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的决心,况且不论他们愿不愿意,主子已经吩咐了,就没他们再犹豫的,更何况知道了这样的大事,周临渊也不会容他们二人置身事外,因此看二人懂事的点头,周临渊这才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你们知道剩余的话怎么说吧?”

元禄和元本都点了点头,这才相互扶持着走了出去,周临渊看他们身影消失了,这才又转头怜爱的亲了亲明绣的脸颊,她这会儿靠在自己身上的功夫,已经睡熟了过去,连自己同那二人说话这么大声音,她也没醒,周临渊心里一痛,对那下毒之人更是恨得无以复加,如果是谁真被他抓到,他一定要亲手将那人戳骨扬灰才能消他心头之恨,以及弥补明绣这些日子以来吃的苦头。

屋里安安静静的又只剩了二人,周临渊相信剩余的话元本二人应该会想方法去圆,那二人向来机灵,因此他才会将元禄带在身边,而将元本送给明绣,作为她管家的帮手,这时就算给明绣熬药,估计也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注意,至于为什么要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们不瞒着他们,周临渊则是认真想过,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呆在明绣身边,因此这个时候,元本的用场就派上了,他原本就管理着明绣的吃食以及下人等,就算有什么变化,可人家瞧在明绣怀孕的份儿上,总不会往深了去怀疑以及乱想,因此这时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

周临渊将明绣抱上床,拿被子替她搭上了,并没有拉铃叫仲尤嬷嬷以及丫头太监们进屋来,反倒是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走到了几个冰桶边,轻松的在屋里走了圈,将四个角的冰桶都提了起来,靠近窗边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

那冰块晶莹透明,远远的就散着一阵冰凉的气息,连铁桶边缘都被冰得一摸就透心凉了,周临渊仔细看了半晌,也没能瞧出什么好歹来,这冰块儿是一整块约有二十来斤大小的,还没怎么化,在阳光下头反射出七彩的眩目光彩来。

周临渊心里一动,将冰桶放在窗台下,看了看外头没人,又折回屋子,拿了茶杯,倒了一些从叶家带回来泡上的花露,这些花露因为是玫瑰花制成,因此也是带着淡淡的粉色,周临渊又用开水调匀了些,那水红的颜色淡淡变得有些淡红了,甚至若有似无的只是飘着一丝晕色而已,恍眼一望上去简直就似白水一杯,可是被周围的景色倒映出颜色来而已,他这才满意的走回窗台边。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俺还是伸爪想要粉红票~~~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出事(五)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出事(五)

又重新将那冰桶提了起来,周临渊小心翼翼的将另一只手里的水微微倒了些进冰桶里头去,他倒得并不多,甚至只是小心翼翼而已,那些水气很快被冰块散发出来的巨大寒气冻住,不但没化成更多水流淌进桶底,仿佛好似被冰吸收了一般,又变成一层薄薄的轻雾粘在了冰块上头,甚至不到半刻钟时间,那丝才刚倒下的水气就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周临渊自己的幻觉般。

他瞳孔一缩,眼神变得更加冷了些,这时的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冰块绝对不是如旁人所想的不能动手脚,只要小心一些,要动手脚应该是很容易的。

周临渊将剩余的花露倒进一旁的盆栽里头,又举起冰桶瞧了瞧倒了些粉红色水气之后的变化,从外表上根本就瞧不出来,也许是他用的量并不太多的原因,那丝水气并没有冰块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周临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虽然对这情况有些失望,可也并没有如何失望得令他不安,正准备将手里的冰桶放下时,只是冲着阳光角度的不同原因,他竟然发现刚自己洒下那粉色水迹的地方,带了丝淡淡的颜色,有些隐隐约约的,可是之前那瞬间却是瞧得分明。

他心里一喜,原本冷淡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连忙又将冰桶举了起来,左右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发现自己只要从某一个特定的角度,然后将冰块举成差不多的姿势,还是能看得出一丝端倪的。周临渊对这发现显然有些激动,赶紧将手里的冰桶放下,又重新提了一个冰桶起来,左右仔细观察过,上头亮晶晶的,冰块在阳光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可是并没有那一层极淡的绯色,他心里有些失落,可是表面上却是极其镇定,又拿了另一桶冰块起来,一连仔细看了三桶,包括那块被周临渊做了手脚的冰,可是却都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周临渊心里都有些失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想差了时,心里却又有些不死心的提起最后一桶冰块,这下子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在冰块左侧下那方向,发现了一块极淡的绯色光彩,而这冰块并不是自己之前滴过花露的那桶。

四个桶里面瞧有这一只就发现了这样的情况,证明这确实不是偶然现象,应该是人为的,可是周临渊心里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发现而欣喜,还是该为自己的发现而愤怒,明绣果然是在冰块里被人下了药,那人十分小心,并没有敢在每个冰块上都动手脚,而只选择了一个冰块,而且用的量也如元太医所说,并不太多,只是极淡的一块痕迹,甚至比他之前洒在冰块上的极少一些花露还少,难怪明绣这昏睡的毛病这么迟才开始出现。

他隐下心里各种复杂的感觉,强忍住想将这冰桶踢得稀巴烂的冲动,一边面色自若的又将冰桶放回了原处,心念急转间,手上微微吐露内劲,那被做了手脚的冰块已经被他震碎,心里已经恨不能立即将那送冰块的夏晴大卸八块,这时他放好冰桶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以这些冰块摆的位置来说,被动了手脚的这块好似摆在了最为不显眼的地方,寻常人就算偶尔来了兴致想要查看这摆冰块的地方,下意识的都不会想要转到这个角落过来看,这是人之天性里的习惯,如果不是因为他心思缜密,又将这些冰桶全部提来看过,估计也不会发现这一情况了。

不知道这姑娘是无心摆放这些冰块,还是有意将这些东西放的位置不同,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可如果是后者,那夏晴这人绝对不如她表面这么简单,能将这样的小事算计到人的潜意识行为在里头,这人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丫环了,某些手段简直比他手里的暗卫也是不遑多让。况且更令周临渊生疑的就是这些冰块一块约有凳子大小,又十分厚实,重量更是沉重异常,一块约摸有二三十斤重,一个桶里头就是只装上一块,四个桶最少也有一百多斤了,那夏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能有如此大的臂力,能提得动这些东西?

就算是她天生神力,可是以前为什么又瞒着这种事不说?如果她说出自己这种天赋,应该是更得主子爱重才对,怎么会隐藏得这般深?周临渊沉吟半晌,这才想起夏晴那时略有些吃力的模样应该是假装出来,这人最少是会一些功夫的,他眼神冷了冷,露出嗜血的光彩来,不论是谁,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任她就是天皇老子,也要被自己收拾了。

重新坐回椅子处,周临渊忍了半晌,仍旧是拉了铃,外头守着一步也不敢离去的仲尤嬷嬷以及丫头等人很快又小心的推了门进来,看到一旁站着唬着脸没有说话的周临渊,都觉得心里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却又怕主子生了气到时候莫名逮了自己的错处,被他责罚。

“往日里送冰过来的都是谁?”

