他们顺利归来,与其他国家取得联系,建立外交,甚至进行贸易往来,那么鸿胪寺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而大食、日苯、高丽与大宋的交往增多,也让鸿胪寺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关嘉泽在礼部呆过,知晓一切大宋礼节的条条框框;再让他去鸿胪寺呆,跟外国交往谈判,比那些只在礼部和鸿胪寺呆的人更有优势。

见好友们对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有了很好的规划,杜锦宁放下心来,让青木给大家斟酒。

“你呢?就这样做一个长公主?”关嘉泽问道,眼睛却看着齐慕远。

杜锦宁是他们这些人里最优秀最出类拔萃的,就这样呆在家里给齐慕远生儿育女,大家都觉得不是滋味,心里禁不住对齐慕远生出一股莫名的敌意来。此敌意,非男女之情,只在于对才华的景仰与维护。

齐慕远见状,笑道:“看我干嘛?”他瞧了杜锦宁一眼,“你们觉得,她想干什么,我能拘得住吗?”

众然默然,旋即哑然失笑,看向齐慕远的目光改为了同情。

杜锦宁拘着齐慕远还差不多。齐慕远想拘着杜锦宁,难!杜锦宁要是个安之于室的,就不会女扮男装干出这么一番大事业了。

齐慕远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说完这句话,他赶紧转头对杜锦宁道:“而且,凭你的才学与胸襟,拘在家里是暴殄天物。所以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只管去做你喜欢的事。只是如果受了委曲,一定不要瞒着我,回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众人:“…”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

这还是他们那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兄弟吗?

杜锦宁朝齐慕远嫣然一笑,回应了他的好意,转头对众人道:“老师这个月初七上的船,再过半个月就到京中了。到时候咱们一起为老师接风。”

关乐和回来,是赵晤下令的,关嘉泽身为侄儿也只知道大致时间,具体是哪一天到,还真不知道。

闻言他顿时一喜,道:“四叔哪天到,你告诉我一声。我派人去迎接。”

他倒想亲自去接,可惜要上衙,只能派下人去。

“好的。”杜锦宁应了一声。

关乐和在船上呆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下了船又走了几天陆路,终于十二月初九到了京城。

因路上的行程预计不到,又想着关嘉泽要上衙,没空来接,京城他又不是没住过,也不需要人接,他就懒得提前叫人到京城通知,直接回的京。

本以为没人来接自己,谁知道检查过后过了城门,一个人就走到他跟前,直对他作揖口唤“老师”。

待那人直起身子,关乐和定睛一看,竟然是杜锦宁。

杜锦宁生怕关乐和不认自己,仍着男装打扮。三年未见,她除了长高了长俊了,倒跟以前没有多大差别。

“你…”关乐和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杜锦宁,而且还是男装的杜锦宁,不由愣住,“你怎么在这里?而且你…”他指了指杜锦宁身上的打扮,眼里猜疑不定,很怀疑是不是杜锦宁在信里跟他开玩笑,她根本就不是女子,更没被封为长公主。

想起长公主的身份,他又杜锦宁身边看了一眼,发现除了一个年轻小厮,杜锦宁身边再没别人。

既是长公主,怎么没有仪仗?

第859章 成亲

“锦宁,你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跟为师开玩笑呢?”

杜锦宁自然知道关乐和说的是什么事。她笑道:“老师您先上车,回家咱们再细说。”

城门口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关乐和也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上了马车,吩咐启程。

杜锦宁则跟青木上了马,跟在了马车旁边。

要是以往,她定然跟着关乐和一起上马车,跟老师好好述述别后情形了。但现在男女有别,她自然得避嫌。

因为只是述职,而不是调回京城,车马劳顿十分辛苦,师娘陆氏并没有跟着回来。关乐和也只是轻车从简,只带了几下人和简单的行李。

好在关嘉泽知道四叔回来,早已将他的宅子打扫干净了。原先这宅子也留了人看守,倒没变得一片荒芜。

关乐和进了家洗了手脸,坐下正想问杜锦宁怎么回事,就见杜锦宁一掀前襟跪了下去:“老师,锦宁给您赔罪了。”

“你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关乐和问道。

杜锦宁点点头:“是真的。”

“你真被封了宁国长公主?”

“是的,老师。”杜锦宁道,“另外,我跟齐慕远已被赐婚,明年二月就要成亲。老师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再走吧。”

饶是这些杜锦宁在信里写了,关乐和仍还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虚扶了一下:“你先起来。”见杜锦宁不起,他无奈道,“老师没怪你,你也是无奈。”

自家看着长大、当成亲儿子一般疼爱的孩子,还能怎么的呢?就算做错了事,只要不是有意犯的原则性错误,那只能原谅了。

杜锦宁这才起身。

关乐和瞅着她精致的面容,又想起当初杜锦宁说自己天阉的情景,忍不住叹气。

齐慕远、关嘉泽那些毛头小子分不清男女,怎么他也分不清呢?其实回想一下,杜锦宁这事还是有漏洞的,只是他从来没往那处想。

以前的事过去了,既不怪罪杜锦宁,他也不追究了。

他问道:“以后你怎么办?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就这样荒废了?”

