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儿明绣最是无辜,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什么都不懂,却是牵连到了她身上,在这一刻,叶明俊心里对叶正华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意,对此人完全是觉得恶心烦闷,除开对他的痛恨之外,更是有些不齿,如果说当初不认他,叶明俊心里只是对叶正华生了怒气,觉得他对不起母亲,对自己也没尽到父子之情外,基本可以说并不是痛恨他到欲死的地步,而今日听到这事儿之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有种想要将叶正华杀人灭口,平息事情的冲动。

这种想法大逆不道,甚至是没有人伦了,不过此时,叶明俊这样的想法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尤其是在看到妹妹忍不住的愤怒,以及委屈的眼神时,他目光更是冷了些,不过此时却是有些心疼的劝慰:

“你也别想太多,这事儿,交给哥哥去办,保管连累不到你身上。”他说着,脸上坚毅之色,眼睛里就带了杀伐之意。

明绣心里微暖,今日这话,已经是有两个人都跟她说过了,话里的关心之意,言溢于表,将她心里的愤怒与烦闷压下去了一些,眼睛里多了些轻松,冲叶明俊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哥哥的,不过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真是叶正华的女儿?”

这个问题,明绣早在当初叶正华找上太子府,说要认回儿子时,她就问过叶明俊一次,可叶明俊不肯回答,如今她心里隐隐清楚,恐怕自己当真是叶正华的女儿了,只是哥哥不希望他牵扯到自己身上,所以当初才没说,想来叶明俊也是了解叶正华的性格,所以不愿意多说而已。

“是的。”叶明俊表情沉重,说到这些阵年旧时时,有些难以启齿,到了这时,就算他心里对母亲感情再深,回忆起当初时,纵然是于氏心狠手辣,不过乔沐心也从来不争不抢,甚至是性格懦弱到退让出正室之位,甘心当个没名份的妾,只求叶正华偶尔能来看看她就成,没想过,一个庶出与嫡出的孩子,那是天差地远的待遇与差别。于氏的手段,于氏的刁难,她从没想过去反抗,只是一味的逆来顺受,到最后,被泼了一桶污水,当作一个不贞不洁的妇人赶了出去,心里也是无怨无悔,还始终想着叶正华的好,到了死,依旧是嘱咐他墓碑上要写叶家乔氏。要不是后来兄妹两人被乔沐远赶出去,根本无钱与她立碑,等有钱之后,又是明绣一手操持,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说不准,到如今,乔沐心的墓碑上头,还真的是写的叶家乔氏,如此一来,倒是给叶正华一个极好的借口了。

一想到这些,叶明俊后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倒是感激,幸亏妹妹并不知道母亲临终前的吩咐了,以致误打误撞,给叶正华少了一个极有力的证据。

明绣听完叶明俊说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心里有对那样一个温柔似水,柔顺到近乎泥人儿一般的乔沐心一辈子命运的同情,也有对她的叹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乔沐心又有什么错呢?这个时代要的就是女人温顺听话,她唯一错的,也就是选错了良人而已,也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有自己敢嫁给叶正华的心,却又为什么没有与他抗争与和离的心,想来是喜欢得深了,连被他伤害,也舍不得还手了。这不是深情一片,已经是痴情得有些傻了。

关系到乔沐心,如今虽然与她当初的懦弱有关,可相比起叶明俊来说,明绣却是没那个资格去开口责备她,逝者已矣,如今要解决的是眼前的事情,却是首要之重。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公道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公道

“事到如今,哥哥是想要如何解决?”毕竟是叶明俊的亲生父母,一方有错一方懦弱,可不管如何,叶明俊都比明绣有资格处理这件事得多,因此虽然周临渊之前已经开过口,明绣心里也是愤恨异常,但仍旧是想听听叶明俊的看法。

“…”叶明俊沉默了半晌,想到几年前时,隆盛帝原本给妹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身世背景等,可当时自己心里过不去,不能忍受原本自己的亲妹子变成了别人家的闺女,愣是那道坎没跨过去,想必明绣也是看出了些什么,到最后事情也没成。如果当时这事儿成了,如今明绣就是南长候家的闺女,出身也是贵族,哪像如今,还用忍受着叶正华的阴谋诡计,受这样的侮辱?一想到这些,叶明俊脸,上露出一丝阴霾之色,狠了心,抬头对明绣说道:“我去将叶家那庶子给收拾了,将这事儿平息下来。”眼里露过一丝赤luo的杀意,隐藏不住。

明绣听他这话,摇了摇头:“不行。”在叶正华十有八九可能是兄妹俩的亲生父亲之后,叶明俊虽然能借机寻事将那叶家庶子弄死,祥阳王那儿算是有了个交待,可是往后要是叶正华不要脸不要皮,混了闹起来,叶明俊到时与他是父子关系一事儿,就算兄妹二人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更何况这父子之间血缘关系那是肯定的,如此一来,叶明俊残害手足这个名头是少不了的。

明白妹妹说不行的意思,叶明俊安静了好一会儿,不过目光却是坚定,显然是打定主意,如果到最后仍是没办法,他还是决定这么做的,毕竟少了叶明朗这个罪魁祸首,祥阳王的愤怒也会少上一些,这事儿只要不闹到御前,两家人私底下能解决了,那就是最好的。到时以叶正华六品京官的身份,很难与祥阳王这样得皇帝看重的异姓王比较的。

“绣儿,我说了,这事儿有我,你难道不信任我?”在旁边听了半晌,见到兄妹二人忧心仲仲的神情,感觉像是被妻子排斥在这件事情外的周临渊微微有些不悦,见这二人又没拿出半个主意了,不由皱了皱眉头,声音就冷了下来。

叶明俊心里沉了沉,在这个档口,叶正华那该死的给妹妹惹了这样的事儿,本身就已经让皇帝陛下不悦,如果少了丈夫的支持,往后她会不太好过,之前他只顾着愤怒,却是忘了,如今明绣已经是嫁了人,万事都有夫家为重,别人看皇家媳妇儿风光,可是却没想过,那风光过后,风险也是与富贵成正比的,如今嫁了人,却又被娘家的事缠上了,也难怪隆盛帝父子会不悦。叶明俊此时心里有些难受,自己如珠似宝的妹妹,捧在掌心都怕会摔了,如今嫁了人,却是身不由已,就算周临渊对她好,但却不知道这好能到什么时候了。

心里担忧,不过面上叶明俊却是丝毫没与周临渊套过近乎,反倒是恭敬得近乎拘束,起身行了个礼,答道:“太子殿下能为太子妃这般考虑,太子妃自是相信的,只是殿下也知太子妃幼时性情,请殿下看在太子妃年幼的份儿上,包涵一二。”借着说年幼时候的话,显然是在向周临渊提起几人年幼时交好的情谊来,盼他能看在过往的情份上,对明绣更是看重一些,不是求情的话,却又胜似求情。

明绣心里微疼,与周临渊多年夫妻,如果一开始还不确定他的心意,对他多有不信任的话,几年下来,就是一颗石头心,也得要被捂热了,知道他是心里吃味,不过对他吓到了哥哥,仍旧是瞪了他一眼,对叶明俊的维护却是心里温暖,白了周临渊一眼,才说道:

“哥,你不用想太多,他是与他开玩笑呢。”听她这么一说,叶明俊抬头时,果然见到周临渊脸色微冷,却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心里松了口气,见他这副作派,倒是有些替明绣松了口气,虽说周临渊是随口说说,并没放在心上,不过叶明俊却是仍谨守本份,因此微微笑了笑,又恭敬的坐回了位置去。被明绣这么一打岔,周临渊刚冷下来的脸,忍不住嘴角就弯了弯,知道兄妹二人心里着急,也不拐弯,直接就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叶明俊本以为他随口说说,可没想到周临渊心里确实是已经有了主意了,而他这做法虽然明有以权压人之嫌,不过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明绣微微有些惊喜,周临渊的做法,算是以暴制暴,对上叶正华这样的恶人,周临渊比他更恶才是大快人心。

有了解决的办法,明绣兄妹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叶明俊脸上原本的焦急,也松泄了下来,有了闲心与明绣说些其它的,又留在太子府用过晚膳之后,才坐了马车回去。

京里头如今叶家庶子打了祥阳王家嫡次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而这件事里头,最令人眼珠子跌破的,说太子妃叶氏是叶家庶子二姐的话也不径而走,小道消息迅速在京里传扬了开来,人家不由私下里议论纷纷,此时嫡庶分明,那叶家的庶子敢说太子妃是他二姐,莫不是太子妃其实是叶正华的庶女了?如果此事属实,那么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许多人不由想起几年前,这个名叫叶正华的六品官员,说建安伯是他失散在外,不肯认祖归宗的不逆子的传言来。

