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自然是心领神会,两主仆说完了这些,胡嬷嬷又将事情扯回了叶明俊上头,就怕她小姑娘家,气性大得很 ,叶明俊年纪大些,难免她会在,他面前使小性儿,惹了他不快,胡嬷嬷瞧得很清楚,那位伯爷大人,可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惯会溺在温柔乡的主儿,平时心情好也就罢了,不与她一般计较,如是遇到正经事情,保准不会因为自家姑娘的软语哀求就软了心,这回显然贺氏是将他惹到狠了,胡嬷嬷表示忧愁,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努力打了精神劝贺尹惠:

“二夫人您可不能再耍脾气了,老奴瞧着伯爷可不像是会因女人家啼哭就心软的,恐怕为人冷硬得很,二夫人您也是有错在先,还是先向伯爷诚心认了错罢。”被送回娘家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到时就算能和离,那名声也摆在这儿了,甭管祥阳王府地位有多高,要真是出了这样的事儿,这世道向来对女人不公的,可不管是不是男人犯了错,只会一面倒指责女人,这种事儿,就连皇帝的女儿也避免不了,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王府了,千万是不能被送回的。

这一回贺尹惠也像是晓得了厉害关系,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胡嬷嬷心里欣慰,又多嘴了两句,贺氏都一一点头了,末了,想到叶明俊临去时的眼神,心里还有些害怕:“嬷嬷,你说这回夫君是不是真恼了?”到了这会儿,她倒是知道怕了。

不过知道怕,就证明还有救。胡嬷嬷精神一振:“老奴觉得,解铃还须得系铃人。”

贺氏眼神一转,倒是突然间明白了过来。

昨日时贺氏才心不在焉的离去,第二日没等了周敏又往她这边过来,因为头一回她找自己说了话结果挨了叶明俊训的原因,其实到之前,贺尹惠对她神色始终是淡淡的。明绣端着茶杯,嘴角一边丝若有似无的笑,贺氏为什么来,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因她和周临渊搬了回来住的原因,太子府大大小小的丫头管事们也跟着一块儿来了,人多是非就多,昨日贺氏小楼里发生的事儿,今日她就得知了消息,贺氏来,不过是示好,顺便挽回叶明俊的心罢了。

明绣很惆怅,其实她实在是不想管哥哥房里的事情哇与贺氏交好,可不就是明摆着给周敏心里添堵么,虽然她不见得怕这个嫂子,可看在叶明俊份儿上,这体面多少还是要给她的,就算她心里微有不满。

“惠儿这针线倒当真是不错。”今日贺尹惠过来时,是打了想找她讨教女红的幌子,拿了个明显是男人外裳的布袋子过来,来了之后也就笑着和她说闲话,倒也没提昨日的事情,像是根本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

她自个儿不提,明绣也乐得装傻,贺氏不主动说,她才懒得去多管,只一个劲儿的说着针线,像是真没看出贺氏另有来意一般,贺氏暗自咬牙,本来摆了副忧愁的小模样儿,偏偏人家又不主动提起,她一直试图想将事情引到昨日的情况上来,自己都拿了一件男衫在太子妃面前缝了,偏偏她像是根本没看出来自己是为叶明俊做的一样,反倒只夸她手工好。要是换了平日,贺尹惠还真没准儿能高兴高兴,但今日可不同,她的目标不是为了被人家注视。

看她眼睛里不时闪出的急色,明绣倒是觉得好笑,却是当作根本不知道一般,将今日给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

原本以为她该知难而退了,毕竟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合,自己哥哥啥性子,她清楚得很,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她说说好话,认认错,难不成还真与她过不去了?偏生她要求到自己身上,如果由自己出面,那对贺氏来说当然是最合适的,毕竟自己开口,以哥哥的性子,怎么也会给她面子为她着想,但是她不愿意掺合到这事儿里头,贺尹惠自己弄出事儿来,恁什么叫她来解决当和事佬儿?更何况一开始还是她自己有小心思小算盘在先,一头打了自己小报告,说了她坏话,另一头看自己哥哥不吃这套了,又想装装可爱,由自己去替她出头?凭什么,还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活该

第五百六十七章 活该

明绣算盘拨得好,自己没给贺氏说话的机会,她应该是知难而退了。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来,这姑娘还没学到她娘祥阳王妃的精明,可是这死搅瞒缠一事儿倒是学会了,第二日又拿了针线活过来与她说话,一呆又是大半日时光,午膳后过来,直到傍晚快用晚膳时才收拾了东西回去,也不多说什么,只说针线上的事儿,明绣摸不着头脑,不过被人耽搁了自己睡午觉的时光,对于这一点十分不满,晚上时赖在周临渊怀里打滚,有些愤愤道:

“她究竟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跟我打持久战?”这个可能不是没有的,去年时,祥阳王妃就是这么干的,而且缠得她头疼无比,这贺尹惠难道也学了她老娘这一招,还尽得真传,硬是要与她扛上了?

