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朝宝珠挤了挤眼,“宝珠的想法甚好,我考虑考虑。”瞧见宝珠脸红耳赤的模样,高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几个姑娘瞧着这般美景,忍不住都感概了一番,海珠更是激动的念了首诗出来,众人都觉极好。如此笑闹一番,才打算上船游湖去了。

宝珠正打算上去,盛名川却拉住了她的衣袖,瞧她转头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盛名川收了手,温声道,“湖上风浪大,你仔细些,把大氅都系好了,小心别找了凉,我们的船就跟在你们身后,若是有什么,大声叫就是了。”

“盛大哥,我都知道啦,我这就上船去了,咱们下了船在聊。”宝珠也没察觉出不妥,欢快的点了点头,冲盛名川莞尔一笑,犹如最艳丽的牡丹忽然盛开,让盛名川呆在原地,宝珠这才欢快的上了船。

荣琤瞧盛名川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瞧你这模样,以后肯定被我七妹吃的死死的。”

盛名川温声道,“我愿意。”

荣琤又打趣了他几句,也笑着上了船。

上了船大家就觉得有风吹来,这几日天气虽然晴朗,也转暖了些,可到了夜里还是会有些降温,这会被风一吹,倒是有些凉了。不过大家都穿了薄袄,披着大氅,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脸上被风吹的有些疼。

高阳何曾见过如此美景,都看呆了,不一会就拉着宝珠大呼小叫了起来,又让船夫把船朝着里面开去。

姑娘们准备齐全,茶水,点心,果酒,端着甜白瓷凸浮红腊梅酒杯,姑娘们站在船头欣赏美景,这果酒味道又实在是棒,几个姑娘都忍不住贪杯了。

不一会,船便驶到了湖中央,这里也有不少船舶。远了些,便能瞧见着雾气,透过雾气望去,远处的花船和花灯犹如雾里看花一般,不仅不会让人看不真切,反而添了一股朦胧之美,让人惊艳。

高阳实在太开心了,又让船夫往江的那边划去,渐渐的周围只剩下几只船舶了。

明珠瞧着这驶的有点远了,劝说了几句,高阳也听劝,就把船停在那儿了,喝着果酒欣赏美景。

周围大约还有几辆船,只隐隐能够看清上头的人,想认出是谁却有些困难,其中一辆船大概驶的太近,船夫一个没注意撞在了荣家女眷的船尾上了。

宝珠这会正挨着船头的边沿处,只觉船大力颠簸了一下,身后便有人重重的撞在她的身上。等宝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直直的朝着湖里栽了下去。

等人落进水里,发出噗通一声声响,荣家的姐妹才回了神儿,海珠脸色大变,抓住船沿瞧见宝珠已经沉了下去,“宝珠…”

明珠和高阳也是吓的脸色大变,大喊了声明珠,三人这会什么也顾不上,正打算跳下去救人,旁边的两艘船里忽然跳下去两个人。荣家几个姑娘也急忙把明珠,海珠和高阳拉住了,劝说道,“你们又不会水,跳下去还不是添麻烦,到时候那两人到底救谁!”

海珠和明珠都快哭了,“这可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儿,宝珠…宝珠…”

海珠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忽然转头一巴掌打在了脸色发白还没回过神的荣滟珠脸上,“你做的好事,宝珠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宝珠,你撞在她身上做什么!”

“我…”荣滟珠脸色惨白的吓人,眼泪都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后面的船撞了上来,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我真不想撞上宝珠的,若是可以,我宁愿掉下去的是自己,对不起…”说着,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

第68章

荣家其他的姐妹显然是也怪罪滟珠的,可方才的颠簸实在大了些,她们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滟珠惊慌失措的,根本来不及避免的撞在了宝珠身上,这会根本不知该怎么劝,只都埋怨的看了滟珠一眼。

荣滟珠这会脑子也有些懵,根本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把宝珠撞在了湖里。说起来,感觉到船头颠簸的时候,她脑中就有些魔怔了,总是忍不住想起方才蜀王落在宝珠身上的目光,她承认自己心里嫉妒的发疯,几乎在下意识撞在宝珠的时候,连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为何力道要重了好几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宝珠也落在了湖里。

