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冷淡得令人陌生的表情,明绣心里生出一股愤怒;“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想娶我,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嫁给你?”

话刚一说完,其实她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看着周临渊更加冷淡的脸庞,好似对自己这话根本没有饪何的反应般,她心里更加气愤,说出口的话就更加伤人;

“你凭什么替我哥哥作主,我愿意不嫁你让他娶公主,你凭什么替我兄妹下决定?”

她穿越到古代以来,虽然一直瞧起来顺风顺水,可是事实上却是处处受制,这古代封建制度什么都以皇帝说了算,官大一级压死人,连叶明俊进京赶考,一个于家小姐也能左右他的前途,自己的婚姻大事从来没人问过她的意见·虽然心里是不反对嫁给周临渊的,可是此时叶明俊与七公主的事情被他承认了,她心里却是突然觉得生出无尽的怨气来。

虽然知道这姑娘生气时出口伤人,可周临渊依旧是觉得自己如坠冰窖,他也同样想起叶明俊进京赴考后两人相逢不久,他得到了消息兴匆匆的想要赴去和明绣见面,谁知她却冲口而出要为了她哥哥的前途,而让自己去哄那姓于的女人,当时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只当那时已经是她最伤他的极致了,可没想到今日她说出口的话比那时伤人更甚,甚至令他连站着都觉得是花费了自己浑身力气。

看着她倔强而苍白的小脸,周临渊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他这么些年暗自喜欢了她这么久,成日挂了这么长日子,好不容易说服父皇同意自己娶了她,可是现在得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突然感觉累得慌,周临渊从出生之后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只要他喜欢的,无论什么都会得到,就连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位,往后也是属于他的,但他汲汲营营求了许久的姑娘,现在却说并不想要嫁给他?

“你以为你不嫁我叶明俊就能娶公主?”周临渊双掌紧紧握在一起,望着明绣的眼神幽冷得令人浑身发寒;“你以为你没嫁给我,叶明俊是什么身份?凭仟么?大周朝有学文的人多得的,他叶明俊就是因为我,才能得父皇看重,不然他如今也只是翰林院里一个小小的编修,每日得受尽他人欺负!”

明绣脸色苍白,显得一双幽黑的大眼更加醒目,虽然周临渊说的话是事实,可是她却没料到他竟然说得如此伤人,她之前说的话虽然任性,可那也只是向他发发脾气,他一向不是很宽容自己,不是不会对自己发脾气吗?他不是最喜欢自己,最宠自己的吗?怎么现在竟然能用这么冷的口气·说出这么伤害她的话?

她嘴唇颤抖,小小的唇瓣变得有些苍白,心里慌乱得厉害,她知道自己任性,可是却以为周临渊会包容她,只要他好认个错,自己最后也不会真的怪他,反正都已经嫁了,难不成还能让时间倒回去吗?可他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奇怪?

周临渊看着她这样子,还是觉得心疼,忍不住转过头,再也不看她一眼,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伤害了她,看到明绣脆弱的样子,想起她刚才用自己喜欢疼爱的脸庞,说出那种伤人的话,现在也被自己伤害,心里隐隐的竟然觉得有些痛快,可是痈快过后看她难受的心疼又涌了上来。

他不敢再看明绣一眼,深怕自己忍不住就将她搂进了怀里,怕自己忍不住就软了下束,只得强令自己转身往门口走去,拉开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下,没有转头看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又重复以前那样的单恋日子;

“我先出去,你自己冷静一下。”

明绣缓缓抬头,神情呆然,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头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面容背着光一时间有些看不清,可说的话却清晰的传了进她耳朵里头,她心里微微一疼,叶明俊忧倏失落的神情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之前周临渊伤人的话也在耳边萦绕,她任性的扭过头没有回答,只是趴在床上,身体也背对着他没有出声。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劝说

没得到她的回答,周临渊心里又是一冷,这时再没有犹豫转出去,顺手拉上那关门声,在两人这样沉默的时候更是显得刺耳,两人之间偏偏只有一个人动了情的感觉太过难受,那种得不到人回应,心上人一颗心只放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实在糟透了,他这时难免有些羡慕起叶明俊来,虽然之前恨他入骨,可是这时却有些羡慕他与周敏之间两人互相喜欢的感觉,他就是再厉害,可单方面喜欢一个人付出的感觉,他也是累了。

晚饭时明绣没有去客厅吃饭,周临渊心里虽然担忧心疼,可是却也硬起心肠没亲自去叫她,只是让人捡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另外再给她送过去,饭桌上安安静静的,叶明俊看着冷淡的周临渊欲言又止,可是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皇后也察觉了儿子与儿媳妇儿之间的异常,可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状况她早就瞧在了眼里,夫妻两人单独只靠着儿子一头热,她肯定是心疼的,对明绣的宠爱也是看在儿子喜欢她的份儿上,再加上她也是觉得那姑娘心眼儿并不多,可是如今看到儿子强自镇定的冷静下,那受伤的样子,她却心里着实难受,对明绣难免也觉得不喜了起来。

只是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外人最好少掺合,她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心里虽然担忧,可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儿子周临渊比以往更加难以亲近的冷淡脸孔,淡淡的说道:

“看她还喜欢吃什么,再让厨房做些送过去吧。”

周临渊点了点头,只是招了元禄让他去传话,其余却也一句话没再说。皇后又看了他一眼,又往旁边明显心神不宁的叶明俊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皱,以她的精明·自然能瞧出明绣的异样以及儿子儿媳两人阄别扭,就是下午时分那暗卫说的话引起,而且肯定是因为这叶明俊,她这些天对叶明俊感觉还算好,此时也不想对他恶颜相向。

