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耽搁,回程时就晚了点,到了平安村时太阳都已经西斜了,温度也不如盛午时那么炎热得令人难受,轻风送凉,橙色的夕阳洒在大地上,就像是给世界渡上了一层金色般,天边层层叠叠的白云,因平安村里大部份人因明绣的原因,都改了自家土地种花,地里全是姹紫嫣红的,一眼望去美丽而又香味扑鼻,不少蝴蝶停在花田上头,如同一副天然美好的景色般,隆盛帝不经意掀起车窗帘子看过一次,就忍不住也拉了皇后,学着明绣那般坐到了马车前头来,看着眼前这副美景,有些震惊道:

“朕,我还以为这天底下景致应该就是咱们家花园里了,没想到这山里头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美景…”

皇后已经来过明绣这娘家两次了,虽然说这样的情景已经看到过,只是再一次看到时,依旧是觉得震撼,听到丈夫这话,忍不住点了点头,鼻端满是香郁馥雅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看到这样的情景,就是再郁结的心情,也更放松了几分,更别提如今已经少有糟心事儿的皇后,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给隆盛帝介绍道:

“夫君,这里的百姓们都是种的花,还是因为咱们绣儿的原因呢”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盛情

第四百六十七章 盛情

皇后第一次看到这满山遍野都是开得正好的漂亮花儿时,也震憾了一下,只是后来听明绣解释过,又看这里的人对她尊敬的模样,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看隆盛帝也震惊,皇后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先来者的得意,因此开口显摆。

“哦?”隆盛帝一听这话,忍不住扬了扬眉毛,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儿媳妇,心里倒是对明绣有些好奇了起来,以前只知道儿子喜欢上了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姑娘,当初他想补偿周临渊的原因,也并没有过多计较明绣的身世,只是查过知道她之前没什么不良纪录,再加上又看到周临渊被她兄妹救过的面子情儿上同意了,可是后来的赌馆事情,倒是让他发现了明绣不同于一般姑娘的地方,她嫁周临渊,不但是不像他原本想像的那样丝毫没给周临渊带来什么利益,反倒是给了他和大周朝一个惊喜,现在听皇后这么一说,连这地方种花都受她影响,倒是叫隆盛帝对这个儿媳妇更是觉得满意了些:

“绣儿,这儿的人全是你的原因才种了花?”前些年时大周朝西南有外族虎视眈眈,后又有大漠狼子野心,再加上江浙沿海一带流寇的骚扰,就算不是年年征战,可是那兵力也是必须得备着,因此朝廷鼓励百姓耕种以及多生,如今国库丰盈,隆盛帝腰包足了,再加上这几年风调雨顺不愁钱粮,因此看到这地方百姓们种花的‘浪费’举动,隆盛帝也不见生气,反倒是看到这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很是有些喜欢的样子:“这漫山遍野全是花团锦簇,这样的美景,倒也是瞧着令人心旷神怡了,难怪王兄如今已经住得乐不思蜀了”

明绣听隆盛帝感叹,不由抿了抿嘴,镇南王如今住得确实是有些乐不思蜀了,不止是因为这山下的情景,如今山上经过几年的修整,在没有刻意的去破坏山林结构的情况下,明绣让陈汉武盯着让王工匠等人这些年来不停的雕琢,既是保留了山里原有的特点,又额外多了些精致,少了些凌乱,如今正是夏季植物开得正好的季节,隆盛帝要是上山瞧了,才真正会吓一跳,那山上的空气,不但是带了清闲,而且少了些山下的嘈杂与烟火味儿,除此之外这山里头守卫的人就如同是前世时的保安般,山里有了安全保障,就如同现代时的小区一般,既是舒适又是安静自在。

正说话间,村子里原本正玩耍的几个小孩儿远远的看到了这边一行马车,一阵笑闹之后,远远隔着花田往这边看过来的人就多了起来,如今平安村一带因种花种水果的原因,日子过得比一般乡下村民要好了许多,就是有些马车也不见得如何奇怪,可是一行人能出动这么长串马车,还是令人忍不住站了出来瞧热闹。

明绣靠着周临渊坐在车前,感受着傍晚的轻风微微拂在脸上,带出一阵阵的凉意,马车里头周瑞宁上午时起得早了,中午玩了一会儿,就一直睡在了马车里头,如今还沉沉的睡着没有起来,倒是给了夫妻俩一个亲近的时间。

村民们伸长了脖子看,等到有人看到是明绣时,山村里突然间就像沸腾了起来一般,人人都发出欢喜响亮的声音,村民们冲明绣跳着挥了挥手,看明绣也冲自己等人挥手时,更是欢喜,许多人连忙又转回屋子去,等出来时手上已经拧了不少的东西往马车这边靠了过来。守在隆盛帝身边的黄怀一看,眼睛微微一缩,下意识的就要挡在隆盛帝面前,谁知却看到旁边的李朴丝毫动作都没有的样子,不由瞪了他一眼:

“老家伙,跟在夫人身边久了,连警觉性都差了吧?”

李朴冲他挤了挤眼睛,随即别开头去,皇后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意来,冲坐在一旁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身子已经紧绷起来的隆盛帝细声解释道:

“夫君,这些村民们是绣儿的同乡,每回绣儿回来时,他们都是这么激动的模样,都是善良的百姓。”她这么一解释,隆盛帝转头看了她一眼,见皇后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对这样的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不由半信半疑,帝王心性里天生的多疑,只是他也实在不愿意怀疑自己唯一在意的媳妇儿和儿子,因此犹豫了半晌,这才目光有些晦暗不明的点了点头。

知道他心里并不一定是全信了,皇后眼里掠过一丝无奈,知道这也是皇帝的通病,她这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反倒看到跑过来的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欢喜真切的笑容时,她也不自觉的跟着放松了开来。

“绣儿姑娘,周夫人,您们二位可算是又回来了”只是隔着几道花田,原本住在平安村明绣的老邻居们很快就跑了过来,这些年大家靠着明绣的关系,日子过得简直是以前不敢想像的美好,再加上如今她也是众人的衣食父母,大家除了对她真心喜爱拥戴外,还多了层尊敬,前两年时明绣又带着婆婆回来过,这据说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夫人,不但是不难相处,反倒是很温柔和气的模样,少了开始对大户人家的敬畏之后,众人对皇后很是有好感,因此如今看到她时也很是亲近。

“绣儿姑娘,咱们可是盼了一整年了,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都是咱们的一些心意,自家产的,不值什么钱,正好周夫人也一道来了,等会拿着加加菜。”一边说着,一边有人塞了一大蓝子鸡蛋过来。明绣笑得真切,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就接了过来收下,这些东西是乡亲们的心意,要是不接下,人家心里反倒是会不好受,此时的人少了些明绣平素见过的上京贵族层的虚伪,多了些真挚。

那妇人看她接过鸡蛋时,果然脸上笑容更深了些,眼睛里都印出了笑意,伸手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围裙,一时间脸上激动得微红,说不出话来,旁边有人哄笑:

“乔嫂子这鸡蛋都存了好几个月了,都没舍得卖,就估摸着绣儿姑娘快回来了,存着等您的哪。”那妇人被人这么一笑,脸上的不自在倒是少了些,大大咧咧的叉腰:“你们不都差不多,有啥好笑话我的?”

听着村民们的话,明绣脸上的笑意更深,一边谢过了大家,一边也不客气的将东西都收了下来,反正她回来时也是准备了好些礼物,除了给陈大娘何远等人带的东西外,自然也有这些原本老邻居的东西,这样有来有往,相互之间关系才会更亲近一些,村民们感激她,种花养果权时,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收入还是为了人情,都会更精心。

“周夫人,都一年没见了,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呗。”

“那是自然的,下次赶集还劳你们带着我去一趟呢。”皇后笑眯眯的回答,一点也没有如在宫中面对命妇时的客套与冰冷高贵,反倒都是真心和温柔。隆盛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妻子这副自己从未看过的面貌,一时间有些呆了,这些年来他自以为自己是了解皇后的,可是如今看到皇后这发自内心的欢喜笑容,以及眼睛里的光彩时,倒是有些迷糊了。

看她与农妇们亲切温柔的对谈,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轻鄙与蔑视,反倒是极耐心与开怀,真的与她们打成了一片,隆盛帝和黄怀等人被人晾到了一旁,连身后的护卫们都已经有了熟识的村民过去交谈,言语表情间很是熟稔的样子,就连一贯冷冰冰,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来套近乎的周临渊都比他有人缘,原本一直是人群焦点的隆盛帝,首次被推到了边缘,孤伶伶的一个人,心里却是为眼前的情景有些震撼。

众人原本就热闹,马车也停了下来,明绣跳下车来同老邻居们说着话,等到叶明俊和郑老道也跳下了马车时,现场更是热闹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时有人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的尖叫:“这不是郑大爷吗?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您老人家如今精神还这么好,身子骨强健…”

