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好的。”她说完转头冲陈二媳妇吩咐道:“老2家的,既然叶姑娘有教诲,你赶紧去将老大他们以及你妯娌都唤了过来,一并听着叶姑娘的教导,免得往后叶姑娘还要多说一回。”陈大娘吩咐完,陈二媳妇犹豫了一下,看了脸色淡然,带着浅笑的明绣一眼,忐忑的没敢动,陈大娘更是恼羞成怒,喝道:“难道我的吩咐你也不听了吗?老婆子可不敢有你这样大脾性的媳妇儿,既然唤不动你,那老婆子自个儿去唤人”

陈二媳妇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丝慌色来,连忙转头带了哀求目光的看了明绣一眼,见她微微点过头之后,才松了口气,感激的冲她点了点头,连忙揪了揪裙围,匆匆向陈大娘认了错,这才赶紧向外头跑去。

陈汉武等人进厅来时,就看到厅里沉默的气氛以及僵持的情景,李木匠沉默不语,脸孔微垂着,眼皮耷拉了下来,挡住眼睛,瞧不清楚他心里的思绪,明绣淡然的坐在沙发上头,对面陈大娘板着脸,气鼓鼓的坐着像是赌气般,一言不发,来之前陈汉武等人就听陈二媳妇儿含着泪说了些,不过她也是摸不着头脑,之前她在厨房里头忙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陈大娘发了脾气,好像是和明绣有关,几兄弟连忙带了自己媳妇儿赶过来,进了厅之后,先是恭敬的跟明绣问过好,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到了陈大娘旁边,陈汉武半蹲下身子,一张憨厚沉稳的脸,眉头皱了起来:

“娘,这究竟是怎么了?二弟妹说您和绣儿叫我们过来…”

“咱们不过是借住人家家里,为奴为婢的,自然要听主人训斥,汉武你也在外头做过活儿,难道这些规矩也不懂?平日怎么不提醒我这老婆子?”陈大娘满腔的怒气,不过看到说话的是自己的大儿子时,好歹将火气勉强压了下来。自从几年前,她给陈汉武娶了房媳妇儿,结果闹到后来结果陈大休妻之后,陈汉武就一直单身到如今,陈大娘心里对这个儿子,不是没有亏欠感的,因此看到说话的是他时,表情好歹是缓和了些。

“娘”陈汉武有些无奈,看着母亲如小孩子一般板着脸发脾气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转头看了表情淡然,看不出心里想法的明绣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其实本来明绣就算是他们的主子,只是她不常在家里,母亲又在这叶家里当家作主惯了,叶家的下人都觉得明绣待陈大娘等另眼相看,因此对她很是客气,让她都快忘了,自己等人本来就是来替明绣做事而已。

只是陈汉武心里也知道,母亲这些年当家作主惯了,又人人都哄着她奉承她,原本脾气就大,如今更是有些小性儿了,没如她的意,没想到就闹出了这么大阵仗,明绣是他陈家的恩人,没有她,就根本没有陈家的今天,以前母亲还记得,难道明绣说过几次当他们是家人,母亲就真以为他们是一家人了吗?陈汉武心里无奈,冲明绣歉疚的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着母亲道:

“娘,您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发这么大火,绣儿姑娘难得回来一趟,您平日不是还念叨着吗?”

陈大娘心里更是觉得不舒服,听儿子开口闭口的绣儿姑娘,好似真给人家为奴为婢了一般,原本只是一些赌气,如今想起来越发的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忍不住就开始暗暗抹起了眼泪珠子:“我好不容易拉拨大你们几个,没想到如今却还得这么受人践踏,就是往后我死了,也没面目去见陈家列祖列宗。”

她来这么一出,不止是陈家人觉得手足无措,连明绣心里也开始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了起来,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才见面时,豪爽而好客的陈大娘来,同如今这个她还没说什么,就小器的抹起了眼泪,闹出这么大阵仗的妇人相比较,性情转变之大,简直是令人心里暗叹。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满(三)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满(三)

陈四媳妇儿一见自己母亲站在婆婆身后,脸上一副心虚之色,心里就一个咯噔,可是此时丈夫婆婆叔叔们都在,以及明绣夫妻也在,她也不敢上前,只是心里暗自焦急,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生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陈汉武见母亲哭了起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由转头看了李木匠一眼,不由又叹了口气,开口问道。陈大娘听儿子这么一问,好歹一向对这个大儿子就要上心一些,此时听他问话,虽然心里不舒服,不过仍旧是开口倔道:“咱们都是要听绣儿姑娘教诲的,有什么事儿,还请绣儿姑娘明说才是。”一开口,就是赌气的话。

陈大娘的话,让众人的目光都全部放到了明绣的身上,陈汉武等人一头雾水,突然陈二媳妇流着眼泪,一脸委屈的过来叫人,再加上一来母亲就开始发脾气,以及明绣异样的沉默,和冷肃的气氛,让他们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太妙,此时听陈大娘一说,众人好歹觉得会明白原因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陈大娘怎么会突然开始哭起来。”明绣淡淡的说了一句,看了陈大娘一眼,见她因这句话而脸突然一阵涨红,接着有些不服气,眼睛里涌起一丝怒火,不过随即李木匠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的怒火随着这一眼又消了下去。仔细想了想,陈大娘确实想了起来,明绣根本什么也没说,可以说是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就开始发作上了,一想到这些,她心里不由又羞又燥,慌得厉害,可听明绣这么冷淡的说话以及样子,心里又无端觉得不服气和反感了起来,板了脸,收了眼睛,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人人都瞧得出来她很是不爽。

“我只是问了一句,我的房间是谁收拾的而已,说到这儿,我也想问一句,陈大娘怎么就突然因为这句话而发起火来了?”明绣淡淡的看着陈大娘,少了平素的亲密,多了丝威严,陈大娘身子一缩,,下意识的就想低下头去,随即想到之前的火气,连忙又抬了头起来。陈汉武等人听明绣这么一说,不由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陈大娘没说话,他们也闹不明白,明绣这话也没什么,就只简单一句话而已,陈大娘怎么就这么大反应。

被众人这么盯着,陈大娘多少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心里对明绣不由有些怨怪,只是仔细想了想,却是回答不上来,她心里的不舒服,一切只靠的自己想像,以及李木匠的态度,她心里可以想像自己是明绣的亲人,长辈,可是为她作主,可是这话要是说出来,陈大娘知道不但是李木匠,估计自己几个儿子都会对她责备。

一想到这些,她眼睛里一丝慌乱闪过,心里却怀疑是不是明绣故意这么说起来,让她为难而已,吱唔了两声,她没有回答,到最后时,被儿子儿媳的目光等逼得急了,只是憋出一句话来:“我们寄人篱下,老婆子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总之年纪大,讨人嫌就是了。”

听了她这胡搅瞒缠的一句话,陈汉武心里也有些不满,只是想到她总归是母亲,好歹将这丝不满忍了下来,耐心劝说道:“娘,绣儿姑娘待咱们根本不同其它下人一般,您怎么就这么闹起脾气来了?更何况谁又说您讨嫌了?”