努力回想了下那暗卫说的话,联想到他说到七公主时·众人的变化,她心里不由涌起了惊天的波澜,眼里生出怒意,明绣能懂得的,她这当了许多年皇后,又在宫中这样险恶之地生存下来的人更是比她敏感得多,之前只是没去联想,现在一猜自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叶明俊自然也没了个好脸色·要不是碍于礼节,这时就能摔了筷子去。

叶明俊敏感的察觉到大厅里的变化,心里不由有些懊恼,看到皇后脸上淡淡的神色以及一下子疏离了许多的眼神,这时心里虽然还有些烦忧·不过却不敢去想七公主的事情来,他虽然有些担忧自己往后日子难处,可是却更担忧明绣往后不好相处,他见周临渊神色冷淡,说起明绣时也不如以往般语气温柔,不由心里有些自责不安了起来,只是这时他却不能说什么,就怕火上加油惹得周临渊更加对明绣生气。

一顿饭吃得几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儿·皇后少了聊天的兴趣·只是草草吃完了晚饭,晚饭后也并没有如以往般还坐在厅里聊一会儿天·反倒是整了整衣衫极是倨傲的站起身来,厅里陶姑姑等人看得出来皇后心情不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见她用完餐,连忙过来侍候着回了她自己住的小楼。

客厅里就剩了周临渊和叶明俊两人,诺大的厅子里除了听到外头林子里鸟雀的鸣叫以及虫子此起彼伏的叫疼外,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清。以往周临渊看在明绣份儿上,都将叶明俊当成自己的大舅子看待,从没摆过太子的谱,可是这时冷淡不语的样子,那皇家浑然天成的贵气却是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

两人坐在客厅里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到筷子偶尔碰到碗碟的声音,气氛好似被绞住了,令人闷得心里难受。叶明俊心里苦涩异常,他除了年少时有些磕碰,但是从明绣开始管家以及遇着周临渊开始,少年却再也没尝到过挫折的滋味,甚至可以说是少年得志,村里胡夫子考了一辈子的举人,他轻易就拿到了手,又以刚弱冠之龄考中探花,妹子嫁了太子,而太子又对自己颇为亲近,如今又拿到了爵位,可说已经是世上所有学子的典范,往后等周临渊上台做了皇帝时,他更是威风无限。

但此时他却心里突然醒悟了过来,周临渊平时对他就是再亲近,可人家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以前真是得意忘了形,就算他再是同自己亲近,可他首先是了太子然后才是自己的妹夫,以往自己真是昏了头,今日又让明绣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以致这一向恩爱的两夫妻阄了别扭,看样子周临渊还不准备放下架子哄妹妹,叶明俊此时才觉得有些忧心了起来。

他不比明绣,性子还带着前世现代时的一些观点,有些傲娇不说,而且有时候她的要求在这时候看来还很不合理,可以前周临渊喜欢她,一切无条件都依了她,可这时周临渊对她生了嫌隙,他又是身份尊贵的太子,自己长得又是俊美无涛,叶明俊心里很清楚,只要他愿意,多的是女人自动会送上门来。

兄妹二人的家世原本就不如何显赫,以大周朝历代的纪事来说,明绣能嫁给太子还真是高攀了,虽然叶明俊心里认为自己的妹妹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可是此时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现在明绣同周临渊的关系真因自己而受到影响,不说周临渊会不会放过他,就是他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这么一想,叶明俊眉头又皱了起来,看了斯条慢理还吃着饭的周临渊,冷淡的脸上看不出其它情绪,这事儿追根究底是他的错,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踌躇了半缅,放下了筷子,包着银片的筷子放在碗上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对面坐着的周临渊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太子殿下·今日都是小人的错太子妃从小在家时就娇惯着的,性子虽然娇纵了一些,可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周临渊对这话充耳不闻,面上看来好似没听见般,根本没有反应·可是心里却更是怒火狂炙,嘴里如同嚼蜡般,恨不能将这桌子给掀了。今日的事情虽然一开始是因叶明俊而起,他心里要说不怪这人是假的,可是除了这一件事情外,他更多觉得难受的,却是明绣那种亲疏远近分得清楚的态度,他对她一向是放在心里,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这一片真情到现在看来却是如同一个笑话般,被人嫌弃。

听到明绣说不愿意嫁他,一切都是他强求时,现在想起心里仍旧觉得疼痛,叶明俊这会儿说起这话·就好似他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被人撕了开来,他眼神越来越冰冷,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明绣下午时怒气腾腾的脸也在他心里浮现,他胸口一紧,连呼吸都好似有些困难,看叶明俊就算没得到自个儿回应,依旧是不停的还在说着·心里无端的觉得不耐烦了起来·将筷子‘啪,的一声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叶明俊原本还想替明绣解释一二,让周临渊多多包涵她一些·这时听见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他一下子停了下来,心里生出一股屈辱感,强自按捺了下来,看到周临渊不耐烦而又冰冷的眼神,他的心直直的往下落,在他有若实质的目光下,自己好似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说够了没有?”

