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问道:“伯祖父和伯祖母可好?”

杜锦福的神情黯了下去,摇摇头道:“祖母尚可,祖父不怎么好。”

这宅子原先住着杜哲彦几房加好些奴仆,面积挺大。可现在似乎隔了大部分出去,只留了一小部分,隔成了两进小院。不一会儿的功夫,杜锦福说“到了”。

院子里没有人,正房处倒有说话声,不等他们进去,门帘一掀,走出一个年男子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似是郎开的药方。

见了杜锦福,他唤了一声:“少爷。”

杜锦福停住脚步:“郎怎么说?”

那人低下头去:“说抓付药试试。”

杜锦福嘴唇动了动,挥手道:“去吧。”

“到底是怎么样了?”杜锦宁忍不住问道。

“去年受了风寒,咳嗽了好几个月,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日夜咳嗽,睡不好吃不下,身子骨垮下去了。”杜锦福今年不过十三四岁,说起话来却十分老成,面郁色甚浓。

这事杜寅生也在信里说过。

杜锦宁恨不得马进屋,却又担心杜寅生受cì jī,道:“你先进去禀告一声,说我跟我娘来探望他老人家了。”

“稍等。”杜锦福进去了一会儿,很快出来,“快请。”

话声刚落,杜云昌夫妇从屋里迎了出来。

杜锦宁也顾不得寒喧,只跟他们见了礼便进了屋里。

“宁哥儿…”杜寅生被蒙氏扶着勉力坐起来。

“伯祖父,快快躺下。”杜锦宁连忙走了进去,扶住了杜寅生。

几年不见,杜寅生苍老了许多,人更是消瘦得厉害。

“伯祖父,我亲自来给您道喜了。”杜锦宁一掀前襟,跪了下去,“我种出了亩产八石的高产水稻,皇封我为大司农。”

“真的?”杜寅生一把抓住杜锦宁的手,“亩产八石?大司农?”

“对。”

杜寅生皱着眉,歪着头想着:“让我想想啊,大司农是几品官来着?”

“正三品,伯祖父。”

“正、正三品?”杜寅生的胡子都颤抖起来。

“是的,伯祖父。”

“正三品,正三品…”杜寅生喃喃念着,昏花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伯祖父,我今年才十九岁呢,已是正三品了。再过几年,又当如何,您不想看到我这个杜家的子孙站在更高的位置吗?福哥儿今年十三岁,也该下场了吧?待我提点提点他,明年春天,他必能一举考秀才。伯祖父,咱们杜家的显赫还在后面呢,您可得把身体养好,好看着我站到更高处,也看着福哥儿金榜提名。”

杜锦宁一席话说得杜寅生激动起来。只是这么一激动,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杜锦宁站了起来,转头道:“孙太医,有劳了。”

人郡身后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他朝杜寅生拱了拱手,道:“杜老太爷,我是皇特意派来给您诊病的。”

刚才杜锦宁那句“孙太医”,屋里的人可都听见了,蒙氏和杜锦福等人都激动起来,原先给杜寅生看病的那个郎则睁大了眼睛。

桂省地处偏远,医疗水平不高。而“太医”二字往往代表着大宋的最高医术。孙太医一出,顿时给了大家极大的希望。

“快快,让孙太医看看。”蒙氏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手忙脚乱地将杜寅生的袖子掀起,让孙太医诊脉。

孙太医拿了脉,又看了看杜寅生的舌苔,问了几句病情,点头道:“虽说这病拖得久,伤了些根本,但并无大碍。只要吃一段时间药,调养一番,能好起来。”

“真的?”不说蒙氏等人,便是杜寅生自己都惊喜不已。

虽说他已看淡了生死,但能活着,谁愿意死呢?更何况杜锦宁给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他更不愿意死了。

孙太医点点头:“调养需得用些名贵药材。不过皇得知杜大人回乡探病,特意赐了一批药材,足够杜老太爷把身子养好了。”

杜锦宁见杜寅生向她看来,点头道:“正是。皇还问起您呢。我小时候的经历皇都知道。他说要没有您,我也不能读书成才。他说要好好感谢您呢。”

杜寅生激动得脸都红润起来,连连道:“当不得,当不得。”