荣滟珠知道自己对宝珠并没什么深厚的姐妹之情,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这会捂着脸也有些后悔了起来,也有些羞耻,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她就有了这般疯狂的举动,她甚至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蜀王成亲她会如何。或许一开始她想的很简单,成为蜀王的妻或妾,都无所谓,只要她能生下他的孩子,到时定会站站那高高的位置之上。

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发现自己对蜀王竟牵挂了起来,有过一世的感情经历,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对蜀王动了情,以后可该怎么办?

荣滟珠茫然不知所措。

且说荣家男儿那条船上,盛名川一直注意着宝珠船上的动静,等瞧见那船撞在宝珠船上,站在的船沿边上的宝珠被撞的朝着湖里栽下去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就跳进了湖里。

哪儿晓得却有人先他一步跳进了湖里,那是附近的船舶,他也不知是谁,船上只点了几盏花灯,有些昏暗,船头虽然站了一人,却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知身姿修长,他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盛名川落进水中,就感觉身上一激灵,冻的他的腿差点抽筋了,什么都顾不上,朝着宝珠游了过去。

那人的速度却比他快了许多,很快把宝珠捞在了怀中。

宝珠意识到自己落水的那一刻就知道遭了,她不会水性,这般冷的天儿,搞不好她这次就要魂归此处了。

被湖水淹没的那一刻,她被冻的一个激灵,脑子在被一激,嘴巴都张开了,咕噜噜灌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整个人越发的昏沉沉了,却还是意识到有人跳了下来。她脑子胡乱的想着是谁,会是谁下来救我?

感觉到那人过来,宝珠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裳。那人却是一把搂住她的腰身。

宝珠也紧紧的抱住了他,那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松开点,不会有事的,你搂着我,我的手便划不开了,两人都会送命。”

死掉?宝珠迷迷糊糊的想,她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掉在湖中挂掉的,渐渐的松开了双手,那人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身朝着旁边的船上游去。她这会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觉得自己多半快死了,不然她怎么觉得方才那说话的声音像是蜀王的?

是的,肯定是错觉,蜀王怎么可能下来救她,蜀王怎么可能搂着她的腰身,那人明明有洁癖的,她可是记得清楚,上辈子这人同她行房的时候都很少碰到她的身体。

很快的,宝珠就觉得出了水面,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当中。

盛名川也跟着游出湖面,再瞧见那人就有些怔住了,竟是蜀王赵宸,饶是从水里出来,也遮掩不住他一身的风采。只见他双手拖着宝珠的腰身,脚上一个使力,就抱着宝珠飞到了船上。盛名川也跟了上去。

赵宸方才跳下水的时候已经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这会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抱着宝珠回到船上的房间里,子骞已经捡起了赵宸的大氅跟了进去。还不等子骞走进房里,赵宸已经从他手中接过大氅,他连那姑娘的一片衣角都没瞧见。

还愣着的时候,赵宸已经飞快的道,“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快些去寻一身过来。”

子骞片刻不敢耽误,立刻飞身借着湖中船舶,几个点踏朝着湖岸飞去。

赵宸没有任何耽搁,双手按压在了宝珠的腹部,替她压出了腹里的湖水。湖水出去,宝珠却还未醒。他脱下了宝珠身上湿透的大氅,将自己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

盛名川已经跟着进着进来,浑然不顾身上的湿透了,只焦急的问道,“宝珠如何了?”