“怎么闹起脾气来了?”陈大娘原本有些心虚,可是一听儿子这下人的话,她却是不爱听,原本好不容易忍耐住的火气,又跟着迸发出来,瞪着儿子微微提高了些音量,只是好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却是只能闷在心里,因此吼了这么一声,也不多说了,干脆别开了脸,不再理睬他。

看她闹了这么一阵子,明绣不由感觉到有些疲累,周临渊将她搂在怀里,冷眼看着屋里吵吵闹闹的,以他的性子,本来就不太爱跟人亲近许多,看在明绣面子上,跟陈汉武以及李木匠等人关系还不错,至于陈大娘,他则是并不太亲近,如今看到妻子这样子,他不由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连在面对父母,高高在上的帝后时,为了明绣都可以侧出身面,更别提如今。

之前他只是觉得这是明绣家里的事儿,她不一定会愿意靠自己出手帮她解决,所以才一言不发,由着她自个儿说,如今看来,明绣根本不好意思责斥陈家人,反倒是这陈大娘开始反客为主发作了起来,周临渊抿了抿嘴唇,眼神一冷,周围的空气好似也跟着冷了十来度,原本客厅里响起了陈大娘的轻泣声,也跟着停了下来,众人都噤若寒蝉,看着周临渊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陈汉武等人是知道周临渊身份不凡,以前他能主动迂尊降贵同他们说笑一起吃饭喝酒,可并不表示他心里就一定真将自己等人当作了同等的好友亲戚,陈汉武兄弟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明绣,估计这贵人连多低头看他们一眼也不会,此时见他生气,兄弟几人都有些焦急了,本来知道自己母亲胡搅瞒缠在先,他们就已经心虚了几分,如今看周临渊已经不满了,众人更是谁也不敢多开口说一句话。

“平日是谁进了夫人房间打扫清洗衣物的?”周临渊冷淡的开口,他一问话,陈四媳妇儿的娘就不敢再怠慢,下意识的就觉得心里慌得害怕,身子抖了抖,从陈大娘身后探了半截身子出来,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我。”

周临渊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口问:“你平日替夫人打扫房间,浆洗衣物等,有没有遗漏过东西没收回去,或者是,”周临渊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她,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头,整个人矮了那妇人一截,可偏偏气势之强,让人并不敢忽视了,陈四媳妇娘下意识的腰更弯了些,听了周临渊这话,心里骇了一跳,可是仔细想过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我每回洗了衣裳都仔细检查过的。”她虽然托陈大娘的福,在叶家做事,平日偷懒了些,没有每日打扫明绣的小楼,可是每回打扫时,却也并不敢粗心大意,深怕自己的差事因此出了差错,被赶了出去,过惯了好日子,要她再回到自己的那破旧小院儿里,怕是一家人都不习惯,因此做事时,这婆子还算是很认真,此时回答,倒也十分肯定。

陈大娘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就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来,看了明绣一眼,一句话没说,不过眼神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只是看到一旁冷着脸气势十足的周临渊,她却是不敢再多看,连忙又别开了头去,心里却暗自骇然,平日这周家小哥瞧着虽然不太爱多话,可是却也没这么吓人,怎么今日一瞧着,他倒是看起来好吓人,比起城里当知县的大老爷,瞧起来还要吓人几分。

周临渊听了陈四媳妇娘的话,并没有就这么算了,只是冷冷的盯着她道:“你肯定?”

他这话一问,陈四媳妇娘倒是真不敢肯定,下意识的仔细想了想,半晌之后,回忆起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倒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敢肯定。”她这么一说,原本一旁有些提心吊胆的陈四媳妇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深怕自己老娘出了什么差错,不止是娘家人得不到个好,反倒还要连累已经出嫁的她,如今听母亲说得肯定,那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才又落回了原处去。

“夫人房里丢过东西,既然你没落下东西,又是你打扫,那么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周临渊冷冷看了表情一下子蒙住的妇人,一边搂了明绣在怀里,摸了摸她手背,这才开口问道。他并没说是什么东西,那肚兜是女儿家贴身物件,此时说起来也不雅,直说房里丢了东西,那效果也是同样的。

陈大娘原本得意的神色一下子僵住,突然转头就看了那妇人一眼,下意识的惊呼:“亲家你…”

“绝无此事”那妇人惊吓之后,接着就面色惶恐了起来,看到陈大娘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连自己的女儿也是惊骇异常的模样,当下她就如同迎面被人击打了一下般,周临渊的模样不像是说谎,更何况这样的一个贵人,也没必要为了一个物件儿,冤枉她这样的人物,周临渊要想收拾她,什么手段没有?要用得着给她扣这么一个帽子?陈汉武等人心里对周临渊都深信不疑,下意识的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陈四媳妇娘。

“没有,绝无此事,我手脚干净,绝不可能拿夫人房里的东西,求贵人您检查清楚了,不要血口喷人才是”陈四媳妇娘呆愣之后,心里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看到女儿女婿等人脸上的不信任,她一下子又慌又羞,忍不住挺直了腰背,一下子哭嚎了起来:“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名声,嫁到夫家多年,从没有谁说过我手脚不干净的,在叶家干了两年的活儿,又何曾有什么时候拿过姑娘房里的东西?”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满(四)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满(四)

她这么一说,陈大娘等人倒是有些怀疑了起来,陈四媳妇儿苍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她知道自己母亲的品性,虽然家占小便宜,平日也嘴碎了些,可是这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她也就是最多想着一家人过来蹭吃蹭喝而已,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敢在明绣房里拿东西,要知道此时盗窃之罪,可是会被判斩手的,要是在乡下自个儿的屋子里,也最多就是邻居家几句龌龊话,可是遇着了明绣这样的大户人家,要送她见官,可是十分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些,陈四媳妇儿不由有些着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听自己丈夫说过明绣嫁的人家不简单,究竟如何不简单法,她不清楚,不过却听丈夫说至少这县城以及洛阳城的官儿都比不上她夫家,到底如何大法她不敢问,可总归知道要她娘的命却是容易之极,陈四媳妇儿又慌又怕,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道:

“求周公子绣儿姑娘明察,我娘一向胆子小,绝不敢做这事儿的,许是那物件落在了房间里哪个角落,我娘没收拾好罢了。”

一听这话,陈四媳妇娘就如同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明绣冷笑了两声,如果是其它东西,她有可能是真放错地方,没放回原处,可是这贴身的衣裤,就是她老得昏了头,也绝不可能放错了地方,这其它衣裳可以混成一团,但原本就放在一处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要放在一处的肚兜,又怎么可能会放得错?就如同碗筷放在不同的地方,谁会把碗乱扔在地上或哪个角落里,那筷子谁不会放筷兜里,而会扔到水缸里头不成?

“那只是一件小物件,不可能会放错地方,也并不值当什么钱,但是我房里的东西,我没说要扔,这东西就不见了,打扫房间的,总得给我一个说法才是”明绣之前任由周临渊开口,见大家都被他吓得连话也说不清,心里暗笑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仍旧是开口多说了一句,看陈四媳妇吓得面无人色的样子,这才说道:“我也相信你母亲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地方,可是我房里打扫,就她一个人做的?平时有没有别人能接手的?”

