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并没有回答,周临渊又微微一笑,这才指着她腰间的伤口处皱了皱眉,他知道叶明若此时应该能听得见自己说话,但是平时娇生惯养,突然受了这么下折磨,整个人有些承受不住了,一时半会儿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要现在他再多刺激一下,说不准她还能咬牙抗着,他略有些惋惜的道:

“刚刚伤得真是太重了”仿佛之前不是他拿着烙铁毫不犹豫往叶明若身上烙的般,他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在替她可惜,叶明若原本有些涣散的神智下意识的随着他的话,一边呻吟着,一边费力的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处,这一看她的眼泪就流得更凶了,那腰间伤口处被周临渊之前的动作烫伤了很大一块,伤口处皮肉已经被烫开,露出里头略有些焦糊的血肉,周围肿起了一大圈,上头冒了不少透明的泡,更严重的是,衣裳料子也被之前的烙铁烫化,已经同她伤口处贴在了一起,伤势在她纤细的腰间,看起来触目惊心。

袁蓉听见周临渊所说的话,自然也随着他手势去看了,这一看差点吓得她魂飞天外,这么严重的伤势,一看就知道很疼,再加上叶明若宛如死人般的青白脸色,以及咬紧了嘴唇也忍不住的呻吟声,更是将她吓得魂不附体,身体下意识的漱漱发抖,深怕周临渊也将这烙铁放到了她身上,这时她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猜到自己两人是因为谋害明绣的事情曝了光,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一番事情。

到了此时此地,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后悔多一些还是怨恨多一些,既然太子能将她二人抓了过来,那就说明,叶明绣此时应该还是活得好好的,并没有出什么事,而自己却有可能性命不保袁蓉一想到死,又觉得身体一阵止不住的颤抖,这时她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听了叶明若的挑拨而做下了那件事,以使得今日落得这般田地,不过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那太子妃的名头太过令人心动,要她这么轻易放弃了,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临渊看袁蓉脸色青白交错,显然心里并不平静,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两人他最紧要的是想从叶明若口中再多知道一些事情,至于袁蓉,只有靠着她爹袁林道撑腰,她自己则是一个完全无足轻重的人,袁林道那儿他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也蹦达不了多久,她已经是个必死的人,因此周临渊连眼神也不再往那边飘,只是又看着叶明若:

“想好了吗?”

叶明若见了自己的伤口,心中又是痛又是怕又是有些恨,伴随着一阵阵的心凉,也不知道还是在恨自己的遭遇还是明绣,或者是对自己暗自喜欢的周临渊如此狠心的对待自己,她越发的闭紧了嘴巴,心里涌起一股狠劲,反正我已经受过刑了,你就是再怎么对我,我就不说你又能我怎么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狠绝之色,喘了几口气,嘴里小心翼翼的抽着气,这时腰间火辣辣疼痛得厉害,并且伴随着一股烧灼感,让人恨不能将那块皮肉给全削去了才好,就是一动不动也疼得令人忍受不住,更何况她偶尔的呼吸间带动了腰间的皮肤,更是疼得她眼泪不住的流淌,脸色看起来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看她这副模样,周临渊就已经猜出了她的想法,在这间地下室里头关押审问过无数的人,可不论是嘴巴有多紧,骨头有多硬的人,最后在连番的刑具折磨下,没有谁是能忍得住的,他倒还不相信了,重刑之下还有人忍得住不召他这时也不再和叶明若多加废话,只冷笑了一声,如冰雪雕刻般的俊美脸庞上露出一丝寒意,手直直伸出去,拉住她腰上的衣裳,轻轻往外扯着。

如果是平时,叶明若自然对他这样的举动是欢喜不已的,可是此时她的衣裳已经同她的伤口处因烙铁连接到了一起,周临渊这撕掉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撕扯她的皮肉一般,当下冷汗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喉间发出痛苦的尖叫声,这声音里带着尖锐与痛苦,刺耳得紧,可是周临渊却不为所动,反倒动作更慢了些。这样折腾人的动作,如果他一下子快速的撕下来干净利落,反倒叶明若受不了什么苦,他现在这么慢吞吞的,倒像是用钝刀子在割肉般,让人受不了。

叶明若嘴里发出的尖叫声,配上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让人生底生出一股股的寒气来,周临渊撕开她的衣衫,还没拉扯到一半,她已经眼泪鼻涕都已经流了出来,这时她已经被周临渊吓破了胆,原来她以为这疼痛只是挨过就算了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再也不敢多嘴硬,深怕他再撕扯下去自己受不住,而他却因为自己不开口而想出其它折腾人的法子来,她这时因疼痛喊叫久了,声音略有些嘶哑,再也不复之前的娇媚,连忙哭喊道:

“殿,殿下,求您饶了我,我,我说,我愿意说…”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因身子疼痛而忍受不住哭个不停,满脸水迹,可是双手被绑住却不能伸手去擦干净。

周临渊这才缓缓住了手,看她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这才淡淡道:

“愿意说最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本宫这儿多的是法子收拾不肯开口的人,这炮烙之法只是最轻松的一种刑了。”

叶明若一听这话,身体生生打了个冷颤,脸色又青又白,害怕得恨不能就此昏了过去,可是又怕到时候周临渊有法子把她弄醒,这时再也不敢去想其它,只是抽抽噎噎了几声,咬紧了牙关忍受住腰间一阵紧一阵的疼痛,这才断断续续的开口:

“我当日从西凉好不容易脱离了周敏的和亲队伍…”她心里着实恨周敏,因此说起她来也没有带了尊称,反倒直呼其名字,只是话刚一说出口她才觉得有些不妥,深怕周临渊又因此而记恨上了她,再使出什么方儿折磨人,此时她已经被之前周临渊的举动吓飞了魂,现在如同一个惊弓之鸟般,看他一个简单的表情也能吓得个半死,可是周临渊心里并不在意,反倒是挥了挥手让她继续说。

叶明若这时回忆起令自己难堪而恨不能忘记的往事,心里与身体的疼痛俱在,那时她被单浑糟蹋,不但没人帮着救她,反倒是让别人将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当时着实没有脸面再在队伍里面一道回京,怕看到众贵女眼里鄙视与同情加接的各种目光,因此想了个法子逃了出来,结果在路过临近江浙的通远城时,就被一个中年人给找上了,那时原本叶明若已经不知道自己往后该何去何从,这个中年人的出现却是让她心里发生了改变,不久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中年人原来是江浙总督袁林道。