周临渊冷冷看着他,在这兄妹面前一直房间收敛的气势毫不掩饰的透露了出来,看叶明俊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却毫不退缩的与自己对上,眼里带着一丝坚决之色,他心里的烦闷更多,转头也不再看叶明俊一眼,自己率先往客厅外头走去,元禄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被留下来安静之极的建安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客厅中已经点上了烛光,随着外头传进来的轻风微微摇晃,叶明俊淡然忧伤的脸色在灯光下被拉出长长的倒影,整个人犹如石雕般,坐了许久仍旧没动一下,他此时是真正后悔了,那时为什么听见七公主的事儿就舌L了心神,以致现在弄成了这般的结局,那时他放弃七公主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为什么此时听到了这样的话却又觉得不甘心并且怜惜那个少女?

他有心想要过去看看妹妹,不过想起周临渊不善的脸色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这念头又被他生生扼下,他并不是害怕,可是这时并不是去看明绣的好时机,说不定妹妹一看到他,心里又生出了什么想法来,那时周临渊同她之间的夫妻关系恐怕再好也难免会生出一丝裂痕来。

半晌之后,叶明俊微微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虽然已经努力将七公主的事情放开,可是依旧难免露出一丝蛛丝蚂迹被明绣看在眼里,他明明从小就立誓要好好照顾妹妹,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是成了他破坏明绣幸福的最大因缘?叶明俊心里有些迷茫,又有些难受,那个外表冷淡的青年心里的一角,依旧还是住着那个儿时胆小懦弱的小孩,刚感觉到自己想要退缩的心,他立马就警觉了起来,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如果他遇事就退缩,不单以前的叶正华瞧不起他,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温雅的青年脸色渐渐变得坚定,褪去了眼睛里的迷茫,眼神变得明亮了许多,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也跟着站起了身来往自己小楼的方向走去。

明绣自个儿在房里呆了半天,看着外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可是周临渊的影子还没瞧见,心里难免生了怨气的同时,也多少感到莫名的不安,今日下午周临渊的态度好似有些奇怪,可明明这事儿他是错了才对,怎么现在发脾气的不是自己,好像是他了?

这么一想之下,明绣又回想了一次中午的事情,越想越是有些烦燥,哥哥为了自己的幸福放弃了自己的爱人,而且这一切周临渊明明知道可是却又不告诉自己,将自己蒙在鼓里,还将七公主设计弄去了蒙古和亲·这些事儿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才对,今日不过是问了他几句话,他就开始发脾气,而且脾气比自己还坏,到现在还没瞧见人影儿。

明绣心里又是气又是觉得委屈,她不自觉的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外头的动静,可是那熟悉的脚步声依旧是没有听见,她这时心里越来越有些不安烦燥,以往总觉得周临渊成日喜欢缠着自己有些难受,可是此时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明绣这才觉得好似慌了起来,又委屈得直想掉艰泪。

屋里渐渐黑了起来,四周安静得好似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侍候的丫头婆子们轮了岗站在外头·她已经听见换了两班了,可是众人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闹了别扭,此时没听见她召唤,没人敢进屋来点上烛火,都站在外头不敢出声。

明绣不知道自己在屋里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精神不由一振,眼睛不自觉的含了期望看着门外,外头果然有人推了门进来,明绣眼睛里露出自己不能察觉的欢喜眼神,看到那人推了门进来,小心的换了鞋,又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将屋里的油灯点上·一张熟悉白净的脸也露出了来。

“单翠?你怎么来了?”

明绣心里说不清是欢喜的情绪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何翠翠同她一道回来叶家,可是刚回屋没多久·还没进家门就被何远拉了去,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了,现在冷不妨看到,又是在这样心里难受的时候,看到何翠翠她心里还真是感到安慰舒坦了许多,只是想到自己连晚饭也没出去吃,可周临渊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心里无端的就有些难受了。

何翠翠见她脸色苍白,在床上捂了导天头发有些凌乱了,瞧起来好不狼狈,她略微有些心疼的将明绣扶了起来,没有回答她刚说的话,体贴的艚她背后拿了枕头塞进去将腰垫住,等她靠稳在床头了,这才去小桌边倒了杯已经凉掉的花蜜碰了碰,眉头皱了皱,少少的倒了半杯出来,走过去递给明绣:

“小姐,你先少喝一些润润喉吧,我哥那边话说完我就过来了,怎么脸色这样白了?”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明绣眼泪差点儿涌了出来,看她如同往日般称呼自己小姐,她这时心里无端的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嫁给周临渊之后,不但是他在努力适应中,其实她也有些不惯,以往人家都称呼自己叶姑娘,熟悉的人或者是下人们,都叫自己小姐,现在嫁给了周临渊,无论是谁都得称呼她太子妃。

在叶家,小姐只有她一个,明绣这个称呼也是代表她这个人,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却是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可以坐,虽然说这样听起来像是钻了牛角尖,可是她自己却是走不出自己设的怪圈,再加上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肚子里的小生命突然就来袭了,一方面有欢喜,一方面却也有不知所措,时常的呕吐将她的心情变得很糟,看东西也突然觉得不顺眼了起来,现在看何翠翠依然如同以往般的关心她,眼圈突然就红了。

何翠翠看她没有说话,可是神情萎靡,好似受了委屈却找不到人诉说的小女孩,心里不由一软,两人儿时相依相伴的情谊涌上心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她就算除了主仆情谊,也没办法对这姑娘视而不见,她站起身先去门口吩咐了人去厨房烧些热开水送过来,这才又将门关好了,坐到明绣身边温柔的问道:

她这么一问明绣就好似一个找不到出口的洪水突然发现了一个缺口可以往外淌一般,恨不能立马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这时周临渊还没回来,心里的愤怒加上委屈再也忍受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抽抽噎噎的说道:

“今日中午时宫里来人了。”她就从今日自己突然之间意外发现了叶明俊同七公主的事情,以及周临渊从头到尾都瞒着她,再到两人之间几句话说着就闹起了别扭,一直冷战到现在。

虽然她话里有不满,不过在何翠翠看来,这姑娘更像是在找人撒娇一般,她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以前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她,可是现在这个位置却被周临渊所代替,这姑娘的目光心情不自觉的开始围着他转,因为他情绪的变化自己也跟着受了影响,可是她却没有发觉。

知道了前因后果,何翠翠拍了拍明绣的小手,一边拿了帕子替她擦着眼泪,看着外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可是太子却依旧没有回来,她又看了一眼在灯光下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儿,看起来娇弱得格外令人怜惜,可是两人现在已经回不到以前最初时那种单纯的快乐中,她已经嫁了人,而自已的事情也拖不了多久。

何翠翠咬了咬嘴唇,终究是看不得她这般难受,不由劝道:

“小姐,你又何必与太子这样争执,须知他身份终究是不同,再加上这事儿我也不觉得完全是太子的错。”

她这么一说,明绣不由抬起头来,眼睛里还带着迷蒙的泪光,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怎么不是他错了,他就一直瞒着我,从没告诉过我,我哥哥喜欢七公主的事儿,不然我也…”

“不然你也怎么样?”

何翠翠目光坦然淡雅,望着明绣些微红肿的眼睛并没退缩,看得这姑娘有些不自觉的别开头去,如同她所说,不然自己要怎么样?她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不由觉得慌了起来,好似隐约明白周临渊在生什么气,可是自尊心却又放下来,不愿意承认。

“不然小姐你就不嫁给太子了?”

明绣心里有些慌乱有些害怕,可是嘴巴却有些强硬的说道:

“又不是非嫁他不可!”

看她虽然说得嘴硬,但是态度明显软了下来,何翠翠眼光一柔,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得好似能滴得出水来,她对这姑娘的感觉很复杂,如知已、如伙伴、如恩人······好似心里就莫名的喜欢她,感觉对她比对哥哥何远还要亲近得多,就想亲近着她看着她,甚至想一辈子都这么守在她身边,她这么想着,眼泪也差点儿流了出来,见她这副小女儿般娇嗔的神态,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

在她面前的明绣一向是稳重的,一向是神秘而又如同世界上最万能的人一般,好似没有什么事儿在她手中是困难过,她一向是处事大方得体,甚至懂得很多别人都不懂的事情,她儿时最崇拜的人就是明绣,简直将她当作心里不可亵渎的偶象神明般对待了,可是那时的她好似离得那样远,完美得简直让人想靠近而又不敢靠近。

现在的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又有生气还有伤心,这样的她虽然不完美,可是好似活生生的靠得她近了些。

何翠翠咬了咬嘴唇,眷着这个倔强的姑娘,明绣在她目光下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低下了头来,脸孔在灯光下形成一片阴影,有些瞧不清楚表情,不过那种倔强却是从她身影就能看得出来。

“小姐,这种赌气的话可不能常说,不魑很容易伤了太子的心的。”

我没有说赌气的话!明绣这句话在喉间滚了许久,终究是有些不甘不愿的吞进了肚子里,好歹没有反驳,也就是承认了何翠翠这个指责,她确实是在赌气,她因为哥哥对她的爱护而觉得有些害怕,有些惶恐,感觉不能报答,所以才发泄在了周临渊身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开导

这个认知令得她心里有些害怕不愿意承认,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可是这样一来原本她心里认为是周临渊很坏,现在看来坏的也不是他,而是任性的自己,原以为周临渊会无条件的包容自己,没料到今日他却根本没有要哄自己的意思,她不由感到有些失落,也感到有些幽怨,以前从没有过的心情,好似突然间习惯了一个人对自己好,可那人突然却不对自己好了,那种落差的滋味儿令人有些难以忍受。

何翠翠劝了她几句,看她依旧闷不吭声的样子,表情看着楚楚可怜,令她心里一软,可是这些话她却非得说不可,她知道明绣不是坏,而是对感情并不太了解,有些懵懵懂懂而已,她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太子周临渊有些可怜了起来。

“太子始终是太子,更何况这事儿是公子自己做的决断,太子最多是觉得七公主可能因此而对您不满,有可能会加害于您,所以他就算是有可能使计让七公主和亲,那事情的初衷也是源自于对您的爱意。”

明绣听她这么说,不由愣了愣!是的,七公主在她成亲后向皇后请安的第二天很是不满意她,眼睛里露出那种阴狠的深刻恨意当时还令得她心惊,回来回太子府的路上,她还专门问了周临渊这件事,当时他怎么说的明绣忘了,可是那种警惕的目光这时却突然想了起来,并且印象感觉很是深刻。

如此说来,何翠翠说得没错,哥哥想要给自己最好的生活,他要怎么做是他的决定,就算此事中周临渊动了手脚,可是最后下决定的也是叶明俊,不论怎么说,她在这件事上都欠了叶明俊,可是周临渊出发点也是因为爱护自己·想要保护她,不被七公主伤害,可是这么想好似还有哪儿想不通般,明绣嘴唇动了动,咬了咬嘴唇:

“可是,可是他也可以用其它方法使七公主不能加害我·也不用使她和亲的。”

何翠翠摇了摇头,白皙淡雅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来:

“这是最好的方法,虽然对七公主来说可能有些不公平,不过却能将她调得远远的,永远不能再伤害你,冯贵妃本来就第一次见面就因您而禁足,本来就恨您,这么一来她忙于女儿的事情,也顾不上你·我倒觉得太子殿下这主意很是稳当呢。”她又顿了顿,看明绣皱起眉头,才接着说道:

“假如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明绣听她这么说,不由有些惊讶·这姑娘以前是懦弱而善良的,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隐隐同周临渊有些相似,好像心硬了很多,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呼道:

“翠翠,你…那七公主又没做什么,反倒是我们对不住她,怎么能这样呢!”