“没有”陈四媳妇转头看着自己娘,却见她先是斩钉截铁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明绣漫不经心似的说道:“可得仔细想清楚了,我房里丢的东西,就是一颗芝麻,也得是由我亲口自己作主,由不得别人来给我作决定的。”她语气好似混不在意,不过那话里迫人的威势却比之前更足,陈大娘和陈四媳妇儿娘心里暗自觉得明绣小题大做,心里不以为然,不过两个女人却看得出来明绣是十分认真,而且是要追究下去的,不由都觉得心里发慌,连忙互相看了一眼儿,陈四媳妇儿娘额头冒出一串冷汗来,先是摇了摇头,接着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我过年后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大儿媳妇儿来帮我打扫过两回,她虽然不懂什么规矩礼数,不过也不会做出这等悄悄拿姑娘东西的事情来。”

“你没问过你媳妇儿,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明绣冷笑了两声,不客气的说道。听到此时,她心里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肚兜失踪可能与这陈四媳妇儿的嫂子有关,不管是不是真与她有关系,总得要叫人上来问上一问才对,不过不管是不是真与这陈四媳妇娘家人有关系,明绣都不准备再让她们来打扫自己的房间了。

如果是外人,出了这种事,她可以直接责备,直接赶人走,不用顾虑陈大娘等人的感受,可如今一旦牵扯到了这些亲戚关系,就变得万分复杂了起来,明绣轻叹了口气,看到这陈四媳妇娘脸色突然间变得极其难看的样子,明绣也不说话,看她脸色青白交错了许久,明绣这才开口问道:

“想清楚了吗?”

陈四媳妇娘犹豫了许久,脸色忐忑不定,许久之后,才镇定了下来,摇了摇头,坚持说道:“我儿媳妇不是那样的人,她平素虽然性子不见得多好,可是也做不出来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姑娘还是仔细找找房间里,说不准就找到了。”她是在怪明绣自己没找到东西,反而想诬赖到她们婆媳身上了。

一听这话,周临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捏了捏明绣的小手,止住她想要再开口说的话,也懒得再同瘫在地上的那婆子纠缠,叫了一旁站着如木头似的元月:“去找我二叔拿张贴子,去将镇上的县令给叫过来,去这婆子媳妇儿房里搜查。”

陈大娘母子一家以及陈四媳妇儿和陈四媳妇他娘一听这话,当下脸色大变,陈四媳妇扯了扯母亲的衣裳一眼,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想要靠近明绣哀求,却被春华挡在了前头,她看了母亲一眼,有些着急道:

“娘,大嫂有没有做直接叫她过来问一问也就是了,您又何必在这儿硬挺着?”她这么一说,陈四媳妇娘才反应了过来,是啊,儿媳妇自己有没有做,她自个儿心里头清楚得很,如果没做,到时说清了也好,到了此时,陈四媳妇娘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媳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知道婆媳虽然是天敌,她这儿媳妇之前也贪小便宜,可是这样昏了头的事儿,偷主人家的东西,应该不至于会这么糊涂,这么一想,陈四媳妇娘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求饶,明绣其实用不着她答应,直接派人将她儿媳妇架过来就是。

只是一切没明朗之前,她少不得要给陈大娘等人一个面子,所以这才让陈四媳妇娘自己开口答应了下来,虽然只是内衣的一件小事,不过却让明绣看到了更多她不在家时,家里头已经不成体统的样子。

不多时,陈四媳妇的嫂子就被人带了过来,看到满屋子的人以及跪坐在地上的小姑子时,心里不由一慌,脸色一白,当下眼神就有些闪烁了起来。其实来之前她心里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如今一看眼前的情形,以及自己婆婆盯着她眼也不眨,还有明绣淡然的眼神,她就开始有些不自然了起来。众人一看她的神色,心里明白了几分,陈四媳妇儿娘心里隐隐带着一丝希望,可看她这样子,心不由直直的往下沉。

“老大家的,叶姑娘说房间里丢过东西,你之前代我去打理过房间,你有没有看到过那东西?”陈四媳妇娘一看到儿媳妇过来,心里一慌,没等明绣问话,连忙就开口喝斥。

“我,我没有…”那刚进来的妇人约摸二十来岁许,肤色微黑,一双嘴唇略厚,听婆婆这么一问,当场身子就觉得软了下来,明绣这么远看着,见她嘴唇都已经在颤抖了起来,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明绣和周临渊夫妻,再加上这两人神色都不太和善,她脸色微微发白,眼神左右游移不定,周临渊也不看她,直接重复自己之前的话:“去拿二叔贴子,找县令过来调查个清楚。”

一听他这么一说,那妇人吓了一大跳,身子软软的就跪坐在了地上,眼睛里带着慌乱害怕之色,尖叫了一声道:“不,不要…”

她这么一嗓子,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陈大娘只觉得脸颊一阵红一阵青,而陈四媳妇的娘则一下子脸立马黑了下来,一把就朝儿媳妇扑了过去:“你这挨千刀的,你到底干了什么?啊?”说完,就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了起来,等到明绣被她哭得脑袋一阵紧一阵疼的,旁边元月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撕打在一起的婆媳二人分了开来。

这妇人被打得满脸眼泪鼻涕,连头发也给撕散了,眼睛里带着畏惧之色,哭哭啼啼半晌,才将事情经过倒了出来。原本上次陈四媳妇娘身体不适,她过来帮着明绣屋里打扫清洗时,就看到柜子里头的小衣,虽然说住在了叶家,住宿吃食都比以前强了不止一倍,不过这妇人在看到柜子里头精致无比而且又布料比她身上的小衣舒适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那件淡黄色肚兜时,看着还是崭新没穿过,比起柜子里其它的来说,又看起来简单不起眼了许多,当下心里生了贪念,想着这叶家的姑娘一年到头说不定也回来不了一次,她柜子里头的东西又多,到时几年不穿,总归是要扔掉的,这么几十来件的小衣,她就是偷偷拿走两件,估计她也是不知道的,更何况她当时选的又是一件淡黄色不起眼的。

这么一想,当下那妇人就偷偷拿了那件淡黄色的小衣回去,当晚穿上之后,确实比起她之前的贴身肚兜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当时同她丈夫胡闹过,看到这件淡黄色的小衣时,这妇人也不敢直说,只随意扯了个谎,说是小姑子送她的,也就挡了过去。这几年来陈家人生活越来越好,手里有银子,陈四媳妇能穿得上这样的丝绸肚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因此陈四媳妇的大哥也没怎么过问,这事儿就过去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满(五)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满(五)

陈四媳妇嫂子开始还担心受害,深怕婆婆常整理这叶姑娘的衣裳柜子,发现了这件小衣不见,可是等过了几回,她旁敲侧击问过口风,知道婆婆根本没注意到这件小衣,时间长了之后,她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连常常隔三岔五替明绣收拾房间的婆婆都没能察觉到那件淡黄色小衣的失踪,更别提一年才回家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穿得完那些衣裳的明绣了。等到确认了陈四媳妇娘并不知道黄色贴身小衣的事情之后,这妇人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拿了这件肚兜之后,她渐渐的想起明绣房里更多的衣裳,心里有些不满足了起来。