他倒不是因为得皇赐药而激动。

他一个普通老童生,皇知道他是谁啊?皇能派太医来,又赐了名贵药材,可都是看在杜锦宁的面子。

这说明杜锦宁极得皇的看重。

这会子他终于相信杜锦宁年仅十九岁,当正三品的大司农了。

他抬起手来,朝孙太医作了个揖:“还请孙太医好好给我诊治,我还想看我家宁哥儿做更大的官呢。”

“伯祖父您放心,孙太医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太医,家学渊源,医术十分高明。有他出手,必然药到病除,让您彻底好起来。”

人生了病,最怕的是自己都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现在杜寅生精神大振,再加他得的也不是什么绝症,孙太医治愈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我带了一些家传的止咳药来,拿些温水来调着先喝下。我再给你做针灸,配合药浴,三管齐下,你这病能好。”孙太医又给了杜寅生一剂强心针。

杜云昌立刻叫妻子去端温水。

杜锦宁说孙太医医术厉害,还真不是安慰杜寅生的。经过孙太医的诊治,不过几日,杜寅生的咳嗽轻了许多,晚也能睡着觉了。

人一旦吃得下睡得着,再调养调养,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蒙氏和杜云昌等人感激不尽。

杜锦宁也没闲着,果真抽空指点了杜锦福几日学问,末了她对杜寅生道:“放心,福哥儿这水平,明年童生试是必的。”

一家子喜不自胜。

第884章 怀孕了

待孙太医回到齐家,杜锦宁问他道:“我伯祖父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孙太医看了她一眼,眼神诧异:“哪有那么容易?我说那些话,不过是宽慰病人。”

杜锦宁希冀的目光黯淡了下去:“那您的意思是…”

“如果是年轻人,这么调养那自然是可以完全好起来。但你伯祖父上了年纪,原先身子骨就不大好。现在虽然止住了咳嗽,人看起来也精神不少,但还是亏了身体,往后是要比平常人更容易生病了。一旦生病,想要痊愈就得花更大的力气。”

杜锦宁默然。

孙太医跟杜锦宁相处了一个月,已十分了解杜锦宁的为人了。杜锦宁虽然曾女扮男装犯过欺君之罪,但却是个赤诚君子。谁对她好,她会以十分的心意去回报对方。

他知道,对杜寅生隐瞒她是女子的真相,对杜锦宁来说是一份压力。她不希望杜寅生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件事。

家中世代都是太医,能做太医几十年而不被砍头受牵连,孙太医十分知道为医之道。

他们可以帮病人治病,可以客观地道出病人的身体状况,却不可以对病人及家属指手划脚。一旦多说了几句话,就容易卷入家庭纷争中,徒惹麻烦。

所以他们的处世态度,就是谨言慎行。

但杜锦宁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心胸宽广、为人坦荡;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却谦和有礼;心怀慈悲,一心以苍生社稷为重。虽然是女子,短短一个月还是让孙太医为其折服。

此时他忍不住要多几句嘴:“公主,恕下官直言。令伯祖父这次能撑过来,还是多亏了您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把杜家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要是您说您是女子,已嫁作他人妇,就算您被封为了长公主,您所获得的所有荣光也不再属于杜家。听到这话,令伯祖父的精神估计会马上垮下去。他现在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杜锦宁本就在犹豫,听到这话,她立即做了决断:“既如此,那就让伯祖父永远不知真相吧。”

虽然下了这个决定,她还是找了个机会,跟杜云昌将这事说了。

杜云昌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我这次回来,一来是探望伯祖父,二来也是想将真相亲口跟伯祖父说出来。欺瞒你们所有人,是我不对。但他的身体,让我决定将这事隐瞒下去。”

“我以为…我以为你只是长得比较俊。”杜云昌艰涩地道,似乎还是难以接受杜锦宁是女子的事实。

杜锦宁笑了笑:“看,连您都难以接受,更不用说伯祖父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脸:“伯祖父一直希望杜家的孩子有出息。”

结果有出息的,却是一个女子。这对于古代不把女孩儿当自家人、而是泼出去的水的男子而言,是根本没办法接受的。

杜云昌低着头:“放心,我不会跟父亲透露这件事的。他身子不好,现在也很少出门,想要瞒着他也不难。福哥儿年纪小,藏不住事,我暂时也不会告诉他。”