何翠翠定定的望着她,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避:

“小姐·您也知道有时候并不是人家还没做什么·而是人家没来得及做什么,防范于未然不是您教我的吗?七公主的事情并不是谁对不起谁·您也说过,太子殿下说了的,皇上永远不会准许公子即做了伯爵又娶公主,而您又嫁给太子这么显赫的。”

“可是我…”

在何翠翠平静的目光中,剩余的话明绣再也说不出来,表情有些讪讪的,她想说自己可以不嫁给周临渊,可是这话说出来不单是下午时伤了他,而且自己心里隐隐也觉得有些别扭,好似不愿意说出口,只是这么想想也有些难受。

她目光微闪,心里有些慌乱,好似在一起这么久,以前她对周临渊虽然说有一丝喜欢,可是却没想到成亲这么久,原本陷下去的并不止他一个人,自己心里也开始在意了起来,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由抬着望着何翠翠:

“我。

“小姐,您就算不嫁给太子,公子也是不可能娶到七公主的。”何翠翠语气温柔,虽然知道说这些话很是伤人,不过这事就算再伤人她也得说出来使明绣心里接受了,她才不能钻这个牛角尖,明明是她都明白的事,明绣不可能想不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如今公子因为您的原因才被封了建安伯,说起来,他才堪堪有了娶公主的资格,可是,如果您不嫁太子,公子不过是一个探花,这探花三年一出,在咱们心中公子已经很了不得,可是在那些京里贵人们的眼中,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就算探花已经很厉害,可前头还挡着状元和榜眼呢。”

明绣一听她这话,顿时心里觉得别扭又难受,她心里有些丧气,虽然知道何翠翠这话说得是大实话,可是听在耳朵里头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不过她却没再反驳,谁让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而这地方最是讲究出身地位呢?叶明俊在她心中什么都好,可就是出身比旁人差了一些,就算承认了是叶正华的儿子,可那叶正华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官儿,在贵人眼中连个屁也不是,如今还正死命的想要搭上叶明俊这条线呢!

何翠翠看她心情不好,虽然不想再说话打击她,不过仍旧是不愿看她就此这么消沉下去,往后这样倔着,吃亏的只是她而已:

“小姐,更何况我觉得太子已经是个很好的丈夫了,您嫁了他不但是能提高公子的地位,而且他对您也是不错的,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没娶妻,可是暖床的丫头可不少,明面上的或者私底下不显的,都有!”这种事她在洛阳城卖护肤品时,和那些贵妇人们打交道多了,言谈中不知不觉就会听到她们诉苦时说到很多,因此一点儿也不会陌生,看明绣满脸的惊讶,显然是不知道里头的勾勾道道:

“不单说这些,您怀孕之后太子一直都守在您身边,其实洛阳的林夫人您记得吧她看明绣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据那些夫人们所说,自己怀孕了还得主动给丈夫纳妾呢!太子不但是没提过这事儿,而且也没因此对您不满吧?”

总归是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何翠翠虽然同明绣亲密,说这种夫妻间的闺中密事时虽然并不太避讳,可是却不代表她能口无遮拦,因此只是略略说了两句,见明绣有些震惊显然听了进去,心里正在消化后就没再说这岔反倒说起别的:

“您看,皇后娘娘是您婆婆,可她对您可没半点刁难,而且每日里您在太子府里生活多么自在,想吃啥就吃啥,想睡到何时起就何时起,太子对您百依百顺,又不能给婆婆尽孝道,也不用给婆婆请安这日子虽然说起来简单,可是要说一个女人嫁人后还能如此悠闲,说出去简直是个女人都会嫉妒您了。

何翠翠被叶明俊带去太子府侍候了明绣一段时间,倒也对也如今的生活了解一二,周临渊对明绣这么上心她其实心里其实很是放心的,说这话倒也没错,本来女人嫁了人之后,一切以夫家为重,早起侍候婆婆,末了一天还得管理屋里大小杂事儿,总之是内院的事情,女人就得全包了。

可是明绣嫁给周临渊后一不用早起去向皇后请安二来皇后也不同其它作了婆婆的人,在上一辈婆婆那儿受了气然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撒在儿媳妇在身上,将她当成了抢走自己儿子的敌人。皇后可一直对明绣很好,虽然不是如同亲闺女一般的疼爱,可是何翠翠跟在明绣身边这么久以来,可从没见到皇后为难过她,并且始终对她还很是亲密。

她如今嫁给了周临渊,可是一心却还放在叶明俊身上,要换了个旁人,估计心里早不自在了,要不是今日里她因为叶明俊而向周临渊发了脾气,估计那娃还得继续忍下去,令得何翠翠心里对这个抢走了明绣的人,倒是改观了一些。

明绣知道何翠翠说的是这个理,可是古代女人嫁了人之后,好似跟娘家就划开界线了般,这种论调令她有些难以忍受,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很是幸福了,其实嫁人之后除了和哥哥见面不太方便,以及出门有限制之外,生活同以前在家时并没什么区别。