许多人相信空穴来风,必定是有因,叶正华旁人不去管,非要说这建安伯兄妹是他儿女,如果不是此人有了失心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逮着明绣兄妹不放了?御史们此时就如同饿狗闻着了肉包子的香味儿般,纷纷上书请奏,一来是要皇帝陛下废除叶氏太子妃之位,说她一介庶女,不配当上太子妃,往后也没有母仪天下的资格,二来也是一个不认祖归宗,不认父亲,眼里无父无母的兄妹,自然是大不孝的,这样的人只配遭人唾弃!一时间,御史们的折子如同雪花片般,飞往隆盛帝的龙岸上,大周皇朝隆盛帝上台以来,励精图治,扳倒冯氏等四大家族,秉除外患,消灭海上流寇,可以说是一代名君,根本没有这些御史们发扬光大的图地,平日里无所事事,只能将目光放在官员身上。

可是扳倒收拾官员,哪里又有比起收拾皇室中人来得要体面?要想流芳百世,就得要舍得一身剐,那才能将皇帝拉下马来。如今太子妃的事儿,可不是给他们一个现成的借口么,收拾了这么一个招摇撞骗的太子妃,想来太子殿下也会对他们感激伶涕,得了未来君王的好感,与家人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太子夫妇坑俪情深,怪罪下来,到时御史们以死进誎,也能踩着太子昏庸无知的名头,给他们立下一个硬骨头,宁死不曲,不在乎富贵权势,不为强权折腰的美名来。

一想到这些,御史们的奏折更是前赴后继,大有不将这件事儿闹大,就不甘休的姿态来,隆盛帝每日被这一班子人烦得,整天脸都是黑沉黑沉的,时而不爽了,就将周临渊叫过去骂一顿,消消心里头的火气,外人看来,太子殿下是失了宠,不过在对待每日进宫的孙子时,隆盛帝却是更看重了几分,对于后头的人,自然他也心里有数,虽然对明绣沾上了这样的事儿,有些不悦,但皇帝陛下好歹也是记着以往这儿媳妇的好处,事情发生后明绣进过宫一次,也没板着个脸,反倒是难得和颜悦色了几分,态度颇有些安抚意味,相较起皇太子的待遇,皇帝陛下的态度简直是耐人寻味。

祥阳王家的嫡次子在熬了两日之后,终于还是没能熬得过去,撒手归了西,据说头上的破被砸得太大了,太医每日守在祥阳王府,可是血就没止住过,那头顶上不是那么好用针的,因此那小公子拖了几天,祥阳王家还是设起了灵堂,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祥阳王心里的痛苦与难受了,更何况明绣也听人说,这位祥阳王家的二公子,很是有些文采,为人如同父亲一般,是十分的低调谦和,没有染上许多权贵子弟的纨绔习俗,倒真是挺难得,明绣自己也是做母亲的,听到这件事时,也忍不住心里叹息同情。

十月初时,京中因祥阳王嫡次子的事,好似也蒙上了层阴影般,祥阳王家小公子已经死了十来天左右,皇上那儿却是没给个交待,叶家也好端端的,那庶子好似还出过门两回,打死了人而没事儿,开始的担忧害怕之后,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更是认定了太子妃是自己姐姐,上头有太子罩着的事实,每回出门时都嚣张无比的样子,倒像是他才是那个为民除害的英雄,而不是那个应该被除的害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面对

第五百三十八章 面对

中旬的时候,天气渐渐微凉了下来,永乐郡王府上,郡王妃怀孕十月之后生了个儿子,为儿子办满月酒时,因永乐郡王妃也算是与明绣交好,因此给她递了贴子过来。明绣一大早的就起了床,任由春华替她梳妆打扮,收拾整顿好之后,这才带了丫头侍候等一大群人,上了去群王府的马车。

此时永乐郡王府门口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门口停了好几个轿子与马车,一个管事模样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处,每每见到来的贵人时,都鞠躬行礼,直接将贵妇人的小轿引了人抬进府里头,而男子则是直接坐了马车进府。明绣与永乐郡王妃也算是交好,知道她成亲好多年了,前头生了三个闺女,膝下没得半个儿子,日子很不好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儿子,难得抬头挺胸,壮气一回,因此声势壮大,请来的人也多,当然许多人也不乏是看在永乐郡王妃与太子妃交好的份儿上,收到贴子,少不得要卖她几个面子。

明绣的马车一到,不说走在两旁穿着英挺的侍卫以及元本这个大太监头子,就是那辆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太子妃专属的马车,就够招人眼球了,那管事的一见明绣的马车,当下眼睛一亮,连忙就迎了下来,先是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个头,这才略带了些欢喜的声音说道:

“小人接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则个。”他刚跪下没多久,府里头像是得到了消息,永乐郡王等好似早已经等在了门后般,连忙就迎了出来,地上哗拉拉的跪了一大群人,口里喊着同样的话,场面倒是颇为壮观。永久郡王妃亲自抱了儿子在手上,因怀孕坐月子而变得微圆的脸上带了彤红的喜意,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激动欢喜之色,原本她以为最近太子妃俗事缠身,今儿应该是来不了的,没成想,明绣如此够意思,自己身上这么多麻烦,还过来替她扎场子,当下心里铭感五内,恨不能此时抱着明绣狠狠亲上几口才好。

大周朝女子地位虽然仍旧是不如男子,可是却不像前朝时,对女子束缚得厉害,寻常女子上街也是有的,不过这抛头露面也要讲究身份,明绣不再摆着太子妃架子时,自然不用讲究太多,如今周围一大群人围着,却是不好再掀了帘子出去,因此只是坐在轿子里头,温声冲外面众人说道:“永乐郡王多礼了。”她没出面,众人也不觉得有何异样,等到唤了平身时,跪在地上的人才站了起来,好几个贵妇人带了女儿或者儿,目光偷偷往明绣轿子那边转,一个温和的女声隔着轿门传了进来:

“殿下万福,臣妇这厢给殿下叩礼了。”说话时,永乐郡王妃下意识的看向她时,突然心里一个咯噔,暗道怎么这位今日也是过来了。

祥阳王妃温和的声音,听着让人很有好感,可是声音里也能听得出强自抑制的丧子之意,明绣暗叹一声,早就料到今日过来时,碰着这位王妃的机率实在是太大,虽然早已经有了计划,不过在真的面对这样的受害人时,她心里的同情之意还是止不住的涌了上来,对这位王妃众人都起身之后再自说自叩的,有着淡淡怨气的话也不在意,将心比心,作为一个母亲,没人能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这黑发人又是乖巧懂事的儿子,古代一个儿子对女人来说,要是比丈夫还要重要的。

“祥阳王妃多礼了,有事,先进去再说吧。”明绣话里的温柔具有很强烈的安抚味道,这叫出了事以来,一直因叶家庶子那句太子妃是他姐姐,而祥阳王家暂时隐忍不发,心里而对明绣生出怨气的祥阳王妃,突然心里涌上一阵阵的委屈,眼圈当时就红了,哽咽着说道:

“殿下自然是体贴臣妇的。”也就是妥协了,同意明绣说的话的意思。

听她这么一回答,明绣心里就松了口气,只是这么一来,让她心里对这祥阳王妃更是同情,如此一个知书达礼的妇人,失了儿子之后没有在大街上哭哭闹闹,反倒还是很明事理,有这样一个当家主母,难怪祥阳王嫡次子能有那般好的风评,明绣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知道今日这祥阳王妃出现,恐怕也存了要她主持公道的心,毕竟事情牵扯的是明绣,在她还没表态之前,祥阳王一家忍了这么久,也是给她面子,表示对她的恭敬与对皇家的臣服,可如此一来,则是更叫明绣同情。

祥阳王妃眼圈一红,她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忍不住目光也是微红,不过勉强还能忍耐没有失态,唯有站在不远处,与永乐郡王正在说话的祥阳王父子,转头看了这边一眼,听到明绣说的话,以及话里隐隐有插手这事的意思,并没有借口推脱,眼睛里就闪现出了一丝喜色。

永乐郡王两夫妻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他们还很怕在儿子满月的时候,这两家人就这么闹起来。虽说祥阳王如今得圣心,可是真要与皇家人硬碰硬,估计就是侥幸胜了,也得脱去几层皮,不如这么有说有商量的,能叫明绣同情,转而不像叶家那么过份,事情是最好的。对于这叶家与祥阳王之间的恩怨,永乐郡王夫妇自然也是了解的,同样身为高高在上的权贵,对于叶家这样一个小官却是如此嚣张的行迹,早就看不惯了,要不是碍于流言传说太子妃是叶家的,这些人早已经帮着祥阳王出手,收拾那叶家了。

反应过来,永乐郡王妃连忙就将儿子交到一旁奶娘手上抱着,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先进府邸,并且自己亲自与几个王妃公候家的夫人,走到了明绣轿子前,显示对明绣的尊重与恭敬,亲自带了路往自己院子里行去。

坐在轿子里头,明绣想着昨日时周临渊说的话,虽然早已经听周临渊说了叶家与祥阳王府的恩怨,不过在亲自见在祥阳王一家时,她心里依旧是不好受,等到进了永乐郡王妃的主院时,并不是春华伸了手过来牵她,而是永乐郡王妃那只白皙柔嫩而微胖的小手,待见到明绣的讶异之色时,永乐郡王妃微微笑了笑,略有些活泼:“殿下身份尊贵,可得要臣妇亲自来扶了才成,也叫臣妇沾沾殿下的喜气,给咱们哥儿积积福。”看得出来,有了孩子之后,常年郁积在永乐郡王妃眉宇间的阴沉散去了些,变得明朗了起来。

“就你会说话。”明绣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搭在她掌心上,任由她牵着使力,将自己扶下了小轿,抬头时,祥阳王妃施了脂粉依旧是憔悴的脸色,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虽然早知道失去了儿子祥阳王妃应该是心里极难受,不过等真看到她不过短短半个来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的身材时,明绣依旧忍不住吃了一惊:“王妃还要保重身体才是,怎么如今瘦了这般多?”