“这不是阿俊吗?好多年都没回来过了,阿俊啊,如今看样子出息了,你母亲要是泉下有知,指定得欢喜了…”

“…”人群中不时传来欢喜的笑闹声,众人大多都是从小看着叶明俊长大的,都是一口一个阿俊叫习惯了,此时看到儿时那个小男孩儿已经长大,众人心里多少有些感叹,相比较起对待明绣来,少了些拘谨与恭敬,多了些亲切,许多中老年男士已经将叶明俊和郑老道团团围住,不时也有妇人想挤过去,毕竟当年郑老道住在山里头时,可没少胡说八道替人掐指算命的,引得阿婆大婶们,如今看到这位活神仙时,情绪不由沸腾了起来。

明绣听着耳旁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欢喜热切的情绪展露无疑,许多人送过自家出产的东西之后,如今看到了叶明俊和郑老道回来时,都觉得有些不够,不少人连忙三两步快速跑回去,捉了些鸡鸭过来,许多人在经过地里时,顺手还扯了不少鲜花等拿谷草捆了成一束,分别递到明绣和皇后面前:

“周夫人,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只是咱记得您好似喜欢这些鲜花儿,扯了一些,您插到房间里头,保管一整天都是香喷喷的,如果花儿谢了,明儿只管再下来扯就是,咱们别的没有,这花儿管够您装屋子”

“那可好,这花儿开得正美,可见大嫂子照顾得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只管收下了。”听皇后这么一说,那些送花的人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来,好意被人家珍惜,就是送了东西出去,那心里头也是痛快。

礼轻情义重皇后双手已经捧了许多鲜花,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转过头时看到隆盛帝已经黑沉的脸色,这么半晌功夫,都没人理睬他,人人都有话聊,每人都被人拉着热情的招呼,就这位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被人冷落到了一旁,心里指定已经不舒坦了,皇后眼珠转了转,少了在宫里时的拘束与恭敬知礼,想了想,将手里的花塞了一大半到隆盛帝怀里头,看他有些呆滞的脸色,好似成亲多年来,和这人成了夫妻几十年,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模样。

皇后忍不住笑得更欢畅了些,看到连护卫们都有人围着说话,许是与他不熟,再加上隆盛帝皱着眉,身上自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再加上当皇帝久了,他就是没穿上那龙袍,也是霸气侧漏,村民们下意识的都不敢离他近了,远远的,就算心里想亲近,可是看到隆盛帝满身气场时,自然也躲得远远的了。

“嫂夫人,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皇后挽住隆盛帝的胳膊,娇软的身躯轻轻贴在他身上,自从隆盛帝如愿以偿登上帝位之后,这对夫妻还是第一次这样自然的亲近,隆盛帝身子一僵,心里一震,想起这些年的种种过往,以及与心中人越来越疏远的距离,此时的亲近就显得难能可贵了起来,他一时间不敢置信,又舍不得扯开手臂,虽然知道这在宫中是不合规矩的,可是此时就是舍不得分开。

“这是我夫君,姓周的,这次有空了,随同咱们一块过来玩耍一段日子,到时说不定还要叨唠诸位了。”皇后笑眯眯的,拉了满脸别扭不自在的隆盛帝跟人介绍。黄怀眼珠子子险些滚落下来,看到尊贵的皇帝陛下满脸腼腆的被皇后牵了出去介绍,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在他心中威严无比的皇帝陛下露出这样‘腼腆’的神情时,黄怀满身鸡皮疙瘩就挤了出来,一边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一边贼眉鼠目的掩住了自己内心里要是被隆盛帝知道,一定吃不了兜着走的想法。

“这位竟然是夫人的夫君?”众人一听皇后这么一说,都觉得有些新奇,许多人看到皇后笑眯眯的神色,以及隆盛帝尴尬不已的神情时,倒少了之前对他的害怕,都围着隆盛帝不住打起转来,许多妇人们瞧了一眼,忍不住夸奖道:“夫人生得美貌,周先生也生得好,当真是天造地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倒是让第一次以容貌取胜的隆盛帝得意了起来,就算是当了老白脸儿,那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村民们又不会像大臣们一样说虚伪的话,这样质朴的话里又没拍马屁,自然听得令人舒心,隆盛帝脸色一缓和,就算是只动了动眉毛,那僵硬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下来,当皇帝多年,心情表情不能由自己控制,隆盛帝几乎到了该什么样的场合对什么样的人摆什么样的脸的地步,如今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笑,倒是觉得有些陌生和不自在了。

“周先生长得好,也难怪周公子长得那么俊俏,相比起我家那口子,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有妇人说起周临渊的容貌时,他也不见生气,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想夸奖,并没有含着什么讽刺意味,当初他在这村子里住了半年,对村民们的了解,比皇后还要多,知道这妇人并不是恶意的,因此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这样的话而生气的话,那他的涵养也太差了些,有时故意做出恶劣的事情,也只是为了气气隆盛帝而已。

“那是什么话?想当年我也是十里八乡长得好的儿郎,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地里喜欢我来着”那妇人的嗓音刚落下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子就开始不满的抱怨了起来,引来众人一片哄笑声:“乔大郎,好样的,当年那隔壁村的翠花姑娘可说不定如今还想着你呢”

一听这话,那之前说话的妇人有些怒了,拨开人群,上前来捉了那说话的中年汉子的耳朵,一把抓着,脸上恶狠狠的骂道:“你当年还敢背着老娘勾勾搭搭,好哇,今日才真正露出你的真面目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随着那乔大郎的哀号声,众人都放声笑了起来。

隆盛帝一向上扬得恰如其分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扬了起来,眼睛里少了些防备与谨慎,倒是真心放松了几分,看着眼前众人笑闹不已的场面,虽然第一次看到有妇人这般彪悍,完全不如上京的贵族群一般,可是却带给他一种轻松的放心感,在这儿没有算计,听着村民们豪爽的笑声,虽然是嘲笑这乔大郎,可是却又没带着恶意,脸上带着满足与欢喜,让人瞧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人也敢渐渐上前和隆盛帝说起话来,他原本满脸威严之色让人不敢亲近,如今知道他是皇后丈夫,再加上有人过来说过话之后见他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渐渐也就有人围在他和黄怀身边说了起来,半晌之后,夕阳渐渐落下时,众人这才退开了一些,都笑着说道:“周先生你们一路奔波回来肯定是累着了,咱们也不再拦着耽搁您时间,这会儿天晚了,估计陈大娘等人也没准备多少菜式。”

说完,有人朝隆盛帝递了捆了双腿的鸡鸭过来,憨厚的笑着朝隆盛帝说道:“这是咱们的一些心意,算是欢迎周先生第一次到咱们平安村来作客,给您添添菜,希望您别介意了”

隆盛帝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接过鸡鸭来,这辈子皇帝陛下收过玉收过金银珠宝以及一切贵重的东西,可还是第一次收这样的家禽,原本在对方手上捉得牢牢看起来温驯异常没动弹的鸡鸭,一到了隆盛帝手上就拼命挣扎起来,隆盛帝一时冷不妨,看到这鸡鸭突然暴起,一向冷静智珠在握的威严脸孔,突然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鸡鸭就给丢了开来。

黄怀一见不好,连忙上前想要帮皇帝陛下挽回面子,只是追着半晌,连个捆了脚的牲口也没追得过,反倒弄得满身狼狈,周围响起善意的嘲笑声,老黄儿主仆都是满脸尴尬。明绣看着一向英明神武的公公,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忍不住偷偷趴在周临渊身上笑了好几回,尤其是看到黄怀追逐的身影,更是笑得厉害。

众人笑得够了,这才帮着隆盛帝将这几只鸡鸭捉了起来,一边有人忍着笑细心的教隆盛帝该怎么捉这东西,半晌之后,在明绣以为皇帝陛下会恼羞成怒时,这才看他和黄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提得满脸得意,丝毫没有她想像中的不耐与烦闷时,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到隆盛帝这情景,她却是忍不住又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忍笑,众人这才退了开来,看着明绣等人又爬上了马车。

隆盛帝满脸傻笑的抱着手里的鸡,另一只鸭子已经被黄怀接了过去放进马车里头,之前村民们送皇后以及明绣等人的鸡鸭,再加上如今送隆盛帝的,原本礼部替皇帝陛下准备的马车里头已经歇了好几只鸡鸭在上头,还在热心的村民帮助下,用竹蓖围了一圈,以防止这些畜生们逃出来,原本富丽堂皇的马车,被围成了鸡圈,不停的响起这些小东西们扑腾翅膀的声音,隆盛帝却是满脸得意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普通人对他没有所求,反倒是受他管治与爱护的普通百姓们送来的东西,尤其是有成就感,这些东西,比起什么外族小国进贡来的东珠以及夜明珠珍玉等宝物来说,对隆盛帝来说,更是重要得多,因此一开始的狼狈之后,虽然被人笑话过,不过这位皇帝陛下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反倒是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来。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脸面