想起以前叶明若在太子府时,面对袁蓉还得要小心奉承讨好,她的父亲袁林道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像是远远的接近不得的人物,没想到现在不但能这样一省总督平起平坐,而且他为人还十分和蔼风趣,比起想像中那种瞧不起的模样好了许多。

两人相处之下叶明若倒是对这个传说中的袁总督生出了一丝好感,再加上袁蓉的原因,两人以前虽然相处得并不好,甚至叶明若心里也时常不平衡过,为什么人家的爹比自己的爹官职大许多,自己长相又比她好看许多,却因此不得不对她小心讨好奉承,可这一切不愉快,在她发生过更不愉快的事情时,生出了一种他乡逢故人的松心感,有了一个可以共同探讨的对象,两人之间接下来的谋划就顺理成章了。

不得不说袁林道是一个擅于谋算人心的人,他知道怎么利用一个姑娘,并且还能让这被利用的姑娘心甘情愿,一边为着他做事,一边还能将这事当作自己切身利益般拼命,叶明若原本从一开始的恨七公主等人,再由他引导着恨到明绣身上,简直是将她当作了自己命里最大的敌人,听了他说的话,又等他拿出了世上难得一见的色醉秘药,连一刻都等不及就想往京里赶。

对于这样的结果,双方都是皆大欢喜的,袁林道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希望叶明若能赶紧上京办事,当下就派了自己身边的两个贴身护卫一路护送着叶明若上了京,叶明若虽然当初一时冲动将这事儿答应了一下来,可她也并非是全没脑子的,就算一个笨得无可救药的人,在经历过那样一件事情之后,总也会学个乖。

她回来京城并没有贸然出面,反倒是悄悄的摸进了叶家,见到了母亲于氏之后,再也忍不住,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哭了一遍,又将自己和袁林道的谋算说了一通,于氏早就是恨乔沐心入骨的,对明绣更是恨得牙痒痒,她之前想暗算明绣不成,结果害了于家和叶家,好些日子不敢蹦达,这时一听有这件事,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又是喜欢又是痛恨,认为女儿如今都是被明绣所害。

连于氏也这么说,叶明若心里原本因袁林道所说的话而产生的最后一丝不确定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母女俩谋划了一番,想起这终归是件大事,也不敢再隐瞒着叶正华,就将叶明若与袁林道的谋算同他说了,可是叶明若**的事情却瞒得紧紧的,一丁点儿也不敢透露了风声。

叶正华一听女儿所说,又想起儿子如今已经是建安伯,可是他不但是同自己断绝了关系,更是死不承认是自己的儿子,不但不提携自己以及叶明朗他的亲弟弟,反倒是让那叫叶明绣的小姑娘成了太子妃,而自己家却一点儿好处也没沾到,一想到这些,他每每午夜梦回间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眼见着好不容易有个儿子有了出息越加往上爬,而自己这当老子的却越发走了下坡路,不到两年时间,眼见着好不容易花了一辈子时间辛苦钻营升上去的官职,突然就连着掉了两级,这叫他怎么甘心?

叶明若带回来的消息以及事情,倒叫他突然意识到这机会已经来了,当下也不敢犹豫。这消息太过重大,他一向同于光左两人谋算惯了,这样的大事他连夜就去了左府一趟,没想到这一去,却牵出了另一个早已被周临渊忘记的人。

叶明若强忍着腰间的痛楚,将自己从西凉回来,怎么认识袁林道,又怎么回了叶家,怎么和于氏等人商量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一边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临渊的脸色,深怕他等下听得生气又翻脸,可劲儿的折磨自己,她是真的害怕了,这炮烙之法已经如此令人不能忍受,他还只说是其中最为温和的一样刑法,屋子里还摆着许多零零总总的东西,连墙上都挂着带着倒钩的铁鞭,那样一个东西,叶明若简直是不敢想像,如果是抽到自己身上,自己简直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这时连一丝消息也不敢隐瞒,把自己所参与过的事情,以及自己所听来的事情,都全部老老实实的向周临渊交待:

“…当天夜里,我爹觉得我带回来的消息太过重要,他,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只要我能当上太子妃,不但是他往后能得到好处,而,而且舅舅家也会风光无限,因此…”叶明若说到这儿,又小心的抬头看了周临渊一眼,看他脸上表情晦暗莫名,只是神情却很平静,听着不太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腰间火辣辣的疼痛,这才又小声说道:

“事关重大,我随我爹一道去了舅舅家,舅舅当时一听这事简直比我爹还激动,竟然叫了我表妹于舒艳过来商量…”

从叶明若嘴里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周临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于舒艳,就是明绣上京来时第一个碰到的女人,自己和媳妇儿也是因她而相逢,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可是这女人也算得上自已的恩人,不过周临渊心里可从没感谢过她,从一开始她不停的找各种机会纠缠接近自己,到后来利用于光左手里的权势私下里拦下叶明俊的试卷,各种行为让人打从心里对她生出不喜。

可是这时在叶明若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周临渊不由生出一丝怪异的预感,果然,叶明若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这一点猜想,他其实对这于舒艳并没有什么印象,只因为明绣的原因,才稍加注意了她一些,不过事情过了之后实在很难让人在心里对那人生出什么深刻的印象来,只知道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可是在叶明若嘴里说出来,好似这于艳舒变了很大个模样般,同他印象里头的人完全不一样。

在叶明若的嘴中,这位于舒艳表妹十分厉害,不但脑子里有着许多新奇而厉害的办法,而且人也很是聪明厉害,心计也十分了得,从叶正华三言两语中,她知道了叶明俊是叶正华亲生的儿子,可他却并不承认,反倒是助着别的女人爬上了太子妃之位后,很快替叶明若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又指点着叶正华找了方法将叶明若给送进府里头来,虽然能这么顺利就进入太子府,一方面有袁蓉的功夫,可是于舒艳这个女人却也不容小觑了。

没想到早就已经忘了许久的人又跳了出来,并且在这件事情中还好像掺了很大一脚的样子,据说不但于光左对这个女儿的变化欣喜若狂,连他的老丈人罗侍郎也对这个外孙女很是另眼相看,周临渊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可是却又说不上来,他沉吟了一下,叶明若也有些惶惶的在一旁不敢开口,半晌他才抬头问道:

“这于舒艳是你亲表妹,你看清楚了吗?”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里头,叶明若要不是刚刚才受过炮烙之刑,怕是她忍不住都要笑了出来,自己的亲表妹,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可是怎么可能有假?如果有假的话,别提她能不能看出来了,自己的舅舅是她亲父亲,还能认不出来?太子殿下莫不是气疯了,应该是不敢相信这些计划出自一个小女子心中,所以才这么想的吧她心里暗自滑过这个念头,可是却并不敢说出口来,只是十分虚弱的点了点头:

“她是我亲表妹,我,我们虽然见面不多,不过,不过总归不会认错的”

周临渊听她这么说了,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不过却也没再扭着这个问题不放,那于舒艳就是再厉害,可他要不想让她活了,她也不可能多活一刻钟,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简直不能算是问题,最为重要的还是袁林道那边他身为江浙总督,可是现在既然能在通远城自由出入,那就证明他的手已经伸出了江浙一带。

这些事如果不是刚刚叶明若所说,而他和父皇还被瞒在了鼓里,这袁林道在治理江浙一带有功,而且那边流寇又频繁劫掠,原本还动他不得,可是现在看来,此人也是留不得了他眼里滑过一道杀机,随即又隐藏进了眼眸深处,想起到自己之前的打算,嘴角边不是由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意来,又问道:

“叶正华说,太子妃不是他亲生女儿?”

叶明若一听他问这话,心里不由又生出一丝怨恨,毫不犹豫就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倒霉了,她却巴不得明绣也同她一样倒霉才好,最好的是自己受过什么苦楚,她也能连番受上一遍就是最好不过了。

问完这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周临渊薄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一些,露出一个迷人的笑纹来,他一句话也没有再问,反正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既然叶正华他们有打算,那么自己也得早早布置好陷阱,这些猎物们才能跳得下来

他一边转身往外头,一边周游连忙靠了过去,屋里的暗卫们都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们大多都是由周临渊从小开始培养起来,对这位主子的做事手法了解一二,知道他既然没有发话,那么就是表示现在暂时不要叶明若二人性命的意思,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杀了她们,主子自然有主子自己的想法,他们只管照着命令行事就是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心计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心计

这个煞星终于走了,他留在地下室里头,原本就阴森的地方显得更加令人窒息,并且随时带给人一种寒毛倒竖的危险感,虽然人长得俊美如玉,可是性格却着实狠戾了些,而且之前他的那种心狠手辣,面对叶明若毫不心软的行为,不但是叶明若心里怕了他,而袁蓉也同样如此。他这一走,袁蓉二人都松了一口气,从一开始的大气不敢出,到后来恨不能张大了嘴巴狠狠的呼吸上几口。

地下室里的大门突然就关了起来,原本涌起来的暗卫们又悄悄的走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头,叶明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将心吊了起来,她今日同袁蓉一样才看出来,周临渊并不是一个因为女子哭泣就会心软的男人,甚至他比寻常人更加心狠手辣,她腰间还火辣辣的疼着,想起当初那冰雪一样的美人儿蓝玉萱,也被他毫不犹豫的就一脚踹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们的温言软语就饶了她们性命?

袁蓉脸上也是面如死灰,两人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当初死去的蓝玉萱,她原本和二人也算是表面上极要好的姐妹,可是那样一个冰冷而因周临渊化了指柔的美人儿,却也被那人毫不怜香惜玉的弄死,只因为她想要伤害明绣。自己二人已经实质对她造成了伤害,周临渊又以怎么会放过她们?两人心里在这一刻又妒又恨,为什么能得到那般伟岸男子喜爱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样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在这一刻,叶明若不由有些怀疑起自己父母舅舅们所说,周临渊是看在叶明俊份儿上才娶了明绣的话来,她心里生出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想法,有可能太子并不是因为叶明俊才娶了她,反而是因为她才对叶明俊另眼相看的吧?

念头一生出来就如藤枝般止不住的蔓延,心里的难受将身体上的疼痛也压了过去,叶明若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则是更不甘心,叶明绣不过是一个野丫头,不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可凭什么她却能得到那样天之骄子的爱意?

已经走出门的周临渊不知道两个女人心里的想法,不过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刚出了地下室不久,想着自己外出已经有一段时间,留明绣一人在房间他也不放心,因此向周游等人吩咐了几句,就往明绣院子的方向走去,回来时果然见着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头已经在屋里侍候着了,里头还站着如今正侍候明绣的两个贴身大丫环,而明绣正端了水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头发着呆,看到他时连眼睛都好似亮了一下:

“回来了?”

周临渊点了点头,满身的阴冷之色回到屋里见到明绣时不自觉的就褪了去,虽然这么晚了明绣还没睡觉对她身体不好,不过在他回来时能看到这姑娘还在等着自己,心里仍旧是不自觉的一软,好似胸口间满满的温柔快要溢了出来般,先是走过去摸了摸她手上杯子的温度,确定不是冰冷的水后这才放心了些,在她柔软的红唇上亲亲啄了一下,这才笑着一边自己松了腰带,将穿在外头的黑衣脱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明绣摇了摇头,放下手边的杯子,想要过去帮他忙,一边让两个小丫头去吩咐厨房炊些热水过来,又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先出去了,这才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刚到哪儿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床铺间有些冷冷清清的,以往只要周临渊在,那他一定是会紧紧的抱着自己,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在周临渊刚走不久,明绣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一醒过来才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一下她虽然还趟在床上,可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连床铺都好像宽得令人有些难受,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拉了铃唤人进来,一边坐着一边等他。

周临渊看她还低着头在替自己拉着腰带脱外裳,娇小的身段只堪堪到自己肩处,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看起来亲密无偎的相依在一起,心里无端就觉得柔软,双手顺势抱到了她细腰上,一边低下了头,在她白净饱满的额头间亲了一口,这才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说道:

“你想问什么就问,我永远不会欺骗你任何事”

明绣听他说话声音低沉,脸颊突然一红,双手突然一顿,身子一软就靠在了他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明白”周临渊顺了顺她没有挽起来的乌黑长发,一边温柔的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脑袋上,神情好似能滴得出水来般,眼睛里也只带着爱意,同他之前那种阴狠杀意凛然的神情完全不同,两人之间好似萦绕着一股温暖的气氛,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就这么单纯的靠着,明绣只想好好靠在他胸前,并不想再问他什么话,周临渊也并没有在这时候回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好似这么抱着,心里就圆满了似的。

“殿下,热水送过来了”外头突然响起一个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特别的响亮,将仍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惊醒了过来,明绣忍不住脸孔一红,虽然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做,而且也没人看到,可她就是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不一样了,她一边努力站直身子,推了推仍旧将双手圈在她腰上的周临渊,一边往外喊道:

“送进来吧”