这句莫名其妙的问话,叫仲尤等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们之前被抓过一次之后都没敢偷懒,整天围着明绣转,更何况对于她们来说,那些送冰过来的粗使婆子丫头本来地位就低下,平日里连正眼都难得看那些人一眼,谁能注意得到每天送冰过来的人是谁呢?可现在太子殿下问起了这个问题,众人都有些哑口无言,心里不由涌起一股焦急之情,不论人家是不是地位低下,可只要太子问起了,如果回答不出来,就是她们的错了。

只有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看了周临渊黑沉的脸色一眼,上前一步福了一礼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回殿下,之前送冰来的人好像是赵婆子等人。”那冰桶沉得要命,一般姑娘连提也提不动,需得要好几个人抬着走才行,而且每天又要送过来好几次,因此来的时候人还是很多,而且分了好几趟的。

周临渊一听她这么说了,才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那些婆子太监等好几人才能抬得动这冰桶,那夏晴就是做得再吃力,可她一人能提得起这冰桶,本身就已经是个极大的破绽了,可她如此做的原因,又不敢要让别人帮忙,就证明这冰桶的事应该是她一人所为,就因为是这样,所以她才不敢假手于人,深怕自己的诡计被人识穿。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愿连累别人,因此事情都自己一力扛下。

越想周临渊越是心里觉得惊怒,一个这样的丫头留在明绣身边,简直是祸运连连,虽然还没有亲自抓住夏晴,认定了一切事情都是她所为的,可是这时周临渊想起来已经觉得这丫头其心可诛。

“那今日为什么送冰过来的是夏晴?她不是已经被打发到二门外服侍了吗?”

小丫头略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周临渊强大的冷淡气场带给了她极大的压力,因此身子略也有些颤抖了:

“回,回殿下,平日,午午时,太子妃午睡,都,都是这位姑娘送,送冰过来的。”

周临渊点了点头,好似失去了问话的兴致,那丫头既然居心叵测,这时他如果问得太多,这屋里的丫环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她同党,就怕是传了些风声进她耳里,到时候打草惊蛇,抓不出后面的主使者,对于这样一件事情,周临渊不认为就凭夏晴一人能做得出来,他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指着屋角的那桶被她做过手脚的冰块,一边略有些愤怒的道:

“那块冰都已经碎了,还被送过来,本宫让人送到太子妃这里的东西一向要求精致,她如今还怀着身子,这碎了的冰送过来是不是存心想惹太子妃不快的?”

屋里的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可随即才明白过来太子今日为什么就胡乱发这脾气,原来是因为送过来的冰块是碎的,这么一想之下大家才理解过来,平日周临渊本来就对明绣上心,一切送过来的东西确实都要求是最好的,这冰块碎了虽然不影响降温,可是看着就有些不妥,而且听着也有些不吉利,因此众人倒没觉得大惊小怪,只是想起自己平白无故就因此被骂了一通,还吓个半死,多少觉得有些晦气。

“将那冰块扔到外头院子里头,屋里已经有三桶,应该已经够了,不过晚上让人送冰块过来是得要仔细看好了”

众人凭白无故被骂了这么一通,虽然不关自己的事,可是听周临渊这么一说,还是赶紧跪下赶忙应是,心里只将这送冰块的夏晴,以及管理冰窖的婆子骂了个半死,这些人竟然连这样一点小事也没注意到,反倒使得她们被责备,虽然有人觉得这么大块冰扔了可惜,但这时谁也不敢出口去提醒周临渊,或者私自拿回自己屋里头去,只得无奈的出列了三个小丫头,吃力的抬着冰桶往外头走去。

处理完了这事儿,周临渊这才觉得松心了些,这时放心后他才感觉自己之前是有多么的紧张,就怕察觉出这冰块没问题,到时就真不知道那色醉是下在什么地方了,能找到根源就好,这两天之内绝对要将这幕后的主使者抓出来,彻底绝了这后患。

“杜铭”

外头有人答应了一声,随即从门口露出杜铭熟悉的脸庞来,看着周临渊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这个以前的护卫大哥并不敢多开口乱问,屋里还睡着女主人,因此他们也不敢进来,这些护卫们只得站在外头屋檐底下等着周临渊发话,一个个的全都站得满头大汗。

“去将我书房的公文拿过来,今儿就在这边做事了。”

杜铭答应了一声,很快就领命而去,屋里仲嬷嬷等人低垂着脑袋,一个个全跟木头人似的,动也没敢动一下,就像没听到太子的吩咐一般,很快的,杜铭就送来了很大一堆折子似的东西,抱了满怀都是,跑得脸上全是大汗的样子,来到屋里时低着头,眼睛也不敢乱瞄,将折子放在桌上就要退下,周临渊却开口:

“先等一下”他说完看了仲嬷嬷等人一眼,又望了望旁边站得跟木头人似的几个小丫头,淡淡吩咐道:“你们去切个冰镇的西瓜过来,顺便再拿些新鲜的水果,等下太子妃醒了说不定会想吃。”

他没具体叫哪个人出去,仲尤两个嬷嬷只得互相看了一眼,又看杜铭站在原地没动,只当太子是有事要和这些护卫们商量,因此都很机灵的答应了一声,连忙招呼着几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小丫头一道退了下去,房门虽然还开着,可是时常跟在周临渊身边的这些护卫们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做事的脾气,都迅速的将这些大开的房门团团围住,连敞开的窗台下也分别站了两人,以保证屋里的话并不会有旁人无意中能听得到,或者是随便来个丫头都能闯得进去。

周临渊对于跟在自己身边已久的护卫们都是了解的,这些护卫基本上是属于暗卫里头摆在明面上的一些,而且往后是要跟着他一辈子的,这些人跟在他身边多年,底细也早被他摸清,因此这事儿他也没瞒着杜铭,就将明绣中毒的事情说了出来,外头那些人都是有内功底子的,隔得也并不太远,知道主子这也是有意说出来让他们听见,他们跟在周临渊身边,也替他处理过好些他不方便出面的阴险事情,因此听到这些事情时,并没有露出讶异或者惊奇的神色,只是看到主子愤怒的脸色,知道他对于这姑娘原本就十分重视,现在出了这事儿当然会愤怒,心里不由对于那下这事的人感到有些同情。

众人听在耳朵里头,周临渊又将大家要做的,几人分别得要监视夏晴,以及春雨秋霜等人,看她们有没勾结或者是其它,一切都吩咐妥当了,这才挥手让杜铭出去,旁边那些守在他身边的护卫只余了五个还守在他房门外,其余的都分别领了差事去做自己的事情,周临渊这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一声:

“周游。”

屋子里的阴影处突然走出来一个长相普通平常,身体矮小削瘦的中年男子出来,答应了一声就跪在了周临渊面前,他就如同平空而出一般,之前全无征兆,好似就这么突然从阴影里头崩出来的,外间站着的几个护卫见怪不怪,好似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完全不陌生了一般,就如同没瞧见似的,只是下意识的往院子外头退了几步,保证既能保护主子的安危,在有危险时第一时间跳出来,又不会靠得太近影响主子想吩咐那暗卫什么机密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也好好去跟着那叫夏晴的。”周临渊拿起一本折子看了看,对跪在身边的瘦小男子吩咐了一声,听他答应了,那身影随即又缩回阴影里头消失不见,这才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这暗卫是大周朝皇帝陛下特别能指挥的一队,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了下来,专门为皇帝办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例如暗杀某个不听话大臣,或者办些私底下的阴损事情,这些人全部都是被赐国姓,行事往往干净利落,又被从小教导只忠于皇上,精通于各种暗杀以及隐匿行踪打探消息等。

周临渊是未来的大周皇帝,虽然还没正式继位,可是他自己却是从小就有野心,专属培养了一批只会听自己话的暗卫,这些暗卫全忠于他一人,而且只听他的话,不论他下的命令是什么,相信就算是要他们去刺杀皇帝,这些人也会眼也不眨的去持行,算得上是周临渊打从心底最为任何的一批人,或者是他以往与二皇子相争中,留有后手的一个组织。