赵宸抬头看了眼少年眼中的焦急,只道,“里屋还有男子的衣衫,你进去换一套。”

盛名川也不想自己病倒照顾不了宝珠,冲赵宸行了礼便进屋把衣裳换了,出来后瞧见蜀王坐在一把雕刻着精美牡丹的紫檀木椅子上,宝珠正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盛名川的心里犹如被人用刀一刀刀的捅进去一样,疼的厉害。

赵宸淡淡看了这少年一眼,姿容秀美,更难得是的眼中的焦急和情义,赵宸开口道,“这事儿莫要让外人得知了,夜里太黑,她们也瞧不清楚到底是谁救了她,你只管对外说是你救的就是了,若是问我是谁,只说不认识便是。”

盛名川不笨,显然也是知道赵宸怕坏了宝珠的名声,若是让外人得知,宝珠只能给他做侧妃或者妾氏了。可若是自己救下的,自己本来就对宝珠有情,娶了她也会好好爱护她的。且,他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宝珠如今年纪小,就算被蜀王救下也不觉有什么,可外人就不一样了,到底还是说是自己救的比较稳当一些。

盛名川行了半跪之礼,“多谢殿下。”

子骞很快就找到一套衣裳过来,赵宸这才打算离开了,他盖在宝珠身上的大氅虽是他的,却只是很普通的黑貂大氅,光是荣家的爷们的那条船上就好几个人披着了,也不会被人认出是他的来。

眼看着荣家人的船要划过来了,蜀王跟子骞这才离开了。

那边的荣家女眷和爷们也急的不行,都让船家把船划过去,很快就到了宝珠的那条船上,只瞧见盛名川和盖着大氅昏迷不醒的宝珠。

大家也不急着问什么,明珠和海珠让外人出去,忙替宝珠换了衣裳,宝珠这会还是昏迷不行,大家只能赶紧把船驶到了湖泊边上,坐着马车回到了荣家,这会三位荣家哥哥的好友们也知不便去荣府了,都告辞了。

这些好友们倒也没多想,毕竟算是看着宝珠长大的,且这丫头不过还是个孩子,方才是听说又是盛大爷救的,他们也早知盛名川喜欢宝珠,都不觉有什么。且他们也不会在外乱说什么的,这事儿基本上不会透露出去。

一回到荣府,众人得知宝珠落湖,被惊了个半死,魏氏很快下令让人不要告诉老祖宗,岑氏和荣四老爷也吓了个半死,如今还是冬天,天气冷的不行,湖水也是冰冷刺骨,岑氏几乎不敢相信宝珠能不能熬过这次。

在一瞧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宝珠,岑氏整个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还是荣四老爷顾大局,扶住了岑氏,“快别哭了,大夫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微微颤抖的手也泄露了荣四老爷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外间还站着荣家的姑娘和爷们以及盛名川,岑氏在里面哭了好久才出来了,问了是怎么回事,得知是荣滟珠所为,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荣滟珠眼眶通红的跪了下来,“四婶,都是我的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若是可能,我宁愿是自己掉进去的。”

岑氏忍了又忍才没动手,心里恨的厉害,又转头问了是谁救了宝珠。

盛名川沉默了下,到底还是说了自己,岑氏又问了另外的人是谁,盛名川只道不认识,说是自己把宝珠抱上去,那船上的主子为了避嫌就走了。

岑氏看着盛名川,心里多了一丝慰藉,想着幸好是名川,以后宝珠就算是说给了名川她也是放心的。盛名川算是荣家四房的看着长大的,两位长辈也知他从小喜欢宝珠,对他也算是放心。

岑氏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荣滟珠她也没理会,只让四房的几个孩子跟名川留了下来。

荣滟珠红着眼道,”不管如何,宝珠都是因为我才掉落在湖里了,我去佛堂替七妹念佛抄写经书去,只盼着七妹能够好起来。”说罢,也不顾岑氏的态度,转身就出了四房,直接去了府中的佛堂。

大夫很快就来了,替宝珠把了脉,只说身子很好,脉象沉稳,怕是受了惊吓,若是无意外的话明天可能会醒来,若是醒不来只能请了平安寺的大师来念经看看了。

岑氏千恩万谢的把大夫送走了,坐在床榻边上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过了许久才去外面让几个女儿都走了,只留下了盛名川。

岑氏也没绕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名川,你是我和老爷看着长大的,也知道你对宝珠的情义,不过宝珠才明年四月才十岁,年纪到底是小了,我想等你们大些在定亲,可好?”