“我还得研究高产水稻呢。以后卖种子的钱,我会让人在各地兴建水利。”杜锦宁把情况说了一遍,“只要有心,就算不做官也能为百姓做事。”

关乐和顿时唏嘘:“你是个能干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研究出了高产水稻,造福民众。”

以前杜锦宁说那些话,他们都当成小孩子的豪言壮志来听。可没想到,杜锦宁竟然在十八岁前就实现了她的梦想。

想到这里,他看向杜锦宁的目光就更古怪了。

其他人或许只是觉得杜锦宁能力强,可关乐和却能猜到杜锦宁定然是觉得自己的女子身份瞒不住了,所以才那么快把高产水稻给弄出来的。

这说明这孩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什么时候出成果就什么时候出成果,一切都在她的谋算中,能力简直大得惊人。

“除了高产水稻,你还能研究出什么吗?”他问道。

“呃,老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杜锦宁苦笑道,“学生也就这点能耐了。”

关乐和不信:“你别谦虚,老师这官儿是怎么来的,我心里清楚着呢。”

开放路引,发展商业,是杜锦宁提出来的。他直接被提拔为四品知府,现在又成为三品巡抚,可全都是因为他是杜锦宁老师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越发感慨。

“真没有了。”杜锦宁道。

她确实不觉得自己除了站在袁隆平大佬的肩膀上捣鼓出杂交水稻,还能有什么别的本事。

关乐和见她饶是做出了这样的成就,也依然跟以前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心里欣慰之余,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他跟着上了早朝,早朝后被赵晤留下来,提及杜锦宁时,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本事何止这一点?免除仕族的免税优惠政策,是赵晤这个雄心勃勃的皇帝都不敢想的事,却被杜锦宁提到了日程上。

赵晤也是知晓关乐和与杜锦宁亲如父女,才会把这机密的话跟他说的。

关乐和的能力不错,这三年来的政绩相当亮眼,成效显著,赵晤对他十分满意。

现在南方三省,虽说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经过一年半的运行,都进入了正轨,又有知府管着,关乐和就算多离开一个月也不打紧。

赵晤干脆就开了恩,道:“宁国一直掂记着你这个老师。她二月份要成亲,你参加完婚礼再走吧。”

关乐和大喜,对赵晤一揖到底:“多谢皇上。”

今年过年,杜锦宁除了随郑太后及赵晤祭拜皇家先祖,又领了诸多赏赐,跟往年并无不同。她仍跟往常一样,亲自上关乐和及其他几家去拜年,并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公主。

因她情况特殊,郑太后知道赵晤对杜锦宁多有倚仗,也没拿皇家公主的规矩来束缚她。

这期间,纳吉、纳采、请期都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根本不用齐慕远和杜锦宁操心。

正月就在这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二月眨眼间便至,很快就到了杜锦宁成亲的日子。

到了亲迎这日,齐慕远着吉服,到齐家祠堂叩首:“国恩贶室于慕远,以今日亲迎,敢告。”

叩拜完齐家祖宗,他又到厅堂给齐伯昆及齐文聪磕头。

苏氏只觉得自己在嫁女,万分不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伯昆斥道:“小远能迎娶宁国长公主,齐家之幸。有啥可哭的?”又对齐慕远道,“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你身为男子,好好对待她,万莫负了锦宁。”

“祖父放心,孙儿省得。”

齐慕远拜别家人,让仆从执雁及礼物到了内东门。

杜锦宁此时已穿着长公主礼服在郑太后及赵晤、皇后面前叩拜完毕,由内命妇乘辇也送到了内东门。

“公主,请换辇升轿。”齐慕远对着车辇行礼,掀开车帘,将杜锦宁抱了出来,放到了他带来的喜轿里。

八名轿夫抬着轿子走在前面,齐慕远骑马走在旁边,宗室公侯家的一品命妇随在后面,一路送到了公主府。

。九天神皇

第860章 一夜

世家都被赵晤干脆利索地收拾了,手段之狠厉让人心里打颤,皇室宗亲们现在都挺怕赵晤,生怕哪点惹了他不高兴,直接被人栽赃再被满门抄斩了。

杜锦宁被封的又是长公主,赏赐的食邑不用从自家兜里掏;公主府就算不赏给杜锦宁,他们也住不进去;杜锦宁的朝服、首饰、仪仗等各种花费,都是从郑太后和赵晤的私库里出的,跟皇室宗亲们并无利益冲突。