也不过是她平日穿着衣裳没有多好,一看到明绣的衣裳时,就有些乱了分寸而已,心里羡慕想拥有一件,从贴身的淡黄色小衣开始,到后来这妇人再过来替明绣这边打扫一回时,就悄悄再拿了一件,这妇人也不是没脑子的,拿过两件之后,就再也不敢多碰,果然,等到自己婆婆去打扫时,没发现其中的错处,她的心才跟着放了下来,原本以为自己的行为是天衣无缝的,谁知道今日竟然被明绣问了出来。

她心里的害怕与惊慌还没等明绣怎么威逼,自个儿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一说出来,看到婆婆铁青的脸色,以及小姑等人不敢置信的模样,她心里也害怕,之前原本放下的心,此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头。明绣听到她还穿过自己的衣裳时,心里火气腾的就升了起来,自己的屋子,在她不在的时候,有人进来当了女主人一样,穿了她的衣裳拿了她的内衣,衣裳还无所谓,可是在明绣心里,这贴身的内衣,与刷牙的器具,却是不能与人共用的。

这妇人还没说完,就看到明绣铁青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犯了贵人忌讳,忍不住就哀求的看向了自己的婆婆和小姑子:“娘,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

明绣夫妻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这妇人一看周临渊,心里就犯怵,她也只是含糊说自己拿了明绣衣裳,也不敢说是贴身的内衣,连这样的衣裳也要偷,人家背后指不定怎么戳她脊梁骨了,更何况这厅里还有外男,总归是妇道人家,说这样的私密话也不太好了,这妇人见陈四媳妇娘冷着张脸没开口说话的样子,心里更是害怕了几分,跪着爬了几步,一下子攀住自己婆婆不撒手:

“娘,媳妇儿知道错了,以后绝对是不敢再干这种事儿,娘您饶了我一回,看在小石头的份儿上。”这妇人说的是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的婆婆是最疼这孙子的,果然,她这么一说,陈四媳妇娘的脸色就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她也不敢去向明绣夫妻求情,只转头看着陈大娘道:

“亲家,你瞧我这不成器的儿媳妇儿。”陈四媳妇儿娘说起来忍不住就哭了,她是恨媳妇儿手脚不干净,不过总归是自己人,平日关上门她要怎么收拾都好,这媳妇再怎么差,总归给她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真让她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儿媳妇被人当贼一样拉走报官,不但她家的颜面荡然无存,往后就算能勉强留在这叶家,指不定背后要怎么被人说闲话了。

一想到这些,陈四媳妇娘打心眼儿里就不愿意搬走,她不但不愿意走,而且还希望明绣能大方饶过她们一回,不要再追究,只要正主儿不说什么,以陈大娘在叶家的地位,总归是她自己人,再说和说和,将这件事儿死死捂住,不让人知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想到这些,陈四媳妇儿娘心里就活泛了起来,连忙冲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

那妇人也是个会瞧眼色的,一见自己婆婆的表情,就大约猜到了些她心里的想法,要知道这最了解她的人,不一定是陈四媳妇娘的儿子或者是女儿,最有可能的却是她平日极看不顺眼,左右瞧着想挑些错的儿媳妇,虽然说婆媳是天生的冤家,不过最了解对方的人,不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敌人。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这妇人一看自己婆婆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所求成了大半,想到平日陈大娘在他们面前吹嘘,明绣是多么敬重她,听她的话,这妇人脸上就露出一丝喜色来,转头看着陈四媳妇儿,连忙就哭道:“小姑,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你帮我求求情吧你小侄子今年这么小,如果我真出了个什么好歹,儿子没了娘,那是多么辛苦,你也是个做娘的人,你帮帮我一回,往后我一定改了这习惯,再也不敢做这事儿了。”说完,就哭倒在了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瞧起来确实是令人心软。

陈四媳妇原本紧皱的眉头与愤怒的神情一下子淡了起来,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再看自己老娘哭得也伤心不已的样子,心里一软,下意识的就想向明绣求情,眼角却看到陈大娘不满的样子,做人媳妇久了,也知道看婆婆脸色,陈四媳妇当下心里一冽,连忙转头朝陈大娘的方向跪了过去:

“娘,我嫂子只是一时糊涂,您瞧…”说完,眼角余光往明绣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淡然,没有如以往般对他们陈家亲近的样子,反倒是表情有些疏远,她心里一个咯噔,就暗叫了不好起来,更为令她心寒的是,她转过头时,看到一向对自己敬重爱戴,并且时常让着她,哄着她的丈夫,脸上少了平素温柔的笑意,反倒是神色冷了下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令陈四媳妇儿想起来就开始浑身发寒,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

三个女人守着陈大娘哭,明绣那边却是冷冷清清的,陈大娘原本心里的不爽,在看到这三人都来向自己求情,反倒没去求明绣,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置,显然她很重要时,那丝不满就如同烟雾般消散了开来,眼睛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等陈四媳妇娘家几个妇人哭嚎了半天,她这才抬头脸色和蔼的看着明绣道:

“绣儿,你看这,这,田家的媳妇儿也不是有意的,有错往后改了就是了,都是自家人,要送去见官,面上也不好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刚开始哭了一通,如今陈大娘在面对明绣时多少也有些尴尬,她不像是京里头那些早已经练就了出来的贵妇人们,这么一会儿功夫,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只是陈大娘想到自己之前虽然发了脾气,不过又没说为什么发脾气,想来明绣心里也不一定明白,这姑娘虽然聪明,可从小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多少有些情份在,自己刚刚发了脾气,说不定她也只当自己心情不好了,根本没往她身上联想过去。

这么一想,陈大娘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原本还觉得心虚的,此时底气又足了起来,转过头时,她正好看到李木匠皱着眉头,不赞同的样子,眼神不由游移了一下,随即又镇定了起来,这老头子之前胳膊肘儿往外拐,还说自己是下人奴役,要知道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么说也不嫌臊得慌,自己本来也没做什么事儿,就算发了些脾气,自己一家子都在帮明绣的忙,她想来也不会与自己介意。

陈大娘越想越是觉得镇定,看四儿媳妇一家全心信赖的眼神,好似将她当作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心里更是觉得有些飘飘然,看明绣没开口,连忙又说道:

“绣儿,看在大娘的面子上,这件事儿就算了吧,往后我这亲家一定会好好教育儿媳妇,不让她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就给大娘一个面子,如何?”她说完,亲切的冲明绣笑了笑,原本想坐过去握了明绣的手,谁知周临渊却淡淡看了她一眼,陈大娘想亲近的动作僵在半天,随即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心里却怕周临渊,不敢再坐过去,只是干笑了两声。

陈汉武等人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到了如今他们还不明白,那真是脑子缺根筋了,听到四弟妹的娘家人竟然敢在明绣房里偷东西,这几人第一反应都是觉得不耻又怒气丛生,陈家兄弟几个人性子都是差不多的憨厚老实,再加上明绣对他们帮得又多,他们心里的感激,与陈大娘之前的感激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感激更深,明绣不止是帮了他们一家人,而且连他们对于父亲的传承,得到大家的认同,不再受人嘲笑,全都是因为明绣的功劳,几兄弟对于打石头这门手艺的看重,那是旁人不能理解的,之前背着陈大娘还常偷跑去石场,从父亲那遗传过来对于石头的喜爱,直到明绣的出现,才不用偷偷摸摸。