又唤出了两个凭空出现的暗卫,将一系列的命令都吩咐了下去,周临渊这才坐回椅子上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于今日这件事,着实令他有些太过上心与焦急,因此处理起事情来,深怕没有将每个细节都顾忌到,到时出了什么岔子,可是会将明绣的命赔上,因着这个想法,他原本就已经高速运转的大脑,更是提高了警惕,要求做到面面俱到,连一个小细节也不能出任何的疏忽,这么一番命令下来,整个人多少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就觉得特别的累,只是这时还不是他能放松的时候,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发出的命令,确认没有任何的疏忽与闪失了,周临渊这才彻底的松了气,拿起桌上的折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明绣这一觉睡得着实香甜而又舒适,好似比起平日那种睡完还感觉疲累异常睡不够的感觉来说,要好上许多,她还是被周临渊温柔的声音给唤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那俊美熟悉的脸庞含着笑意看着她,那人手上还端着一个晶莹翠绿的玉碗,里头装着棕黑色的中药,浓浓的药香味儿还没喝进嘴里,就已经感觉到那股苦涩。

想起自己中的毒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有影响,非得喝了这药不可,明绣一下子睡意不翼而飞,顺着周临渊扶她起床的动作,他还体贴的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这才心一狠冲他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碗,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三两口就想将这药喝完,谁知这想法是美好的,可是才刚喝了小口进嘴里,那苦味儿就好像透过嘴唇,传达到四肢百骸,苦得令她一下子就快吐了出来,中午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可这时一股酸味儿就从喉间冲进了嘴里,她忍着这股难受,硬是将这口中药吞进了肚子里头。

这下可不得了,就如同得了一个信号般,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了起来,那呕意一阵接着一阵,可每次涌到喉间都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想吐,看着玉碗头还剩着大半碗的中药,她咬了咬牙,逼回眼眶里的泪水,狠狠心大口大口的全喝了进去。

周临渊看着她这样子,心里着实有些心疼,一边替她擦了擦嘴,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切了的冰镇西瓜片,以及一小盘甜杏仁果子来,替她塞了一颗进嘴里,这时并不敢拿水给她让她漱口,就怕这中药的效果给打了折扣。

明绣只是将杏仁糖果含在嘴里,感觉到那外头包着的一层淡白色糖沫将嘴里的一丝苦味儿袪了些,这才又吐进周临渊早就捧着的盆子里头,这些东西她这时并不敢吃进去,对于中药她不太了解,可是却也明白其实吃药后再吃这些东西压味儿,对药效并不太好。中药本来效果就慢,可讲究的是治根而不是治本,如果因为中间任何一点儿小差事,而使得治疗效果打了折扣,不是她所想见到的。

嘴里的苦味儿淡了些,可是却并不是就此消失了,明绣又捂住嘴巴吐了一阵,强行又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有气无力的冲周临渊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想吃任何东西,周临渊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把东西放回原处了,这才赶紧又坐回床边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并用手轻轻替她顺着背脊,半晌感觉她不再像之前吐得厉害了,这才替她因为呕了半天而折腾出来的眼泪给抹了去,有些心疼的道:

“绣儿,之前都是我没注意到,现在让你受这些苦。”

明绣微微摇了摇头,之前的一番折腾简直让她命也快去了半条,她这时才觉得出自己身体因消瘦过度因此一日比一日柔弱的感觉来,就这么摇摇头也觉得头有些发昏,静静靠在周临渊胸前,感觉着自己被他温热的身体抱在怀里,在他怀中显得自己好似很是娇小一般,听着他胸膛有力而充满节奏的心跳声,简直觉得又想这么睡了过去,好才刚刚醒过来,不愿意自己成天就这么昏睡着,因此找话同他聊着:

“你下午都在这边陪着我?”

周临渊点了点头,顿了顿,仍旧是没准备瞒着她,将自己今日的一些发现说了出来,看着明绣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到最后的惊讶异常,他这才低着亲了亲她额头,问道:

“以前春夏秋冬一直跟在你身边,你怎么看她们几人?”

明绣听他这么问了,又没料到暗害自己的人有可能是那最为乖巧温柔的夏晴,不由有些疑惑道:

“她们几人平日看起来还好,春雨以前性子感觉最是踏实,做事面面俱到,而且秋霜精明能干,冬雪则是活泼,夏晴是几人里头最为害羞沉默的一人,但是她好似做事是最认真仔细的,没想到…”

没想到她也有识有不明的时候,之前明绣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夏晴,可是那怀疑刚刚闪过心头就被她自己否决,关键是那夏晴平日表现得太好了,春雨在她成亲后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秋霜的心眼儿也大了,而冬雪以前的天真活泼到最后变成说话做事都跟没大脑的人一样,唯有这夏晴是最为实心眼的一人,包括到后来她听到冬雪等三人在她屋里说着悄悄话时,那姑娘还一直劝着那两人不要胡说八道,而且让她们赶紧出去,无论是谁听到这些,都会认为这姑娘是最为懂事听话的,没想到现在就是这个在她心中觉得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偏偏就做出了这样差点儿要了她命的事情来。

她心里有些愤怒,又有些后怕,可没想到人性怎么会变得这样,春夏秋冬几人以前跟在她身边侍候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为什么到了最后,每个人都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难道以前春雨等人跟在她身边,认真的侍候着她,就是为了今日她嫁给周临渊,好将她当作她们的跳板,往上头爬么?

“夏晴她这是为了什么?以前她成日跟着我,我身边还没什么防备,她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的,怎么那时候没动,偏偏这时候就要动手了呢?”

周临渊看了她有些沉郁的小脸,忍不住将脸靠近她柔嫩的脸蛋磨蹭了两下,他从小在宫中长大,这害人与被害看得多了,有时候他知道,这种事情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宫里一些女人害人不需要原因,也许是看她不顺眼了,也许是想将她当成陷害某人的跳板,种种原因稀奇古怪,可是有些原因并不能称之为原因,从心里来说,那些人也只是为了一已之私罢了,说到底,这夏晴不论她是什么原因,就算她某某亲人父母被别人挟持要她来害人,原因就是再值得同情,可她依旧出手了,那她就该死,管她为了什么

明绣问完这话,自己也有些发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或者是因为突闻中毒,又发现这事儿是夏晴做的,她一时间有些感慨了,不过她终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更何况嫁入了皇家,这次的事情就像是给她敲了个警钟般,她以前的日子确实过得太安逸了,而且太过漫不经心,如果再不提高警惕,如果全靠周临渊一人,他就是再有三头六臂每天忙得要死不活,估计这种事情也迟早会再次发生。

她想想脸色变得坚毅了起来,不论为了什么,可人家有人家的理由,也许是瞧她不顺眼,也许背后有哪个主子想要踩着她往上爬,可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她不但要守住自己的丈夫,更是要守住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明绣的自尊心,也不能容许她让自己变成别人的踏脚石,让别人可以踩在她头上往上爬,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动,转头向周临渊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坐上太子妃之位,所以嫌我碍眼了?”