皇后不用她侍候,也没要她每日进宫请安一趟,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将她看成眼珠子似的,平时反倒过来偶尔还要替她倒杯茶什么的,以往明绣没有在意过,这时想起来不由有些脸红,要换了其他人家,嫁人之后怀着孩子不一样得帮着干活儿,远的不说了,就说陈大娘一家,陈汉文媳妇儿以及后来的老三老四媳妇儿等,每日都得早早的起床去煮饭侍候婆婆,一天下来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连老二媳妇怀着身孕时,这项工作也没落下过。

这陈大娘还不算是什么恶婆婆,要换了其他爱收拾儿媳妇的婆婆,那媳妇简直跟水深火热没什么两样,相较起来她真的是懒散了些,皇后以及周临渊对她也确实太过大度了点儿,她总是以前世时的想法来同现在相比较,前世时媳妇儿怀孕了是老大,不论是婆家还是娘家,简直是将怀孕的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是这是在古代,人家可不兴这些的,女人怀孕了事情得照做,在这封建地方,女人是最没有地位的,搞不好十月怀胎生孩子时出个什么意外,大不了再娶个继室也就是了。

明绣胡思乱想到这儿,心里不由有些害怕,不但是对生孩子有恐惧,而且对周临渊还感觉有些抱歉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下午是牵怒他了,因为叶明俊的难受,她觉得自己不知如何面对,因此才将火撒在周临渊身上,任性的以为他反正都会包容自己,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

何翠翠说了半晌,见她已经有些明白了,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她不再倔着性子同太子闹别扭,两人往后好好的过日子,以太子对她的感情,这辈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如此一来,小姐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只要她过得好好儿的,自己看着也能放心一些。

“可是他生我气了,而且我哥哥那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绣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有些头痛,原本不是一个喜欢退缩的人可是想到这些难免想窜当一次鸵鸟,恨不能自己永远都不知道这些才好,她现在才明白自己不愿意放弃周临渊,可是这样一来哥哥的事情多多少少就与她有关,虽然何翠翠说过就算自己没嫁周临渊,哥哥也不可能娶七公主可是想起周敏被送了出去和亲,如今还差点儿被人污辱,她心里就过意不去。

“如果太子生气了,您就对他道个歉,他爱您,不会真同你置气的,公子那里,本来就是您的亲兄长,他一直都将您当作最重要的兄妹血浓于水,他不会真同您生气的。”何翠翠顿了顿,一向稳重平淡的脸孔上头突然露出调皮之色:

“就像我哥一样,我这次回来了可将我骂够了,但是心里其实还是关心我的不论我做了啥,他也最多就念念,但是最后会想办法帮我收拾残局的。”

难得看到她这模样,明绣不由张目结舌,下意识的问道:

“何远这次把你拉走说啥啦?”

两人之间从小一块儿长大,情谊自是不同,说话时也随意了许多,明绣说过的话问过的事何翠翠从来没有隐瞒或者不听她的话过这时听她问了,也不撒谎大大方方的就回答了出来:

“他是说我年纪一大把了还不成亲,这次拉我回去要给我相亲,幸好我跑得快。”

明绣额头一排黑线滑了下来,嘴角不由抽了抽:“我都成亲了,你这年纪本来就该成亲了,刚体还说我呢,自己到底有没有看上谁的?不然我让周临渊给你留意留意?”

何翠翠咬了咬嘴唇,心里对于成亲一事有些抵触,她如果顺应哥哥的意思在这里嫁了人,往后能再看到明绣的机会就已经微乎其微,两人之间基本可以算是从觎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女人不比男人,嫁人之后想要随意出门简直是难上加难,因此她一直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听明绣说起来,倒是觉得心里闪现了一个主意:

“也没什么喜欢的,不过我想挨得您近一些,不如就嫁给太子府的谁,往后做您身边的管事娘子,只要能跟在您身边也行。”

明绣听她这话,心里不由有些感动又有些严肃,虽然知道何翠翠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有一种很微妙-的依赖感以及亲近感,但这时听她这么说了,明绣依旧是吃了一惊,一个人的一生还很长,何翠翠在别人眼里是个老姑娘了,其实在明绣心里,这个年纪谈恋爱结婚才是正常之极的一件事,可她要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此草率的就决定了,后悔的日子说不定就在后头。这么一想,她脸色严肃了些,正色道:

“翠翠,成亲是大事,关系你往后的一生,如果现在这么草率的因为想要离我近一些而定下了,往后说不定你要后悔的!”

何翠翠倔强的摇了摇头,抬起头眼神完全没有闪避的与明绣对上,眼睛里带着坚定的光泽,她如今是女人最漂亮可爱的年纪,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与稚嫩,多了抹稳重与成熟,但是却又融合了少女的青春魅力,很是吸引人,她听明绣这么说了,并没有像以往一般的慌乱,以为她要将自己抛下,反倒是努力劝说她:

“小姐,翠翠从小就跟在您身边,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我想要跟在您身边,这个决定我永远不会后悔。再说了,就算任我哥哥选择,往后嫁人也不过是庸碌的过完一生,每日忙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计算着银钱的花用,以及各种烦心事儿。”她顿了顿,抬头道:

“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她这话出自真心,这样的日子她也看得多了,以前守在洛阳城时,找来帮忙的丫头妇人大多都是为了家里情况才出来做事,那种日子光是听别人说说,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她有幸能跟在明绣身边,得她看重,教会了自己不少的东西,如今她已经不愿意再过那种寻常乡村妇人的生活,因为看得多了,眼界宽了心里也明白,更是不愿意自己一辈子就这么到老。

“更何况我相信小姐,您如果真给翠翠作主,想来也会帮我了解对方,这样找的人,人品上也比我哥那种随意着急拉了媒婆找来的人好多了吧?”