感谢:鐘鼎山林,亲打赏的三个桃花扇和香囊,桃花扇的加更在十点~

感谢:babybaby1234、兰烬、家居猫亲们的粉红票~

感谢:爱新觉罗福临。。。亲的评价票。。还有一位亲的评价票。。。结果刚刚没保存下来。。在这里说抱歉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不满(六)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不满(六)

这些年来,还没等到他们报答,明绣给他们的帮助更多。一开始陈大娘说要让陈四媳妇娘家人过来帮忙时,陈汉武和李木匠等人心里就不同意,不过他们一来是不方便忤逆母亲,二来这也是陈老四自己房里的事情,这些作长辈作哥哥的也不方便去多管,心里虽然有微词,不过在李木匠试图反对,结果没拗过陈大娘之后,几兄弟也不再多言。

陈老四陈汉英虽然心里也有些不愿意,他也知道哥哥们心里的想法,甚至他自己心里也不想丈母娘过来,不过一来丈母娘是自己的长辈,二来也想看在媳妇儿面子上,再加上她的软语求情,又有母亲面子问题作祟,他也就半推半就,想到丈母娘虽然爱贪小便宜了些,不过好歹做事也利落,因此也就默认了下来。

众人都没想到,最后闹出了这么一个事情。陈大娘不但颜面无光,而且陈家众人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如今听陈大娘还在倚老卖老的向明绣求情,人家可以敬重你,但是你又不是真个是人家的亲娘,她不可能像陈汉武等人一样对她百依百顺,更多的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所以才对她敬重了些,可是陈大娘的做法,却极易让明绣心里对她仅有的一丝好感以及敬重磨怠一尽。

“娘”虽然这事儿不应该由陈汉武出面,不过看到陈大娘还在向明绣求情时,他却是再也忍不住,开口重重的唤了一声,等到陈大娘转头看他时,他也顾不得陈四媳妇以及田家两个女人的反应,又虎着脸,板着声音不满的开口道:

“这儿是绣儿姑娘的家,这事儿自然是由她自己决定才是,绣儿姑娘不常在家,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往后也应该更守本份才是,咱们帮着绣儿姑娘照看家里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真是觉得没脸见绣儿姑娘了。”陈汉武说完,也不管陈大娘青红交错的脸色,他之前就跪在陈大娘面前,如今转过头看明绣,低了头就像跪着给她认错一般:

“绣儿姑娘,我娘年纪大了,行事难免糊涂,还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才好。”

李木匠听了陈汉武这话,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些说陈大娘以及陈四媳妇娘家的话,虽然他这当大哥的不便说弟妹娘家人坏话,不过在陈四没开口表态之前,也唯有他这大哥说了这话,才真正算挡住了陈大娘的嘴。一来他这做儿子的,虽然子不言父过,只是依古训,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来说,他这么说陈大娘也没错。

更何况陈大娘的丈夫早死,她这大儿子也算是长兄为父,骂几声弟弟也是当得的。他说了这话,果然陈汉英脸上就露出羞愧之色来,看也没看傻愣住的丈母娘和媳妇儿娘家的嫂子,满脸通红的也跟着跪在了明绣面前,认错道:

“绣儿姑娘,这事儿都是怪我,我…”他说到后来时,脸色涨红,再也说不下去,身后媳妇儿拉了他好几下,他也硬挺着没有转头瞧她,陈四媳妇此时心里早已经害怕了,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如今变得这般冷漠,她不由想到嫁过来之前,陈家大哥休弃的那个杨氏的事情来,虽然说杨氏名义上是因为对陈大娘不敬才被休,不过在陈家内部里却是清楚,杨氏最主要的,却是因为对明绣不敬的原因,所以才被休。

当时几个妯娌得知这件事情时,二嫂等人还感叹了许久,说起那时大哥对杨氏的疼爱,是如今的陈老四所不能比的,就算陈老四对她再好,可也及不上当年陈汉武对杨氏的好,陈四媳妇儿同样犯了明绣的忌讳,再加上如今陈汉英的冷淡,陈四媳妇儿心里又怕又慌,再也顾不上自己母亲和嫂子的哀求,忍不住轻轻哭了起来。

厅里一时间限入沉默,陈大娘被儿子这么一堵,心里闷得慌,明绣还没开口说话,不给自己面子的反倒是自己的儿子,她一时间气得心口疼,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剩了陈四媳妇轻轻抽泣声,以及陈家两兄弟跪在地上,可是却表情坚毅的脸庞。

“陈大哥和四哥何必如此?”明绣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和当初亲近的陈家,也走了如今这一地步,她轻轻摇了摇头,陈家兄弟是好的,由始至终都没变过,可是陈大娘却渐渐变了,也许她一直都没变,只是自己从来没了解过她而已,陈大娘以前就有些自私,可是明绣却知道,自私是人的天性,就连她自己也有自私的时候,因此她也不怪陈大娘,只是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般,任由她这么下去了。

“咱们都是认识多年的人了,当初都互相扶持着过来的,你们又何必如此见外?”

陈汉武摇了摇头,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来,这些年来就是因为明绣没有同他们见外,使得陈大娘都快忘了自己的本份。这叶家虽好,对他们再如亲人一般,就是再像他们自己的家,那可也不是他们叶家自己的家,可以随着陈大娘怎么折腾,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不管娘好歹如何,都得要侍候着。

明绣没有义务去忍让陈大娘并且迁就她,陈汉武目光有些深沉,娘早已经忘了当初,自己家里面,连饭都吃饱的情形了,如今兄弟几人能住上好屋子,能娶上媳妇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他到如今还牢牢的记着,并没忘,而一开始耳提面命,让他们别忘了的陈大娘,却是率先的忘了。

“绣儿姑娘说的是,可是您对咱们好,那是您的慈善,而咱们却不能忘了本份。”陈汉武说完,转头看了几个弟弟一眼,陈汉文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目光坦荡,没有丝毫不甘的地方,陈二媳妇和三弟妹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一凛,知道这是大伯有意在提醒她们,好在她们平素并不敢妄为,上头有陈大娘压着,头顶又有丈夫盯着,因此并不敢像这陈四媳妇儿的娘家人一般,如今听到陈汉武隐隐的警告,陈二媳妇等不约都更恭敬的点了点头。

想到明绣对她们确实也不差,更何况陈二媳妇等人的孩子如今在叶家都住习惯了,要让他们再回到陈家那破院子,兄弟媳妇几人都挤在一个院子里头的日子,两个媳妇儿没一个愿意的,那时他们的儿子生下来都得和父母挤一间房,哪里像如今一样,儿子有单独的房子,有玩耍的地方那么自在?更何况几人还做着明绣分布下来的事情,每月拿着不菲的工作,比起回家那破房子,外加种田干农活来说,她们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一到这些,两个儿媳心里不由对四弟妹生出一丝不满,连带着对于陈大娘心里也有微词了起来,不过想到丈夫一向孝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却都起了些龌龊。

明绣叹了口气,看到陈大娘不甘又涨得通红愤怒的脸颊,明白了陈汉武的意思,又看到李木匠温和鼓励的眼神,她心里微微一暖,这才点头道:

“陈大哥这么说,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我们兄妹一向没将陈大哥和李爷爷你们当做外人。”她这么一说,陈大娘脸上神色好歹好看了些,动了动嘴唇,看到还靠在她身边的田家两婆媳,硬挤了笑道:“大娘自然知道绣儿是个好的,这田家…”

“娘”沉默了半晌的陈汉英,听到母亲还想要求情时,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露出坚定不赞同之色,淡淡看了看身旁的媳妇儿一眼,这才转头对着陈大娘平静道:“我媳妇儿娘家嫂子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地道,偷人东西,尤其是下人们偷主子东西,这不管说到哪儿,都没这么算了的道理,更何况这是叶家,绣儿姑娘才是主子,要如何做,绣儿姑娘心里自然清楚的,娘,咱们不过是在叶家做事的下人,又哪里能轮到咱们来多嘴?”