外头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是好一阵脚步声响,门突然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群婆子抬着几个装满了热水的大桶鱼贯走了进来,眼睛并没有敢往内室里边飘,而且内室门口还挂着一串珠帘,因此里头的情形瞧得并不太清楚,可是明绣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周临渊任她怎么推也不放手,一边还凑近她耳边说道:

“等下陪我一起洗。”明绣刚想拒绝,周临渊又轻声说道:

“正好同你说一件事”

他表情认真严肃,连声音也平淡得好似十分正经,倒叫已经想歪的明绣一阵羞愧,虽然两人坦诚相见并不是第一次了,可她仍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周临渊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在调笑的模样,再加上他之前穿着黑衣出去了一趟,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要和自己说,明绣一边拼命的安抚着自己,要自己别想歪了,一边等婆子丫头们倒完热水出去之后,她这才动作僵硬的跟着周临渊一道进了浴室里头。

看她眼珠子不停的四处乱转,满脸羞红之色,周临渊心里得意可是表面却依旧冷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将衣衫脱了扔到一旁,光着身子朝明绣走去,他一步步的轻微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带着极重的压迫感,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他身体完美,穿着衣裳时表面削瘦挺拨,内里却并不是一副排骨模样,而是肌肉结实,走动间带出一种力量的美感来。

明绣脸颊烧得厉害,忍住想立马转身拨腿而逃的冲动,只觉得在他这样火热的注视以及压迫感之下,莫名的连双腿都有些发软了起来,此时他向自己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好似衬托得她无比娇小一般,她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想说话,可是嘴巴却是动不了,只是眼睁睁的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甚至低下头温热的呼吸也吹拂在她头顶上,那双手已经灵活的一把拉开了她的腰带,她这才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又活过来一般,满脸绯红的按住他的手,有些羞涩的道:

“我自己来”

周临渊点了点头,他虽然有冲动,可是却知道此时并不是他任性的时候,明绣怀有身孕,而且身体又被色醉折磨了一通,并不能承受自己的冲动,这时他也不敢再靠得近了,赶紧背过身子去,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一向在明绣面前有些厚脸皮的他也有些狼狈了,连忙弯了弯腰,率先踩进了池子里头:

“我先下水等你,你小心一些,地上滑”

明绣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之前的气氛暧昧得使她浑身发烫,周临渊站在她旁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可以使她受到影响了,这时听他已经下水的声音,明绣这才忍住羞涩,连忙将衣衫解了,如同轻盈的小白蝶般也跟着踏进了水池,还没坐稳,周临渊就已经靠了过来,一把将她占有性的搂进怀里,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略有些温热的嘴唇游移到了她细致的背脊上,在热水池里头泡着,明绣浑身也泛起一阵寒粟,轻声喘了一下,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明绣又羞又怕,赶紧转移话题:

“你今晚怎么出去啦?”

幸好周临渊也愿意配合她转移话题,怕自已一时忍不住伤了她,因此略有些辛苦的将自己移开了些,也将她身子微微往上抱,感觉到那柔软油腻的臀部肌肤压在了自己双腿间紧紧压住,也不看她快哭出来的模样,一边又亲了亲她脖子,看她连小巧晶莹的耳朵也微微发烫了,这才认真道:

“今日我将幕后的人抓住了”

虽然他说这话没头没脑的,不过明缓慢仍旧是明白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了身子,感觉到压住周临渊的某处更是变得有坚硬,连他勒在她腰上的双手也微微紧了些,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害怕他不管不顾硬来,因此强忍住心里的惊骇与羞涩,身子不敢再转动,只是有些不敢置信道:

“已经抓住了?”

周临渊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她人并没有看向自己,因此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腿间就这么转了个方向,这么一来两人都有些受不了,明绣是被他的冲动吓到的,而他自己则是已经忍了许久,有些忍耐不住,这时周临渊深怕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连忙移了目光望着她,赶紧说起正事:

“你猜这人是谁?”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就看向明绣,可是她这一转过来,胸前晶莹美丽的风景就被他一眼全看进了心里,微微隆起的两团柔软处,形状美好而浑圆,前端的晕红巍巍颤颤,看起来好不娇弱可怜,让人想好好一阵怜惜,又想狠狠的一口咬上去,他没等明绣回话,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不顾明绣害羞挣扎个不停,狠狠压下去亲吻舔咬了好一阵子,才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来。

明绣眼睛沁出水光,也不知道心里是被他欺负自己而委屈还是被他调戏了这一阵也是心里异样,周临渊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不顾她略有些惊慌换措的表情,硬是带着她缠绵了一番将心火发泄了一次,这才停在她体内没有再动,看她昏昏欲睡的脸庞,他略有些怜爱的亲了亲,这才将从周游让人过来叫了自己过去,以及跟着夏晴一番的结果,最后才发现袁蓉和叶明若二人阴谋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两人刚刚才一番欢好,再加上明绣半夜起床本来就是睡意浓浓,双手趴在周临渊赤luo结实的胸前,一对绵软也紧紧抵在他胸口上,可是一听这话,她眼睛却突然不可置信的张了开来,被周临渊亲得红肿的小嘴微微张开,显然对于这个消息有些不敢置信,她双手努力撑起身子,眼睛望着周临渊小声惊呼道:

“怎么会是她们?”她说完才觉得自己说了傻话,这袁蓉二人一向对她就充满敌意,这么说也不对,后院的每个女人对她都充满了敌意,毕竟她们名义上也是周临渊的女人,而且不论明绣怎么做,这群女人也都不会满意,不管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因为周临渊对她的爱意,一切都是碍了别人的眼,就算她大方的将周临渊推到别的女人怀里,人家也不会对她感激几分,更何况周临渊可不是一个她想推,而他就愿意去的男人,而且她也没有要想将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的意思。

如果一来,袁蓉二人对她的恨意就可以说得通,再加上在别人的眼中,袁蓉身为二品大员的女儿,确实比自己这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人来得要适合太子妃之位多了,隆盛帝第一次来到太子府见她时,那父子俩就说起过袁蓉父亲袁林道的事情,只是这一切都被周临渊一手全挡了回去,没料到袁蓉父女并没有死心,而且听周临渊说起来,好像袁林道还有其它后手一般,明绣倒不是怕自己有什么危险,经过这一次,她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上几分,可是她却怕因为自己,而使得周临渊难做了。

至于叶明若,不论是从乔沐心同于氏之间的恩怨看,还是自己同叶明若之间情敌的关系来说,两人都完全没有和好的可能,她想暗害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明绣心里却不明白,当时七公主和亲,叶明若不是已经被周临渊送了出府去,当作周敏一道陪嫁的贵女,前往大漠去了吗?