周临渊还挺爱妻子这小模样儿,看她像毛毛虫似的,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表情有些天真单纯,那片烦恼毫不掩饰的笼在眉宇间,不知道为什么,令他心里觉得软软的,十分喜欢,她的高兴自己喜欢,不高兴自己也喜欢,耍脾气的样子他无奈,前几年时因为叶明俊与周敏之间事情与她闹,他恨得牙痒痒,可是后来想起依然是爱,如今成婚都好几年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偏偏自己还是没有腻味儿的感觉,反倒越来越喜欢了,放弃了那么多,为的就是想要守住她这么一丝简单快乐的表情,就算他如今累了一些,也是甘之如怡。

“她想干什么,你直接问不就成了?难不成以她的身份,还敢与你争嘴了?”周临渊嘴角含着笑意,有些宠溺的看她苦恼的脸色,忍不住低头在她脸蛋上亲一口,话说以前可从未看到过她这一面,看来将儿子扔回京城换她自由,还真挺值。

“哪有这么简单。”明绣白了他一眼,又躺在他腿上头,卷成一团。

“有什么不简单的,不过是个妾,就算不是,凭周敏敢直接和你说什么吗?最多也就是玩点小心思,我看,她如今最怕的,可能就是你直来直往和她说话了。”周临渊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之色,虽然喜欢看妻子这模样,不过仍旧是舍不得她皱眉的样子,仍旧是提醒她。

“对啊。”明绣拍下脑袋,恍然大悟,她在京里生活久了,那里的妇人们一个个生有玲珑心肠,说的话都要打好几道弯,以前宫里头的冯氏等人也是这样,却是没反应过来,原想说周敏等二人是自己的嫂嫂,关系不太好相处才是,如今被周临渊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自己这边顾忌着,说不定周敏二人还顾忌着自己是太子妃,所以凡事迂回,人家极容易达成目的,反倒是自己还有些为难,一想到这儿,明绣倒是有了底气,点了点头,周临渊则是想到她刚才头一回冲自己撒娇的样子,忍不住来了兴致,一把将她摁到了床上,脱下的外裳带起风,将屋里的烛火吹熄,遮住了一室旋旎。

第二日午饭刚过没多久,春华又进来说,叶二夫人过来了。

明绣笑了笑,请了贺氏进来,今日时刚一坐下,她想到昨夜周临渊的提醒,脸蛋微烧,不过仍旧是开门见山直道:

“惠儿连着好几日到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的?”

贺尹惠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愣了愣,脸上一丝狼狈之色一闪而过,她身边的胡嬷嬷原本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守着主子,听到明绣这话时,原本微垂的头就抬了一下,随即在旁人目光看过来时,又极快的低下了头去,不过目光是倒是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太子妃说笑了,妾哪里有事会劳动得到您的。”说完,勉强笑了笑,捏着直的手,微微有些发白,下意识的就往胡嬷嬷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是被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怔住了。

顺着她的目光,明绣自然是看到了角落里的胡嬷嬷,外表看来倒是有些老态龙钟了,不过她却是从不会小看这些年纪长的人,尤其是在王府等地出来的老人,那心里的思绪多着呢,她一看到这胡嬷嬷,又淡淡笑了笑:

“那可是这位嬷嬷觉得你该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胡嬷嬷听到她这话,连称不敢,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到了这会儿,贺尹惠也只能连忙说道:“没有的,没有的,妾就是觉得想亲近太子妃一些,才过来了。”听她这么一说,明绣就点了点头,不过伸手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疲惫之色的样子:“那既然这样,今儿可招呼不了你了,我有些乏,想躺一会儿,其实也用不着你每天劳累过来,这会儿天气正热呢,跑来跑去中了暑可是不好的。”