听到明绣这话,祥阳王妃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咬了咬嘴唇,眼泪就滚落出眼睛,赶紧抽了帕子将嘴捂住,就怕发出声音来扰了明绣令她心里不悦,只是肩膀却是抖了起来,她身旁的小姑娘也是泪眼迷蒙,却是没哭出声,现场因这母女的无声哭泣,而突然像是笼罩了一层阴影般,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就叹息了出来,打破了这满院的安静,明绣定睛看去时,却是长平候夫人,见到她的目光时,这位长平候夫人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微微尴尬发红,双脚却是往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暗自懊恼自己一时同情祥阳王一家,却是忘了,传言中,这太子妃有可能是叶家的,如今被她记在心里,可不知怎生是好了。

“先进去再说吧。”面对祥阳王妃母女无声的流泪,明绣心里好似压着一层乌云,有些不好受,连春华的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明绣这话一说出口,祥阳王妃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拿帕子搌了搌眼角,眼睛还微红,不过表情已经是平静了下来,冲明绣微笑着恭敬福了一礼,声音泄露出微微的激动:“都是臣妇失了仪态,还望殿下不要与臣妇一般计较才好。”她虽已经是笑着,不过越是这么笑着,却越是叫人对她同情有加。

明绣和苦主都发了话,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都连连点头称是,只有永乐郡王妃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今日是她麟儿满月之喜,偏偏有人哭哭啼啼,没来得有些晦气,更何况是祥阳王妃这样的丧子之事,更是不吉祥,不过如今她自个儿也是有儿子的人,想到祥阳王妃的处境,也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她根本就不敢去想像自己有祥阳王妃这样的一天,只是想一想,心里就疼得好似有无数刀子在割她心一般,就对祥阳王妃同情不已,那丝不愉快,也很快的烟消云散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声明

第五百三十九章 声明

一进了屋子,众夫人按份位分别选了位置坐了下来,明绣自然是居首位,祥阳王妃虽然不是众贵妇人里头最高等级的一位,可是如今祥阳王正得圣宠,再加上祥阳王府又遇着这样的事儿,因此同情与看天子份儿上,苦主祥阳王妃母女,都挨着坐到了明绣的右下首,而左边,自然是坐的今日的主角,永乐王妃母子。等众人坐定了,祥阳王妃拉着女儿一并跪了下来,有些哽咽着说道:

“殿下,殿下,臣妇求殿下,给臣妇作主。”

知道这一刻是迟早要来的,明绣早在决定过来永乐郡王府时,心里就已经作好了准备,因此真看到祥阳王妃母女跪自己面前时,根本没有退缩或者是推脱的意思,也没叫起,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沉了下来:“有什么事儿,王妃直接说就是。”

众人见她不再笑吟吟的样子,心里忐忑,都替祥阳王妃母女捏了把冷汗,祥阳王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只是想到来时前一天,与王爷商议的情形,牙一咬,又狠了狠心,重重的叩了一个头,肃声道:

“臣妇自嫁进祥阳王府以来,蒙王爷看重,诞下两子一女,长子从小与王爷身边长大,身边就有一子与女儿为伴。”说到这里,祥阳王妃声音又有些抖了起来,在场的众妇人们大多与她情形差不多,在长子生下来时,一般或是被抱到丈夫身边亲自教养,或是头上还压着老太君的,得把儿子抱给家里的婆婆或者祖母跟着,自己是沾不到边儿的,一般长子对一个家族来说是极重要,都怕母亲溺爱没见识,把儿子给毁了,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可是却没有谁想过,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了自己下半生第一个依靠,又有谁舍得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人给抱走了?

明绣身份地位在在场众人里头,是最高的,不过她再高,也是人家的媳妇儿,在孩子这一块儿上,身不由已。周临渊疼她爱她,舍不得她伤心难受,周瑞宁出生时又难产,是她好不容易熬了命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因此在孩子一岁多时,都是亲自回内院教养他,并不是将儿子抱在身边随时带着,可如今周瑞宁不过两岁多三岁,却是必须得进宫呆在隆盛帝身边,明绣每日要见孩子的时间,也是不多,祥阳王妃的话,能引起在场众人的心酸,自然也能引起她的共鸣,当下就叹了一口气。

她理解祥阳王妃心里的感受,长子责任重,是要继承家业,往后挑起担子的人,那不是属于她的,而是属于祥阳王府的,而次子,才真真正正是属于王妃自己的儿子,不用承担家业,责任也是不重,王妃可以把自己一腔母爱放在他身上,就像明绣,儿子周瑞宁是属于大周朝的,是属于天底下千千万万百姓的,却独独,不能是只属于她一人的,王妃将小儿子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可没想到,如今这眼珠子,却是生生被人给挖了出来,她心里底的各种痛苦与难受,自然是可想而知。

“…那日我家焕儿被抬回来时,臣妇这心里头,就碎了。”祥阳王妃语气木然,好似整个人都失了魂儿般,嘴里只不停的念叨着,却是听得人心里难受,失子之痛,此时回想起来,更是如同伤口还没好,第二次又被生生撕开般,她声音不住颤抖:“臣妇当初不敢相信,我家焕儿,乖焕儿,就这么,这么…”祥阳王妃没有再说话,不过她的身子却如同筛糠般的不住抖了起来。

“本宫明白,你是想要本宫,如何替你作主呢?”明绣声音温和,表情也是温柔了起来,祥阳王妃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咬了咬牙道:

“那家子人说,说,说殿下,您是他们家…是他们家,的姑奶奶…”话未说完,祥阳王妃已经顿了下来,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已经表达了出来。

虽然早知道叶家那庶子这么说过,但此时听到苦主再这么阵述时,明绣依旧是气得咬牙切齿,手掌重重的拍在椅子边的小几上:

“胡闹”小几上头摆的点心碟子以及茶杯等都跳了起来,发出砰碰的清脆响声,众人禁若寒蝉,看到太子妃发怒,都脸色青白,一溜儿跪了一地,嘴里异口同声道:“太子妃息怒。”

祥阳王妃听她震怒异常,心里不由忐忑,不知道这位主子态度究竟是如何,是觉得王府不能再与叶家寻仇,还是叶家并不是这位主子的娘家?两个猜测,结果却是天差地远,一想到儿子已死,可是却不能为他寻仇,祥阳王妃这心里头,如同刀割一般,偏偏却是无可奈何,不由眼前一黑,身子就险些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还是她身旁的少女,死死的用肩膀撑住了她身子,才没使祥阳王妃失态。

“那叶家,果真是这么说的?”明绣寒着脸,也没叫起,直接就冲祥阳王妃问道。

王妃咬了咬牙,不知道明绣的态度,不过丧子之痛,以及来时祥阳王与她吩咐的事情,却使她狠了心,愿意去赌一把,因此点了点头,声音坚定道:“是那叶家的庶子说,殿下您是他二姐姐,打死了人,自然有您担着,没有谁敢惹他”此时祥阳王妃狠下心来,破釜沉舟,直接将当时叶家庶子说的原话讲了出来,却不知周临渊在与明绣转说时,不想将她气着,自然是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此时明绣还是第一次听说叶家庶子如此嚣张,不由更是气得眼睛发黑,身子倒真是软了下来靠在春华身上。

众妇人一见明绣这副样子,看她脸色青白,就知道她是气的,众人就是再傻,也知道明绣是因为叶家而气,并不是因为祥阳王府,祥阳王妃感觉不对劲儿,抬头时看到明绣的脸色,心里又慌又喜,慌的是怕明绣因她的话而出了问题,如果真被这话气出了什么好歹,以太子对太子妃的看重,祥阳王府一家人都得为此付出代价。而喜的是,明绣显然不是像叶家所说,是叶家的闺女,自己小儿子的仇,如今看来是可以得报的,也算是慰贴了她心灵。