“我祖母和大伯那边,你们时常来往吗?”杜锦宁问道。

“很少。前几年你祖父去世,我回去过一趟,后来就再没回去过。你大伯倒是来过两次,为着他东家的事来省城,提着礼物来坐了坐,吃了顿饭就走了。”

杜锦宁点点头:“京城里有五百亩高产水稻需要我料理,我得赶在稻花开之前回去。我娘想给我爹上坟,伯祖父既无大碍,我明日就回漓水县一趟。孙太医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程的时候再约他一起走。”

“好。”杜云昌其实有很多话要跟杜锦宁说的,比如杜景福的学业,比如当初杜辰生去世时,杜锦宁为何不回来。

可现在侄儿变成了侄女,还嫁了人,他忽然有了距离感。想想都是些不要紧的琐碎事,他也就没有再提。

“四叔,我现在跟齐慕远单独住在公主府,没跟公公婆婆住一块儿。我娘还单独住在我原来的府上呢。你跟福哥儿有空,可以去京城看看。以后福哥儿总要上京赶考的,完全可以住在家里。”

“好,好。有空一定去。”杜云昌笑着应道。

第二日,杜锦宁就跟陈氏、齐慕远一起回了漓水县。

“你是怎么打算的?”齐慕远在马车上问杜锦宁。

原先杜锦宁是打算把长公主的仪仗摆开,威慑一下牛氏和杜云翼等人。可经过杜寅生一事后,她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杜辰生去世了,杜老太太牛氏也风烛残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世。杜云年一家不用别人伸手,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折腾死;杜云翼和张氏虽然势利,却也没做什么害人的事,还帮过她一些小忙。

她现在是长公主,还嫁了人,跟他们之间犹如云泥之别。就算他们找到京城想要讨点好处,她想给就给点,不想给他们也不敢闹腾,何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呢?

“公主,太太让您过去一趟。”一个御卫过来传陈氏的话。

待杜锦宁去了陈氏所乘的马车里,陈氏便道:“咱们回去,还是别惊动别人吧,悄悄地去上个坟就好了。”

“嗯,我也这么想。”

母女俩相视一笑。

做了这个决定,他们低调地进了城,在齐家宅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就去了桃花村后的那座山上,给杜云诚上坟。

至于杜辰生,杜锦宁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亲人,陈氏对他只有怨恨。因此明知道隔着不远就是他的坟,两人都没提这事,只给杜云诚祭祀烧纸。

在杜云诚的坟前站了一会儿,陈氏便道:“走吧,回去吧。”

待春禾扶着她下了山,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她知道,除非她去世,杜锦宁会将她送回来安葬,在活着的时候,她是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咦,娘,您看那是谁?”杜锦宁忽然指着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道。

陈氏回过头,定睛一下,吃了一惊:“那是…你祖母?”

牛氏以前的身材适中,不胖也不瘦。衣着虽不华丽,却也是干干净净的。

可现在她瘦得厉害,身上的衣服虽是绸缎的,却似乎好久没洗了一般,袖口和前襟都有些发黑,袖口还有磨损。她走路的速度特别慢,爬这点不高的坡,就显得很吃力。

最让人意外的是,此时既不是清明,也不是什么重大的节日,这座山离桃花村还有点距离,要不是有什么事,一般人是不会往坟地上跑的。

牛氏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有些香烛,显然是来给杜辰生上坟的。

“走吧。”陈氏拉着杜锦宁的手,转身朝另一方面走。她不想跟牛氏碰面。

当年杜锦宁就给了四十年的养老钱,后来又替他们讨要了省城那支的一部分财物,杜寅生把桃花村的田地宅子都换给了杜辰生,杜辰生一家的日子比以前更富足。

就算杜辰生去世了,牛氏也应该过得好才对。

而且如果牛氏不闹腾,还算孝顺的杜云翼是不会不管她的。

牛氏落得现在这副模样,估计还是跟杜云年有关。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天杜锦宁一行人就离开了漓水县,回了省城。跟孙太医汇合后,他们就回了京城。