第四百六十八章 脸面

马车在山下停顿了约摸半个时辰,才又终于缓缓向前驶动了起来,明绣是满脸的满足与欢乐,隆盛帝也同样如此,皇后看着身旁仰头看着旁边马车上头的鸡鸭傻笑的丈夫,嘴角不住的抽抽,郑老道和叶明俊这对同样离家几年的人,这才真切的有了一种即将马上就快到家的感觉,不由更是对激动了起来,两人也不坐马车,反倒如脱缰的野马般,一会儿跑到前头,一会儿又停下来等着明绣等人的马车追上去。

前两日时,明绣就已经传了消息说要回来,周临渊那边也许和守山的士兵们打过招呼,因此看到这么一行马车时,巡逻的士兵不但是没有阻拦,反倒是极恭敬的行了礼,只是看到坐在前头的是最顶上叶家的姑娘时,就没有再盘查,将众人放了进去。隆盛帝听皇后说起过明绣的娘家,心里也猜测过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儿,只是没来过之前,印象先入为主,只当这是乡下地方,就是再好也有限,皇后虽然去过一次回来就赞不绝口,可隆盛帝心里也只当她是新鲜好玩而已,并没放在心上。

只是之前来时看到满山遍野漂亮的景致,以及乡下人的热情好客,在在都和隆盛帝心里所想的不一样,村子百姓们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反倒是纯真快乐得轻易就让人和他们打成一片,隆盛帝之前绝对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和自己的臣民这么亲近的说话和正大光明收人家送来的,以及自己认为是贿赂的东西

虽然百姓们是不像京城上流贵族那般彬彬有礼,可是这样的真挚与简单中却是由里到外都透着令人舒服的热情,如今马车向山里驶动,也并不像隆盛帝所想像的那般穷乡僻壤,山下村民们的房屋大部分有钱之后都改建过,仿着明绣山上建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那水泥的配方究竟是如何弄的,不敢将房子造得高了,不过却也是弄了一层楼与第二层的顶楼阳台,虽然也是与以前一般,并不是小楼房,只是摈弃了瓦片,楼顶上又种了不少的植物,看起来倒都精致了不少,远远望去这一小片建筑,再加上满山遍野的鲜花,倒真看不出这地方是个乡下了,不但不脏乱,而且还整洁美丽。

进了这山里头之后,隆盛帝又看着干净平整的地面,以及道路两旁修剪有致的花草,在在都觉得惊奇异常,从马车上看过去,两旁森林中树木繁茂,许多都已经是长了许多年的古树,枝叶层层叠叠好似撑起一把巨大的绿伞般,将头顶的炎热挡住,带来阵阵清凉,林中不知名鸟儿清脆的叫着,橘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带起点点光影与荫凉,每走十米左右,道路两旁就设了一个小亭子,上头有供人坐着的长椅与木栏,外头挂着灯笼,还没到掌灯时分,可是隆盛帝却能想像得到,等到夜晚时,这些灯笼都给点头了,可以将这森林点亮,将这一条道路照得灯火通明的样子。

马车静静的行走了约摸一刻钟的功夫,路上遇着了十来拨巡逻的人,每队人大约有三五十人左右,显见这山里防卫治安都是十分的严,隆盛帝听着耳旁鸟儿清脆的叫声,以及树林中带起的一股淡淡的凉意,夹杂着青草花香与树木的芬芳,森林中干净的空气宁静的氛围,安全的环境,让人到了这儿,好似整颗心都已经被洗涤过一般,当皇帝时的烦恼,到了这儿,好似都消除了一大半,此时,隆盛帝好像是有些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喜欢这地方,而镇南王那老小子,为什么会在这儿住得,连京里的家也不愿回。

之前镇南王周谨淳虽然说是主动上交兵权,可是隆盛帝却能看得出来,他是有些不甘心的,虽然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可是让一个戎马半生,已经习惯了马背上生活,征战经年的人放下手里的刀剑卸下盔甲养老,他心里肯定是不情愿的,只是如今才过几年功夫,镇南王整个人却如同变了一个人般,少了以前的冷咧,倒是多了丝平和,眉眼间的轻松与自在,隆盛帝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吃味。

看着已经变了些模样,可是依稀还能瞧得出当年影子的山林,不止是叶明俊有些感怀,郑老道更是觉得怀念又有些失落,原本兴奋的心情此时已经收敛了大半,脚步停了下来,身子如落叶般轻飘飘的停在了明绣的马车边,轻松的跟在她身旁,脸上带着怀念之色:

“这儿当初我可记得是一条被你们兄妹清理出来的小道的。”当年的小道,如今因为修建房屋的原因,早就已经把山林构造稍稍改动了下,明绣想起自己才来古代时不久,这山林杂乱无章,连条路也没有的样子,如今这儿已经被修成了一栋小别墅,早已经被人买了下来,只是因为房子的主人在朝为官,并不能常常久住的原因,因此大部份时间这些屋子都是空着,里头只留了些打扫照顾的下人。

当初买房的官员们本来一开始是心不甘情不愿,只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可到了后来时,这儿的房子渐渐开始涨价,一些腰缠万贯的商人们有心想要买上一栋房子离这些权贵们近一些,因此渐渐将这里房子的价格炒得十分高,商人们能想到的事情,这些达官贵人自然也能想得到,从一开始觉得这房子是汤手山芋的被算计的大臣宗亲们,到了后来时,是谁也不愿意将这房子转手让人了,因此造成了这儿一带明绣建的房子,有价无市的情况。

明绣想到当初的种种,又是有些感怀又是有些感叹,听郑老道问话,脸上还带了怏怏之色,眼睛里显然有些失落,不由说道:“郑爷爷,那条小路早就已经没了,您多年没回来,这地方都变了样,不过,那条小河可是还保存着,咱们哪天去瞅瞅?”

“那河还在?”果然,一听明绣这么说,原本有些失落的郑老道脸色立马由阴转晴,如同一个小孩子般,有些惊喜的笑了起来,让明绣心里暗笑,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可是性格却如同小孩子一般,哄哄就好了,只是他这样的赤子心性,却是让人赞叹,尤其是与这两年经历过不少阴暗事的她来说,更显得难能可贵,明绣心里满足又软软的,很是喜欢郑老道高兴欢喜的样子,嘴角含着笑点了点头:

“是啊,当初我们都要留着这条河的,毕竟那河里头的泥鳅贝壳等,偶尔去摸一些,也可以改善一下伙食。”明绣话音还没说完,郑老道就不住的点头,抓着胡子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当年他和周临渊分别到了叶家时,要这两只叶家小的养着,那时明绣只是卖些茶叶,生活并不如何精致,因此吃过一回这河里摸上来的东西之后,周临渊和郑老道都不由上了瘾,时常嘴馋时就开始去那小河边摸索,如今想起来既是好玩儿又是令人怀念。

郑老道原本开始看到熟悉的景物如今已经大变了样,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现在听明绣说着那条小河还在,不由来了兴致,恨不能立马冲过去瞧瞧,听明绣说还要再隔上两天,哪里忍耐得住,连忙伸手:“明天就去,明天就去,老头子好久没吃绣儿炒的田螺肉,有些想念了,咱们明儿就去河边”

反正明儿去和隔两天去也并没什么区别,明绣也不逆了郑老道的意,不想看他失落的样子,因此点了点头,转过头时看到皇后也是满脸惊喜的神情:“明儿要去河边?那当真是不错,就前两年时去过一回,那田螺肉味道倒是当真不错了”第一次跟着明绣回来时,皇后也跟着去河边看过一次,去年回来时被冯家人追杀,虽然想起那时捉田螺泥鳅等好玩儿的地方,不过终究没那个心情,如今一切都过去,皇后听郑老道提起这事儿,不由有些惊喜,也跟着来了兴致。

“什么河边?”隆盛帝看着大家都好似一副心怀了然的样子,不由有些不乐意了,大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满头的雾水,有一种众人结成集体,将他排挤在外头的感觉,看到儿子眼睛里也露出亮光,跃跃欲试之意,好似这两年周临渊越发成熟稳重,极少看到这副模样,连皇后都知道,他这皇帝陛下却不知道,多没面子,看没人跟他解释,不由开口问道:

“看你们说起来好像满有意思的,这田螺是什么?”

“明儿去,您不就知道了?”周临渊听隆盛帝发问,眼睛微微一闪,接着就以他特有的冷淡方式回答。

果不其然,隆盛帝一听他这话,再看到他这副冷淡的表情,虽然没有不耐烦,不过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显然这比不耐烦更加能撩拨人的怒火,隆盛帝一大早的,就中了这臭小子的计,不但清早时吹得冒鼻涕泡,中午时被蚊子咬得满身都是包,下午时被晒得头昏脑涨,险些身上被太阳熬出油来,要不是躲得快,如今甭说坐在马车上,估计早已经瘫在车子里头,哼哼唧唧了,现在又看到他这么冷冷淡淡的样子,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臭小子,我问的是绣儿,又没问你,谁要你来回答?”