但高兴还没一会儿,祥阳王妃半天没听到声响,耳边已经听到春华焦急的呼声:“太子妃。”壮着胆子再次抬头时,看到明绣胸口不住起伏,脸色青白交错,永乐王妃等慌了,连忙都想上前察看,明绣只觉得手脚冰凉,胸口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一般,好似叶明绣这身体里本能的对叶正华生出怨气来,各种情绪像是并不属于她一般,在此时爆发了出来,身体的不受控制,以及情绪的混乱,令明绣心里有些发慌,听得到身旁有人在惊慌的呼叫声,却是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正在她有些害怕的时候,那些情绪好似真的全发泄光了般,身体,才渐渐的由得她掌握住,动动手指头时,明显感觉手指卷了起来,指尖抵在掌心。

明绣松了一口气,涣散的目光回过神时,正好看到面前众人慌乱与害怕的眼神,身边春华还在替她揉着背心,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嘴唇有些苍白:“没事儿,都坐回去吧。”

永乐郡王妃当时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要是太子妃在她府上出了什么事儿,永乐郡王府可是全府上下都得为此赔罪,这么一想,对祥阳王妃就有些怨怒了起来,转头看了祥阳王妃一眼,回头直接就恭敬的跪了下来:

“太子妃身体有些不适,这事儿,不如改天再说吧。”众人听到她的话,都心有戚戚,连忙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祥阳王妃脸上露出一丝苦色,不过想到刚刚的事情,也有些后怕,明白永乐郡王妃心里的愤怒,想到自己在她儿子满月礼上说这样的事情,差点儿还惹了祸事,难怪令她不悦,因此强行压住心里的伤痛,也点了点头:“臣妇这点子小事儿,也不敢再耽扰太子妃。”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提起的心好歹是落下了些,永乐郡王妃脸上的怒色也稍稍减退了一些,明绣却是脸色淡然,感觉此时身体说不出的轻松与畅快,好似有什么包袱离了自己远去般,连多年前使用异能之后,有些瓤弱的身体,以及生儿子时因亏损之后,总觉得有些衰弱的身体,当下轻松了大半,像是少了些负担般,整个人舒坦了许多,此时明白永乐郡王妃等人心里的想法,也对祥阳王妃对她的尊重压过了丧子之痛生出感动,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甘的,不过她的这份心,明绣却是领了,自然也愿意回报,因此摇头道:

“本宫没什么大碍,只是听到刚刚的事儿,气得狠了。”她刚刚的表现虽然是生气的样子,不过表现是一回事,如今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祥阳王妃眼里掩饰不住的露出喜色,明绣这么直白的将话说出来,就算这事儿她撂了担子不管,自家也可以出面收拾叶正华,而不必担心惹了她心里不悦了,当下对明绣感激不已。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上门

第五百四十章 上门

“这事儿本宫早已经听太子说过,只是不敢相信世上当真有如此狂徒,敢当街做出这样的凶狠事,今日过来时,也是想与祥阳王妃说道一声,既然这事儿如今已经提起了,少不得本宫还要借郡王妃的屋子,澄清一声。”她说完,看了永乐郡王妃一眼,永乐郡王妃此时哪里敢说不好,忙不迭的就点了点头。明绣见她表态,也就将目光转回到祥阳王妃母女身上,冲她温声道:“既然这事儿要说好,自然也要祥阳王父子也听听,好教人知道,本宫不容忍人家往本宫身上泼污水的。”这话显然是有当着众人都宣判的意思,只要当着祥阳王父子的面说出来,话就是再无可更改的,祥阳王妃知道她这是给自己家撑腰,当下又惊又喜,不由和女儿狠狠的额头撞在地上,叩了几个重重的响头。

明绣话一出口,早已经有人去外院唤了祥阳王父子过来,没多时,屋内屏风外就有两道男声响了起来:“臣恭请太子妃安。”声音一道清亮些,一道却是要低沉沙哑些,显然是祥阳王父子二人。

“王爷父子不用多礼。”等屏风后头又答应了一声,才有下人搬了凳子过去给他们坐了,明绣这才又继续开口:“前头本宫听说有大胆狂徒,当街敢冒犯本宫名讳并以下犯上敢打了王爷的儿子,本宫倒是想问一句,当初王爷在听见他们胡言乱语时,为何不制止他们,反倒罢手不前,这不是默认了他们的胡话么?”明绣说到后来时,声音渐渐有了些严厉。

祥阳王妃没料到她一开口就是指责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半晌之后,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来,如果明绣温言软语的宽慰祥阳王府,本身态度上就已经表示有一定的问题,如果没鬼,何必这般温和,要知道这件事不止是他们祥阳王府出了事儿,连太子妃名声也不好听的,同样身为受害者,可身份地位不一样,结果却是天壤之别。如今她这么一发难,表明祥阳王因惧了她名头暂时不向叶府寻仇的事儿,不止是他错了,连那叶家同样也是胡说八道,这样的声明,比起她直言解释还来得要令人信报,而祥阳王家,自然也可以出手向叶家寻仇。

屏风后的祥阳王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只能感叹这皇家的人,每个都长得九曲八窍心肠,一句话可以理解出好几种意思来,不过此时却是不敢怠慢,连忙口里请罪:“臣有罪,示太子妃责罚。”

“看在王府出事儿的份上,本宫此次也不罚你,不过下次祥阳王可得眼睛看准了,别被奸邪小人蒙了双眼,谨慎是好,可也得拿捏了分寸。”明绣责备完,又继续说道:“如今外头有许多不长眼的,都爱打着本宫的旗号,如果这些姓叶的,全是本宫亲戚,这天底下,可不许多人是与本宫沾亲带故了?”众人都明白,她指的是之前南长候叶家,见明绣似笑非笑,众人也跟着干陪笑。

至此,祥阳王一家的心才真正的放回了肚子里,连连称是之后,虽然隔着屏风,不过到底是外男,祥阳王等人放下心之后,也就退了下去。虽然说明绣之前已经说过叶正华一家与自己无干,不过她话说出口,却不能管到众人的心理,因此别人心里究竟如何想法,却也是不得而知。

永乐郡王妃儿子的满月酒,就这么过了去。两天之后,明绣知道祥阳王去了叶家一趟,将叶家的那个庶子强硬带了回去,送到了应天府衙门,叶正华原本得意洋洋翘着脚想逼得明绣向他求饶,谁知等来的不是他想要的人,而是凶神恶煞的王府侍卫以及应天府的捕快,当下就慌了神,叶家庶子被带走没两天功夫,叶正华就正大光明的来到太子府面前,说是要求见自己的太子妃女儿。周临渊并未出面,只是派了身边的元月出去,叶正华在太子府门口等了半晌,感觉到周围不少目光偷偷的聚集在他身上,心里暗自得意。

太子府周围大多住的皇亲国戚,而太子府更是别具一格,方圆几十米处,根本无其它府邸,更没有寻常百姓等可以跑到这边来,只是许多达官贵人家的下人们,最近都得知京里风头正盛的闹剧,因此得知叶正华正大光明过来求见时,都一个个躲在府里,透过门缝往外看,都想多瞧些热闹,回去时能多些闲谈的话料。

原以为祥阳王敢上门抓人,只是明绣没有表态罢了,叶正华满心以为,自己已经站在太子府大门前,为了脸面,太子妃怎么也要将他请进府里详谈才是,到时有何要求,才好提了出来说,就算她想不认,也要给自己一些好处堵嘴才是。谁知没等到明绣亲自过来也就罢了,连她身边的丫头也没派出来一个,只有一个阴阳怪气,鼻孔险些掀到天上的太监,满脸不屑之色的走了出来看他:

“来者何人,何故在太子府前喧哗,还不速速来人,将这刁民给捆了。”元月声音尖利,表情又着实惹人火大,他这话一说出口,叶正华鼻子险些给气歪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被人叫刁民的次数简直可以说生平第一次,脸上当下就挂不住,虽然明知元月是个内侍,能被派出来的应该也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不过他当下仍旧是板了脸: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是什么东西,本官是来见女儿的,你给我让开。”

元月装模作样看了他几眼,这才转头看着过门的军士,直接将叶正华当作无物一般,尖声细气问道:“此人是谁?”