“在想什么?”周临渊说完这些话,就看着她略有些发呆的表情,原本欢爱过后她还带带着红晕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他声音略有些低沉的凑近她耳边,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温柔的问道。

明绣摇了摇头,想了半晌,仍旧是有些犹豫的问道:

“叶明若不是和七公主一道去了大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府里头?”

周临渊想起叶明若,不由冷笑了两声,浴池的气温一下子低了好几度,他感觉到明绣有些不自在,知道自己是吓着她了,连忙安抚似的拍了拍:

“她当时一道去了大漠,可是在西凉时就已经出了事,不过周敏也不是简单的…”周临渊说完这句,突然想起当时自己因为这件事还同明绣闹了别扭,自己是完全舍不得对她生气,事情过了也从没在心里留下过任何不愉快的经历,反倒那一次还因此而占尽了便宜,他一想,身体又有些发紧了起来,连带着明绣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羞怒交加拍了他一下。

周临渊看着她脸上带着红晕又娇又嗔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想想还是要将这事儿说出来,虽然自己不在意了,不过姑娘家总是小心眼儿一些,万一她心里还留有疙瘩,往后再同他闹别扭怎么办?

这么一想,周临渊表情认真了起来,强行将自己注意力从那一方紧窒与包裹里头抽出来,定定的看着明绣说道:

“当时我们在叶家住着时,那暗卫过来回报说的是周敏险些被单浑污辱”明绣听到这儿,看着周临渊认真的神色,也想起了当时她无端发的脾气,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以为周临渊是故意提起这岔,因此讨好的向他靠了过去,**若有似无端擦过他胸口,感觉周临渊气息起了变化,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并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了,这才赶紧顿住,不敢再撩拨,这才听他接着说道:

“今日我跟着夏晴时才听到,原本当时被单浑侵犯的人是叶明若,并不是周敏,而且是已经被得逞,而并不是险些。”他说完这话,就看到明绣有些不敢置信的神色,这才将自己的看法与分析说出来给她听:

“周敏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据叶明若所说,她当时受辱是周敏叫她们几个过去一道说话,而那单浑就突然闯了进来,我怀疑…”周临渊眯了下眼睛,眼里透出一股杀气,显然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令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了:

“我怀疑周敏早在之前就已经得到单浑有意要去看和亲公主模样的事情,或者说,她是有意将叶明若等人叫到一起。”他和隆盛帝当时离大漠遥远,消息并不如当事人周敏有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周敏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出了单浑已经混进驿站的消息,知道他是想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模样,只是这大漠的人大多性子都粗矿豪放,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她也害怕自己万一真糟了单浑污辱,那后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周临渊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叫叶明若等人一道过去谈心说话,应该是有目的的,说不定就是打着将所有女人全部聚到一起,然后将她们当作美食送到单浑的嘴边,看他愿意吃哪一块,就可以先下了嘴,然后她再借此机会脱身,反正单浑这样擅自进入大周国,而且强行非礼大周公主的事情一旦爆发,两国之间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而她可以借此机会脱身,正好可以因为受辱而不用再继续被送去和亲,可以找到借口回来。

在几个女人中,七公主虽然出身是最为高贵的,可是却不见得是最为美丽的一个女人,而叶明若虽然出身并不太高贵,可她能被皇上看中而赐给太子周临渊,那长相自然也不太差,单浑能第一眼看到她,并且当场兽性大发并不奇怪,反倒是七公主周敏好算计,她一边找了别人当替死鬼,自己毫发无损,一边却又能打着受害者的名义,将这已经铁板上定了钉的的和亲事情搅了,到了此时此地,周临渊今日才知道真相,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当然,生在皇家,如果真的心思单纯简单,怕是早就死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更何况冯氏宠冠后宫多年,要说没有树立敌人,简直是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可周敏却是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一边顶着母亲独占皇宠的名义,一边又顶着皇上对她另眼相看的情份,而活得好好的,能到这个时候,已经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却能好端端不受任何伤害的回来,反倒受尽了所有世人的同情,以及皇上的内疚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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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善后(一)

第三百六十四章 善后(一)

听了周临渊的这些分析,明绣不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明明坐在这温暖异常的浴池里头,可她却像身处十月寒冬一般,如果真像周临渊所说,那么七公主周敏的心计自然是深不可测,她不过是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公主,而且明绣自己知道自家的事,她还比七公主多活了一辈子,可是和七公主的这些心计比起来,她简直就像一个真正不暗世事的少女一般,而七公主不但心计不凡,而且心狠手辣下得了手,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前面明明是一条死路了,她却是硬拗出来一条康庄大道

这等心计这样的隐忍,以及这份狠劲儿,比起一些男子厉害得多了,这样的一个人物,简直让明绣心里又是对她感到佩服,可同一时间又是感到有些警醒。之前周临渊在知道周敏对她有暗害之意时,就使了计将她调离出去和亲,想来他那时候就知道周敏不会善罢甘休,可自己却认为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直到此时,叶明若这个已经吃了亏的活例子摆在眼前,她才觉得心寒,幸亏当时周临渊先下手为强,不然如今倒霉痛苦的,就是她了。

就算明绣对叶明若并没有好感,甚至心里是对她不喜的,可是听到周临渊说的这些事,此时也忍不住对这个完全是无辜成了别人算计下牺牲品的人抱有一丝同情,但也只能是同情而已,对于周敏来说,叶明若是受害人,可是对于她来讲,受害人变成了她自己,可不会有谁因为同情而就对她手下留情了。

明绣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以前行事确实太过松散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嫁入皇家之后要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也许是皇后等人从没对她摆过架子,而周临渊对待她也是爱并尊重着,两人之间的相处不像是古代封建的婚姻,反倒同前世现代时的夫妻相同,因此她下意识的就忽略了那些问题,如果她提高了警惕,这次夏晴的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发生,想来那姑娘也是了解她性子的,因此才敢在她怀孕时动手。

想到夏晴,明绣心里多少有些惆怅,毕竟是侍候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可是春夏秋冬几人却都接连同她离了心出了事情虽然知道自己的心情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明绣想了想,仍旧是轻声问道:

“那夏晴你准备怎么处置?”