“那河边就是河边,抓田螺就是玩儿,反正没您的事儿,就我们几个去,您问了也是白问,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周临渊听隆盛帝这么一说,眉头轻轻挑了挑,眼睛里露出一丝小视之色,将隆盛帝心里那丝不服气挑了起来皇帝陛下颜面重要,又被自己的儿子小瞧,听他说起抓什么田螺,还暗嘲自己不敢去抓,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简直是赤luo裸的打脸,瞧不起人啊隆盛帝不服气了,什么事情儿子能做的,他却不能做,因此扬了头,倔着表情:

“胡说八道只要去河边抓田螺,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们既然能抓得,我自然也能抓得,别小瞧你老子”

皇后嘴角不住的抽抽,眉头跳了跳,只觉得自己丈夫好似出宫之后,一旦遇着儿子,好似突然间智商直线下降,宫里头那个英明果断冷静异常的隆盛帝哪儿去了?如今他这模样,简直和一个闹脾气不肯认输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皇后扯了隆盛帝好几下袖子,想劝他冷静一些,谁知皇帝陛下却是一转头:

“别拉我衣裳,我就不信了,这臭小子能做的事情,他爹我还不行?不就是在河边玩下水么,有什么难的?”皇后看着明显已经听不进自己的话的皇帝陛下,眼角抽搐了好几下,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旁边周临渊又轻描淡写的火上浇油:

“父亲说得是,之前倒是儿子放肆了”这句话更是堵死了隆盛帝的后路,看着丈夫脸上得意洋洋的样子,皇后沉默了半晌,幻想起一向高高在上的隆盛帝满身泥水泡在河里的模样,嘴角不住的抽了抽,旁边隆盛帝还是志得意满的样子,皇后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力了,是这位主子自个儿不领情的,只是皇帝陛下,这可不是您想像中那样,只是坐着船在河上飘一会儿,自有人下田里摸了东西给您洗干净收拾妥当了送到面前来一想到明儿的情景,皇后一阵纠结,干脆别开了头去。

这样一路争吵,明绣心里忍着笑,看得出来周临渊是有意无意的在引着隆盛帝入圈套,而原本一向冷静理智到极致的隆盛帝却也是有心配合故意上当,也许是出了宫的原因,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有心想放下架子,好好真真渡过这来之不易的公休假,对于周临渊偶尔的放肆,他也极大度的容忍了,明绣不相信他瞧不出来周临渊如今是在给他下绊子,不过既然能答应得这么爽快,想到虽然下河有些不雅,不过都是些自己人,也没人去计较那衣着妆容有失,因此这点小事,也无伤大雅,更何况明绣自己也想看这位一向严谨的公公,满身狼狈时是什么样子,看周临渊开口了之后,这才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的,越过了好几个小别墅之后,叶家最上头占地非常广的一片面积的院子,就已经近在眼前。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道路两旁的小亭子里宫灯已经有人点上了,微风轻轻吹拂,那灯笼也轻轻摇晃着,灯火跟着晃动,不过隔几步路就有灯火,因此将这条宽阔的道路照得通明,只是两旁树丛里已经是一片黑暗,耳旁响起蛐蛐青蛙的鸣叫声,以及马儿的脚蹄声,和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

陈大娘等人早就已经在门口等了好几个时辰,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此时听到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一大群人忙不迭的就跑了下来,果然看到前头的一排马车阵容,都激动得有些狠了,远远的就开始挥手:

“绣儿,阿渊。”一边说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明绣眼睛里盛满了笑意,精致的脸蛋晕红,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温柔的珍珠色光泽,看到跑过来的几人,为首的正是陈汉武和李长生等人,不由欢喜的打了声招呼:“陈大哥,劳你们久候了,今儿有事儿耽搁了一些,回来得晚了些,你们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看到陈汉武等人脸上担忧放心的高兴神色,明绣心里一阵温暖,平日回来时,到家最迟约摸就傍晚时分,还从来没像如今这么晚过,陈大娘等人得知自己要回来时,每回都是在门口等着,只早不会晚,如今瞧来,他们等在门口最少有好几个时辰了,这么几个时辰,能在他们一回来时就发现,估计是寸步不离,连晚饭都没吃了,明绣心里暖暖的,生出一种回了家的温暖感觉,看到接在陈汉武等人身后跑下来的陈大娘等人时,抱了陈大娘一下:

“李爷爷,大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也猜着你们路上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你李爷爷还正准备说让汉武等几个拿了火把出去瞧瞧,就怕有个什么事儿。”陈大娘擦了擦眼角,脸上真正松了一口气,显然是上回明绣等人回来时,半路遇着强盗的事情令家里的人如今还心有余悸,今日明绣回来得迟了,李木匠一直心里难安,深怕明绣等人路上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儿,放心不下。

他是了解明绣的性子的,既然提前就带了信回来说今日要回来,那是一准儿要回来的,绝不可能让大家空准备一场,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来不了了,以明绣懂事贴心的性子,也会提前让人回来打声招呼,如今这么晚了还没瞧着人,李木匠心里正担得不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深恐明绣出了什么岔子,毕竟去年她回来时,只是和皇后一块儿,两个妇道人家,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心里肯定会慌乱的,正准备收拾了东西沿路去找时,没想到明绣等人就已经到了。

这么一来,众人都是松了口气,陈汉武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站在这山顶吹了这么久的夜风,可是心里担忧明绣等人出了什么事儿,又着急之下,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如今看到明绣等人平安回来,身后的护卫们也没带什么伤,这才算是真正放了心,连忙就走到了马车旁边,牵起了马儿的缰绳往前走:

“你们没事儿就好,之前可吓死我们了。”简单朴素的话,可是担心关切却是一览无疑,明绣眼睛里笑意更深,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突然响起陈大娘的欢呼来:

“这是俊儿啊?”果然,这话吸引了李木匠等人的注意力,连陈汉武也转身瞧了过去,陈大娘已经抹起了眼泪珠子,拉着叶明俊的手不肯放开:“都三年多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外头吃得好不好,如今瞧着都有些瘦了…”陈大娘这么一哭,李长生等人就将叶明俊团团围住,旁边郑老道也没多久就被人认出来,接着是一阵欢喜与感叹,明绣站在一旁,头靠着周临渊,突然觉得这样的热闹情景真是久违了,在京里住了几年,现在看到这样的温馨场景,两相对比之下,更是显得自个儿家里,比起精致豪华的太子,更是要令她心里喜欢了许多。

因回来时路上耽搁了些时间,陈大娘等人准备好的晚饭早就已经冷了,哭了一阵之后,李木匠等人拉着郑老道等前呼后拥的走了进去,隆盛帝小脸漆黑,想到自己堂堂帝王之尊,可是今日回来谁都被欢迎了,就他总是三番四次被冷落,并且还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吃味儿来,就连小小的周瑞宁也被陈大娘从马车里头抱了出来,抱出来时陈大娘就已经接过了一路跟着同来的春华手里早就已经递来的斗蓬给他搭上,怕小孩子在睡觉突然醒来吹了凉风着凉,看着周瑞宁眯着一双大眼睛,还有些困倦的样子,陈大娘喜欢得不行,搂在怀里好一番亲热,听着周瑞宁稚声稚气的唤着:“陈嬷嬷。”时,更是觉得心都快化成了一片,紧紧将他抱在怀里,进了大门时都没舍得将周瑞宁放下去。

陈汉武等被陈大娘赶着帮忙收拾在厨房里打下手帮忙,之前在山下时村民们送的鸡鸭等此时派上了用场,都被李长生拉了下去,明绣先是郑重的跟众人介绍了隆盛帝是自己的公公,李木匠等这才看到脸色肃然的隆盛帝,想着这些年明绣嫁到周家,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前为了明绣,众人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隆盛帝这才成功的打入了小圈子里头。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美酒

第四百六十九章 美酒

众人在大厅里头说说笑笑,陈大娘抱着周瑞宁爱不释手的逗了一会儿,见小孩子懂礼乖巧的模样,更是疼进了心坎了里头,只是想着要亲自去厨房精心收拾一顿饭菜出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又将周瑞宁还给了皇后,自个儿则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她看得出来隆盛帝不像是普通人,一看起来就像是城里头达官贵人一样,再说之前陈家兄弟等几个说过,周瑞宁身份不同一般,儿子都已经不一般了,当老子的自然差不到哪儿去。因此陈大娘这才下意识的先向隆盛帝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隆盛帝听着耳旁李木匠等人大声说笑,偶尔自己也说上几句,其乐融融的样子,并不像他以前所想像的那般,与人保持着距离才好,如今看来,倒是他以前跟人保持距离太过了,以致于如今虽然高高在上了,可是妻子儿子都和自己不太亲近。现在和李木匠等人说话,虽然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只是除去了身份的包袱,隆盛帝竟然觉得异样的轻松,想到今日的一切,狼狈新奇,自己这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到这时才真正觉得自己这回这一趟,是来得值了,难怪皇后说起这地方时,总是念念不忘。