“你…”陈大娘一听这话,气得脸色涨红,胸口不住起伏,恨不能狠狠给陈汉英两下子,她原本性子就不是多么平和的一个人,想当年教训几个儿子时,常常都是拿了扫帚,一个不听话就招呼到他们身上的,只是如今几年好日子过多了,那脾气渐渐不如前些年的时候,更何况儿子大了,连孙子都有了,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给儿子脸面了。

只是听了陈汉英的话,陈大娘依旧是气得不住哆嗦,只觉得脸皮又臊又烫,感觉厅里所有人都像是在盯着自己看一般,想到以往在叶家,人人都对她恭敬不已的情形,那些山下的村民们看她的目光就甭提了,连路口巡逻的人那些原本傲气冲天的兵士们,哪个对她也不是彬彬有礼恭敬有另的?

她就算不是主人,也胜似主子了,如今听儿子这么一说,她有一种穿了龙袍,却被人一耳光打回了原形一般,心里又羞又怒,喝道:

“住嘴”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满(七)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满(七)

陈大娘看到一旁亲家不敢置信的神色,更是觉得恼羞成怒,看着抿了抿嘴唇,一脸倔强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绣儿又没把咱们当过外人,什么下人不下人,传了出去好听么?更何况咱们平日是帮着绣儿,又没卖了身,什么叫下人了?”陈大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想到自己等人是帮明绣的忙,又不是求着明绣收留了,反倒是一开始她求着自己这一大家子搬过来,帮她照看家里的,是她请自己帮忙,又不是自己主动上赶着过来的,做了事,收些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被儿子一说,成什么了?

陈大娘没有转头去看明绣,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不服气还想再说的儿子,不过几年时光,这几个原本生涩还带了些稚气的小子,已经隐隐有了逼人的威势,让她这个做娘的,说完那话之后,在儿子的目光下竟然不敢直视了。陈大娘刚刚心里一想,有了底气,更是将头抬高了些:

“更何况,这亲家,是你的岳母,这田家的媳妇儿也是你的嫂子,俗话说女婿也当半个儿,你这么说,不是大逆不道么?”听到陈大娘这话,陈四媳妇娘心里一下子如同五月天喝过一杯凉水般,身体里里外外,从心里到脸面,都舒服了,原本哭丧着的脸,一下子也抿嘴笑了起来,看着陈汉英的目光,由一天的震惊不谅解,变成了得意与满意来。

“娘从小教我的,谁犯了错,都得要受处罚,如今嫂子犯了错,自然也得如此,别说是嫂子,就算是连我媳妇儿,要今日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轻饶不了她”说这话时,陈汉英转头看了陈四媳妇一眼,眼睛里带了些冷意,看得陈四媳妇心里一寒,连眼泪也止住了,想到丈夫这些年的温和,与他如今陌生冷淡的眼神比起来,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有些后悔了起来。

陈大娘被儿子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当初是这么说过,可是犯错的人是别人,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这么说,就如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天子犯了法,众人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这句话来,可要是犯错的是庶民呢?谁又愿意老实的去认罪伏法,还不都找着各种借口,以图清洗自己的罪过?

说得容易,做得难陈大娘一言不发,而陈汉英的话,却是让田家两个女人心慌意乱了起来,陈四媳妇娘盯着陈汉英看了许久,有些慌乱道:“汉英,这可是你嫂子,我可是你老丈母娘啊。”陈汉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明绣叹了口气,知道他心里其实也是为难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能做到这个地步,明绣已经是觉得很了不起了,一念及此,她不由叹了口气,还准备着要自己来做恶人,身旁周临渊已经淡淡的开口了:

“绣儿既然嫁给我,自然是我周家的人,她家里的事,今日我管了也不算是多事。谁求情也没用看在夫人面子上,这打扫的人自然得换一换,敢偷拿主子东西,叶家自然也用不得你们,打扫一事,我会重新找个人来做。”周临渊说完,转头看了明绣微笑:“绣儿,你觉得如何?”

他能挺身出来做恶人,明绣自然是答应的,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想再用这田家婆媳二人,有一就有二,更何况都已经结下怨了,她还敢用她们,这可不兴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相信的是这二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说不准怀恨在心,往后还得做什么事情来恶心她。明绣点了点头,表示一切依周临渊作主,周临渊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还想再说什么的陈大娘,眼神微微一扫,陈大娘就脸色苍白,再也不敢说什么话来。

见众人都安静了,只有这田家婆媳不太服气,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迫于周临渊的气势,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大厅里安静了下来,李木匠低垂着头,不停把玩着手上的烟杆,一言不发,沉默了半晌,周临渊继续道:

“把唐管事叫来。”他这么淡淡的说着,明绣突然转头看了他一下,听周临渊提起,才记得自己原来府里有个姓唐的管事,这管事还是周临渊送过来的,当初没成亲时,还帮过明绣不少忙,把这家里也管理得井井有条,至少以前从没发生过,明明叫下人们候着,可是却主子没睡觉,下人早已经跑不在的情形来,更别提有人在她房里拿东西的荒谬事。

元月还有些弄不明白,而站在旁边远处以前周临渊送过来侍候着的老人儿们,则是眼睛一亮,有人答应了一声,连忙就退了出去。陈大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这唐管事比她还早来明绣家里头,之前明绣在家时,除了她之外,这唐管事就是说一不二的,后来她来时,还受这唐管事挟制了好长段时间,直到后来,明绣明白表示出对她陈家的亲近,才渐渐的将那唐管事压了下去,到如今虽然称为管事,可是却又只是空有一个头衔而已。

说来也奇怪,那管事原本被她渐渐打压,可是却不争不抢的,甚至从一开始主掌整个叶家,到如今只是闲吃干饭而已,陈大娘以前只觉得这人还识相,如今听周临渊说起来,却是觉得有些心虚了。

不多时,那唐管事就被人带了过来,几年时间过去了,不管是在太子府时的受重用,或者是到了明绣家里是被冷落,这管事依旧是冷淡严肃的样子,看到周临渊夫妇时,先是极恭敬的下跪请了安,没等周临渊起时,就安静的跪在了离他约摸两丈开外处,周临渊的目光,冷冷的在这个昔日能干的手下身上徘徊,半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唐泯,我倒真是小瞧你了。”