周临渊一听到夏晴的名字,黑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说话声音犹如冰珠掉落在钢盘上般,有种铿锵冷凝之感:

“死有余辜”

虽没明确点明要怎么处置她,不过这话已经包含了不少意义在里头,明绣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将自己的心包裹得冷硬了些,反正当初夏晴在做这事时就应该考虑过如今的情景,在她怀孕的时候人家也敢下手,差点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性子再这么散漫下去,下次人家说不定就真能得手了,明绣脸色也渐渐坚定了一些。

周临渊看她表情变化,虽然有些舍不得这姑娘因这事而被迫成长,可是心里却不得不说松了口气,如果明绣自己有防范意识,那人家是最不容易下手的,要不然就算他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这里,可千防万防总是家贼难防,他或者也有疏忽的时候,如果明绣自己有了警觉性,那么再加上他的保护,不说院子里可以做到如铜墙铁壁一般,但是这次的事情,周临渊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虽然将叶明若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是想起叶明若嘴里招出的另一件事,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看着明绣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想了想,这事始终是纸包不住火的,他既然已经要怎么做,那这事总是瞒不住,如果明绣从别处听到这件事情,不如他现在就明白的告诉她,伤害还会减少一些。

周临渊性格冷硬果断,鲜少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可是事情一旦碰上了同明绣有关,他却每每都是深思熟虑,深恐哪个步骤没考虑得周到,以免明绣受到伤害,这时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也不再犹豫,眉头皱了皱,临到开口时看着她那双秋水般的大眼睛,还是拐了个弯:

“这次叶明若还招出了另一件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明绣身子抱了起来,两人分开时都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差点又擦枪走火,周临渊赶紧将心思分散,忍住又想欺上前去的冲动,只是老老实实的一边拿了丝瓤倒了些沐浴乳在上头,替她擦着背。

明绣感觉到周临渊表情神态有些奇怪,不由抬头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可是却罕见的看到他一向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的神情,心里猜到恐怕叶明若说的事情同她有关,而且关连还不小,不然他不会是这样一副神情,不由有些着急了,拉了拉他的手:

“她说了什么?”

“叶明若从西凉回来,跟袁林道勾搭上了之后,她也不是全没脑子,而是回了叶家,让叶正华等人替她拿主意,而她却说出了另一个人,”周临渊顿了顿,还是准备将她身世的事情押一押,前头先说另一件事分分她的心神,以免她突然听到自己的身世,反而心里难受,这件事虽然对他有利,可是他却不能不顾忌明绣的想法:

“你记得咱俩第一次在京里碰面,那个姓于的女人吗?就是于光左的女儿。”

明绣对于这位于小姐,是怎么样也忘不了的,叶明俊差点儿因此而断送了功名,在古代生活得久了,再加上这事情又是关系到叶明俊,因此明绣对于这事还多少了解一些,知道许多人考了大半辈子也不一定中,叶明俊这次多少也是靠了些运气,下一次可不一定能再考中进士,而且也不敢保证这于光左这一年报复完,下一年就不记得了,不然可就因她而毁了自己兄长一辈子了。

因为这件事明绣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因此他一说她心里就浮现出了那个冰冷的美丽容颜,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想起那女人好似也对周临渊有意思,那时同她撞到好像就是想同周临渊见面,心里不由一酸,没好气的道:

“当然记得,不过可能没你记得清楚”她说完想要撑起身子站起来,只是周临渊双手还扶在她腰上,况且之前两人一番恩爱过后双腿也是发软,因此挣扎了几下,自然没能真站得起来,反倒是惹得周临渊又有些变了脸色,他拍了明绣屁股一下,并没用大力,深怕将她给拍疼了,一边嘴里教训道:

“再胡说可不放过你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这些女人我还瞧不上眼。”

知道他说的这话是实话,明绣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想起许多女人还对自己丈夫虎视眈眈,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看周临渊板起脸来一股气势迎面扑来,她不由缩了缩肩膀,知道自己刚刚那话说得是任性了些,看样子他是有些生气了,明绣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讲别人八卦的人,既然说起了这位姓于的小姐,应该也是有理由的才对,因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抓着他手摇了摇,讨好似的说道:

“以后再也不说了,这姓于的小姐怎么了?”

看她认错的可爱模样,周临渊紧急的眉头这才松了一些,只是表情依旧有些淡漠,沉吟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

“这姓于的据叶明若说,好像是已经变了一个人”至于怎么个变法,他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从叶明若的交待里来说,只是从以前一个冰冷不容易接近,整天只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人,变得好似八面玲珑了些,用叶明若的话来说,以前那个冰冷的臭脾气,到现在同她相处并不会觉得难受,反倒心里很是舒坦,而且这次的主意也是她出的,算得上是智计百出,比起寻常闺阁女子厉害得多。

当然,究竟怎么个厉害法儿,周临渊也没有去问,他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要关心的人和事也只有那么多,对于家那女人着实提不起丝毫的兴趣,不论她是突然醒悟也好,或者是发生什么事性情大变也罢,都同他没有关系,因此周临渊只是草草的交待了几句,这才又停下来没有说话。

明绣心里则是大惊,她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惊骇古怪的念头来,她虽然没有长时间同于家小姐相处过,不过两人就从相遇的那一次,也能瞧得出来那姑娘不是个易与的,性子冰冷不苟言笑不说,而且一句话不合就得要动手了,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清高无暇的模样,只是图有一个外表而已,内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是同冷静聪明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如果她当时冷静聪明,就不会因为何翠翠与老乔等人的一句话就要仆人上前来捆了他们,如果不是周临渊,怕是这位于家的小姐还真会如愿了。

这么一回忆,明绣更加可以确定这位于小姐如果不是彻底经历过什么事情心性大变了,那么就是内里已经换了个芯,于家最近除了于侍郎被降了级之外,并没有听说发生过什么样的大事,因为前段时间周临渊暗中做的手脚,这于侍郎也算是京里的一位名人了,寻常人在他这年纪以及有这样的关系,不但没往上头爬反倒往下降的,那真是少之又少了。须知道大周朝当官,除了一些天才卓绝而又具有真知灼见的少年人物能当官外,大多都讲究一个资历,于侍郎能在中年时爬到这么位置,照理说他应该是很有前途的,谁知道事实却刚好相反,因此这位于大人也成了京中达官贵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名声倒是出够了。

他家的事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总会有一两句闲言碎语传出来,可是明绣敢很肯定的说,这位于小姐除了没能如愿以偿嫁给周临渊之外,应该是没有遭受过什么样的波折,那于家小姐突然间有这么样一个变化,那就值得人深思了,可是她的想法大致上同周临渊差不多,反正这于家小姐是好是坏,同她又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一次她牵连到自己中毒的事情,怕是周临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还有一件事…”周临渊心里有些为难,看着明绣精致的眉眼,有些不忍她眼睛里染上伤痛难受的色彩,可是想想这事情带来的后果,他摸了摸明绣光滑的脸蛋,看她上头被池子里的水蒸气给染得红彤彤的,心里又怜又爱,如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而且叶明若还说过一件事。”