盛名川楞了下,温声道,“太太,不必如此的,宝珠年纪还小,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就算我是真心喜欢宝珠,却也不愿意和她她是这种情况下定下亲事的,倒不如等宝珠醒了问问她的意见。”

岑氏想了想,也就点头,“既如此,等宝珠醒了就问问宝珠的意见。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时辰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宝珠这会却是煎熬的很,她觉得自己真是痛苦极了,因为她又梦见了在蜀王府时候的事情,不提那些惶恐的日子,只梦见那冷若寒霜的男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她的房中,房事的时候,他也不会碰她的身子,这对宝珠来说真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干涩,疼痛不已。

其他日子还好,他也会来房中休息,却从不碰她,只有初一和十五,犹如例行公事一般。

自己在王府待了几年,对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洁癖的厉害,从不碰别人,两人用饭时也是沉默不语,由丫鬟拿了干净的筷子夹了菜在他们的食碟里。和他在一起八年,他从未牵过她的手,从未亲过她的唇。

宝珠几乎是在这种梦魇中挣扎的醒来的,对她来说,在蜀王府的种种,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69章

等挣扎着从那梦魇中醒来的时候,宝珠就瞧见床头的几人了,爹,娘,四姐,五姐,四哥,五哥和高阳公主。

宝珠这会还有些迷糊,恍然就记起来自己掉进了湖中,又瞧着几人都红着眼围在床头,正想说两句什么,岑氏已经一脸眼泪的扑了过去,把宝珠抱在了怀中,“我的儿啊,你总算醒了。”说着就大哭了起来,天知道岑氏这几天有多担心。

几个哥哥姐姐也都红了眼,高阳也快哭了,“都是我不好,当初不该叫你去游湖的,游什么湖啊。”

宝珠咳了两声,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却还是道,“如何能怪阿玉,谁能想到游湖还会碰到这种事情,不过我记得当时是被人撞下去的…”

“是滟珠撞的,你昏迷了整整三日,她也在佛堂里念经抄写经书三天三夜了,没吃没喝没闭眼的。”明珠说着,一边取了茶水过来端给宝珠润喉,“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外祖母和大伯母瞧她这般,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宝珠,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撞你的?”

宝珠闭眼想了想,那天晚上在船上的时候,荣滟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她的身后,其实撞船的时候太颠簸了,荣滟珠当时惊呼了一声,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连自己都不能肯定六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宝珠一时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跟六姐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两人虽然有过几句争论,可当着外人的面儿,六姐还是护着她的,且六姐如今在佛堂也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她当真是不敢肯定了。

岑氏哼道,“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后你们只管离她远些就是了,她是二房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害的自己的闺女差点魂归西天了人,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岑氏都恨着。

荣四老爷叹了口气,“好好的,别在儿女面前说这些,你这样说起来,我跟二哥岂不都是爹的孩子,那又如何算?”

岑氏闭了嘴,转头心疼的摸着宝珠的脸蛋,“你这孩子,差点吓死娘了,你都躺了三天了,找了平安寺的高僧念了三天的经你才醒了过来,你这坏丫头。”

宝珠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如今只觉嗓子有点干涩,身子有些发软,并无别的不妥,怕是梦魇了吧。不过这一梦就是三日,一想到梦中在蜀王府过的日子,宝珠就打了个颤抖,急急的问道,“娘,是谁救我上岸的?”

她可记得当初在湖里的时候好像听见了蜀王的声音…

岑氏替宝珠把额头的发丝拢在耳后,笑眯眯的道,“是盛家大爷救的,你要不要见他,这三日他天天都上门,待到晚上才回去,这会正在外间等着在。”岑氏说着又凑到宝珠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宝珠愕然,面颊也有些发红。

宝珠点头,“让盛大哥跟我单独说会话吧。”

岑氏心里早就打算把宝珠许给盛名川了,这会也不觉有什么男女之防,让盛名川进来后,大家就出去了。

盛名川瞧见宝珠醒来,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在床头的紫檀木靠背椅上坐下,温声道,“可有哪儿觉得不舒服?你才醒来,让人端些吃食过来吧?”