那军士也不看叶正华,知道这位太子身边的太监有意给叶正华挂落吃,因此也极配合他,靠近元月耳边嘀咕了几句,元月这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又上下左右打量了叶正华好几眼,才‘嗤’笑了一声,讥讽道:

“原来是叶大人,果真是,好大一个官儿~~呐。”说到官字的时候,声音拖长了很多,嘲笑意味浓厚。叶正华脸上挂不住,当下有翻脸的嫌疑,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太子妃的父亲,腰背立马挺得直了,指着元月怒喝:

“大胆狗奴才,敢如此对本官说话,本官是太子妃的父亲,哪由得你胡乱编排。”

“叶大人老糊涂了可以向皇上请辞回乡养老,可别出口无状,疯言疯语的。”元月斜斜瞄了他一眼,表情一抹,立马就翻了脸:“好像叶大人的女儿当时也被皇上指给了咱们太子殿下,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无名姬妾而已,后来又被太子送给了大漠王,如今叶大人,是在说哪门子女儿?别怪咱们当奴婢的说话直,就凭叶大人你的身份,就连大漠王的女岳父也不敢称的,更别提说要想来攀太子殿下的高枝儿,可真真是不自量力了。”

元月牙尖嘴利,说得叶正华满脸臊红,他说的明明是太子妃叶明绣,可偏偏元月提的却是以前太子府无名无份的叶明若,要是换了以前,知道元月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叶正华说什么也不敢得罪,可如今他仗着明绣是自己的女儿,却是狠了心,听到这内侍噼里啪啦说的一大通,当下眼睛血红,指着元月,手抖了抖,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我说的是太子妃,叶明绣”

“太子妃的名讳,可不是叶大人能唤的。”元月听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看着叶正华,目光阴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明显就是不想承认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内侍,还没有替主子拿主意的资格,这必定就是太子夫妇的意思,叶正华一下子有些着急了,他想过千百种结果,有明绣畏惧名声,私底下悄悄与他私了的,也有期望放得高,希望明绣能顾念父女之情,生恩的份儿

上,承认了他这个父亲,从此让他青云直上的,可种种结果,却没想过,明绣根本不认他的。

“叶明绣兄妹是我孩儿,这是叶家众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口说无凭,单凭你说是,那就是了?”元月尖声讥讽,又将这话给堵了回去。

“你…”看叶正华气急败坏的样子,元月又接着道:“想来叶大人利欲熏心,已经脑子混乱了罢,竟然说出这样天大的混话,咱们太子妃心慈,不与你这样的小人一般计较,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的,都是咱们太子妃的亲戚。”他这话一说出口,众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两年多前,南长候府小儿子闹出来的事情,躲在暗地里偷窥的,以及站在门口的军士们,看叶正华的目光就起了变化,将他当作了一个胆大妄为,想着借着太子妃名头打秋风的混人,当下,众人看他的目光,就多了些不屑以及耐人寻味的意思。

正文 第五是四十一章 舅父

第五是四十一章 舅父

叶正华脸孔涨得通红,看着元月,说不出话来,这小太监牙齿清晰,他光是论耍嘴皮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堂堂一个朝廷大员,私底下怎么巴结内侍都没关系,许多内侍是得主子看重的,虽然没身份地位,可是却比许多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得要重要得多,可是这是私底下,明面上与太监吵了起来,难免有失他的身份。

叶正华这厢正暗自尴尬,那边元月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嘴里噼里啪啦又接着说道:“叶大人走错了门认错了人可不要紧,幸亏出来的是洒家,如果是太子殿下,可不就是冲撞了?如果没什么其它事儿,洒家可要失赔了,咱要忙的事儿可多,不像叶大人一般,位高权重,又清闲得紧,连出来散个步,认个女儿,也能走错这么闲暇。”元月说完,又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甩了甩手里的浮尘,转往要往府内行走。

“慢着”叶正华脸色青白交错,此时真有将元月生生咬来吃了的心,不过此时却不是与他多加计较的时候,弄回明绣父亲的身份要紧,到时自己成了太子爷的岳父,要怎么收拾这狗奴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想着收拾元月,叶正华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过目光仍旧是阴沉,看着元月一字一句道:“叶明绣是老夫女儿,同是姓叶的,你这奴才,难道不去问问你主子的意见了不成?”

“哟豁,叶大人今日是与咱杠上了呀?”元月转过身,脸上不见恼怒之色,反倒隐隐有一种诡计得逞的表情,叶正华心里正暗自叫不好,那厢元月已经挥了手,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连忙点了点头,转身非快往府内弯腰跑了进去。元月看见叶正华凝重的脸色,忍不住就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明晃晃的,看得人心里发寒:“本来洒家也不愿意与叶大人争执,不过叶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皇上任命您,是希望大人能保家卫国,而不是将主意打到了太子妃殿下的身上。”讥讽了叶正华一句,见他铁青的脸色,以及不住抖动的嘴唇,元月又接着道:“咱给叶大人一个面子,今儿这事,您要是算了,别再满口胡言,咱家也不再报与太子殿下得知,如果叶大人执迷不悟,再要纠缠下去,少不得咱家也顾不得您脸面了。”

叶正华想到他之前派开的小太监,心里有一瞬间的犹豫,只是想要荣华富贵的心,将这一丝不好的预感给冲散,听到元月话时,踌躇了一番,到最后仍旧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冷笑道:“本官并未胡说八道,想来你这奴才作不得主,还是要去问问清楚我女儿才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京里的流言在他明里暗里的推动下,怕是五岁小儿都已经知道他是太子妃的父亲,如今又贸然前来,要是这么退缩了,他往后哪儿来的脸面?之前叶正华还想着如果明绣实在不愿意认他,只要私底下给他些好处便罢,到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是丝毫退路都没有,如今还非得要认了明绣做女儿,那才是有脸面的事情,再说了,私底下的富贵,又哪及得上做国舅的风光。

越念及此,要做人上人的念头越是坚定,表情也随之变化了起来。这点神情被元月瞧在眼里,就不屑的冷笑了两声:“既然叶大人持意要如此,倒也并不是咱不讲情面。”他说完,顿了顿,冲身边的另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瞧瞧,平凡那小子,将乔老爷带过来没有。”

一听到他的话,叶正华表情一下子蒙信了,犹如被雷轰过一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乔老爷?这厢元月见他傻愣愣的样子,嘴角就弯了弯,眼里露出一丝冷色:“倒是忘了和叶大人说,咱们太子妃的舅父一家子,如今正在咱们太子府作客,叶大人一昧的胡言乱语,如今当着乔老爷的面,想来也不会再胡扯什么父亲不父亲的话了罢?”

叶正华听他这么一说,那种不详的预感是越来越强,袖子下头的手就抖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秦管事眼里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走上前小声凑近了叶正华耳边道:“老爷,不如咱们先回去从长计义…”

“不!”叶正华没听他说完就摇了摇,心里直呕得欲吐血,这乔沐远一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派人找了许久,没成想竟然躲到了太子府来,他倒是知道哪儿有荣华富贵,专往哪儿冲了,如今倒是越发能耐了。一边恨恨的想着,叶正华心里却慌乱了起来,此时乔沐远在太子府住了许久,说不准早被太子府的富贵给打瞎了眼,等会儿胡说八道也是有可能的,这样的一个小人,性子如何他是清清楚楚的,不过是一点子好处,都能卖儿卖女的,自己不过是他前妹夫罢了,连亲老子都比不上,他哪能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

可是此时要他走,叶正华心里却是不甘心,他从于氏嘴里听到真相开始,到如今已经大半个月了,每晚睡觉时,都在想着那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如今触手可及,他要是丢了,可不是跑了嘴边煮熟的鸭子了?更何况如今是死是活,就这一遭,如果乔沐远真在太子府,他躲过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而如果太子府的人是唬他的,那他今日一跑,可是真正让人瞧在眼里,是心虚了,秦管事的话他心里清楚,但此时却又不得不咬牙赌一回。

元月看得出他的神情,可笑叶正华此时了还以为他是故作姿态,须知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太子高高在上,哪里须得用这样的小事来蒙人耳目。不多时,果然一群人走了过来。看到为首的长胖了些,略有些萎缩的熟悉脸孔时,叶正华眼里的希冀很快黯淡了下去,心里郁闷得直想吐血,可是却又不甘心,希望此时这前大舅子,能看在他收留了他们几年的份儿上,不要胡说八道坏了他大事才好,今日事情只要一了,往后他一定好好供着他。

可惜天不从人愿,别说乔沐远骨子里只是个小人,就算他不是一个地道的小人,不过是个普通人,在周临渊那样的严刑拷打下,也早吓破了胆,如今哪里还敢与他的意思违逆,早是将他怕得不行了,这会儿周临渊要是让他说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估计他也会斩钉截铁的说是。乔沐远这样的小人,一点子利益就能打动他,根本是没有丝毫尊严节操可言,好不容易从那地狱一般的石室出来,周临渊可是说过了,这事儿一了,只要他管住自己的嘴,往后就不再找他麻烦,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如何,他没有多说,不过这样任由乔家人自行想像的结果,却是更加可怕,人都是被自己的想像吓坏了的,乔沐远这样干过坏事的人则是更甚,此时早已经胆寒了,早在半个月之前,他就已经没再挨打,不过这身体不受折磨,心灵受的折磨却是更甚,比如说置身于一堆被拨了牙的蛇群中,或者是各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以及种种的心理恐吓折磨,将他吓得更是不堪一击,前段时间又不知被周临渊喂过什么东西,一家人都突然开始长胖,甚至脸色还罕见的好了起来。

这一切都令乔沐远心里害怕,想到周临渊给自己喂那东西之前阴冷的眼神,更是双腿不住哆嗦,感觉那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在乡下,乔沐远也知道,那漂亮的蜘蛛与花花绿绿的长虫,可是有毒的。乔沐远可不敢相信,周临渊是觉得突然良心发现,要对他们好了。指不准,给他们喂的,是什么有毒的玩意儿,一不听话,就不给他们吃解药了。一想到那些在他们面前,被喂过毒药的猫狗下场,乔沐远的脸颊肌肉就不住的抽了抽。