原本以为他会问罪的,没想到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那唐管事淡然的脸色首次出现了一丝变化,眼睛里露出慌乱之色来,虽然很快压制了下去,不过这丝慌乱之色,却是被明绣等人看在了眼中,周临渊说了一句话之后,唐管事那丝慌色瞬间就隐了下去,恭恭敬敬回答道:“奴不敢,奴一切只想为主子,夫人分忧。”

他这话算是表了忠心,周临渊微微冷笑,也不知道究竟是听到了心里相信了他,还是根本只是应付而已,可是不管如何,别人却不敢多说分毫,这一冰冷的笑,使他俊美的容貌更加出色,却是寒冷无比,那唐管事表情更虔诚了些,身子匍匐得更低,几乎脸颊都快贴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头。

“我瞧着,你如今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心里也是有主见了。”周临渊这话,意有所指,明绣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转头看那唐管事,却见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显然周临淡渊这句话他是听进去了,明绣脸色一沉,想到唐管事当年当年的行事作风,与他如今的隐忍相比较,再加上陈大娘等人的变化,她心里突然才明白周临渊所说的意思。

这唐管事是个有本事的人,周临渊早在送他过来时,明绣就明白这一点,开始之初,她没嫁人前这唐管事还帮过她不少的忙,只是近几年来,他渐渐的消沉了下去,到最近两年根本就没瞧见过他的人影,没听到过他的名字,好似根本没这个人一般,刚刚周临渊说起时,她还愣了愣,才想起了这么一个人来。

要让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这两天几乎呆在叶家销声匿迹,那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情,从太子府出来,能让周临渊推崇的管事,陈大娘一家人是绝对没这个本事将他压制到这个地步的,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并主动配合,让自己消沉下来。明绣和这唐管事接触的时间也没多久,就一年左右的时间而已,可是就是这段时间里,明绣也约摸了解这唐管事,绝对不是一个愿意被人吆喝指挥,光吃饭不做事的人。

周临渊话里有话,再加上他的消失,以及陈大娘等人如今的变化,明绣猜出来恐怕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唐管事有意如此。故意让陈大娘渐渐接手叶家的事情,有意的配合她打压自己的事,然后找到机会,最好能一举将陈大娘等人能管事权利的机会打压下去。所以这三年来,他既不争,也不抢,甚至没有和明绣和周临渊二人告过状。

如果他一直和陈大娘相争,陈家人与明绣的情份,就算他是从太子府出来,也不一定能争得过来陈大娘。这一点唐管事心里很清楚,太子不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与他看重的太子妃生疏,站到自己这边,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唐管事不是不想争,愿意变成如今这么一个吃闲饭的人,而是后来陈大娘来了叶家,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可时间长了,她渐渐的真将叶家当成了她自己的家一般,什么都想要一把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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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满(八)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满(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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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纠纷(一)

第四百八十九章 纠纷(一)

几年没有忤逆她,如今陈四媳妇娘的作派,让陈大娘越发不能忍受,当初这一家子,包括这四儿媳妇还在她耳边吹嘘着她如今在叶家多么得势,安插一房人是多么容易,再加上为了要在亲家面前面脸面,她才让这一家人搬了进来,这几年好吃好喝给照顾着,连这婆子偷懒三天两头才去明绣房里打扫一趟,其余时间游手好闲,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瞧见一般。

更何况,今日她还是为了这田家人,才与明绣闹翻,弄到自己骑虎难下的局面,谁知这田家婆子最应该支持自己的人,却是偏偏不给自己脸面了,陈大娘气得脸色通红,狠狠的剜了自己儿媳妇一眼,看得陈四媳妇心惊胆颤了,她这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田家婆子道:

“亲家,你走不走?莫非要人赶不成?”

一听陈大娘这话,田家婆子脸色立马有些不好看了起来,眼里还露出不愤之色,看到陈大娘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讪讪的站了起来,神色有些不满道:

“亲家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叶家姑娘又赶我们一家子走,只是你在喊咱们走而已,你又不是叶姑娘,你怎么知道她就会赶我们走了?”

陈大娘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田家的人,如今听到陈四媳妇儿的娘这么一说,险些没气得吐出血来,她虽然忍住没气昏过去,不过脸色也极不好看,看着田家婆子熟悉的脸,恨不能破口大骂,看到田家两婆媳满脸不快的盯着她,她心里生出一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了人家却反受人家奚落的憋屈感来。

她如今最要脸面,现在这大厅里头不止是明绣夫妻俩,还有李木匠和几个儿子儿媳等,田家婆子当众如此不给她脸面,往后可让她这一张脸往哪儿搁?陈大娘越想越是愤怒不甘,身旁明绣等人的脸色她不敢去看,怕看到有人嘲笑惊讶的神情,此时她觉得就像自己常年养的一条狗,结果被那只精心照顾的狗咬了一口般,忍不住怒道:

“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还能留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住着?也不嫌丢人现眼”一开始陈大娘本来以为田家婆子会跟自己同一个鼻孔出气,没想到这老虔婆闹了这么一出,令陈大娘气急败坏,忍不住就指着陈四媳妇儿道:

“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破落户,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你们,一大家子好吃懒做,养个媳妇儿还不如养只母鸡,至少还能给我下一个蛋,总好过恁白养个白眼狼,如今不止是养了一个不会下崽子的东西,连带着全家大小都跟要饭似的,如今还赖着不肯走了?”陈大娘指桑骂槐,羞得陈四媳妇儿一张脸恨不能埋到地下才好,心里不止是将自己母亲怨上了,更是将陈大娘也记恨上了,听她还在不住的指着自己母亲的鼻子骂,陈四媳妇又羞又怒,一张脸皮由白转红,再从红转青,一言不发。

田氏嫁给陈汉英虽然没几年,可膝下也没半个孩子,幸亏陈汉英上头两位哥哥成亲多年,陈家已经不缺儿子继承了,因此她压力也并没那么大,只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陈汉英疼她,从不多说什么,不过田氏在陈家总是抬不起头来,因此几个妯娌间,她平素是最安静的一个,对于陈大娘她也是多加讨好,就怕婆婆追究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这几年来因她侍候讨好陈大娘努力,因此陈大娘对于这事儿心里虽然有微词,不过嘴上也没说过什么,丈夫陈汉英也没给过她压力,几位叔伯也不管他们房中的事情,就算是如此,田氏心里也足够心虚了,婆家虽然对她好,不过她这心里头总是不太踏实,陈汉武之前的媳妇儿被休,虽然说有她对明绣不恭,对陈大娘不敬一事儿,不过以着以前陈汉武对她的深情,田氏心里着也猜着说不准她的被休也跟她成亲多年没个孩子有关。

如此一来,田氏心里更是不安,因此早在之前娘家人说想要来叶家帮忙时,她这才从中拼命周旋,一来是为了真心想让娘家人过得更好,二来也希望以在婆家帮忙说和,证明自己在婆家心目中的地位,也好让娘家人瞧瞧自己在婆家就算没个孩子也是受宠的,更想着,只要将娘家人弄来,往后就算自己没个孩子,陈家人也不好这么当着娘家人的面欺负她。