周临渊白了她一眼,略带些惩罚的咬了她小脸一口,见她略带指控的挣扎了开去,小脸晕红眼睛里带着水色瞪着自己,心里忍不住一动,恨不能立马扑上去,可是想到她如今虚弱的身体,又只能强忍住,不敢再往下想,顺着她之前的话回答道:

“夏晴只是个下溅的丫头,再怎么样太子妃也轮不到她做。”周临渊眼波一闪,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头光华流转,露出一丝妖娆美丽之色:

“更何况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人,就算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再纳太子妃。”

他说话神色坚定,像是在保证一般,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不过明绣依旧是心里一阵感动,至于其它什么侧妃之类的他虽然没说,不过明绣心里也理解他,如果自己真的因为这次的事而去了,皇家不可能让未来的皇帝绝后,总会想着要他再纳女人生出孩子的,这种事情只要生在了皇家,就是生不由已,可他能承诺做出再不纳太子妃,还是令明绣感动异常,但想起自己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不但是她的男人要让别人去睡,而且她的权力也要被别人去享,心里就无端生出火气来,忍不住拧了周临渊一把。

“所以你得要好好活着,好好看着我,要永远陪着我到老,不能给别的女人任何的机会。”周临渊看了她一眼,看她眼里露出不满而又不服输的神色,这才接着凑近了她,轻声的在她耳边呢喃道。

明绣心里一暖,抬头略有些震惊的看他,难道他之前那没说完话的意思,指的就是要她好好的活下去?那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周临渊眼睛不避让,露出一眼坚决冷淡之色,无论是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只是随意开开玩笑而已。

如果一开始只是感动可却又有丝不甘,明绣这时则是眼泪险些给流了出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头,脸蛋在他胸前揉了揉,擦去眼角的泪水,有些闷闷的道:

“你放心吧,我可要好好活着,让你能好好照顾侍候我一辈子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出事(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出事(六)

周临渊眼神一松,笑了笑又将她抱得紧了些,调笑道:

“肯定要好好侍候你的…”说完揉了揉她的腰,顺着她腰际往上抚,明绣赶紧制住他手,脸颊醉红,正要骂他不正经间,却看他又一本正色道:

“不知太子妃要不要我替你揉一揉,按摩一番呢?”

两人笑闹了一阵,周临渊看着明绣略有些绯红的脸蛋,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只是身体太过瘦了,下巴尖得跟个锥子般,瞧起来小小巧巧的,令人好不心疼,明绣闹了这么一会儿,只觉得连中毒之后有些郁结的心情都消散了许多,任由周临渊拿了衣掌替她穿上了,这些事情确实如自己所说,是他在侍候自己,并没有假手于仲尤嬷嬷等人,略有些笨拙的替她挽了个松垮垮的发髻,虽然瞧起来卖相不太好,不过总归是他一番心意,也算是两人之间的闺房之乐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夏晴的嫌疑最大,周临渊又派了人去跟踪她,可是夏晴是个十分谨慎微小的姑娘,就是那些护卫们去暗地里跟了许久,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反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暗地里的隐卫倒是发现了端倪,确认了动手的是夏晴一人,只是跟了十来天的功夫,却没有看到她究竟和哪个人有勾结的。

心里已经有了防范,周临渊对于夏晴送来的冰块,自然就更加留神了些,那冰块刚一送过来,他就仔细观察,将那加了毒液的一面用内劲将一整块削去,以防每天如果将冰桶借口扔出去,总会惹起夏晴怀疑,又换了其它法子。

话虽如此说,不过周临渊仍旧是有些不放心,又将明绣的衣裳被子床单等全部都换了一通,反正夏季已经来了,就算太子妃想做些新衣裳,也没哪个不长眼的会跳出来认为不合适的,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又不关你旁人什么事。

明绣一边喝着药,一边又有了周临渊的防备,昏睡的毛病这才渐渐的好了起来,其间她又和周临渊一道进宫了一趟,一来是安皇后的心,让她看到自己已经解了毒的样子,二来也是顺便去宫里将元太医早就准备好的解药又拿回来,总共又拿了十包,每三包喝一天,药量是大了些,可为了争取能早日解了毒,让宝宝在肚子里不用受苦,那就是最好的了。因此夫妻俩每隔个三四天就得要进宫一趟,有时是自己进宫,有时则是皇后派了陶姑姑过来接,下人们只当皇后娘娘最近因关心太子妃怀了身孕,所以喜欢她又关心得狠了,时常念着她要她进宫而已,并没有怀疑过什么。

虽然病已经是大好了,可是每日还是得要装出一副昏睡不止的模样,别提每日该有多么痛苦了,只是她感觉到自己一天天好了起来,精神也大好了些,不再如以前那般时常还刚起床没多久就哈欠连天的样子,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察觉出元太医这药的妙用,因此喝起来时虽然仍旧是吐得天翻地覆,不过每次却一滴也不浪费,乖乖的都老实喝下去了。

不论是明卫暗卫们跟得夏晴再是隐秘,不过仍旧是被她察觉了出来,女子在这些方面本来就较男子敏感,夏晴感觉到有人好似在暗地里跟着观察着自己,虽然没能真的将人抓到,可她心里依旧是提高了警惕,想起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她每日行踪更是小心了几分,只是聪明人难免会自持自己的小聪明,而反被此误,她一边更加的注意自己的行踪,一边偶尔会想法子摆脱那些隐在暗处的护卫们几次,可不知如此一来,她这么做有更是有了嫌疑。

如果是心中无鬼的人,就算知道人家要监视自己,虽然觉得偶尔不自在了一些,可是该做什么依旧会做什么,就是所谓的坦荡荡,夏晴这样就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更何况她如此敏锐,就算没能真个发现隐藏的护卫,可是这份直觉却也不可小瞧,一般人哪能有如此准的直觉,除非是习武之人,这样一来更是坐实了她有嫌疑的事。

等夏晴明白过来自己的做法不对时,已经是好几日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总而言之好像不时的有人在监视着自己,可不论她用尽什么方法,也没能找得出来究竟自己的这个感觉是对还是错,论起来夏晴虽然有些本事,可是同真正严格培训出来的人还是有些差别的,时间长了,她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这时已经是八月中旬的时间,夏晴中午在费婆子那领了冰块又提着往明绣院子里走,她低垂着头,略有些吃力的提着冰桶慢慢挪着,这样一个做事老实认真,而且性格看起来又害羞的姑娘做这样的粗活儿,确实惹人心疼,不但是路上好几个平日同夏晴认识的丫环,连几个太监也过来想帮帮她的忙了,谁知这姑娘却都是慢慢拒绝了。

她嘴角带着一丝恬淡的微笑,看起来一副很是温顺让人轻易就生出好感的模样,走过大门时眼里带了一丝锐利,来到二门处她平日工作的地方时,好几个同她熟识的丫环太监还欢喜的同她打了声招呼,而夏晴却只是羞涩的朝他们点了点头,渐渐的,进入到三院里头,侍候的人就不如外院那般嘈杂,毕竟过了这三门,再走一段路,里头就是主子住的地方了,这里是不准许喧哗,而且侍候的人选也很是挑剔的。

夏晴提着冰桶走得很慢,在别人看来,只是觉得这姑娘提着一只冰桶很是吃力而已,并不会联想到其它,毕竟谁也不是傻子,谁会愿意在这样热的天气里头,在太阳底下慢悠悠的散步么?就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夏晴却是真的是散步,在这八月中旬的炎热天气里头,也许是提着冰的原因,也许是觉得暗处总有双像狼一样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己,她竟然觉得后背直发凉,连三门处那守门的两个婆子同她友好的打了招呼也没能听见,越过花园时,明晃晃的太阳没有丝毫遮挡物能挡得住,直直的洒在了地上,花园里没什么人,这儿离主子的正院还有要转个弯的距离,她微笑的表情忽然淡了下来,虽然有些不确定暗处是不是有人在监视着她,不过她想起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下的药份量并不太多,据厨房的说,太子妃每日还能用得下一些饭点,虽然吃的东西不多,可总归是能吃,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而且明绣虽然昏睡,可总没有成日的昏睡,她手腕微微一动,提着冰块的桶直直的垂了下去,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将她手挡住,那只小手里头握着一只白玉瓶子,手指灵活微动间,那瓶口就轻轻被拨开,瓶身倒向冰桶处,瓶口处滴了几滴淡粉色如烟似雾,又好像是液体一般的东西来,刚滴到冰上,就随即消失不见,就算是让人隔得近了亲眼所见,可是这般的情景,也简直是让人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发梦了。