何翠翠微微笑着,身上有一股恬淡的韵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明绣给说服了。不过这话她也确实是说的实话,她到如今没成亲,虽然自己心里不急,也不以为自己如何条件差了,可是在别人眼里,却是觉得自己是个老姑娘了,哥哥拜托媒婆找的人家,大多都是上了年纪,要不家里穷的,要不就是死了老婆当继弦的,不是看对方条件差,而是她也真心并不愿意。

明绣点了点头,看她表情也猜了出来,在她心中何翠翠这个年纪是最好的,可是在别人眼里她确实是个老姑娘了,她在对自己的事情上很迟钝,可是在对别人的事情却又很是敏锐,猜出来何远这次替何翠翠找的人选估计并不如何出色,这样看来不如自己出面替她挑选,至少还能仗着太子妃的身份,她往后跟在自己身边也不怕被夫家看轻,况且她也说得对,自己替她挑人选,至少人品上面会有保证。

这么一想着,明绣就点了点头,虽然还同何翠翠说着话,可心里却已经迅速盘算开来,打着免子吃窝边草的主意,想起周临渊身边的护卫长相身手都不差,性子也大多都是稳重踏实,而且跟在他身边往后也都是嫡系人选,很得他重用的,哪些没成亲的人倒是可以询问一二。

何翠翠不是个腼腆的姑娘,明绣作为对她有直接影响力的人更不是,不单是说起别人的亲事不觉得有何不好意思的,就是她自己之前同周临渊的婚事,说出来也是一副大方的模样。

两人正因为何翠翠的事情讨论不止间,外头却突然响起一个丫头的声音:

“太子妃,太子让人送了晚膳过来,奴婢现在可以进来吗?”

经过何翠翠的开导,明绣此时已经不如同午那般生周临渊的气,现在他虽然人没出现,可是却还想着自己没吃晚饭,心里不由微甜,看到何翠翠淡淡的目光,脸不由一红,白了她一眼,这才喊道:

“送进来吧!”

外头的人答应了一声,很快有人推开了门,陆陆续续的将晚饭送了过来摆在桌子上,几个丫头还手脚麻利的又点了几支蜡烛,将屋里照得如同白昼般,之前何翠翠吩咐人烧的热开水也送了过来,一并摆上,明绣本来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这时心里的结松开,又赌了半天气,倒真是觉得有些饿了,任由何翠翠将自己扶了起来坐到饭桌边,看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小菜时,知道周临渊就算是生气也是用了心的,那丝剩余的不甘心以及赌气,则是如同烟雾随风而散了。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大开,最近因为吃啥吐啥的问题,这一次倒是明绣怀孕以来吃得最为爽快的一次,吃了两大碗米饭,这才拍着肚子抱了杯热乎乎的花蜜,任由下人们将桌上的剩菜撤了下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时怕是已经过了亥时,平日的这个时候夫妻俩早就已经抱着上床睡觉了,可这时周临渊却还没回来,何翠翠陪着明绣坐了一会儿,看她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的点头,眼皮儿也不住打架,可是劝她上床睡觉她却是怎么都不肯,末了还非要让她自己先回去歇着。

何翠翠拿她没有办法,见她不停的催自己先回去睡了,又叮嘱了半晌,这才有些不放心的拉了门出去。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勾引

第三百四十三章 勾引

屋里又回复了安静,原本睡意正浓的明绣这时却突然变得清●无比,周临渊不知道去了哪儿,以往他跟在自己身边并不觉得他有多好,可是这时人不在身边才觉得自己有些想念他,并且单身一人不习惯了起来。

想到自己这种行为很像是某种不好的负面词语,明绣脸色不由讪讪的,双眼又望向门口,期望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可是一直听到许久,也没听到那脚步声响起。她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难受,不由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两圈,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走到门口拉开了屋门,外头守着的两个丫头以及两个婆子原本坐在椅子上头小声的说笑,看到她开门出来时,不由都感觉有些紧张,连忙站起了身来。

“太子妃…”

明绣摆了摆手,让她们又坐下去,犹豫了半晌,这才问道:

“太子没有回来么?”

其实答案她自己早就知道了,从中午吵完架周临渊摔门而去开始,她就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外头的动静,虽然之前不愿意承认,不过此时内心深处又没人能够听见,那种想见他的感觉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她一直没听见周临渊的脚步声,知道他应该是没有回来的,他脚步声极为特别,以往明绣以为自己应该是没那么喜欢他的,可是此时才知道,原本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连他的脚步声都已经记到了心里头,对他更是不知不觉间依赖很深。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不过看着几人都在摇头时,她心里依然失望不已,脸上便就带了出来,正欲关门间,见那站在右边的小丫头有些犹豫的道:

“不如奴婢去让人帮忙找找看吧?”