反之,她研究出来的高产水稻一旦成功并推广开来,宗室勋贵们却是受益人,他们名下的田地面积可大呢。

更何况,还有赵明月看着呢。

因此,当初杜锦宁被封为长公主时,宗室都没人敢站出来反对。这会子杜锦宁成亲,皇室宗亲命妇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难她,连句难听的话都不会说。

谁不知道杜锦宁圣眷正隆呢?惹恼了她,她们及自己的丈夫子女恐怕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送亲的除了一品命妇,还有杜方菲三姐妹。命妇们对她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关乐和、许成源都是回京述职的,有空过来,鲁小北更不用说了。便是方少华、梁先宽、关嘉泽这三人,也都请了假过来。不过他们不是来送亲的,而是进了齐慕远的迎亲队伍,毕竟那边全是皇室宗亲,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一行人看着杜锦宁和齐慕远拜了堂,送他们入了洞房,便各自散去。

皇家公主成亲,可没有闹洞房一说;喜宴也是摆在宫中,宗室勋贵一会儿要去宫里领宴;齐家这边的宴席自然是摆在齐家。

杜锦宁的情况特殊,还有娘家母亲及三个姐姐,以及她们的夫婿,关乐和叔侄俩。齐家倒是相邀,但没有娘家亲戚去夫家吃席的道理,杜家又不是没钱,陈氏干脆张罗着在杜府开了几席,除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关家叔侄等,还请了周围邻居吃席。陈立夫妇俩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走走走,去吃宴席去。”关嘉泽跟礼部的官员都是同僚,十分熟悉,等杜锦宁两人一被送进洞房,他就拉着礼部的这些官员去杜家吃席。

关乐和在南边干得轰轰烈烈,现在就是三品大员,以后商业在全国范围内铺开,他更是前程远大,六部尚书里绝对有他一个位置。他又是关嘉泽的亲叔叔,礼部的人自然愿意趁此机会跟关乐和套套近乎,见公主府没什么事,便也跟着去了。

这些送亲迎亲的人一走,公主府里就剩了来帮张罗亲事的太监、宫女及杜锦宁和齐慕远带来的下人。

姚书棋早就得了杜锦宁的吩咐,在府里备有厨子和一任食材,这会子也张罗了几个席面,请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吃酒。

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要是没有眼色,早就被打死了,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

他们也知道杜锦宁和齐慕远之间不用他们插手,自然乐得清闲,姚书棋一叫,杜锦宁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他们就顺着出了洞房,吃席去了。

洞房里再没有碍眼的人。

杜锦宁的盖头早在礼部官员及太监宫女的主持下,让齐慕远掀了。此时齐慕远看着杜锦宁的脸,迟迟回不了神。

杜锦宁本来还想矜持一点,可见齐慕远久久没有动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他,就看到齐慕远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来,在齐慕远的眼前晃了晃,戏谑地问道:“你怎么了?”

这些年,因为要扮男人,她在化妆术上化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时候最会化妆的人被她请教了一番就不说了,后世堪称四大神术之一的化妆术的技巧,她自然也运用上了。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扮男人才不露馅。

要知道她的容貌不光不中性,长的还比一般女人更妩媚几分,如果不化妆,那些官员明知她是男子,都得对她起邪念,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化了妆后的她,别人看了虽觉得这小郎君长得真不错,比女人还要漂亮,但因为她容貌正气,气质冷清出尘,不带一丝烟火气,对方就不会生出邪念。为此她避免了许多麻烦。

今天她为了给齐慕远一个难忘的新婚印象,可是卯足了劲儿地将自己的化妆术全都用上了,将自己往美丽动人方面去打扮。毕竟两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除了没一起去泡澡堂子,其他方面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担心现在齐慕远摸她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一般,连心跳脸红都没有,那这新婚之夜就没意思了。

可没想到这呆子竟然能看她看得眼睛都不眨。

齐慕远一把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那个…我…我们…”他看了门外一眼。

古代讲究下午迎亲,黄昏进洞房。刚才被礼部的官员按程序走,折腾了一番,此时外面已完全黑下来了。

杜锦宁冰雪聪明,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家伙,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肉了呗。

杜锦宁是个聪明人,聪明就是想得多。她在徽州呆的这一年,也叫秦老六派人关注着齐慕远,就生怕他憋不住,找个通房丫头来泄火。

可齐慕远这一年来除了四处去寻找她和给皇家干活,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古代像他这么大的年纪,比如关嘉泽、梁先宽、方少华,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却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

可怜的娃。

她也不矫情,偎到齐慕远怀里,红唇就往他唇上凑,却不想,“咕咕咕”的几声叫唤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两人都一愣,旋即都笑了起来。

“饿了?”齐慕远温柔地问道。

杜锦宁点点头,可怜兮兮地道:“早上起来就吃了几口点心,连水都不给我喝。”

齐慕远顿时心疼得紧,放开杜锦宁道:“我去叫人拿东西来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