来去两个多月,水稻已到了开花结实的时节了。

杜锦宁去庄子的次数却变得十分有限。

原因是她怀孕了。

她是不晕船的,回程的船上却吐得昏天黑地,被孙太医一诊,发现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算算日期,是她们启程之前不久怀上的。

陈氏听了被吓得不轻。他们这两个月可一路颠簸,有时候杜锦宁嫌坐马车不舒服,还骑上一两个时辰的马。就这样孩子还没掉,也算是够坚强的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月事没来都不知道吗?”她瞪着眼睛骂杜锦宁。

齐慕远赶紧护着老婆:“这一路上辛劳,也没想起这茬。她这已够辛苦的了,娘您就别骂她了。”

陈氏又改瞪齐慕远:“哼,你就护着她吧。回去后把她看牢了,别让她整天跑庄子。她要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一向疼爱自己的岳母大人发威,齐慕远赶紧举白旗:“娘您放心,我一定看牢她。”

杜锦宁则在他身后拧他。

可等回了京城,陈氏和齐慕远还是没把杜锦宁看牢。杜锦宁完全没有了孕吐的症状,就忍不住往庄子上跑。直到郑太后和赵晤下了旨,让她好好在家里呆着。又见那四名官员和姚书棋、宋庄头等人把严格按她的要求,把水稻护理得好好的,她才减少了去庄子的次数。

“这一季,产量会不会有所提高?”吴证好不容易遇到杜锦宁一次,赶紧问道。

“看看吧,应该提高一点。”杜锦宁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在她看来,今年的水稻产量九石是不成问题的。

等她生完孩子,再研制出新的稻种来,再往上提个两三石产量不成问题。

第885章 科举考试变革?

杜锦宁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赵晤竟然呆在她的公主府里,正跟齐慕远坐在院子里喝茶。

不过她也不奇怪。这段时间,赵晤经常跑她这里。

倒不是她的魅力这么大,能吸引赵晤往她这里跑。吸引赵晤的,是曹鸿生从海外带回来的几种植物。

她从桂省回来,曹鸿生他们早就到了京城。

从海外带各种粮食、植物种子,是杜锦宁在给赵晤勾画蓝图的时候就说过。曹鸿生他们出海的时候杜锦宁正处于失踪状态,赵晤还是牢牢记住了杜锦宁的话,叮嘱曹鸿生搜罗大宋没有的粮食种子和植物种子回来。

齐慕远也知道杜锦宁心心念念海外的种子,同样也让齐伯昆叮嘱过曹鸿生。

所以曹鸿生把种子带进献上来后,赵晤严令不许动那些种子。待杜锦宁回京城,就让人把种子送到了杜锦宁的公主府。

于是杜锦宁就惊喜地发现送来的种子里,有红薯这种高产粮食,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辣椒,以及一些大宋所没有的调料种子和植物种子。

虽然没有土豆,但拿回了红薯也是意外的惊喜了,更不用说有可以做出各种美食的辣椒。

杜锦宁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儿,人家都说酸男辣女,可她最喜欢的就是酸辣口味。现在辣椒送到她手上,简直瞌睡遇着枕头,真是比当年考上头名状元还要让她高兴。

更让她高兴的是,曹鸿生说这些东西在当地不值钱,所以每一样都买了十麻袋。十麻袋的红薯不算什么,但十麻袋的辣椒就十分可观了。

她吃辣椒,可以把里面的籽儿留下来做种子,外面的辣椒完全可以拿来食用嘛,吃得完全没有罪恶感。不像红薯,她吃个烤红薯,就想着这个红薯做种发出来的藤蔓能种上几畦地,能让大宋的百姓早一点吃上红薯,就完全下不去嘴。

于是这些日子,她已经在自己院子偷偷做了酸辣粉,吃了好几次了。

这些东西她都知道特性,了解它们的生长习性与种植技术,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明知秋天的季节不适合种红薯和辣椒,她仍在公主府里开了几畦地,把它们种了下去。当然,只用了两个红薯和一点点种子,算是做个试验。

当红薯和辣椒种子在她府里长出苗来的时候,赵晤就时不时往她这里跑。

看到杜锦宁进来,齐慕远上去扶住她,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赵晤啧啧两声:“她又跑去庄子,你就不说她两句?”