夏晴眼睛半眯着望着地下,她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也知道究竟这瓶口滴了多少滴在冰块里头,平日里只要一两滴就够了,可是现在想来却是不行,她时间拖得太长了,反倒惹人怀疑,这么一想,她原本正要准备收了瓶子的动作忽然一顿,手掌微微动了动,将冰桶换了个方向,手里的瓶子又滴了三下,这才小心的用一只手将瓶口盖了起来,这才好似装作提桶久了吃力一般,将桶换了只手提着,露出一方洁白的细手腕来。

她来到明绣院子时,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仲尤两个嬷嬷,还有四个丫头恹恹的站在院子外头守着,精神不太佳的样子,可是寸步却也不敢离,看到是夏晴送冰块过来时,仲嬷嬷这才将门推开,皱着眉头小声的对她吩咐道:

“主子正在睡觉呢,你小声些可别将她吵醒了。”

夏晴一听这话,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不由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明绣如今还在昏睡中,哪有可能谁能发现得了她做的事情,老实说,若不是她就是这下手的人,简直她也是摸不清自己的动作的,有了这色醉,计划本来就是天衣无缝的,她看了眼桶里的冰块,晶莹透明,干净得让人一看就放松了警惕,谁会想到她在里头动了手脚?

这么一想,她不由有些得意,可是随即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觉得异常的地方,又小心的抬起头,并没有进到屋里去,反倒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仲嬷嬷,太子妃如今还在睡觉?奴婢看太子妃最近好似瘦了许多呢”

仲尤二人一听这话不由点了点头,看夏晴被明绣赏过板子打发到外头做了粗使工作,可如今问起明绣的身体来还是如此关心,不由都暗叹这姑娘真是个有情有意的,自己哪天在主子面前替她说些好话,也免得她仍旧继续做着这样辛苦的工作。两人低头看了眼夏晴的小手提着那沉重的木桶,显得不胜娇弱的模样,心里都不由有些同情,态度自然也放得软了些,有些感叹似的答应了一声:

“难为你还是个有情意的之前只是受了你那几个好姐妹连累了。”仲嬷嬷一边看了眼屋里,可是屋子宽敞在外头哪里能看得全,只是模糊的看到内室门口处帘子放了下来,里并没有没有要叫人的动静,知道明绣还在昏睡,没有醒来,因此大着胆子同夏晴寒暄两句:

“太子妃这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昏睡了这么长时间,每日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整个人瘦了许多,要再这么昏睡下去,恐怕身子受不住,还得要找个太医过来瞧瞧。”

夏晴目光微闪,得到令自己心安的答应这才又放了些心,看仲尤两个嬷嬷一脸焦急的模样,她不由弯了弯嘴角,又看了旁边四个看她目光有些不善的丫头,她知道这些丫头是怕自己又回来抢了她们的差事,可心里却丝毫不介意,甚至抿嘴朝她们笑了笑,这才找了个由头赶紧提着冰桶进了屋子里头。

屋里安静异常,她一边恭敬的提着桶向屋角的冰桶走去,悄悄的借着换冰块的姿势,看了眼内室的情形,那宽敞异常的内屋里头垂着帘子,瞧不太清楚,可依旧能借着内室几扇开着的窗户,能看到屋里明绣正睡在床上,连动也没动一下,显然睡得很香,屋里一派宁静安逸的情景,她这才眼神闪了闪,认真的将冰块放进铁桶里头,又将里头剩余的小冰拿了出来,顺便问里头的冰化的水也倒了出来。想了想,又提了这些沉重的木桶,靠近了内室边一些,在外人看来,她做这些动作,只是为了想让明绣睡得更加冰凉舒适一点而已,仲尤两个嬷嬷探头进来看了,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感叹。

换下了冰块夏晴也不再逗留,赶紧拿了木桶走了出来,同仲尤两个嬷嬷又寒暄了几句,只是渺渺几句话也是她们说的多,夏晴听的少,平日她就是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因此倒没人如何觉得诧异,两人谈性虽浓,不过唠叨了一阵,心里好受了许多,又怕周临渊等下突然过来,因此说了几句也闭口不再多言,看着夏晴娇小的身子提着一个硕大的木桶往外头走去,果然没多久,周临渊就已经过来了。

他每日这个时分前后都得要过来一趟,好似是掐着时间,算准了夏晴刚走他就会过来,两人刚好错开一般,仲嬷嬷同旁边的尤嬷嬷看了一眼,压下自己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连忙上前向周临渊请了安,看他进了屋里,这才又赶紧将门给拢上,不敢看屋里的情形。

明绣听到周临渊熟悉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她从夏晴进来时就一直醒着的,能感觉到那姑娘若有似无瞧向内室的视线,更是怕被她发现了端倪,身子僵硬得不停,幸好她没停留多久就走了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周临渊就进来了,这人浑身气场强大,刚走进来就能感觉到是他,明绣这才翻过身来,看到真是他时不由松了口气坐直身子。

“你来了,我可真是要憋死了。”她心里慌得没法说,这没有睡意硬得给躺在床上,那种感觉可真要把人生生逼疯,原本屋里放着冰桶应该十分凉快的,可她心里静不下来,越来越觉得闷热得厉害,不由捞了旁边的扇子,狠狠的给自己摇了起来。

“胡说八道,这种晦气话以后可少说为妙。”周临渊难得对她皱了眉头,见她一副心慌不安的模样,心里又是有些心疼,又是有些好笑,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扇子替她摇了好几下,又扶着她站起身来,看到靠近内室门口的两个冰桶,眼神一冷,这才站了过去提起冰桶仔细瞧了瞧,观察过后才看到两个冰块上头都被动了手脚,并且还放到了离明绣最近的地方,心里又怒又恨:

“看来那贱人是等不及了。”

明绣看他动作就知道他的意思,不由暗叹了口气,她躺在床上好些日子,脸色有些发白,看周临渊手掌如刀般,手起落处那冰块就生生被人削去了平整的一块,他手一扬就向窗子外头扔了过去,她这些天不但是被周临渊保护得好,而且暗地里还喝了元本煎的药以及他送过来的饭菜,并没有用多少从厨房送来的饭菜,就怕被人发现了端倪,身体其实已经好得许多了,可每日还不得不被迫做出一副昏睡不止的模样,不由有些不耐烦了:

“不知道到底还得躺床上多久。”她在床上睡了半个月时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成日昏睡不醒的模样,生生打了个冷颤,将那下毒的夏晴恨得牙痒痒的。

“快了。”周临渊握住她的手,看她因睡在床上头发而有些散乱,几缕柔亮的黑丝垂在脸颊边,更是显得美人儿如玉,发丝黑得简直接近青幽了,他怜惜的伸手替她将几缕头发往她小巧的耳朵后拨去,露出明绣一张精致的脸庞来,这才满意的亲了她额头一口:

“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今日多下了药量。”其实他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夏晴迟迟没去找背后的主使者,不由让他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到底有没有这个主使者?如果是有的话,为什么夏晴隔了这半个月时间,硬是每天的工作都是上工或者休息呆在自己的房里,除了过来送冰块外,简直都可以说呆在自已应该呆的地方,没有随意到处乱跑。

明绣也听出他话里的焦急,想起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想赶紧将对自己不利的人找出来,心里不由又是甜蜜又是柔软,将身体放软了靠近他怀里,一边掂起脚尖伸手摸了摸他脸,想仰起头亲口他薄薄而又漂亮柔软的淡粉色嘴唇,可是自己身高却是不够,不由伸手拍了他一下:

“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周临渊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两人口沫相接,对方的气味全都融入了自己的口腔里头,一番相缠后才分开,脸颊都带了些红晕,周临渊看她喘气不止的样子,胸口微微起伏,眼神一下子就深暗了些,狠狠抱了她一把,赶紧将她挪开了些,不敢再过于亲近,一边换了话题说道:

“既然夏晴已经有了新的动作,估计她也忍不了多久了,咱们可以慢慢收网了。”

明绣眼神迷离,显然没能从刚才的一吻中回过神来,听他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任他抱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头,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宁静舒适。

夫妻二人这边的猜测果然已经接近事实,夏晴没能真等多久,又这么接连送了加重份量的冰七八日之后,她这才有了新的动作,等到暗卫将消息传过来时,尽管已经是半夜时分,可周临渊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就披了衣衫坐起身来,同来传消息的暗卫一道来了新发现的地方,只是这么一来,他才看出,这里原来竟然是内院外头的所在。

那周游原本只是想派人过去向太子回报事情的发展经过而已,可没料到转头一看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了,连忙向他请了安,这才详细说起自己等人今日的发现来,原来夏晴最近的作息虽然同以往相差不多,可是渐渐的,几个暗卫却能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平静了,今日用过晚饭没多久的时间,她就同住在隔壁屋的一个丫环说了几句话,没多久那丫头就说拉肚子受不了,要她帮忙代个班,这夏晴也是个好说话的,温柔的就点头同意了。

一开始几个暗卫还没放在心上,可是等到她来到代班的地点,是内院里头守夜的丫头时,暗卫们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周游这才赶紧让人去将事情禀告给太子殿下,这时虽然已经是夜晚,可是事情因为太过重大,几人也不敢自作主张,这时已经是戌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能听到旁边花丛里蛐蛐不停的叫声,天空中月明星亮,几人隐在了花丛的阴影处,如同和这些黑暗融为了一体般。

周临渊脸上的神情阴沉,简直像是能滴得出墨汁来,看着远处夏晴乖巧的同那几个婆子打着招呼,几人呆在阴影里头,不多一会儿就看到那几个婆子不知道被夏晴哄了什么,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先后都往里头走了进去,不多时就剩了夏晴一个人,那姑娘满脸的恬静,坐在门口休憩的小屋里头,灯光映着她脸颊,照出异样的温暖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收网(一)

第三百五十七章 收网(一)

可是隐在暗处的周临渊几人却无心欣赏这种夜灯下的美,反倒觉得烦闷异常,这姑娘耐心也确实好了些,这些天来不论是说话做事都是这么一副德性,周游等人还好,他们习惯了暗卫这样枯燥的工作,比起这样监视器一个姑娘接近一个月功夫的任务来说,他们连着监视别人好几个月的事情都做过,更何况那时情景比太子府艰难许多了,只有周临渊因为事情关系到自己媳妇儿,紧张了些,因此就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原本几人以为自己今日的判断又是错了,应该是白忙一趟时,那原本一直保持着温柔动作的夏晴却突然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她这一眼状似无意的,可是却使得外头的周临渊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狠戾的笑意来,果不其然,她就这么看了没多久,一刻钟刚过,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状似按了下肚子,连忙急匆匆的走出了那休憩的小间,好似赶厕所急了,连门也没来得及拉上。

周临渊眼里露出阴霾的神情,这才连同身旁的暗卫一样提气往上纵,身影轻灵得犹如一只夜间行走的黑猫般,灵活的在树梢阴影间跳跃着,没作出一丝声响,可是却紧紧的跟在夏晴的身后,果然见她越过茅厕时,又转而从茅厕后头的窗子跃了出去,身手灵活得不似一般的普通丫环,更让周临渊证实了她应该是有些身手的猜测,看她往内院方向走去时,眼里更是阴冷了些。

虽然早就猜出这件事不是夏晴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可是真等到她走进了内院,周临渊心里还是像开了个大窗,冷风呼呼的往里头灌着,凉得让他浑身直冒冷气,内院的女人早就被他半软禁在了里头,可是如此夏晴还能自如的在里头行走,并且以一个外院的丫环,轻易的就进了内院里头那些婆子太监还没人发现得了,如果不是自己早就派了暗卫跟踪她,这一切她真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夏晴的身影在黑暗里缓缓的行走着,院子里处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将花草树枝照出一折折的阴影,使得她的身影在这些光亮里头瞧起来晦暗不清,只能看着她低垂着脸,露出一方洁白的脖颈,行走得十分缓慢而自然,就算哪个巡夜出来的婆子太监看到了,也不会以为这姑娘是从外头贸然进入的,反倒只会以为她是内院里头哪个院子侍候的丫头而已。

内院虽然统称内院,可是在太子府里头占地可不小,基本是占了太子府的一小半,里头分了好多个院子,许多皇上赐下来的姑娘就分别住在里头,这时候已经是夜深了,许多房屋里除了亮着一些丫头守夜才点的小灯之外,四处都一片濘静,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这样宁静的夏夜里头看来别有一种使人心里宁静的美好。

周临渊等人悄无声息的跟在夏晴身后,看她十分警觉的绕过一栋栋精美豪华的院子,众人一开始不察被她带着绕了两个圈子,后来周游心里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等人是跟着这夏晴在绕圈子,就算这里是周临渊自己的府邸,可他对内院还没有周游等暗卫们熟,因此被夏晴带着绕圈子的事还是这暗卫提出来,他才发现。

看得出来,夏晴就算已经进了内院,心里的警觉还是没有降低,反倒行为变得更加谨慎了些,众人不知道她是发现了自己有人跟踪,所以才故意绕着圈子,还是这是她一惯以来的小心谨慎习惯问题,可是这时却是已经骑虎难下,就算明知道夏晴是在绕圈子,大家也还得一样跟在后头。

夏晴不急不忙的在内院里头绕了七八圈,她走得十分坦然而缓慢,好似真的在向某个院子行去般,每每路过之前才经过不久的熟悉建筑时,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如果不是暗卫心细敏感,这时恐怕连周临渊也没能察觉得出来这姑娘在耍花样,一时间心里对她不由又是警惕了几分,这内院面积并不小,转上一圈也要花上二刻多钟左右的时间,她转了这么久,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辰,可她却依旧是一副很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模样,可周临渊眼神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脸上露出一丝阴戾的表情,正想下去直接抓了她时,周游突然向他使了个眼色。

强忍下自己心里的不耐,周临渊这才顺着周游的视线看过去,已经看到夏晴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了,也许是绕得久了,夏晴心里很肯定别人是没有耐心跟着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她自信就算是这时候有人跟着自己,那自己绕了这么两个多时辰的圈子,那些人估计也不会有耐心再继续跟下去,肯定早就撤离了,这府里能跟着自己的也就是一些小太监或者小丫头而已,对于自己的判断,夏晴一向很有信心,因为明绣如今还在昏睡中,甚至从她打听到的消息看来,她已经渐渐是支撑不住了,谁也没有怀疑到她是不是中了毒,别人完全不会将这事儿往她身上联想。

她抿了抿嘴角,这时已经是夜半三更时分,她脸上悠闲的神情渐渐淡去,有些警觉的看了周围一眼,又试着往一个精致高大的院子里走了走,渐渐走得近了到屋檐下头,听到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一丝异响,又看到那院门口挂着一排精致的灯笼,那光芒照耀下地上就拉出她一个人的影子时,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夏晴的警觉性着实很强,仔细观察过一遍后,这才做出想要推开院门的动作,周临渊眼神一紧,双手死死抓下掌下的树枝,可没料到半晌之后,那姑娘做了推门动作,看到没人要出来将她抓走时,这才露出一个得意似的笑容,又转身往回走去,她不论是心计还是沉着,都是十分了得,倒令得周游心里好一阵赞叹。