看他表情认真严肃,明绣也不自觉的挺起背脊,只是两人此时光洁溜溜的坐在浴池里头,再是严肃的谈话也因此而打了几分折扣,更何况夫妻二人此时还紧紧抱在一起,更是能亲密到能免互相感受到彼此,这时坐直了身子,感觉更是清楚,不由有些脸红,周临渊辛苦才营造出的几分正经,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据叶明若招的,她说,有可能,你,你不是叶正华的女儿。”周临渊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是自己有生以来,说得最困难的一句,这么说出来,好像对明绣特别的残忍,他别开了脸,怕看到明绣脸上震惊绝望难受的神情,一边双手一捞,就将她娇小的身体搂进怀里头,温柔的安抚道:

“绣儿别怕,你还有我呢。”

明绣被他怀抱包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反映,初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是有些震惊,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女儿,心里多少还感觉有些不舒坦,毕竟要是谁摊上了这么一个爹,估计那做儿女的心里都有些不爽,虽然是个便宜的,可好歹名义上还挂着,而且古人最重忠孝,幸亏叶明俊不认那个父亲,她才得以松了口气。

谁知道一直以来的认知,现在竟然被人说是错的明绣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不是叶正华的女儿,她本来对他就没有过什么父女亲情之类的奢望,因此并不觉得如何难以接受,反倒是心里暗暗欢喜了一下,可是随即想起一件事情,连忙着急的问道:

“那我哥…”

看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周临渊略有些吃醋,脸色更是冷了两分,有些不虞的道:

“你放心,他仍旧是你哥哥,只是他父亲是叶正华。”

这话的意思分了两层,一层是表达明绣同叶明俊依旧是兄妹关系,并不会因为一个叶正华就有所改变,两人依旧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并不存在谁是捡来或者抱养的小孩儿,虽然对于明绣来说,其实同叶明俊之间感情是真挚的兄妹之情,可是多了丝血缘的牵拌,两人之间更是要亲密许多;而周临渊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说,她不是叶正华的孩子,可是叶明俊却是,那不就证明…

“难道我娘红杏出墙了?”

周临渊一听这话原本想安抚她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喉咙里也被口水呛到,一下子咳个不停,白玉雕刻似的冷漠脸孔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红色,俊美的脸看起来更是多了丝妖娆之意,看起来更是勾人了几分,他有些无奈的瞪着明绣,半晌之后才终于止了咳停了下来,可是表情显然是还没从她的语出惊人里头回过神来。

明绣乖巧的替他顺了顺胸口,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放肆了些,乔沐心名义上还是她的娘,虽然这个娘因为素未谋面而没什么存在感,可人家毕竟是真实存在着的,而且也是生出了这具身体,于情于理,明绣都应该感谢她,她也算是给了自己另一条的生命,之前那句话脱口而出,她知道不妥之后反省了一下,赶紧表情认真了下来,不敢再随意插嘴,只是安静的听着周临渊接着说道:

“她们的意思是说,你是凭着叶明俊的原因,所以才能成为太子妃,并且谋划着想要认回叶明俊,并且取你而代之”

周临渊说着这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为,他难得笑得这么放肆张扬,倒叫原本有些哭笑不得的明绣愣了下,无奈的道:

“她们怎么会这么想?”

周临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心里却猜想着八成应该是于氏或者叶正华二人在中间推波助澜了,也有可能女子的嫉妒作祟,因此才没看清楚明眼人都能瞧得清的事情,他对明绣的好,确实是发自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因为什么叶明俊,反倒是因为明绣,他才对叶明俊另眼相看了几分,只是以前他的想法确实错了,父皇以前的教导果然没错,幸好现在错得还不算太晚,他以前的谋划大多只是铺线阶段,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一切还有得挽回,想到这些,周临渊心里一揪,正色看着明绣道:

“你会因为不是叶正华的女儿,而不知道父亲是谁而感到难受吗?”

不论明绣的父亲是谁,可绝对不能是叶正华早在当初叶明若这么一说时,周临渊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不管叶明若他们是想借机生事,还是明绣母亲的事情当年确实有蹊跷,可他却都不能再容许明绣成为叶正华的女儿,以免那人再度惹事生非,既然他们以为明绣是妹凭兄贵,那么就让他们再继续这么以为下去,等到事情再发展得深入一些,那才叫真正的有趣呢

他微微弯了弯嘴角,看着明绣摇了摇头,听她有些不屑的道:

“不能做他女儿正好。”叶正华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绣只见过一两次,如果一开始明绣听哥哥说过父亲还在世后,因她前一世是孤儿对父亲一词还有些期盼的话,那么后来同叶正华的见面就使她彻底对这人生了厌恶之心,乔沐心固然软弱可欺,但这时的女人出嫁从夫,夫死从死,一辈子都围着男人转,重心全系在了男人身上,乔沐心把一切都依靠在他身上,对这时代的女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处,唯一她有的错处,就是挑选错了丈夫人选,以至于到最后落得那么一个结局。

看她说得不像是在作伪,周临渊心里这才彻底放下了那块大石头,其实他心里也认为叶正华此人确实是会钻营,就算是有什么父爱,可他满腔的心大多应该是放在于氏所出的几个女儿,和他目前唯一名义上的儿子叶明朗身上了,对于叶明俊兄妹来说,假如明绣不是他亲生,他不放在心上也就罢了,可是对叶明俊,他也并没有如何关心,上次前来太子府要人,也应该是看在叶明俊中了进士,又同他交好,这才上门想将这个眼见着已经有了出息的儿子拢回去,打着想得些好处的念头吧。

两人之间相隔多年,就是亲生父子,也容易生出隔阂,更何况这父子二人心中都各有自己的小算盘,能多年不见,然后一见又亲密如往昔的,这种情况就算有,那也是少之又少了,至少周临渊相信,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在叶正华与叶明俊身上。

叶明俊看着温文尔雅,可是自己却是相当的有主见,甚至偶尔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不容人错过的野心,这样的人周临渊不相信他会看不到叶正华心里的想法,而且那样一个冷淡理智的男人,不会容许别人就这么轻易的利用上他。

他眯了眯眼睛,眼里露出森然之色,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重新拿起丝瓤,一边替明绣擦洗背脊,一边嘴里还轻声道:

“既然你打定主意,那后头一切交给我就是”