宝珠的确是饿了,点了点头,盛名川起身去外面吩咐丫鬟弄些清淡的粥菜过来,这才又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坐下。

宝珠也早就忍不住了,急切的问道,“盛大哥,那日救我的真是你?”

盛名川温和一笑,“不是。”又道,“宝珠就是聪明,那日救你的的确不是我,而是蜀王殿下,是殿下让我揽下了这功劳,说是你个姑娘家,他也是有了亲事的人,虽你年纪小,但到底还是避嫌的好,便把这功劳给了我。”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太太可跟你说了让我们定亲的话,我倒觉得不必了,你年纪小,当初船上又都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哥哥姐姐们,这事儿根本是不必担心的。”

宝珠的心蹦蹦蹦的跳动了起来,她又想起了方才岑氏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说是让她和盛大哥定亲。

如今盛大哥也十三了,她也快十岁了,两人年底小了些,且宝珠从来没有想过把盛大哥会成为她以后的夫君。可在岑氏说下定亲的时候,她的心却开始活络了起来,宝珠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盛大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却在娘说让她们定亲的时候心动了。不是对盛大哥心动,而是对这个提议心动。要是能够跟盛大哥定亲,她就能够避开给蜀王做续弦的。

在蜀王府的一切是她的梦魇,她不敢肯定这辈子若是还嫁给蜀王自己会如何,光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着,她想,她这次就这么自私一次好了。

宝珠想来想去到底还是犹豫了,哪儿晓得盛名川又道,“宝珠,下次见着殿下了可要说声谢谢的。”

一听见蜀王,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这几日的梦魇,想到那每次初一和十五的折磨,脸色刷的惨白,抓住了盛名川的手,结结巴巴的道,“盛…盛大哥,我们定…定亲吧。”

盛名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反手握住宝珠的手,“宝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自然的愿意的。”

宝珠呆呆的看着盛大哥的眼睛,觉得他的双眼亮的惊人,逼人,宝珠这才后知后觉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义,脑海中嗡的一声,这才晓得原来盛大哥对她的根本不是兄妹之情。

宝珠这会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她太清楚自己对盛大哥只是兄妹之情,可一想到蜀王,宝珠就怂了,罢了,以后只要好好的跟盛大哥培养感情就是了。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碧玉端着食盒进来了,取出一碗红枣小米粥,几碟清淡的小菜。

碧玉喂着宝珠吃东西,盛名川出去跟岑氏说了话。

岑氏得知宝珠也同意了,心里竟微微有些舍不得,可在一瞧姿容秀美的盛家大郎,岑氏也放了大半的心,这样一个俊朗的男儿,又是一心一意的对宝珠,也是配得上宝珠的。

等盛名川回了盛府,岑氏又进屋问了宝珠的意见,宝珠用了饭身上也有劲了,靠着绣着大朵牡丹的软枕跟岑氏说着话,宝珠红着脸道,“娘,盛大哥挺好的,又救了我…”之后的话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岑氏还以为宝珠也是喜欢盛名川的,心中更是欢喜,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美好的事情了。

随后,岑氏就开始操办宝珠跟盛大爷定亲的事情了,两人年底都不大,这事儿也就没必要弄的大家都知道了,只盛家的人上门提亲换了庚帖罢了。打算等宝珠满了十五在送聘,挑日子成亲。

荣琤得知两人定下亲事后,眼睛瞪的老大,伸手拍了拍盛名川的肩膀,“真是想不到啊,你跟宝珠还真是有缘了,盼着你们日后能够成亲吧。”

“你什么乌鸦嘴!”盛名川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叫盼着?能够?我和宝珠是一定会成亲的!”

荣琤笑的狗腿,“是我说话错了,你们都定亲了,日后肯定会成亲的!”