一被放出来,乔沐远老远就看到那儿站着的叶正华,这眼泪啊,险些就流了出来。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他俩的情形,就算不是老乡,也胜似老乡关系,更何况乔家人此次被一关,如今放出来重见天日,简直就如同重活了一世,再世为人般。以往不觉得这前妹夫如何,只是将他当作一个有钱的凯子敲,如今被折腾一通,才知道这位仁兄小奸小恶的,才真正算得上好人呀,可惜了,兄弟呀,老哥哥我,注定是要对不起你了。

乔沐远眼泪往心里流,脸上却是摆出与叶正华不熟的表情,见叶正华明亮的小眼神儿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心里也是无奈得不行,想着前两日,周临渊的吩咐,身体打了个冷颤,牙齿咯噔了两下,表情却是更坚定了些。

“乔老爷可是来了。”元月看到他来时,冲他点了点头,态度虽然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不过眼里却没有几分亲近,反倒是淡淡的,跟在周临渊身边许久,他自然知道,以前从未听说过这舅老爷是何许人,如果此次不是叶正华弄了这么一出,估计这一辈子,世上也不会有这么一个舅老爷,太子夫妇都不重视了,他这做奴才的,也没必要上赶着巴结讨好。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结果

第五百四十二章 结果

“嗯。”乔沐远点了点头,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叶正华的脸,就怕自己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之前苦呀,身体心理都遭受到非人的,极残酷的对待,这人一受委屈时,看到熟悉的,亲近的人就忍不住想申诉,想哭,叶正华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也是收留过乔沐远的,耐何,太子殿下根本不让他认他。乔沐远心里默默流泪,脸上却是板得更紧了些,身后黄氏以及他的一双儿女,都低垂着头,瞧不出表情来,只是身影有些萎缩的样子。

这样的情形落在别人眼中,也并不觉得有何异样,毕竟一个乡下的穷亲戚,来到太子府作客,是这般模样才对,如果真大方挺直了脸,还会让人怀疑呢。至于乔沐远,抬起头时,完全就是一副小人的作派,五官虽然还算端正,不过脸上横肉条积,看起来就多了几分猥琐的味道,更何况他一直被关在石室下,不见阳光,皮肤养得又白又胖,脸上红光满面的,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之前遭受到各种严酷的折磨吧?

甚至就连乔沐远本人,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就算之前有怀疑过,但此时看乔沐远脸色,这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乔沐远一出来之后,也不去看叶正华,只是转头冲招呼他的元月,略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元公公唤我们一家子来,可是有要紧的事儿?”

“这位叶大人,非要说他是咱们太子妃的亲戚,想来乔老爷是咱们太子妃的亲娘舅,应该能知道,咱们太子妃到底有没有这样一门亲戚吧?”一开始就是套过话的,因此元月这么一问,相当于给了一个乔沐远暗号,怎么回答,都已经被固定好了,故作犹豫的想了想,乔沐远这才略带了犹豫的摇头:“没有。”他这斩钉截铁的话一说出口,无异于给叶正华判了个死刑一般,令他身子一软,险些就栽倒在地上,要不是身后那位管事给他死死撑住,此时估计连站立,都颇有些吃力了。

“咱家妹子是个可怜的,当初我爹去世得早,我这做长兄的,少不得要为她作主,嫁了村里的,可惜我那妹夫却是个福薄的,早早的就去了,丢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仨儿,到最后连我那妹子也去了,我可以肯定,从未见过这位亲戚,如果是有,我绝对不会记错的。”乔沐远木然的,将周临渊命自己背的话给挤了出来,也不敢去看叶正华欲杀人似的目光,心虚的别开了脸去。

要的就是他一个态度而已。他背完这些话,元月就点了点头,冲脸色青白的叶正华道:“叶大人如今可该知道了吧?须知,有些话叶大人是不该胡说的,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明知故犯,可不是以下犯上么,看来于此一道,叶大人当真是家学渊源啊。”元月意味深长的冲叶正华笑了笑,躲在暗处偷听的,以及叶正华主仆,都知道他指的是庶子叶明朗的事情,可偏偏此时有口难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叶正华面若死灰,恨不能将眼前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乔沐远给生生咬死,偏偏此时还得顾忌颇多,不敢上前,不过心里早已经将乔沐远切了十块八块了。

当着自己的面被人家诅咒说自己早死,叶正华心里郁闷得直欲吐血,偏偏再不甘心,也知道是大势已去,按照一惯的习俗,坏人临走时,总会放下一两句狠话,叶正华吃了这么大亏,自然也不甘心例外,被秦管事的扶走时,愤愤不甘的冲乔沐远一家以及元月骂道:

“你们等着,姓乔的,你这白眼儿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放过你的,平安村如此多人,我不相信,个个都是向着你们的哼”说完,极快的被管事的扶上了马车,灰溜溜的离了开去。元月对他放的狠话毫不在意,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眼神却是向四周扫视了一眼,颇有些警告之意。

这一日太子府前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流传遍了整个京城,叶家纵然是成了此次的笑柄,连早已经沉默了许久的南长候府,也被拿出来说了事儿,被顶在了风头浪尖,自然众人又想起了南长候府的小公子,以前公然同太子妃拉关系的事儿,而这事情闹出来的同时,许多好事者,竟然发现南长候家的小公子,早已经消失了多时,许多人不由私底下猜测不已,都想起南长候家小公子与当初于家嫡姑娘的风流韵事来,南长候家的小公子消失的时间,正是与于家那姑娘去江浙的时间相稳合。

因此一些好事的,编了不少的风流小曲儿,在茶馆饭堂等一些地方,开始唱了起来,一时间,于家与叶家又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于光左此时被气得直欲吐血,偏偏拿这些事儿无可奈何,如今他们家好不容易可以东山再起,偏容不得一丝的差错,因此面对南长候叶家挑衅似的行为,也不得不咬牙忍了。

而另一厢,叶正华不甘愿乔沐远颠倒黑白,暗地里派人了不少的人去乔家村打探消息,希望能有几个村民,为他所用,替他说好话,私底下甚至许了大诺,只要众人有答应的,都一律给予好处。可惜平安村这些年来,附近村里大多数人都是靠着明绣吃喝,明绣就相当于他们的衣食父母般,如何肯为了叶正华的些许好处,而坏了自己往后一辈子的事儿,得知叶正华是要抹黑了明绣的名声,不光是为了银钱,就是看在这些年来他们对明绣敬若天人的份儿上,也断然不可能会因此生生去做那亏心事,将叶家姑娘好端端的一个好姑娘,非说成人家小妾生的女儿。

村民们大多数平日里虽然有些贪小便宜的性儿,不过大多时候却都是纯善的,天性使然再加上利益的纠葛,叶正华首次派出去的人,自然是无功而返。这妾生与正室生的差别,众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眼见如今明绣得了好,这当父亲的不止是不帮着,还暗地里扯人家后腿,众人心里都有所不齿,叶正华派人过来时,受到不少的刁难责骂,下乡工作进行得极度艰苦,许多人甚至都咬了牙干不下去,一进入平安村时,刚提出叶明绣的名字,就遭到众人烂菜头以及泥土疙瘩的攻击,打得人狼狈不堪,如果有尾巴,早就夹着不知道逃了多远了。

回头报了叶正华知道,这访问工作竟然变成了众人避之而唯恐不及的事情,叶正华无奈,只有自己亲自出马,只是亲自出马了,才知道这项工作有多么困难,遭的白眼儿不比属下少,甚至在知道他提出自己是明绣的爹时,有村民还提了大锄头,一路追得他狼狈逃窜,更有恶作剧的,放蛇在他轿中,更恐怖没天良的是,这些该杀千刀的刁民,放的蛇竟然是有毒的,幸亏没咬到,不然他这一世英明,要是最后他竟然死得这样冤屈,还没法说理去,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会承认,法不责众,可真真是倒霉透顶了。没人收留他落脚,各种艰辛,让叶正华险些流出一泡男儿泪。

闹到最后时,平安村以及最邻近的两个村子,都坚定不移的对叶正华抱了仇视的态度,可偏偏平安村里,胡家的夫子,对叶家兄妹早恨得咬牙切齿了,叶正华一下乡时,这夫子想着应该是机会来了,所以与叶正华搭上了钩,再加上其它远些的村子,总有几个是受钱财诱惑的,因此也一道上了京中来。

为了得回荣华富贵,叶正华此时明显是有些慌了,答应了与胡夫子之间的条件,只要他愿意为自己作证,那自己的儿子认回来之后,就与他女儿胡玉翠结百年秦晋之好,双方各取所需,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十月末时,叶正华向大理寺递了状纸,说是太子妃叶氏兄妹不认祖宗父子,如今富贵,抛弃父亲家族,一纸将二人告大了大理寺。