众人又悄悄跟在她后头,也许是之前转过太多次圈子,这次夏晴没有再兜圈,反倒是又朝自己之前折回来的地方走了过去,等她真的推开一道院子的后门时,周临渊的眼神这才紧了紧,这院子她之前就已经来过无数次,可是谁也没真将这院子放在心里头,只当是夏晴故意打出来想迷惑大家的注意力的法子罢了,但这时大家才知道自己想法有多么错误,果然这夏晴很有些手段,连这样极容易误导人心的手段,由她使出来真是登峰极造了。

任谁也不会真怀疑她好似有意给众人埋下怀疑的地方,是真正她想要去的地方,周临渊是个聪明人,可他用聪明人的想法去推断,就认为这里绝不会是真正夏晴想来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将自己的死穴摆在明面上,并且故意再三引人去攻击,大家都不会相信有聪明人会这么做,可夏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而且她还成功了。

如果不是真的跟到最后,连周游等人也不会怀疑这里,可没想到偏偏不可能的地方,却又是最可能的地方。周临渊眼睛微闪,承认自己这一次是看走了眼,夏晴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没有用,反而确实可以说是算个人才了,可是这一次她却是走错了路,再是人才,也只能怪她择主没长眼睛。

夏晴推开后门之后,很快好似有个粗胖的穿着斗蓬的身影将她接了进去,这院子上空没有什么遮挡物,周临渊等人这时也不敢飞过去跟近了,怕影子映在地上被瞧出些端倪来,等到听到夏晴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之后,这才朝周游等人挥了个手势,几人微微提气,身形微动间一个个都如同飞在天空悄无声息的大鹏般,静静的落在了院子里头。

周临渊对这后院的女人不太上心,因此也不知道这院子究竟是谁在住着,院子里头花团锦簇,瞧起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里头种着不少的夜来香,在夏夜里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给这夜晚凭添了几许颜色,前头是一栋精致的小院,外头没人守候着,院角下连灯笼也没挂,同他们之前看到情景完全不同,几个暗卫相互对望一了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却又有丝欢喜,没挂灯笼使他们的行动更加隐秘了些。

几人顺着精致的长长回廊贴着墙壁走了过去,在黑暗中,周临渊几人脚下都穿着软底布鞋,踩在地上如猫般没发现任何声响,眼神也在黑夜里微微发亮,走廊的精致雕花顶将众人的身影保护在它的阴影下头,挡住了头顶上的月光,渐渐的走了一刻钟功夫,周临渊耳尖的听到前头已经有了女子压低声音说话的响动,他连忙转头向周游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微微提气,如壁虎般的贴到了走廊顶上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发出声音处贴了过去。

渐渐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了,可令周临渊讶异的是这里好像说话声并不止两个人,夏晴的声音以前周临渊是听过的,并不觉得如何特殊,可这时在这样的环境里听起来,竟然觉得有一种平淡得阴森的味道,另一个声音是娇媚的,但声音里头透着怨毒,还有个声音好似有些耳熟,倒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几人在走廊顶慢慢挪移着隔得近了,可前头却站着几个护卫模样的丫头,周临渊皱了皱眉,已经能看着不远处的屋子里点着灯盏,但在这个位置却听得并不清楚,甚至以他深厚的内力也只能模糊的听到几个字而已,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偷听人家说话的所在,他向周游使了个眼色,几人又从开始来的一般,顺着走廊慢慢的挪了回去,这一切动静守在外头的那几个表情警觉的丫头并没有察觉到,等退得远些了,周临渊这才看了下四下无人,一下提气上了屋顶,踩在琉璃瓦片上头飞走着,旁边气息微微一变,他不用转头也知道是周游等人已经跟了上来。

想起之前那屋所在的位置,几人又慢慢的挪了过去,虽然极想看看屋里的人是谁,可是这时谁也不敢因为焦急而出了一点儿差错,弄出些声响不但使得里头的主使者跑掉,而且还没看清是谁。

明明不远的路程,可周临渊等人却用得比之前在走廊顶挪动的时间还要多上不少,这琉璃瓦虽然漂亮,可是在上头走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轻易就能弄出一丝声响,就连几人这样内功不俗的,也得小心异常。

好不容易来到了屋顶,周游蹲了下身子,仔细探听了一番,这才向周临渊点了点头,小心的揭开一块瓦片轻轻挪了个缝隙出来,屋里的灯光一下子好似找到了出口的洪水般,渐渐泄出来了一些,外头的阴暗使得周临渊几人更能看清屋里头的动静,也许是因为八月下旬天气热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原因,屋里两个坐着的人都将披着的斗蓬扔到了一旁,可是如此一来却令周临渊轻易的就看到了两个女人的脸庞。

其中一个令他觉得熟悉的竟然是袁蓉,可是这女人坐在这里并不觉得令他意外,但是最令他觉得意外并且惊怒不止的,则是坐在一旁另一个轻轻依靠在桌子上,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衣裳,因为天气热的原因,衣裳略有些透明,里头并没有穿着单衣,若隐若现的露出身体的曲线,屁股微微往后翘起,斜口的衣襟因她的动作微微拉开,里头竟然没系着肚兜,露出胸前一方雪白**,看起来姿势夸张,令人一看就血脉喷张的人,那人不是早就不应该在府里,而是被他已经扔出府去的女人吗?

周临渊心里又惊又怒,他没料到能在这里看到这个摆出风骚姿势的女人,而且更令他怒火加织的是,这个女人明明已经被他找了借口赶出府门外去,可是这时却又突然的出现在了这府里头,他一向自认太子府被自己经营得稳固异常,但现在看来连随便一个女人也能混得进来,更何况那些怀有异心的人?自己以往确实太过自大了些,要不是明绣这一次中了毒使他加强了防备,怕是自己也能轻易就被人害了。

夏晴恭敬的站在袁蓉面前,袁蓉一向在周临渊面前表现得大气有加而又带着爱恋中女子羞涩之感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裳,坐在椅子上头没有如那水红色薄纱女子般全身如没长骨头般靠在椅子上,反倒是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露出一种气势来,容貌长得虽然并不如何出色,可是这么坐着却又别一番气势,这时她看着眼前站得恭敬的夏晴,那微微低垂的脸,不由露出一丝冷笑,上头周临渊等人将她眉宇间的阴戾看得一清二楚,更是皱眉,这样一个女人他留在府里,迟早是招了祸端。

“这么长时间,那贱人仍旧只是在昏睡。”周临渊等人之前找偷听位置,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因此之前这几个女人中的谈话几人有很长段没听到,可这时就算只是三言两语,他仍听得出袁蓉口中所说的贱人是自己的媳妇儿,当下心里一下怒火翻滚,恨不能立下跳下去将这毒妇乱棍打死,可这时他却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自己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也不知道那袁蓉暗地里还有没有派着人手埋伏,如果逃了一两个,到时候更难收拾,因此虽然听她对明绣口出恶言,不过周临渊仍旧强忍住了,对一旁的周游挥了挥手。

这些暗卫从小就是被周临渊收养,对主子的一举一动早已了然于心,一看他的动作,周游就已经心领神会,因此朝他略一点头,身影就如同一个轻灵的鸟儿般飞跃出去落到了院子里头的地方,他这一离开旁边几个暗卫并没有敢动作,深怕去的人多了到时候引起了地上人的警觉,因此仍旧是跟在了周临渊身边。