盛名川不打算跟他继续调侃下去了,问道,“你不是年后就打算去军营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荣琤的肩膀垮了下去,“这才过了十五没几日吧,打算再等一个月好了,等看着二姐成亲了我就走。”四哥成亲要到六月份去了,他等不到那时候了。

荣滟珠在小佛堂足足念了一个月的经书,宝珠醒来后她看了宝珠一次,跟她说了对不起,便又回去了小佛堂。

宝珠瞧着荣滟珠清瘦的样子和眼底的乌青也不太肯定当初这六姐是不是故意的了。不过宝珠被岑芷害过一次,对这种事情总会有些疑心,以后也会防着六姐一点的。不过她记得上辈子醒来的时候二房一家似乎都不在京城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子转眼就到了荣家三房的二姑娘佩珠成亲的日子了,骆氏哭哭啼啼的把佩珠送出了门。

二堂姐佩珠定下的是勇毅候家的嫡出长子,勇毅候家百年世家,家风清明。上辈子二堂姐也是嫁的勇毅候家,二堂姐过的也是不错的。

佩珠出嫁后,荣琤就离开了,去了边关的军营里,有了安国公端木家的照顾,荣家人也放心了些。荣琤走的时候还把小八带走了,宝珠回去就眼泪汪汪的哭了几天。

盛名川几乎每天都来,荣家人也都把他当成了荣家的女婿了,并不阻止两人的交往。

宝珠觉得自己大概也有点习惯了盛大哥整日在她的身边了,每天陪着她,教导她的功课,陪着她赏花。

又过了几日,宫里开始选秀,这事儿也轮不到荣家姑娘了,选秀也满了十六岁,荣家姑娘都还不到岁数。且岑芷也嫁了人,宝珠也就不担心她进宫祸害几个家了。

高阳公主这段日子也是经常过来找宝珠的,两人俨然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高阳有点不喜滟珠,平日见了她是绝对没有好脸色。

皇上在京城给高阳公主和福寿长公主赐下了宅子,就连高阳的两个郡王哥哥也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不过宝珠从高阳口中知道两个郡王都已经成亲,这次也不过是在京城待几个月,过几个月就要回去西北了。

第70章

佩珠出嫁后,荣琤也走了,荣家如今家里只剩下几个姑娘了,平珠和明珠也差不多该定亲了。宝珠每日的日子还是跟以往差不多,自落水后六姐看她一直都是很歉意的模样,跟宝珠道歉了好几次,宝珠也不好说什么的。

荣滟珠从年前就与张家的姑娘接触多了些,就是指婚给蜀王的那个清远候张家,不过并不是即将嫁给蜀王的张家嫡出大姑娘,而是二姑娘。

即将嫁给蜀王的是大姑娘张慧兰,与滟珠接触的是二姑娘张宁兰。两位姑娘虽然都是清远候所出,却因为大姑娘养在老太太身边,清远候夫人对大姑娘并没什么感情。这二姑娘就不一样了,自幼就是养在清远候夫人身边,清远候夫人又在她身上寄托了对大姑娘的感情,自然是宠爱的很。

张慧兰跟蜀王年纪相当,都已经快十七了,张宁兰也有十五了,与滟珠结交还是因为年前的一次宴会上,张二姑娘被人羞辱,滟珠上去解围的,自此两个姑娘接触就多了。这张二姑娘也经常来府中找滟珠。

今日张宁兰过来荣府找了滟珠,两人就进了滟珠的房间里,张二姑娘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滟珠,你是不知,我大姐可真是讨厌的紧,不就是因为给太后赐婚给了蜀王,这些日子竟不把我和母亲放在眼中了,责怪母亲不疼爱她。也不想想当初她被祖母抱走,母亲多伤心,如今竟还帮着那老太太说话。”

荣滟珠笑道,“她是你家老太太养大的,自然是帮着老太太说话了。”

张宁兰哼了一声,“我可讨厌她了,真不明白太后为何看中了她,她长的也不随母亲,随着父亲那边的亲人,不好看!性格也不讨喜,哪儿来的这么好的命,蜀王这般俊美无双的人物,哪儿是她配的上的!”