他喜欢来公主府,对外说是关心红薯和辣椒的生长,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喜欢公主府的氛围。坐在这里,跟齐慕远和杜锦宁聊聊天,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其他人看到他都诚惶诚恐的,只有杜锦宁,似乎完全把他当成了皇兄一般,相处极为自然。齐慕远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现在也跟杜锦宁一样能把他当成朋友,相处轻松自在。

齐慕远笑了笑,看向杜锦宁的目光深情而宠溺:“她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出去走走能让她心情更好,也没什么去不得。”

“我要不去,庄子上的水稻出了差子,别人要抨击我,皇兄你也为难不是?”杜锦宁笑嘻嘻地道。

明知道她这话有哄人的嫌疑,赵晤的心情也仍变得十分好。

“皇上,公主,驸马,关尚书来了。”下人进来禀道。

“快请。”

不一会儿,关乐和进来了。他显然没想到赵晤会在这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

“免礼,坐吧。”赵晤摆摆手,“朕就是抽空过来坐坐,不必尊君臣之礼。”

前段时间赵晤成立了商部,任命关乐和为商部尚书。

关乐和过来,一来是看望一下杜锦宁,二来也是有事情跟杜锦宁相商。

此时赵晤在这里,他干脆就直接跟赵晤说出来了:“皇上,商部缺人啊,您什么时候再拨点人给微臣?”

因为商部是新成立的,还是个空壳子,十分缺人手。

说到人手问题,杜锦宁也赶紧道:“皇兄,我这里也缺人。您也看到地上的那些秧苗了。如果种植成功,我明年就得大面积种植。这些活儿可不能靠佃农,还得工部的官员才成。”

赵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摊了摊手:“我去哪里给你们变人去?”

三年一次春闱,去年才考完一次,取中的官员正好补上因世家腾出来的空缺。现在关乐和与杜锦宁伸手朝他要人,他哪里给得出。

“皇上,您看可不可以直接任命几个人到商部做官?”关乐和问道。

赵晤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此时缺人,也不可随便开这样的口子。这种口子一旦开启,想要堵上就难了。”

杜锦宁可不希望赵晤误会关乐和,问道:“老师因何想让皇兄直接任命官员?仅仅是因为缺人吗?”

关乐和感激地看了杜锦宁一眼,解释道:“说实话,许多新晋进士都是多年埋头苦读,不通庶务,不事辛劳的。除非去地方上呆几年,做上几年地方政务,才堪堪可用。倒是我这几年在南方见到一些可用之才,无奈他们没时间精力读书,无法考取功名。”

杜锦宁便看向赵晤:“皇兄,您有没有改变一下科举考试内容的想法?”

自打杜锦宁殿试的时候在策论里提出建议起,整个大宋都在她一步步引导与赵晤的执行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关乐和所在的商部,就是因为杜锦宁的建议而成立的。

赵晤和关乐和都知道杜锦宁性子沉稳,她说话从来不信口开河。她既提起改变科举考试的内容,那么一定是有了十分成熟的想法。

两人都兴奋起来。

尤其是赵晤,他觉得杜锦宁有此一说,往后大宋科举考试的格局很有可能为之一变。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想法?你想怎么变?”

第886章 蒸汽动力

杜锦宁却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吩咐道:“春禾,你带几个护卫去把我景和院里那些东西搬来,让他们小心些,别弄坏了。”

春禾应声去了。

杜锦宁这才转过头来,神秘地对赵晤一笑:“一会儿皇兄就知道了。”

关乐和看得汗嗒嗒。

自家弟子这是不把皇帝当大官啊。

赵晤完全没注意这些。他看齐慕远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禁问道:“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齐慕远摇摇头:“这段时间不是不让她出门吗?她就招了两三工匠来,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看。”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无奈。

连齐慕远都不让看?

赵晤对杜锦宁卖的关子越发好奇起来。

不一会儿,春禾带着几个护卫也把一套奇奇怪怪的东西搬了过来。

杜锦宁吩咐他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接过春禾捧在手里的一个小船,转头笑道:“咱们去池塘边上。”

赵晤和关乐和、齐慕远本来是凑过去看那个奇怪的东西的,闻言转过头来,都看向了杜锦宁手里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