明绣觉得他语气有些奇怪,可是这时也并没有多想,只是答应了一声,两人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心里想着今日晚上发生的一切,明绣背对着周临渊,没有看到他脸上复杂而又充满戾气的神情,偶尔眼里闪过令人心惊的阴狠之色,直到沐浴完两人躺到了床,明绣半昏半睡时,她才好似在做梦般,耳边飘过一句轻柔的熟悉声音:

“绣儿,你是想叶明俊富贵平安一辈子,还是手握权势纵横朝野成为你的后盾?”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善后(二)

第三百六十五章 善后(二)

她努力抬了抬眼皮,可是睡意一阵阵的袭来,明明心里是想回答的,可是却好似连张一张嘴巴也累得厉害,她心里想笑,可是表面上看来,她却是已经睡得熟透了。她心里只想哥哥平安无事,能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她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野心,只想同丈夫亲人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如果少些算计,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嘴角弯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那平凡的光景,那种简单的幸福令人沉醉,她也只当自己之前是在做梦了一般,并不再挣扎,任由思绪沉入梦乡。

周临渊听着她渐渐绵长和缓的呼吸,对于自己之前冲口而出的那句话也有些后悔,确认已经是睡熟了,没有听到自己之前说的话,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看着她纯净无暇单纯得好似孩子一般的睡颜,同几年前他偷看时相比,没有什么分别,白净光洁的脸蛋在床纱下显得更是细腻,好似一方上好的羊脂玉,看着就喜人,偶尔睡得熟了,发丝拂到脸上,她还嘟嘟嘴发出不满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喜欢,可如果有一天,他要是做出了什么令她不喜欢的事情,那她到时会不会还在自己面前睡得如此放松,如此完全的不加设防?

原本已经打定的主意,到这时突然又有些犹豫了起来,周临渊从来没有这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父皇从小就培养着他,养成了他凡事果断而不优柔的性格,只要决定了目标,就从来没退缩过,他这么些年也一贯是这样雷厉风行,可为什么到了明绣这儿,目标早就已经定下了,但他却迟迟不忍下手,如今更是得了这么好一个良机,而他明知道这于国于家于社稷是有益的,却突然间犹豫了。

之前那句无心意就已经溜出口的话,没得到明绣的回答,周临渊心就好似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只是他性子好在冷淡果绝,早就已经从小养成的,也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第一次心里自暴自弃的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从理智来说,他当然知道自己制定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绝对是对自己有利的,可是从感情来说,他却舍不得看明绣有一丝的难过与挣扎。

屋里安安静静的,内室里的桌上摆着银器宫灯微微的转着,那上头绘着的图案将光线挡得若隐若明,照得周临渊俊美的脸孔也是一片阴影,神情晦暗莫名,一双眼睛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他如今渐渐变得好似不像他了,虽然喜欢明绣,可是对于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如果明知道这件事对于朝廷是有利的,要他完全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

周临渊眼睛露出一丝闪着野心的光采,好半晌之后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右手肘撑起身子轻轻吻了明绣脸庞一口,看着她宁静而毫无防备的脸颊,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她还会睡得这般安稳吗?刚下定的决心又有些动摇,周临渊赶紧将自己心里的那丝念想按捺了下去,还是打定了主意,虽然明知道她听不过,他仍旧是轻声说道:

“放心,我会将事情做好,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声音轻得微不可闻,不知道是在说能明绣听,还是在暗暗向自己保证了,片刻之后,周临渊神情才恢复平淡,跟着小心翼翼的搂了她身子圈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香味儿,跟着一道睡去。

这一夜因为又跟踪夏晴,又是听到了那样一件事情,周临渊一整宿都没怎么睡得着,还不到天亮时分,就已经收拾着起了床,外头元禄早就已经等着了,没料到他今日这般早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主子冷沉似水的面容,当下大气不敢出,只是侍候着太子梳洗换了衣裳,看他连每日练武的习惯都改了,反倒是让人备了马车,一副要出去的模样,元禄心里虽然疑惑,不过主子要做什么,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赶紧跟在了他身后。

周临渊带着几个护卫,以及元禄等坐在马车上头,一行人来到宫门口时,皇宫大门还没打开,这时天只是微微亮,才刚刚寅时,四更刚过不久,等元禄过去拍门时,里头半晌之后才传来几声不满的嘀咕声,周临渊已经等得快不耐烦了,那两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才‘吱嘎’的被人拉开了一条缝,从里头钻出一个眼神略有些迷糊的兵士脑袋来,看头外头停着的马车以及几个人,有些生气的问道:

“谁呀,不知道这时宫门还没开吗,上朝还早着呢,晚些时候再来吧”说完这人打了个哈欠,脑袋缩回去又要将宫门关上,元禄想起殿下一大早的就冰冷的脸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在他关上宫门前费力的将半个身子挤了进去,见那侍卫有些惊讶与恼火的眼神,显然要开口骂人了,他先声夺人,率先开口骂道:

“大胆,太子殿下要进宫谁敢阻拦?”

那侍卫脸上露出惊惶之色,显然听出了元禄略有些尖锐,太监特有的声音,看着他身后那辆马车也并不像是唬人的,只是天色刚刚蒙蒙亮,离得近了只能略微瞧得清楚人脸,隔得这般远,而且周临渊还坐在马车里头,更是瞧不清楚,只能看到撩起的马车帘子上头,露出一个坐着的黑影,气势十足。

他双腿哆嗦了一下,仔细看时,果然站在眼前的是太子殿下跟前儿侍候的元禄公公,原本还朦胧的睡意,当下就不翼而飞,就如同大冬天迎面被人泼了盆凉水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讨好的对元禄问了声安,又看了看后头默不出声的周临渊,这才赶紧招呼了在门口亭子里还半睡半醒的同伴,几人一听到是太子殿下来了,虽然不知道这位主子为什么会突然半夜不睡觉跑来,不过谁也不敢再耽搁,几人合着力,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沉重的宫门给拉开了,这就看到原本停在宫门外的马车突然被坐在前头一个护卫挥了鞭子,往里头驰去。

周临渊让人将马车直直的向隆盛帝所住的保和殿驶去,这时正值夜半三更时,宫里各处的主子都已经睡着了,一些守夜的奴才们就是站在外头也略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周临渊到了保和殿时,皇帝陛下却不在殿里头,只留了几个小太监以及宫女们,还有一个值夜的姑姑,问了留守在殿里头的掌事姑姑,才知道皇帝陛下昨夜驾临后宫,如今正歇在了冯婕妤处,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