小算盘打得挺响,陈大娘以前也没提过这些事儿,没想到如今田家婆子和陈大娘两人一言不和,陈大娘竟然冷不妨的提起了这事儿来。田氏又怒又羞又气,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陈大娘这话简直就像是一脚狠狠踩在了她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心窝子上头,当下田氏眼神就阴沉了下来,满含委屈的眼神转头看了陈汉英一眼,却没有看到他怜惜与维护的眼神,反倒是含了指责与怒气,田氏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冷着一张脸,心里又是痛又是有些气急,闷声道:

“娘您这话可说得不对了,这家又不是您的家,恁什么说是您收留了?就算是收留了我娘的,也不是您,而是叶姑娘才对,怎么叶姑娘还没说话,您就开始说了?”田氏并不敢去争生儿子的事情,别提儿子,她就是女儿也没有,因此自然不敢将话题往这刀口上撞,只能不甘的说这叶家的事情。

陈大娘气得眼睛通红,指着田氏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说的这话也没错,本来这家是叶家兄妹的,明绣才是主人,可是她嫁了人之后又不常住在这家里头,叶明俊常年也在京城,一两年都不回来一回,没了两个主人,这叶家平日就是一向她说了算,可不就是隐隐的,能算得上她陈家的了?如今儿媳这么说没错,可是令陈大娘怒火丛生的,却是这田氏竟然敢顶嘴的事情,她唬着脸,看着小儿子,强忍了怒气低喝道:

“阿英,这就是你给我娶的好媳妇儿”

古时婚姻都是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老四的媳妇儿自然也是陈大娘自己亲自看中的,可如今她在气头之上,胡搅瞒缠的说出这一番话来,听得陈汉英无奈又觉得无言以对,只是对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心里再郁闷,想到儿时她一人拉扯自己等人长大,那多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奈认错道:

“娘说的是,还请娘息息怒,这些事儿,您就不要再管了吧。”本来一开始陈大娘找了田家众人过来时,他们就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当时陈大娘兴头之上,他的丈母娘那张嘴皮子又利索,专往陈大娘最舒蔚的地方拍马屁,拍得她心花怒放,也没管太多,非要将人给弄了进来,如今起了龌龊,为难的还不是夹在中间的他?

一开始做错了,今日的事情陈大娘就不应该再管才是,偏偏她喜欢多揽事,管事情的大家长风范又发作了,非要去将这原本不属于她的事儿揽到头上,真是嫌自己身上的虱子不够多了,非要多管闲事,如今闹到田家人又不领情,陈汉英心里对媳妇儿也有了怨气,当初她非要撺掇着让她娘家人过来,如今她娘家人这么一个德性,行事说话也太不厚道了些,他娘哪里不舒服,这丈母娘还非得就往哪儿踩了。

田氏嫁陈汉英多年,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大爽快了,田氏满腔的怒火,就如同突然被扎了个孔般,突然泄了气,怒气一去,那惶恐随之而来的就涌了上来。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被休的杨氏,一样与明绣有关,一样与陈大娘有关,她没有孩子更是一条最大的罪过同如今的自己,是何其的像?

甚至她比当初的杨氏犯的错还要厉害得多,不止是自己得罪了陈大娘,而且自己的嫂子还在明绣房里偷拿东西,自己的母亲又把陈大娘得罪成这样,连丈夫也不待见自己,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田氏脸色一下子灰败,心里一慌,连话也说不出来。

田家婆子听陈大娘这么一骂,心里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女儿嫁了人,可是成亲几年,连个孩子也没有,要按照七出之条,其中这无子就是最大的罪过,更何况如果男方要找岔,刚刚就田氏多嘴还了口,就可以给她冠上多言和不孝婆婆的罪名,田家婆子越想越是害怕,也有些后悔起自己之前一时之气来,说话有些不太客气了起来,这个亲家陈大娘如今本来就是这样,儿子孝顺着,事事如意,过惯了好日子,见不得别人忤逆她,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她的性子,今日怎么就忍不住了?

越想,田家婆子越是后悔,眼角看到一旁女儿怨恨的神色,更是心虚,要是这个女儿被陈家休弃,那自己田家可是丢人丢到了家,被休弃女子这一辈子,可是抬不起头来了。就如陈家之前那个儿媳妇,杨氏,如今过的日子,可不就是生不如死么?那杨家现在还被人戳脊梁骨,事事抬不起头来。

今天晚了些,电脑出了点问题,总是开不了机。。。先上一更,等下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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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鐘鼎山林,亲爱的打赏的两个桃花扇和香囊,桃花扇的加更在后面。。。

感谢:云去又回,亲送的月饼,昨儿章节发重了,已经改过,大家可以重新。。。。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纠纷(二)

第四百九十一章 纠纷(二)

这么一想,田家婆子脸色更是尴尬了些,只是看到地上跪着的儿媳妇,还在不停给她打着眼色,陈四媳妇儿娘突然想了起来,闺女是人,可是总归不是自家人,嫁了人也是陈家的,往后又不给自己挣好处,生了孩子也不姓田,死了又不葬在自己这边,连反都是陈家的,自己又去管那么多做什么?

打定了主意,陈四媳妇儿娘也不敢再去看女儿的脸色了,连忙别开了头,只是若无其事的看着陈大娘干笑:“呵呵,亲家,咱们好归都是自家人,又何必说这些呢?”

她如今才说自家人,已经晚了陈大娘一看田家婆子服软,以为是自己将她镇住了,不由有些洋洋得意,扬了扬眉毛,看到地上的陈四媳妇儿时,才想到对方还有个女儿在手上,当了几年婆婆,再上自己当初熬过的几年,陈大娘多的是法子能不见血的收拾了这个媳妇儿,这么一想,因她之前不敬的言语而生出的怒气,好歹算是平息了一些。

明绣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讨论起留与不留的事情,不由啼笑皆非。看来陈大娘当真是作主惯了,这种明明连她不能作主的事情,都顺口答应得如此溜滑,自己是没有再留下田家婆子的心,可这不留,也是她自个儿作的决定,如今她这么说,好像是田家婆子的去留,全在她掌握之间一样。如果是之前,没意识到如此多问题的明绣说不准还真能给陈大娘一个面子,可如今家里不成体统,而她与陈大娘之间,没有扯到这些关系时,只是单纯的互相交好,其中没有利益得失时,说不定这关系还能维持得更长久一些。

可惜明绣到如今才意识到这些,她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看陈大娘脸上得意的笑容,周临渊想要开口,明绣轻轻拍了拍他手臂,刚刚他能开口,明绣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只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家,总不能事事都由他来作主,到时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田家人被赶了出去,到时心怀不愤,指不定会怎么说周临渊了,明绣不愿意别人用难听的话来议论自己丈夫,因此示意他先冷静下来,自个儿开口道:

“田家的事情,看在以前我并没管事,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究竟,这一回就算了。”她这话一说出口,田家婆媳以及陈四媳妇儿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来,只有陈大娘脸色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如果是一开始明绣这么说,指不定她也要跟着高兴了,可如今田家婆子不给她面子,这么和她说话之后,陈大娘哪里还希望这田家人能留下来,巴不得将她们赶走才好,因此心里对明绣说的话不满,脸上就表情了出来,气鼓鼓的又坐回了沙发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