这件案情早在之前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大理寺卿早已经听过这桩子事,心里对叶正华早恨得无以复加,之前弄了个叶家庶子进来,就没少被他下令特殊对待,如今事情竟然又扯上了太子妃,此人可当真是猪油蒙了心,铁了心要往上窜了。因案情扯到的叶家兄妹二人身份特殊,一个是当朝太子妃,一个则是圣上亲封的建安伯,如令叶家兄妹可说在京中风头一时无两,大理寺卿再能耐,也是替皇上办事儿的,断然没有为了一个叶正华,不怕死的拼家一家人下水,铁心要与叶正华出头的心,因此扯上这桩头疼事儿之后,也没宣了兄妹二人当事人上堂,先是照着规矩,叶正华以下告上,不论结果如何,也得受些折腾,命人将他收拾了一顿。说是叶正华走过了刀山火海,才有如今能成功告状的一天,也是不为过的。刑部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叶正华进去一出来,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被扒了一层皮般,小脸熬得死青死青的,比起当初的乔沐远,可不知惨了多少倍。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交换

叶正华原以为自己是要找回女儿这样一颗镶金带玉的摇钱树,没料到竟然有此一遭,按道理来説,大周朝自有自己的司法制度,身为六品官儿的叶正华,要告太子妃,按程序来説,首先是要向自己的上级揭发,再一级级报上去,可是世上法则千万,自然是有可钻空子的地方,更何况此时法则大多是权贵高官所订,自然是有利于地位高的一方,叶正华要真按制度来,不知等到猴年马月,这案件都不以成立,估计是到他老死,这案子也被搁置解决不了,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成为无头公案,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如果想要轰动,自然就是直接越级告状,向大理寺投状纸,但如此一来,他越过上司,直接向最高顶头法院求判,此时他的行为,在世人看来,也就是非法的,大理寺卿早恨他没事儿惹事,这下子可不狠了劲儿收拾他。

打得他那叫一个哭爹喊娘的,还没告成,就已经先去了半条命,要死不活了。人被抬回去,每日汤药吊着,也就是拖着那口气而已,于氏心里是既幸灾乐祸,又是有些害怕收拾不成明绣,因此案子判决那日,亲自抹着眼泪珠,装模作样的去了大理寺,到最后,叶家自然是拿不出证据来,别説村民們大多口供都是对明绣有利的,就是连皇上,也断然不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儿媳妇,往后要做一国之母的太子妃,成为一个庶出的。

光是恁这一点,于氏的小心思就注定实现不了,再加上叶正华派人下乡时,事情闹得颇大,附近十里八乡的都清楚这事儿,更何况当初叶正华为娶于氏,做的一系列指妻为妾的手段,生生将自己最有利的证据给亲手毁灭了个干净,于氏更是不遗于力消弱乔氏的存在,因此到如今,竟然连叶府家人许多都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位乔夫人。以至于成为叶正华自己胡説八道的,间接证明。到最后,叶正华又被大理寺卿按了一个受财枉法的罪名,大义就是他一个国家干部,竟然明知故犯做出这样收买人心,故意歪曲事实的不良事件来,最后自然是落不了一个好。

至于胡秀才等人,则是睁着眼睛説瞎话,胡秀才枉为秀才身,被剥夺秀才功名,发还乡里。其余几个贪财而故意胡説八道的,则是受了掌嘴之刑,收多少钱财,再挨几下板子。胡夫子原本一心想要报复,结果没成想心愿没达成,反倒险些误了卿卿性命,这往日胡夫子最得意的便是自己身有功名,如今一被剥夺,简直是比要了他命还要厉害。

当下里,叶正华花了钱找来的几人,被打的打,残的贱,一路判决下来,叶家人不止是没捞到半点子好处,反倒是被收拾了个干净。趁此机会,大理寺卿为了向明绣卖好,更是有意收拾叶家的人,叶正华唯一的庶子,因打死祥阳王嫡次子的事,原本因为太子妃没真正表态而一直压着,此时得到了周临渊的态度暗示,大理寺卿也一并判了,叶明朗恶意打人致死,按律当斩。案子发到刑部,一系列手续走下来,因明绣与祥阳王府的双重原因,判决得极快,甚至根本没花上一个月时间,左不过十来天左右,十一月初时,叶明朗就被判了腰斩。

最近事情发生得沸沸扬扬的,明绣懒洋洋的歪在太子府里,听着春华回报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眼里神色就更冷了些,对于叶明朗的死,她根本没有丝毫同情的心,此人其罪当诛,打死人,偿命本来天经地义,更何况此人还想泼污水在她身上,虽然是有被叶正华利用的嫌疑,可如果他自己底子好了,叶正华就是一只苍蝇,也没办法去叮这样无缝的蛋,叶明朗的死,总归是自己找的。

“殿下,如今那位判了大后日被腰斩,府里的人,可都是要被流放的呢。”説话的,正是端了一盘子洗净切好的水果,如今已经被降为了三等丫头的唐双圆,她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显然是想以此话题,来引得明绣的兴趣,能得主子宠爱,重新回她身边来。

她这话一説出口,春华淡淡的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斥道:“这起子肮脏事儿,就不用掀到太子妃耳边,没得污了主子的耳朵。”她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叫唐双圆当下脸孔涨得通红,不满的就看了春华一眼,却是敢怒不敢言。她之前因怕犯了明绣忌讳,根本没提叶家的名头,只用了那位来代替,没成想还是被这春华给挑了刺,在主子面前给了她没脸,当下气得脸颊微红,却是咬了咬唇,一句话也没再多説。但心里总是有些不服气的,总归年纪不到家,面上,就显了出来。

看着下头两个丫环有些斗气了起来,明绣就看了唐双圆一眼,也不制止春华説的话,显然是有觉得她説得有理的意思,唐双圆有自己的小心思,而春华因为一心忠心,所以难免会得罪人,她对于叶家的事情,还真没什么兴趣知道,反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再放更多注意力,至于胡夫子这样的跳梁小丑,更是用不着她去多嘴费心,想得多了,难免落于了下乘,唐双圆这丫头,心也太大了些。

两个丫头之间早已经生了嫌隙,春华温柔大方,实在是难得的一个好丫头,这姑娘也是个心细的,看得出来唐双圆心里自有小九九,对她就不甚热情,而唐双圆自从前些日子自作主张惹了明绣心烦之后,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却不愿意去相信,反倒是将这一切怪罪到春华身上,认为是她背后告了自己黑状,才让主子如今对自己变了脸色,因此越发与她争风吃醋的感觉。

正有些气鼓鼓间,一个丫头却是进来回话,看到屋子里古怪的气氛,以及唐双圆端着果盘,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不由愣了一下,接着才下跪道:

“殿下,祥阳王妃递了贴子过来,説是想要拜见您。”叶明朗大后日在城西菜场口处腰斩,因此案早已经闹了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因此最近京里头,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这个,虽然大理寺已经断了案,声明此事与太子妃无关,纯粹是叶正华想要荣华富贵满嘴胡言的,不过百姓們却是最爱将这样的事与大人物扯上关系,因此不少段子,还是私下酒肆饭楼里,流传了开来。

许多个版本的传到最后,大概内容就是形容明绣大义灭亲,将她説得简直如同巾国英雄一般,倒是叫明绣听见时,哭笑不得了好一阵子。祥阳王妃此次递贴子,恐怕一来是有感激她之心,二来,估计心里也是有所怀疑了。

这事虽然结果做得天依无缝,事隔多年要想细心查证已经很难,不过却怕那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推敲,虽然没证据,不过这一辈子,估计人家提起叶家时,总会想起明绣来。祥阳王妃这一来,有感激之心,不过恐怕也有其它之意。

叶明朗被处决的前两日,祥阳王妃带了女儿以及一车礼物拜访太子府,对外的宣言是因自己家的事,连累了明绣,因此深感惶恐,自然是上门请罪的,至于祥阳王府的姑娘,则是与母亲一道出门,拜见太子妃。

祥阳王妃直呆到傍晚时分才带了女儿离开,这对母女一走,明绣脸上的笑容就收了个干干净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不在焉的用过晚膳,等周临渊回来时,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夜话,明绣枕着丈夫的胳膊,微带为难道:

“今儿祥阳王妃过来,带了闺女,恐怕是有要与我哥哥结亲的意思。”虽然説是猜测的话,不过从祥阳王妃今日的举动与説话看来,这事儿恐怕十有八九要成真了。祥阳王府的这位姑娘,倒是个好的,温柔大方,行事自有方正,既是个有心的,又是懂礼,长相也不差,行为作派拿得出手,可惜,她再好,也不是叶明俊心里的那盘儿菜。

明绣一想到这些,心里不由烦闷,可惜祥阳王妃此时的心情,她也理解,在叶家手里折了一个儿子,如今要赔上叶明俊,可不是以一换一了。虽然説祥阳王妃的意思与心情她明白,不过叶明朗那混球惹的事儿,如今却要自己的哥哥去苦逼的赔上,明绣心里就算知道这祥阳王家的姑娘是个好的,依旧是觉得自己哥哥这么换下来,是有些亏了。