明绣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憋不住眼泪已经快涌了出来,看到这四人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同情之色·虽然心里脆弱不过脸上却不愿意示弱,很是平静的将门关上,等到屋里就剩了自己一人时,眼泪才滑了出来,浑身如同失去力气般,顺着门口就滑坐了下去。

地上冰凉光滑·花岗石地板比起一般普通的石头更是要来得凉上许多,她双手撑地没多久,就感觉自己连手心儿都有些凉了起来,这时怀了身孕不能由着性子,明绣强撑着站起身来,坐到桌子边趴在桌上就闷声抽泣了起来。

习惯了周临渊的宠爱与无微不致的关心,此时他突然的冷落与失踪,令得明绣心里又是害怕又是难过,趴在桌上不知道哭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周临渊在外头坐了半晌,悠凉的夜风也没办法将他心里的烦闷吹走,反而没有见到那丫头,虽然之前已经让人给她送去了饭菜,也在担忧着不知道她吃了没有·他安静的在花园里头坐着,元禄也不答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第一次看见太子这个模样,他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到满天的星斗,四周蛐蛐儿叫个不停,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只是周临渊的脸孔隐藏在黑暗中·只看到一片阴影·表情却是看不清楚,但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生人勿近的感觉。

虽然心里有些没底·可是总不能任由太子殿下在这儿坐上一夜吧7如果真是这样,等明儿皇后娘娘知道了也饶不了他,更何况,元禄拍的一声将沾到自己手上的蚊子给拍死,这园子美是美了,花团锦簇,看着赏心悦目闻着也幽香扑鼻,可就是蚊子多得不行,他陪着周临渊在这儿站了半宿,脸上脖子以及手部等露出来没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包出来,痒得他不时想伸手去抓,可是却又怕碍了太子的眼,忍得辛苦万分。

‘啪,!又拍死了一个停在脸上的蚊子,感觉到脸上晕开了一团湿意,元禄心里一阵恶心,看到手心那黑黑的蚊子影,有心想再忍一会儿,可是脸上迅速生起的生痒感,却令他再也忍耐不了,哭丧着脸大着胆子喊道:

“太子殿下!”

周临渊充耳不闻,元禄原本还鼓得不太足的勇气立马变得大了一些,见他并没有回头斥责,又将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喊道:

周临渊发了半天呆,心里都是明绣中午说话时的恨恨表情,以及她说不想嫁自己的话,心里既感难受又感失落,这时听元禄喊自己,不由没反应得过来,呆呆的转过头去望着他,反倒忘了喝斥。

看到太子跟往日完全不同的模样,元禄自已也是愣了一下,虽然对于没能挨斥责感到欢喜,可是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太子变成这副模样,他心里不由有些难受,毕竟跟在周临渊身边也有了些日子,人与人之间就算地位再是不同,可相处久了关系总也会融洽,更何况他往后的所有全部都系在周临渊身上,因此对主子更是用心。

“殿下,天色已经晚了,明日还得起程回京,不如您早些回房休息吧!”

元禄特意放缓了声调,就怕引起周临渊不悦,可看他还是没有反应,一副沉默的样子,不由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心里不由在猜想中午时分太子和太子妃两人究竟说了什么,怎么现在这一向好得如蜜里调油的两人,竟然也会开始吵架了。

他心里正胡思乱想间,冷不妨听到周临渊冷淡幽幽的声音:

“反正回去也是睡不着!”

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回答,倒令得元禄吓了一跳,难道这是要和太子谈心的开始?元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这时被周临渊同以往完全不同的态度给吓到了,连坟子又贴在了他手上也没注意到,直到那大蚊子喝饱了血,晃悠悠的飞走,感觉到手背上一阵令人忍不住的痒,这才回过神来:

“您在外头坐着这么久,奴婢又没使人去和太子妃说一声,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太子妃会担心的。”

一听这话,周临渊本已经压下的火气又有些生起来赌气般的冷笑了两声,这才有些愤愤的道:

“她怎么会担心?她现在可能巴不得不要见到我!”那女人简直是没心没肺的,他就是对她再好,可在她心中,自己也永远比不上叶明俊来得重要,就算是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肉可是依旧还在耿耿于怀当初自己娶了她的事。

这两夫妻间的事儿元禄可不敢去掺合,听到周临渊充满怨气的话,他也不敢去接那话岔,这主子对太子妃的喜爱是人人都见得到的,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也怕化了,到时候他要真顺着主子的话说了太子妃坏话,到时候这两夫妻一和好,想起他今日的多嘴哪里会放得过他?

只是主子说了话,当下人的也不敢不答腔,元禄苦着脸回答道:

“太子妃自然是关心殿下的,只是太子妃最近怀了孩子,听元本说太子妃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每日都要吐上好几次脾气总是有些不好的,据府里的妇人说,只要生了孩子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周临渊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明绣有了身孕,她本来身体就很纤细,有了孩子之后好似更加清减了好多,今日他只顾着赌气,倒忘了她如今肚子里还有着孩子怄气不得一想到这儿,他不由有些慌了起来暗暗自责了起来,有心想要回去,可是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更何况他此时心里虽然说明白这时明绣还有着身子,不过心里却是真真被她下午所说的话刺伤,这时就算见了明绣,也不知该说什么的。

他愣了半晌,终于还是抖了抖衣摆站起身来:

“回去吧。”

元禄一听这话大喜,他早就被蚊子咬得有些受不住了,这时见太子终于说要回去,不由欢喜的答应了一声,看周临渊已经大步往前走了,这才赶紧跟在了他身后。

回到小楼时,外间几个守夜的婆子丫头还搬了凳子坐在外头,看到周临渊来时几人脸上都露出害怕之色,连忙站起身来问了好,见周临渊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高大的身形好似犹豫了半晌,这才转身想往隔壁空置的客房走去,那婆子不敢阻拦他,看他身影已经快消失在转角阳台时,这才怯怯的出声道:

“殿下,太子妃之前问起您呢,您…···”

虽然心里还在难受,可是一听明绣问起自己,周临渊仍旧是不争气的眼神一亮,转头盯着那婆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