众人在厅里说了半晌的话,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陈汉武等人就接连送了菜上来,赶了一天的路,隆盛帝等人确实是有些累了,中午时在外头草草的只吃了些泥鳅以及田里捉的东西,当时只觉得新鲜,如今时辰一过,才觉得肚子饿了起来,一听到有吃的,再加上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连隆盛帝这样尝过各种山珍海味的人也忍不住觉得腹中如雷鸣一般,忙不迭的跟着坐到了桌子上头。

在这儿,也没人再讲究那宫里头的规矩,只是都坐成了一桌,陈汉武等人是知道周临渊的身份的,原本不肯坐在大桌子上头,不过周临渊说过了一次,再加上隆盛帝也开始邀请,这才跟着坐了过去,明绣和皇后陈大娘等人专门坐了另外一桌,中间也用不着隔什么屏风等,靠得都不远,不时说说话,也不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看着桌上还冒着香气儿,同宫里头饭菜不大相同各大菜式,鸭子肉剔了骨头之后,切成了肉丝用嫩姜炒了一大盘,鸭肉和嫩姜特有的香味儿混合在一起,还能看到碧绿的葱段以及大蒜块,里头还混了青椒以及红椒等,光是瞧着就已经卖相十足。另一边则是鸡烧了芋头,因时间的关系,来不及用这鸡炖什么汤,至于之前陈大娘等人准备的吃食,早就已经是凉了,因此没有端上来,因此只打了几个鸡蛋,调了盆鸡蛋西红柿汤,上头飘着油珠以及葱花,西红榭特有的酸味儿,让人一闻着就胃口大开了起来。

乡下里地方,什么都缺,就是新鲜的蔬果不缺,一切瓜果都是新鲜的,菜叶子掐下来时还滴着水珠儿,比起宫中一切都讲究精致,可是一道道程序送进宫里头时,再精致的东西也打了折扣,因此光是这新鲜上头,就没法子去比。

这些菜的卖相并不如宫里般,讲究色香味儿俱全,没有切成好看的姿势,也没有拼成如花朵般的形状,更没有什么美好的寓意以及好听的名称,连盛菜的碗也只是普通的,并不像宫里头的金丝细磁,可偏偏瞧着闻着,上头冉冉冒起的细烟,就是让人胃口大开,隆盛帝暗地里吞了好几口口水,原本跟在他身边侍候皇帝陛下用餐的黄怀因远来是客,早已经被李木匠安排了另一张小桌子,专门同护卫以及李朴等人坐到了一块儿,皇帝陛下没了人侍候,反倒是有些不习惯的拿起了筷子,旁边李木匠看了看他有些严肃的神色,想到这是明绣的公公,因此有心想讨好他,就怕自己等人招呼不周,让他心里不如意了,回去明绣得受些委屈,因此连忙笑道:

“周先生尝一尝,这都只是些家常小菜,看看能不能吃得惯,明儿再买些稀罕的东西,好好的整顿一桌,今儿还请麻烦将就一些。”他是不知道隆盛帝的真实身份,什么样的稀罕东西,隆盛帝都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反倒就是这样寻常农家的小菜,才真正的让他觉得稀罕。

隆盛帝看众人都没举筷子,虽说他一向是当家作主惯了,不过如今隐藏了身份,摆不起架子,又是到别人家里头来作客,看到李木匠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向他卖好,而这一切却又不是像以往对他讨好的人般为了身份地位,倒是尤其难得。隆盛帝脸色不自主的更柔软了些,点了点头,大方的笑了笑,看到早就令自己口水流不停的菜盘子,果真不客气的就举了筷子伸过去:“那这样一来,朕…真是不客气了,这么一桌子菜,倒是真让你们费心了,我们赶了一天路,还真饿了,我就先开始吃了?”

看他真没嫌弃,反倒是大方的举了筷子夹菜,李木匠哪里会真的去在意怪罪,心里松了口气满腔热情被人接受之后欢喜还来不及,因此点了点头,一边笑着连忙让人捧了一旁的酒坛子过来:“就怕您真正嫌弃了,咱们这儿只是乡下地方,其实这儿还是绣儿的宅子,大家都是主人,又不是客人,您是住在城里头的,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我还真怕您嫌弃了,这是绣儿亲自酿的酒,您不如来一碗尝尝?”

李木匠笑得欢喜,这坛子酒,还是多年前明绣亲自酿的葡萄酒,当时她才七八岁的年纪,放了这么些年,平日她不在家时,李木匠等人就算馋可也从来没去她房间里摸过东西,因此就算事隔如今已经十几年的时光,当时准备了百十来坛的酒,如今还剩了一大半,约摸有五六十来坛的样子,这每个坛子重量可不轻,就是陈汉武抱着也有些吃力,一边拍了上头封口已经干涸的泥块,一边将上头的红布以及各种将坛口包扎得紧紧的封口取了下来,时间已经十分久了,当初明绣封得又牢,如今取下来倒是有些费力,陈汉武一边取一边有些恭敬的笑:

“绣儿手上厨艺当真是没得说,尤其是这酿酒的手艺好,咱李叔可馋这酒好些时候了,今日可真是沾了周叔您的光了”这话一说完,李木匠忍不住笑着抽了他一下,可是虽说是责备,脸上却并没有不满他拆自己台的样子,反倒是听他夸奖明绣手艺,很是骄傲,一边又说起了明绣的好话来:“要说绣儿,老头子可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懂事乖巧,不但是理得来事,又撑得起家,这女儿家的事情,也没一样不会的。”

就是在隆盛帝面前夸起了明绣能干,就差没直接说这姑娘你老周家娶到,真是三生有幸,比起许多姑娘,她都要厉害得多的事情来隆盛帝目光微微动了动,知道这李家父子的心思,也感动他们明明不是亲人,偏偏却又相处得真如亲人一般,因此听了这话,倒是点了点头笑:“绣儿倒真是能干的,也算是我们六郎有福气”一想到如今自己鼓鼓的腰包,隆盛帝说这话时倒也不全是为了配合李木匠等人这么说,反倒是真心有感了。那边周瑞宁乖巧的坐在了隆盛帝身侧,他年纪已经快三岁,隆盛帝又有意让他多长些见识,因此不管做什么,大部份时候都带他在身旁,此时吃饭时因此也没用奶娘侍候,一听到大人们说起这话,提到母亲时,这懂事乖巧的孩子瞬间就像是脱去了那层老成持重的特点般,变得符合他年纪了些,连忙点头应和道:

“娘亲厉害,娘亲能干”

听到儿子这么直接夸奖的话,明绣心里泪流满面,恨不能过去抱着儿子亲两口。果然是好儿子,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没给自个儿拆过台。旁边皇后则是同样泪流满面,这孙子果然是个好样儿的,知道心疼母亲,可是自己儿子,从小不但没夸过自己,如今听到周瑞宁夸奖明绣,也安静的没有半点儿表示,越是比较越是令皇后心里泪流不止。

一句简单夸奖的话,引起了两个不同年纪大小的女人完全不相同的感叹,周临渊没有夸奖皇后,可是听到儿子的话时,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就算没开口说话,却也是认为自个儿娶到明绣是十分正确的事情,听到陈汉武两人说起这葡萄酒,他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突然开口道:

“这酒是葡萄酒吗?”因明绣封坛时每个都是十分认真,因此陈汉武虽然拍了泥口,可是没完全揭开,里头的气味儿也没有钻得出来,听到周临渊突然问话,陈汉武不由停了手,转过头冲他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巴掌拍了下自己的头:“是葡萄酒我倒是忘记了,阿渊当时还在绣儿这住了半年,这葡萄酒你也帮忙过,倒是没成想,今日才喝到了!”

周临渊和明绣重缝之后,回来时虽然喝过酒,不过只是喝过那啤酒,倒还真没尝过这葡萄酒,当年他可是帮明绣动手收拾过不少葡萄的,这葡萄酒里头还有他的一份劳动成果,如今听陈汉武说起,他倒是来了一丝兴致,将碗推了过去,一向冷淡俊美的脸孔上倒是浮现出兴趣来,精致如白玉般的五官生动了不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酒我也是帮过忙的,都过了多少年了,没想到当年没尝到,如今倒是喝上了!”