“能这么解决,是最好的,反正大舅子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周临渊看着妻子白皙美丽的脸孔,心里蠢蠢欲动,忍不住就伸了手揽在她腰间,话里却是表达赞同的意思。

明绣听他没有反对,心里不由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就拍了他一把:

“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那祥阳王家的姑娘也不差,但是如今叶正华的儿子惹了事儿,凭什么得要我哥给他收拾善后,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是不服气。”越想,越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就连叶明朗后日就要被处斩了,也觉得是难消心头之恨,这人惹了事,拍拍屁股一死了之,反倒将无尽的麻烦留给别人,当真是要死也不清静。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明言

第五百四十四章 明言

自那日祥阳王妃带了女儿过来之后,接着她好似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般,频频带着女儿上太子府,一副大张旗鼓,吃定了明绣不会不同意这门婚事的态度,令明绣很是有些窝火,偏偏这火却一直忍着,没有发泄出来。祥阳王妃这样的态度固然是为了女儿谋幸福,可也有一定在发泄自己失去了儿子的怨气,明绣与叶正华之间的父女关系,并不是国家判定了他们之间不是父女,那事实上就不是真正父女的。叶家一时间树倒猢狲散,祥阳王妃也算是出了口气了,可丧子之痛,哪是人家仇人简单的一死,就能一了百了的,仇人一死,心里只会觉得无所适从,反倒更是觉得一口郁气结在胸间,如今,倒是用这样的法子,来纠缠明绣,誓要将女儿嫁给建安伯,为大儿子往后前途铺路,为祥阳王府牢牢绑在皇家这条船上而努力。

明绣知道她的意思,却是对她的意图没有丝毫的办法,这祥阳王妃滑不丢手的,每次过来时带了女儿护卫招摇过市的,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来太子府般,可偏偏她每次过来都谈些家常,只说些毫无营养的废话,虽然有想要与叶明俊结亲的心,却从未挑破了这层窗户纸,犹如一个羞答答的姑娘,明知道她心意是喜欢自己的,偏偏一个男子却碍于脸皮以及世俗规范等各种条苛,不好挑破了直说,明绣郁闷得不行,已经想像得到外头估计已经传言祥阳王府要与建安伯府联姻了,可是对这祥阳王妃却是毫无办法。

凭心而论,这位祥阳王府的姑娘倒是个好的,知书达礼,面貌长相也好,虽然不如明绣的样貌精致,可是举手投足间大家闺秀的矜持却是展现得淋离尽致,相处没有过几回,对她的性子就算还不是摸得全清,可是却也看得出来,这姑娘话并不太多,如果做为当家主母,要求不要太多的话,这祥阳王家嫡出姑娘是完全足够了。可惜明绣却是要求得更多,希望哥哥能得到幸福与感情,如今自己过得越发好,夫妻生活融洽,自然也希望在意的人也是如此。如果要与自己的哥哥成婚,这姑娘太冷清了一点,没有妙龄少女的羞涩与天真,反倒沉静得过了,叶明俊本身不是个话多的,到时夫妻两个岂不是成日相对,却连话也说不上几句了?

祥阳王妃有手段,内院里前两个出生的儿子都是从她肚皮里头爬出来的,这位嫡女上头有过一个庶姐,可是没活得长,还没到五岁时就夭折了,下头有两个庶妹,隔着年纪相差不远,因此祥阳王的目光倒是放在正室嫡出的子女上头居多,对妾生的孩子就没那么有诚意了。这些事情在闲聊时,祥阳王妃也没瞒着过明绣,连些王府的隐私事儿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她当真是豪爽的,还是在表现自己的这种要与建安伯联姻的诚意,可听人家房里的私事儿多了,明绣也觉得压力山大,有心不想听,奈何人家却是说个不停,偶尔也只能在祥阳王妃说这些话时,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全然没将王府的事放在心上。

大半个月以来,祥阳王妃来了太子府上好几回,开始还能说是为了感激,但叶明朗已经伏诛好些日子,尸首都快发了霉,这王府的母女两个还在往太子府跑,外头闲言闲语的渐渐多了起来,明绣开始头疼了,周临渊见妻子强颜苦笑了好几回,暗地里也派人给祥阳王支了一声,对外,则是称太子妃身子不大爽利了,倒是托病躲过了几回。可惜这病了半个来月左右,祥阳王妃又是递了贴子上门,如今明绣这病,倒是给了她一个现成的借口,人家是过来探病的,连拒绝也是没办法,明绣看到那正经烫金带了祥阳王府标记的贴子,苦笑了两声,依旧是点头同意又与她见面。

这一回,祥阳王妃并没有像前几回般打着太极,直接带了女儿来到太子妃正院,两母女坐定了,祥阳王妃看明绣焉焉的脸色,倒不像是真装的,反倒看起来精神真像不大好的样子,心里倒是苦笑了一声,面上却是打起了精神来,直接开门见山:

“殿下,您这回身子不好,照理说臣妇不应该再上门打搅才对。”她一边说着,一边冲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递了一张单子过去,见女儿温婉的脸,忍不住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又接着道:“我家惠儿却是与殿下相处过几回,很是恋慕您,因此听闻您身子不好了,就想着过来瞧瞧,这些都是惠儿的一番心意,却是希望太子妃不要与臣妇见外了。”

她是在与女儿说好话,与她增加份量的意思,明绣心里清楚,却是想着这祥阳王府的姑娘,确实是个安静做事妥当的,虽然不是特别的嘴甜惹人喜欢,可是行事却也大方,让人讨厌不了,更何况她这样既不显得讨好亲近,又不是显得疏远孤高,这分寸却也是拿捏得好,顺着祥阳王妃,给她面子夸奖一下这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点了点头,顺着祥阳王妃意思道:“倒是王妃会调教女儿,本宫也是个没福的,都说女儿贴心,至今本宫还只得瑞宁这么一个儿子。”

听她说起儿子的事,祥阳王妃精神一振,顺着她的话就开始聊起孩子的事,顺便是想扯到叶明俊的婚事上头,与明绣拖了这么长时间,虽然说明绣是有些头疼了,可这事儿对祥阳王府同样是不好的,自己的女儿一个姑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就算太子妃是处于风口浪尖,可不管如何,只是男女之间的事,总是女孩子家吃亏,别看她不慌不忙的镇定样,其实心里早就有些稳不住了,因此当下开口:

“要是太子妃喜欢,看得中我家这闺女,就是送了您又如何?”祥阳王妃笑意吟吟的,目光爱怜的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虽然表情镇定,不过到底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祥阳王妃三番四次来到太子府,不可能不与自己这唯一的女儿透个底,因此她也知道祥阳王妃这话另有深意,脸颊不由晕红,虽然羞涩,却没低下头去,显然是默认了母亲的话,心里至少也是同意母亲的打算的。

明绣听了祥阳王妃这话,心里叹息,有一种石头吊在心间许久,突然间松泄下来的感觉,祥阳王妃总算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不然一天到晚的这么猜来猜去,她精神就是再好,也不愿意花费心思在这上面。祥阳王妃一说,却见明绣并未有什么反应,心里不由一沉,又微微有些不满,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小儿子,不由就生出一种愤慨来,此时却是勉强忍住了。明绣看她脸色,以及微红的眼睛,头微微摇了摇,向春华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本宫记着上个月时,太子命人种植了些据说是南垂运来的奇花,如今开得正好,春华你们领着郡主去瞧瞧,如是喜欢,就采上一些,待会儿带了回王府去吧。”她这是有事要与祥阳王妃说,却是将祥阳王家姑娘支开的原因,祥阳王妃的这个女儿表面看着冷清不已,不过心里却是伶俐的,听明绣这么一说,顺势就站起了身来,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个姑娘家对于鲜花的热爱神情来,央求似的看着祥阳王妃,像是求她同意一般。明绣心里叹息这姑娘的玲珑心肠,却也因她极好的表现打起了主意,这姑娘太沉稳了,简直不像是一个才刚十五岁的小女孩儿,反倒老道得,有时细节处想得比她还要周到,表现得还要好,让她不由生出一丝警惕来。

祥阳王妃自然也满意女儿的知情识趣,不可能会不同意她的要求,不过看女儿露出小女孩儿家的娇态,眼里露出一丝宠溺之色,忍不住嘴里就略有些骄傲的道:“太子妃既然开口了,惠儿你就去转转吧。”说完转头冲明绣笑:“臣妇这女儿,就是被臣妇给宠坏了,一整天就是喜欢些花花草草的,一听见就有些忍不住了,还请太子妃不要与她计较才是。”

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不过明绣本来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因此也笑着就和了两句,这才见春华带了祥阳王家的姑娘出了门去,等人走了半晌,明绣这才端起茶杯抿了抿,脑海里却是飞速转动了起来,琢磨着要怎么将这事儿给祥阳王妃说,或是将这事情给拒绝了,只是就算拒绝,也要想好的法子才是,免得伤了和气,倒令祥阳王府心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