荣滟珠瞧见她提起蜀王春心荡漾的模样,心中一动,让丫鬟们上了茶水就全部退了下去,左手搭在了张二姑娘手背上,柔声道,“可不是,蜀王这般的人物哪儿是她配的上的,我倒是觉得蜀王跟姐姐更般配些,姐姐长的这般花容月貌,又是清远候最受宠的姑娘,太后也不知为何选了她,真真是可惜。”

“妹妹瞎说什么,妹妹要是再乱说,我可不理妹妹了。”张宁兰的脸色越发绯红,却不自主的搅着手中的帕子。

滟珠笑道,“我哪儿是胡说,我是真心为姐姐着想的,说起来,蜀王定的要是别家的姑娘也没什么,为何偏偏是处处不如姐姐的大姑娘,我真是替姐姐可惜,哎,蜀王那般的人物…”

张宁兰沉默,心中越发的不甘心起来,明明大姐什么都不如她,为何被选中做蜀王妃的不是自己,真不甘心啊。

荣滟珠又道,“妹妹若是跟蜀王能结成连理才真是天作之合,说起来,大姑娘跟着老太太在那边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也快十七了,莫不是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都十七了竟还未定下亲事?哎,姐姐才十五,这才是跟蜀王最般配的年纪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张宁兰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那在清远侯府附近徘徊的清秀少年了。

张宁兰再也坐不下去,起身笑道,“妹妹,我还有事,改日在来,对了,在过些日子就是我母亲的寿辰了,到时会宴请一些女客,还要妹妹赏光才是。”

荣滟珠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过了几日,清远侯夫人寿辰,到底不是大寿,宴请了京城中的勋贵女眷前来做客,连荣家女眷也宴请了。

眼看着蜀王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京城中人都议论纷纷,说是那清远候张家姑娘真是好运气,容貌家世品行都不过一般,竟能得到太后的看中即将成为蜀王妃子,何德何能,运气可真够好的。

宝珠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什么叫何德何能,什么叫运气好,这哪儿算是运气好,三年后这张家姑娘就要死在蜀王的后宅了,这哪儿算是运气好?真真是可怜。

很快到了清远候夫人寿辰的那一日了,魏氏跟岑氏领着姑娘们过去了清远侯府。

荣家跟清远候本身也是认识的,平日有什么宴会也都会邀请的。荣家女眷坐着马车过去了清远侯府,宝珠也见到了前世蜀王的原配王妃,的确是个很平凡的姑娘,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有人调侃她和蜀王两句,脸蛋就涨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宝珠感概,这样的姑娘,在蜀王后宅可怎么活下去。

宝珠又看见了张家二姑娘,很漂亮活泼,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快笑容,总是时不时的看向张慧兰,眼中闪过莫名的兴奋。

一般宴会上,都是太太夫人们聊成一块,姑娘小媳妇们聊成一块,今儿姑娘们也没作诗了,只坐在一块说着话。有的姑娘就忍不住问道,“慧兰姐姐,听太后说其实您和蜀王是两情相悦,说蜀王喜欢你,是真的吗?”

张慧兰摇头,脸蛋通红,“快别瞎说了,我同蜀王殿下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也不过是宫宴的时候碰见了,两人错肩而过,她被惊艳了,蜀王却是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怕是根本都没注意到她。等到被太后看中当场赐婚,连她都惊呆了,太后竟还说告诉她是蜀王看中了她,心中到底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能够能为那样的人的妃子,她如何能不高兴,这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晕乎乎的。

姑娘们疑惑了,“那太后怎说是蜀王看中了姐姐?”

张慧兰满脸通红的摇头,“我哪儿得知,好了,都快别取笑我了。”

有姑娘笑道,“肯定是蜀王殿下对姐姐一见钟情啦。”

周围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张宁兰眼中露出一抹鄙夷,暗暗想着,待会有你好看的。

姑娘们笑闹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惊呼声,众人起身看了过去,瞧见几个丫鬟惊慌失措的指着什么,待走进一瞧,竟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面色通红的走了进来。

女眷们立刻呆住了,这种地儿怎么可能让外男进来,清远候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远候夫人瞧见有外男进来也是一脸的愤怒,“怎么回事儿,谁放他进来的,守门的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