“主子放宽心,属下已经放了色醉一段时间,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最近又加大了份量,她绝对活不过九月。”夏晴恭敬之极的回答了袁蓉的话,对她满腔的怒火并没有露出害怕之色,反倒显得极是平静,并没有如个普通丫环般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反倒是冷静得令人讶异。

她既然回答的是属下而不是奴婢,就证明了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被袁蓉收买,而应该是有别的原因,更有可能的是,周临渊眼神微微一冷,看了身旁的暗卫一眼,猜想夏晴应该是暗卫一类的角色,如果一来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她行事如此谨慎而小心,身手也算是厉害,虽然比起真正精通刺杀隐匿的暗卫有所不如,可是在另一方面来说,她比周临渊身边的暗卫来得要实用多了。

毕竟有时候跟在女人身边,或者是想对哪个重要女人下手,一个再是精通隐匿之术的男暗卫,总是不如女人这般方便,可以轻易就能想法子近得了女主人的身,从这一点看来,夏晴在对付明绣这一事情上的作用,比起某些身手可能比她更厉害的暗卫来说,应该是更为小心,她下毒的手段匪夷所思,而且性子着实小心谨慎,比起男人来说,她更加心细一些,如果不是皇后以前中过色醉,有过这样的经验,估计明绣现在真如她们所说,应该是活不过九月,一想到这儿,周临渊就觉得心里无端发疼,看着屋里坐着的几个女人,眼神就像是在看几个死人一般。

“哧~”听到夏晴这么一说,那旁边坐着的千娇百媚的女人却是微微一笑,这么一笑她半露出来的**更是不住的起伏,雪白的胸口荡漾出一阵美丽的波浪,看得屋里坐着的袁蓉脸上露出一阵恶心之色,看得出来她是想要发火,可是半晌却又强忍了下来,没去理会她,反倒又看向了夏晴:

“你跟在那贱人身边这么久,直到现在才下手我也不怪你,可是这一下手竟然拖了这么久没个决断,我父亲那边还等着这边事情一了就助我上位,这么拖下去,要得等到什么时候?”袁蓉越说表情越是有些狰狞,连修饰姣好的眉毛也竖了起来,露出一股阴森之感,在灯光下头眉宇间打出一片阴影来,那种狠色令人心惊。

周临渊握了握手,想冲下去狠狠给这女人几个嘴巴子,看她往后还敢不敢口出恶言对明绣这么无礼,想到她话语中所说的事情,又忍住了自己的动作,强自忍耐着听下去,可是紧绷的身子却令趴在他身边也往下偷听的暗卫心惊。

“咯咯咯,袁姐姐又何必这么焦急?夏晴这丫头我瞧着是不错的,如果姐姐不喜欢,不如将这丫头让给我如何?嗯~~?”她说完这话眉梢轻挑,后头一个字轻轻从鼻子间拖了出来,带起无限绚丽风情,又配上她娇媚异常的容色,听起来如同是**般,令人忍不住脸颊烫红,是个男人都有些忍不住。

看得出来袁蓉对这女子的表现并不满意,反倒是厌恶的皱了皱眉,极是优雅的掏出袖口的帕子挥了挥,好似在赶着什么脏东西般,看得这水红色衣衫的女子忍不住眼里露出一丝凶光,随即又隐了下去,虽然这一切被袁蓉瞧在眼里,不过她倒也并不惧她,两人本来身份地位就不同,以前她得要好好讨好着她,如今,这女人更得要好好讨好着她,看着她娇媚异常的脸色,以及那勾人的语调,袁蓉心里暗骂了一句:jian货可脸上却露出一丝大家闺秀般矜持的笑容来:

“妹妹好歹收敛一些,这儿可没太子殿下,你这手段使在我身上,可使错了地方”

感谢:左手深蓝 亲的评价票~~~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收网(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收网(二)

她微微轻挑眉,看起来对这女子无限轻蔑,眼角眉梢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漫不经心的转了开去定在夏晴身上,虽然没真个说看不起女子的话,可是表情作态无一不将自已的轻视展现得淋漓尽致,令那红衣女子眼睛发红,恶狠狠的看着她,袁蓉被她这恶狼般不要命的目光吓了一跳,这时也不敢再撩拨她,反倒是笑着哄道:

“好了好了,我们姐妹一场,也先别因这样的小事而伤了和气,把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说好了再来,如何?”

那红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可是想想这时确实不是两人应起争执的时候,因此强笑了一声,将袁蓉之前带着讥讽的话忍了下来,只是她本来这些日子经历过不少的事情,心里早就不如当初在闺阁中受宠的小姐,被指了人又一心系在了那俊美无双的太子身上,如今的她早就有些愤世嫉俗,因此心里虽然知道这时不是和袁蓉撕破脸的时候,可是刚刚她那种轻蔑以及看轻,就像那时自己被那人利用,然后坠入地狱害了自己一辈子般,神情还高高在上,如今自己不得不四处躲藏并且被人利用,而那人却依旧风光无限被人尊重,她同袁蓉的目光都差不多,明明是利用别人,可是却做出一副很了不得的高傲表情来,让人看得打从心里想将这样的面容给撕下来。

她越想心里越是有些不愤,看到袁蓉高高在上的表情以及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看轻,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一口细牙生生就差点儿咬碎了,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越是想将袁蓉脸上这种高傲的神情给狠狠拽了下来,虽然见她已经有意说好听话免起干戈,可是这时她心里不舒服,看她这模样也越是不顺眼,因此虽然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不过仍旧忍不住刺她一句:

“姐姐倒是有心的,可是我那便宜妹子可不是这样容易打发的,太子殿下对她那是一往情深,全没有将姐姐你放在眼里,就是姐姐现在谋划也…”她说完作势掩住了嘴,可是话里行间都在透露着袁蓉自作多情,尤其是她那似笑非笑的眼角,染上了不尽的媚色,看着袁蓉一下子铁青的脸色,眼睛里更是波光粼粼,显得春意盎然。

袁蓉听了她这暗消明打的话,忍不住气得一口气差点梗在了胸间喘不过来,以她的身份,在这后院一向是横行霸道惯了,这女人以前是唯她马首是瞻,从来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可是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好似变了个人样,不时的露出这副大家闺秀不会露出的轻挑模样不说,而且行为也开放了许多,简直不是一个正经好女儿家所为,心里虽然不齿,可是瞧在她这一趟回来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处和信息的份儿上,她也忍了,但周临渊不喜欢她这样出身高贵而且又大方得体的人,反倒纳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女孩儿作太子正妃,明绣从原本的样样比不上她,结果现在变成需要她仰望并且看见还要下跪行礼的人,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心里最深的痛了,现在所做所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想要周临渊眼里能看得进自己,想正大光明站在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人身边。

可是这女人一番话却将她心里绚丽的泡泡一下子戳爆了,袁蓉心里的愤怒自然可想而知,她这时虽然知道大局为重的道理,可是从小到大一向高傲惯了,这时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那红衣女子,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了,再也维持不住脸上那高傲的神情,看得红衣女子一阵爽快。

袁蓉看到她脸上露出来的得意,她坐在椅子上头仰了脸看向自己,一张白嫩媚意的脸庞直直的望着自己,眼里透着一股疯狂与恨意,不由有些心惊,下意识的别开脸去,随即想起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么丢脸,又强行抑制着之前心里的别扭,又狠狠转过头了,有些拉不下面子,想起她刚说的话,不由也开口讥讽:

“你也别得意,太子殿下心里纵然再没有我,可我依旧有机会能成太子妃,你呢?”袁蓉嘴角往上弯,拉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叶明若,你不过是个被太子殿下丢出去不要的女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