当年酿上时,因时候以及年龄关系,明绣就没准他碰过这些酒坛子,如今想起来,那时的时光倒也真正是好玩儿。一听儿子这么说,隆盛帝惊讶之后随即涌起一股兴味儿来,他这儿子是什么性情,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从小虽然说生长环境有危险,可那也是金尊玉贵的主儿,什么事情都有人侍候着,没想到还会帮着明绣酿酒,看来以前自己以为他跟明绣之间只是比寻常夫妻多了丝感情,倒真是看错了没想到周家帝王代代相传,到了他这儿时,倒是罕有的面冷情深,隆盛帝来了兴趣,连忙也跟着将碗推了过去,一边惊喜的笑道:

“没想到我儿子从小骄生惯养的,竟然还会帮着人做事儿”说这话时,还转头看了周临渊好几眼,见他强作淡定的样子,隆盛帝自从周临渊说了不再接掌帝位以来,对这儿子无处下口无可奈何的感觉,竟然突然有种扳回了一城的欣喜,得意的转过头,语气坚定的道:

“听着倒是稀罕,光是为了我们六郎,我也得喝上满满一大碗”

陈汉武陪了声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已经又多了好几只碗,分别是郑老道和叶明俊李木匠等三人,郑老道离家多年,早就眼馋这酒多时了,可是当时明绣同样不让他喝,说是才刚泡上时候不到,酒味不香,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喝到当年的酒,不但是弥补了遗憾,而且他是知道明绣手艺的,更是期待,因此接连催促:

“赶紧开了给老头子满上”一边说着,一边看陈汉武动作笨拙抱着酒坛子有些吃力的样子,连忙站了起来要自己过去接了坛子开,叶明俊哪里让他动手,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朝陈汉武伸手道:“陈大哥,让我来吧,这坛子抱久了可累了”这些葡萄酒第一披时就他和明绣两兄妹二人收拾的,可累了好些天,现在想起那整天剥葡萄皮以及捣汁的情景,叶明俊又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是觉得有些好玩儿,可当时那种弄完之后累得连手指头也不愿意动弹的情景,他可是历历在目的

叶明俊开了口,再加上郑老道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催了,陈汉武也就索性将手里的坛子递了过去,这坛子一个就有好几十斤重,抱在手上死沉死沉的,如石头疙瘩一般,虽然说他之前常年做惯了粗活儿,身子骨也不差,可好歹已经是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人了,最近几年手下又收了徒弟,没再亲自动手折腾石头块,抱了这么一会儿酒坛子,倒真有些累了。

接过这酒坛子,虽然知道里头酒不少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不过接过来时叶明俊手臂依旧是一沉,看到一旁郑老道已经急得挖耳挠腮了,没等他开口再催,叶明俊连忙撕了上头的封口的一层层布巾以及油纸,只是这些东西时间久了,早就已经紧紧的粘在瓶口上头,他也是弄了好半天,最后郑老道瞧不过去,一把就将酒坛子夺了过去,翻了个白眼:

“俊儿你这些年可白混了,年纪轻轻的,连开个酒坛子也这么吃力”一句话说得叶明俊脸孔有些发红,随即却是看到郑老道一只手掌轻飘飘的将诺大的酒坛子托在手上,另一只手则是轻松易常的将那些他看来难以撕开的东西轻松的就弄了开来,郑老道接手没多大会儿功夫,密封的坛子口就开始窜出一丝香甜中微带了些酸的浓郁酒香来,没一会儿,这丝香味儿就飘散在了空气中来,郑老道自个儿先是闭上了眼睛闻了闻,有些陶醉的模样。

“真香”隆盛帝眼睛微眯,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这才吐出气来,转过头看了旁边桌子的明绣一眼,倒是极认同之前李木匠所说的话来,他也是亲自尝过明绣煮的饭菜的人,如今闻着这酒的香气,以及儿子都承认了他动手帮过忙,再加上他以前动用暗卫查过的证据,都显示这酒是明绣亲自酿制,想到前两年喝过的啤酒,隆盛帝对明绣这一项手艺倒真是有些期待了起来:“绣儿这酒酿得真是不错”

李木匠等人点了点头,都赶紧敲了敲碗,催着郑老道动作快一些。皇后看到那边桌子的热闹,不由转头看着明绣笑:“没想到咱们渊儿也会动手做事儿,倒真令我有些惊讶了。”皇后说完,有些揶揄的看了明绣好几眼,这才索性站起身来:“他们那边这么热闹,我也过去凑凑热闹,倒是要尝尝你们两夫妻以前同心合力酿出来的酒了”

她这么一说,陈大娘也忍不住笑,站起了身来,看着脸蛋微红的明绣,也跟着笑道:“我也去讨一碗,这葡萄酒这几年还喝得真不多,好些日子没尝过,倒真是有些想念了。”这个时代的酒,都是酒精度数并不太高的纯食物酒,在乡下地方百姓们家里穷,更是极少有人能时常买得起这酒喝,因此都是自家里用剩余的粮食酿制一些,缝年过节时,用来招呼客人,平时也能在农活忙碌完时,喝一两口解解乏。

这样的酒度数不高,再加上女人们每日要忙的事情也多,不但是要收拾家里头每日整顿一日三餐,还要侍候公婆照顾丈夫和孩子,农忙时不止是家里要活儿要做到,连外头也要帮忙去做一些事,因此累了时,这样的酒也能喝上几口,陈大娘以前也是尝过的,皇后更是不用说,宫里头一切物什都是没缺过,因此都起了兴趣,端了碗过去。

明绣脸蛋微红,想到之前这皇后打趣的话,不由更是耳根烧得厉害,原本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当时的周临渊无家可去,她收留了他,之前她也没将那人当作客人一般,做事时也没少使唤他,只是如今两人成亲了,现在被皇后这么一打趣,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起来,看到皇后也凑了过去,郑老道在拿着酒坛子兴高采烈的替人倒了酒,桌子上一片热闹异常的气氛,连她一向沉稳淡然的哥哥,看起来也是有些兴奋的样子,明绣手撑了下巴,放下筷子转头看他们,倒是饶有兴致。

酒坛子打开之后,原本以为这份量最少也应该有大半坛子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年岁久了的原因,郑老道凑过去瞧了,才发现这么大一个坛子,里头竟然只有约摸半坛子左右的酒,根本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满满一坛,他轻松的抬起坛子,坛口处流出来如蜜里泛着淡红着,已经有些粘稠的酒,酒香味儿迅速蔓延开来,透在碗中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十分好看,连见过各种奇珍异果等各种好东西的隆盛帝,也忍不住斜了身子过去瞧,等郑老道倒满之后,连忙就端着碗抽了回去,深深的闻了一口,这才叹道:“不错,色香俱全,光是这卖相,比起…我所见过的酒中,已经是最好的了,光是瞧着闻着,这酒的味道儿就差不了多少。”

说完,他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小口,经过时间的沉淀,葡萄的香气,果郁芬芳全部被散发了开来,浓浓的酒香味儿偏偏又不会浓到入口时让人难受,顺华清淡,如蜜一般,吞了之后唇齿间都还似留着葡萄的芬芳与香气,葡萄酒特有的涩味儿早已经随着时光,被甜味儿中和,沉淀,隆盛帝抿了一小口,忍不住再喝第二口时,竟然有些舍不得吞下去了,枉费他以前以为自个儿作为皇帝,已经尝遍了世间的美食,如今才发现,这酒竟然就比起他宫中的珍藏来说,好了一百倍不止。

看到皇帝陛下已经喝了一口酒了,黄怀泪流满面,赶紧站起身来,看他要再喝第二口时,连忙伸了手过去止住,看隆盛帝有些不满的神色,以及旁边众人愣住的样子,不由苦笑了两声,看着那碗中如蜜般泛了淡淡桃花色的液体,那醇厚的酒香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过仍旧是不敢忘记自己的本份,赔着笑说道:

“主子,这酒不如让奴婢也跟着尝尝新,您瞧着可好?”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喝醉

第四百七十章 喝醉

虽然说是讨东西的话,不过隆盛帝等人心里却是明白,他这是想要给皇帝陛下试毒,毕竟皇帝的饮食是十分严格的,不但是有专人侍候,而且还有特定的试毒太监率先吃过之后,确认无毒了才敢让皇帝陛下去吃,如今出门儿在外,皇帝身旁跟着的人被周临渊一大早的给赶了开来,如今身边就留了黄怀一人,因此他这才想着要给皇帝陛下试毒,毕竟不管怎么样,隆盛帝的身体才是大事儿。

听了黄怀这话,隆盛帝眼角余光感觉到周临渊淡淡的看了黄怀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不过隆盛帝却是了解儿子,知道他是心里不满了,毕竟这是在明绣的家里,如今黄怀这么说,不就是怀疑明绣家里头不安全么?毕竟帝王的安危之事可大可小,只要有心人拿这个说事儿,怎么也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如此一来,不管明绣就是做得再好,也有人能给她挑出几分错处来,再加上周临渊对于明绣的维护,说了他媳妇儿,等于打了他脸一般,虽然知道黄怀这是出自于职责,只是这小心眼儿的人心里肯定记恨上了。

隆盛帝微微摇了摇头,看了黄怀一眼,目光有些深邃,半晌之后才笑着摇了摇头,一边不顾黄怀的阻拦,再是喝过一口,看了儿子一眼,证明自己是没有顾忌明绣的意思,没有怀疑她有对自己不诡之心,这才放了碗,微微闭了眼睛,有些陶醉似的半晌之后,才抬头对一旁紧张兮兮的黄怀笑斥道:

“就你多事儿,嘴馋就直接说,自个儿去讨,郑老爷子说不定还能赏你一碗酒喝,少想着我碗里头的东西,别在我这儿站着,一边儿上去”隆盛帝笑着说话,众人都当他是开玩笑,忍不住都是轰堂大笑,只有黄怀才知道,皇帝陛下随便一句话,绝对是不可能将他当作开玩笑,毕竟天子金口玉言,他心情好时自然是开玩笑,而心情不好时,一言不合则是有可能有头落地了。

黄怀被他这么一斥,知道隆盛帝的性子,这话虽然是说笑,不过话里隐隐已经有警告的意思了,想想这也是太子妃的娘家,自己刚才如果真要替皇帝陛下试毒,不止是得罪了太子夫妇,而且还让隆盛帝心里不高兴,连未来的小皇帝,也一并给得罪了得罪了隆盛帝,至少两人还有多年主仆情谊,隆盛帝就算再狠心,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为了他着想的小事而对自己真怎么着,反倒是太子殿下十分难缠,又记仇,如今自己说错了话,估计往日他也会报回来,这么一想,黄怀后背的冷汗刷刷的就流了下来,看到旁边周临渊,果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他不由苦笑了两声,想到隆盛帝之前说的话,连忙挽救:

“奴婢是嘴馋了,也就主子您明白”他这么一说了,不由硬了头皮,典着脸端了碗朝郑老道苦笑道:“老人家,烦请你也给老奴来一点,让老奴解解馋吧”

郑老道心情郁闷,一开始弄开了酒坛子的美好心情,随着每一只放在自己面前的碗,那酒已经倒了一大半,眼见着越来越少,就剩了约摸两碗左右的样子,他心里是真心不舍了,看到黄怀还放在自己面前的碗,忍不住板了脸,这才不情不愿的倒了一小层刚刚盖了碗皮的酒给他,还不忘了嘱咐:“省着点喝”

老黄儿嘴角抽抽,看着干净的碗里蒙上的一点子粉红色的酒皮,眼皮不住的跳了跳,这么一丁点儿的酒,就是用舔的,也舔不了两下,他要怎么省才好?犹豫了半晌,黄怀这才极淡定的开口:“老奴真是谢过老人家了…”

明绣听到黄怀僵硬的话,站起身时正好看到黄怀僵着脸,表情呆滞的端了碗要退回去,一看到他碗里头,明绣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看到哥哥端着自个儿的碗,可是眼睛还不住往郑老道身上飘,那老头子早已经抱着酒坛子闪得老远时,忍不住更是笑得欢,连忙开口道:

“郑爷爷,您今儿也用不着小器,陈二哥,麻烦你再去我那边小楼里抱两坛子酒过来,难得高兴一回,今天都敞开了喝就是”这么多年,全家人才算真真正正的完全团聚了,更何况这酒是纯天然的植物制造,明绣自个儿亲手酿的,没添加什么前世时的化学剂,因此喝再多也不用担心,因酿造的材料好,葡萄都是她用异能催熟了的,因此就算喝了再多,第二日醒来时头也不会疼,平日只是因为没这么个能让大家尽情喝的机会,这会儿人多了,才让陈汉文等几人都去抱了酒坛子。

一听明绣这话,郑老道眉开眼笑,他也不吝啬了,连忙大方的将原本死死搂在怀里的酒坛子放了开来,一边放到了桌上,还拍了拍胸脯:“绣儿都这么说了,大家只管放开了胸怀喝”说完,他看着已经转身走了的黄怀,连忙向他招手:“哎那个谁,酒没上满怎么就走了?来回来添满上,别这么小家子气,只这么一口酒,连尝味儿都不够”

黄怀一听他这么说,嘴角不由狠狠抽了两下,之前是谁只给他倒这么一点儿了?心里想着,不过听郑老道这么说时,黄怀仍旧是连忙又捧着碗倒了回去,看着郑老道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他这才忍不住捧了啜了一小口,一股葡萄味儿夹杂着醉人的酒香,迅速在口腔中蔓延了开来,口感极佳,顺滑而又如蜜糖一般,黄怀愣了愣,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喉间升起,从肚腹到嘴,好似都充满了果味儿,喝完之后,只觉得回味儿无穷,这才想起之前隆盛帝的陶醉的脸色,难怪他是不愿意让自己去分一点儿来尝了

那边周临渊等人坐的桌子上每人都倒满了一碗酒,连皇后也倒了小半碗坐回来,抿了一小口之后,却是再也放不下,忍不住捧了碗,小小口的喝着,一边转头问明绣:

“这酒可味道好咱们之前回来,就应该再开一坛尝尝”

明绣看着皇后笑了笑,答应了一声,只是心里却是有些得意,这葡萄酒的材料都是纯天然的不说,而且还是用异能出品的,那些葡萄原本就是用异能催熟的,每串葡萄的个头都是一般均匀大小,不但粒粒饱满甜美多汁,而且没有一丝的涩味儿,再加上她又挑选过,酿葡萄酒之前又去了皮和籽,过滤过好多次,连丝毫杂质也没有,又放了这么些年,就算只是普通的好酒,放上十年,也都能成老窖,更别提她这材料优良的葡萄酒,又放了十年以上,味道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等皇后等人喝完碗里的酒时,陈汉文和李长福二人已经每人吃力的抱了一坛子酒过来,没等这二人走近了,郑老道连忙就跳了过去,一手一个,轻松的就接过了这二人手里的酒坛子,手如鹰爪般,一下子就将封得紧密的坛口给撕了开来,酒香迅速蔓延,众人脸上都带了笑意,这一顿晚饭吃得极其热闹,到最后时不光是隆盛帝等人醉了,连一向警觉性强的黄怀李朴等人也趴倒在了桌子上头。

明绣看陈大娘满脸红晕的收拾着桌子,眼神已经有些模糊了,知道这酒是起了后劲儿,初时喝时这葡萄酒只是觉得爽口又美味儿,忍不住就想多喝了些,只是越到后来,这酒的后劲儿就越大,毕竟存放的时间久了,不是一般新酿的葡萄酒能比得上的明绣并没有喝两口,这时还清醒的,反倒是皇后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她干脆也帮着陈大娘收拾起桌子,只是还没等她收拾完,春华就已经伸手接了过去,温柔笑道:

“夫人,让奴婢来”

点了点头,明绣也不同她争,看到旁边闵姑姑也跟着过来收拾碗,几人麻利的将大厅里几个桌子收拾了干净,端着装了碗筷的盘子正要出去时,明绣连忙吩咐道:“他们都喝醉了,等会儿你们下去让丫头烧些热水备着,等下也好将他们送回房去梳洗再吩咐厨房明儿早些烧了开水备着。”

吩咐完这一切,看到春华等下答应了下去时,明绣这才放了心,自己家里春华等人来过几次,厨房那是十分熟悉了,也用不着担心会迷路的事情,再加上园子又安全得很,外头守了一层层的护卫,内院里人不多,只是几个做粗活儿的婆子和侍候的丫头而已,因此转过头时,正好看到周临渊那桌人已经醉倒了差不多了,唯二还有些意识的,除了只被周临渊恶作剧,拿筷子沾了些酒喂,趴在桌子上还勉强睁着眼睛的周瑞宁,也就是郑老道一人了,那老头子还抱着酒坛子不肯放,如婴儿般光洁的脸颊上头已经蒙上一层醉红,连他最珍爱的胡子上头也沾了些酒滴,看来也是醉了,只是他身手好,并不容易倒下而已。

“好酒…”郑老道滴咕了一声,忍不住伸嘴舔了舔酒坛子边缘,一边迷迷糊糊的冲明绣这方向扬了扬酒坛子:“绣儿,再给我抱一坛过来”

原本说好的喝三坛酒,结果到最后又再抱了两坛出来,明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郑老道醉熏熏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看他举着这酒罐子摇摇晃晃的在桌子上空摇摆,深怕他给落了下来,到时这沉重的罐子估计得要将桌上的碗盘儿给砸个干净了,因此连忙站了起身来,没好气的说道:“郑爷爷,您喝醉了,赶紧将这酒坛子放下来”

“我不放”郑老道一听要他放酒坛子,下意识的又收回去紧紧抱在胸前,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模样,明绣眼睛一眯,还没开口说话时,却看到这老头子又凑了嘴过去舔酒坛子,谁知当初明绣定制的这罐子本来就不小,他整个脑袋一下子就溜进去了,脑袋瓜顶碰在坛底上头,发出‘噔’的一声沉闷响声,明绣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就想要过去救他时,谁知旁边的周瑞宁已经忍不住拍了桌子指着郑老道身子上诺大的一个酒缸子:

“哇哈哈哈,娘,娘亲,您,您看,郑爷爷被,装进坛子里了”奶声奶气的,因明绣和周临渊其实是郑老道徒弟的原因,他也是同样唤郑老道作郑爷爷,母子俩都叫同一个称呼,却都没觉得有啥好别扭的,连郑老道自个儿也没觉得有啥关系,因此明绣和儿子也都这么称呼,如今看一向老成持重的儿子发出这样欢快的笑声,明绣焦急之后,看到郑老道的模样,还在伸了手在酒罐上头乱抓时,确实十分滑稽,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娘亲先帮你郑爷爷将这坛子弄出来。”这坛子又沉又重,里头还密不透风,郑老道年纪一大把了,明绣还真怕他给闷着了,时间长了给闷出个好歹来。周瑞宁听明绣说话,虽然脑海里有些模模糊糊的,不过仍旧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嗯。”

明绣看着儿子白嫩的脸颊,有些迷糊的水润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般,那小脸蛋让人恨不能捏一捏,乖巧可爱得让人想狠狠亲上一口。她强忍住内心里的冲动,这才转头看郑老道,他从一开始的本能反应,不停的抓那酒缸过后,变得平静了起来,好似手搭在酒坛子上头动也没动了,明绣愣了愣,连忙上前摇了摇他身体,有些焦急道:

“郑爷爷,您怎么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抓了酒坛子就想要往上提,谁知原本已经安静下来好似睡着的郑老道突然却是醒悟了过来一般,一把抓着坛子,从他身体看得出来,他好像是要转身想躲,酒坛里传来沉闷的声音:“别想,抢,我的酒”

明绣哭笑不得,连忙又靠了过去,手抓了坛子想给他提起来:“没有人要和您抢酒,这坛子您总得让我取下来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伸了手过去,那人影又给闪了开来,一边不满的嗡声道:“你骗人绣儿不是乖孩子,绣儿想抢我酒坛子…”接下来是一串不停的嗡嗡响声,明绣眼皮不住的抽抽,哄了半晌之后,到最后终于放弃,觉得自己和一个已经喝醉酒的老小孩儿勾通,实在是太累了些。

她干脆也不说话,直接上前就想要将酒坛子取下来,只是这酒坛子本来就重,倒扣在郑老道脖子上头,原本的重量,又是要往上提的,更是将这难度增加了几分,再加上郑老道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一直给她原本就已经很困难的取坛子行动又制造了无数的难题,明绣到最后终于火了,狠狠敲了一下酒坛子,听到酒坛子里发出沉闷响亮的‘嗡’声,她累得满身大汗,叉着腰怒气腾腾道:

“郑爷爷,你出不出来?”

“咯咯咯…”旁边周瑞宁笑得趴在桌子不住的拍着手,小眼神迷离,显然是已经有些醉了,不然平日的他绝不可能露出这样萌人的可爱模样来,那小脸蛋看得明绣心痒难耐,恨不能将儿子抱进怀里狠狠捏几下小脸蛋,偏偏这边还有一个老小孩儿,简直跟胡搅瞒缠一般,躲在缸子里头不出来,闷了这么长时间,亏他还能中气这么十足

“出来”“出来”“不出来”最开始是明绣喊出来的声音,接着是周瑞宁学着母亲的样子,站在椅子上头,叉着小腰指着顶了一个大酒罐的郑老道的稚气声音,接着是郑老道耍赖不出来的回答。明绣头疼的看着顶了酒罐的郑老道,以及旁边站在椅子上头,学着自己叉腰模样笑个不停的儿子,突然无语的一下子瘫坐到了椅子上头。

闹了半晌,哄了小的得哄大的,周瑞宁以往乖巧听话,可是沾过了酒之后好像突然变成了别人家的小孩儿,性格多动活泼,明绣哄了半天,才将他从桌子上头哄了下来坐到椅子上,而那个老的则是更难哄,到最后还是明绣用下次再给他开一坛子酒,让他自个儿喝个过瘾时,这才哄得郑老道将头上的酒坛子取了下来。

折腾了这么半晌,明绣是累得头晕眼花,满身大汗淋漓,之前春华等人都下厨房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估计是厨房没人了,这几人在自个儿生火呢,明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的老头子,又是一阵头疼,转回头时,果然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周瑞宁早就在坐在椅子上头那一会儿,趴在桌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绣捏了捏他还泛着红晕的小脸蛋,有些好笑亲了他小脸一口,没想到平时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儿子,喝过酒之后起了性子竟然这么恐怖,他爹是喝过酒之后就乖乖睡觉的人,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明绣含笑的嘴角想到这儿时,一下子就僵住,周瑞宁这小子,沾了酒之后开始那副德行,不是随了周临渊,难道是随了自己?一想到她站在桌子上头手舞足蹈的模样,明绣生生打了个冷颤,连忙将已经睡着的儿子抱了起来放进怀里头。

等春华等人从厨房回来时,果然听说厨房里头已经没有了等候的下人,因此几人才自个儿动手烧了些热水,明绣看到春华和闵姑姑等人脸上的汗水,虽然脸上还带了笑,不过目光里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看来自己久没回家了,这儿侍候的人每日拿着高薪,只做些简单的事情,可是如今连做事都不会了,看来留着还真没什么用了

因奶娘跟着去了一趟厨房,又满身大汗的样子,也就没伸手过来接周瑞宁,只是打了灯笼走在前头,先把明绣送回了房间,周瑞宁的奶娘净过手之后,才将孩子接了过去,跟明绣告了退之后回了小楼另一端的房间里头。等着闵姑姑等人分别将周临渊送回来,又将郑老道叶明俊以及帝后二人送回去之后,早就已经是夜深时分了,明绣自个儿泡了个澡,也替周临渊解了衣裳擦了个身子,到最后累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只草草洗了个澡,这才跟着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第二日明绣醒来时,太阳早已经出来了,明绣坐起床,伸了个懒腰,果然在家里睡时特别的安心舒适,屋子里满室清凉的空气,安静得耳旁只能听到鸟儿鸣叫的声音,比起太子府里有专人捉鸟捕虫,虽然说是吵了一些,不过却多了丝生动,比起那种安静,这样的吵闹,更是让人心里踏实得多。

身旁周临渊还沉沉的睡着,难得看到他这样熟睡的模样,明绣倒是有些稀奇了起来,这么些年来,周临渊一向都是比她晚睡又比她早起,还极少有她起床了,而周临渊却在床上睡熟的情况,他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儿,明绣瞧了他半晌,看他原本白净如玉般的下巴上头已经冒了些胡渣子出来,衬得他一张线条优美的脸庞多了丝性感的成熟颓废味儿,倒不如平日冷淡贵公子般清高的样子了。

看了他半晌,明绣直到腰都弯得有些酸了,看他伸手抓了抓脸,并不小心抓住了她长长的发梢,明绣这才心情极好的弯下身子赏了丈夫一个吻,又轻轻的将头发从他掌心里头抽离开来,接着起身下了床,一边拿了早已经被踢到一旁的毯子替他搭上,这才轻手轻脚怕吵醒他一般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一股清晨淡凉的风随着她开门的动作涌了进来,带起清晨特有的悠凉气息,空气中飘荡着树木花草的淡香,以及浓浓的山林特有的清新味儿,明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靠在了阳台上头,看着明净的天空,以及漂亮整洁的园子,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悠闲慵懒,可是却舒适得令人依恋来。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宿醉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宿醉

她刚出来没多大会儿功夫,楼梯口就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显然来人是有意放慢了步子,明绣转过头去时,正好看到春华端了一个盆子走上来,看到坐在阳台边的明绣时,她显然惊了一下,这才连忙快步迈上了楼梯,端了盆子走到明绣身边才问道:

“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虽说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不过春华贴身侍候明绣这么多年,却是对她的一些小性子了若指掌,知道她是如小孩儿般有些贪睡的人,在京中时一到时辰起床时,都是痛苦万分的模样,如今竟然自个儿就醒来了,春华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将装了水的盆子转身放到二楼处的石桌子上,才赶紧走了过来,摸了下明绣的手:

“这大清早的风有些凉,您手都有些冷了,奴婢给您拿件薄披风搭着。”说完,转身进了一旁的屋子里头,没多大会功夫,取了一条鹅黄色的锦绸披风来,轻轻替明绣搭在肩上了,这才温柔的笑着问道:“夫人,这会儿要洗漱吗?”她是怕明绣等会儿还要再睡个回笼觉,这一梳洗又繁琐,折腾大半天,就算是睡意朦胧的人,也都精神了。

“不了。”明绣摇了摇头,扯了扯披风上的绸缎带子,看春华的模样分明是早就已经起来了,能端了洗脸水过来碰着自己,绝对不是凑巧的,说不准她之前就已经准备过热水,只是看自己夫妻二人还在睡觉,所以才没打扰,这一盆,指不定早就是已经换过的热水了。明绣心里一软,春华昨晚睡得比自己还晚,起得又比自己还早,侍候得细心体贴,她背脊轻轻靠在阳台上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直直的垂到地上,春华见到了连忙给她全轻轻的撩到了她胸口前头,明绣看她动作温柔,嘴角含着笑意,整个人长得虽然清秀,可是配上这抹淡笑,却是很娴雅端庄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来,想到这些年她对自己的忠心与精心体贴,明绣笑容更温柔了些,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