贺尹惠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连忙点了点头,明绣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她刚刚才坐下来不久,目的又没达成,自然不愿意离开,叶明俊自那日之后可从没踏过她的小楼半步,去他小楼找过几回,可惜有人挡着,他又有心不想见她,因此好几日连人影儿都没瞧见,据说连周敏那儿他也没去,原本还当他是赌气时说出的,没想到他说的话倒是极有可能是真的了。一想到这些,贺尹惠心里有些慌乱,再也忍不住,刚站起的身子,犹豫了两下,见明绣要往屏风后头走去,连忙就开口:

明绣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她该是要走的,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会开口,倒是愣了一愣,原本往里走的身子站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段时间贺氏天天过来,其实她早不耐烦了,原本属于她自己的私密时间,像是一下子被人分去了大半,那种感觉很不好,原本中午时她偶尔能睡些午觉,不然就是做会儿其它事情,可是贺氏一来,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她呆坐着,时间久了,真能令人心里烦闷,虽说平日屋里还有丫头婆子等人守着,可是贺氏在时的感觉又不一样,再说她又不能真将她当成丫头下人对待,昨日时又和周临渊胡闹,今日确实乏得很,虽然睡懒觉没人管,但总得要起的,这会儿天气又热,一到午时她又开始乏了。

“妾前些日子惹了伯爷心里不快,殿下,妾求您,帮妾求求情吧。”贺氏本来打算先磨上几天,等明绣不耐烦了,再隐晦的提出这事儿,到时明绣心里烦了,说不准为了不让她再来缠着,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她再和明绣认个错儿,这个事情说不准就这么过去了。法子也是胡嬷嬷想出来的,她是觉得既然叶明俊说了这里的房产是明绣的,说不准太子妃在这儿是有眼线,自己当日做的事情,虽然屋里没人,可保不准叶明俊不会和身边人说,到时太子妃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她了,她惹的事儿,给人家上了眼药又让人家解决,可不是让明绣心里头不爽快么?

贺氏打的如意算盘,感情这姑娘也知道人家心里早烦透她了,偏偏又要这么做,不是明知而故为么?原本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发现明绣是个好脾气的人,才敢这么做了,没料到她今日突然就翻脸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贺夫人说笑了。”明绣脸色沉了下来,也不叫她名字了,只是还给了她面子,没有称呼那二夫人,贺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低垂着头不说话,也叫人看不出她眼睛里的神色,明绣却不管她心底怎么想,直言道:

“你和我大哥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想管,谁听说出嫁的小姑还要管自己哥哥房里的事情了?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你应该去找公主才对,毕竟她才是我哥的正室,这些事情,应当她操劳的。贺夫人,我乏得很,要歇一会儿,就不远送了。”说完,也不再看她,自顾自就走进了屏风后头。

贺尹惠脸色难看得很,不过面对这样陌生的明绣却是有些慌,更是被那句正室刺痛了耳朵,眼睛里噙着泪水,匆忙点头向屏风后行了礼,回头看见春华已经淡淡的站在那儿等着送她出门,脸色更是难看,胡乱点了点头,深怕人家看出自己在哭,只忍着泪意道:

“春华姑姑不用送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了。”说完,点头示了礼,做尽了礼数,才带着胡嬷嬷等人离去。

明绣心烦意乱的歪在里头的沙发上,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这贺氏做事时又惹人心烦,现在看她哭也是觉得心里闷得很,虽然说了不想管哥哥的房里事,不过看他婚姻不顺,她多少还是要关心的,因此晚间时候还是让周临渊帮忙说道说道。

周临渊就看不得她这么操心的样子,今儿个下午还是想事儿去了,她到这会儿昏昏欲睡的样子,脸上一片迷糊之色,眼皮子有些打架了,嘴里说的话前后不通,偶着想着才说上一句,前语不搭后语的,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他爱怜的将妻子搂进怀里,以抱小婴儿的姿势,软软的在她背上拍着,明绣早就困了,这会儿被他一哄,更是乏得厉害。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住宿

第五百六十八章 住宿

一边搂在怀里轻哄着她,周临渊不时亲亲她的嘴唇脸颊,连眼皮鼻子也不放过,越看越喜欢得很,明绣睡觉中总是被人骚扰,开始时睡意厉害,不想搭理,不过后来脸孔上头痒痒的,顿时不耐烦了,他一凑脸过来,就给他推开。

看她软软的掌心将自己脸托住,周临渊越发来了劲儿,开始只是想逗她玩玩,到最后就兴致来了就没准备要放过她,两人颠龙倒凤一回,明绣浑身乏得很,却是没了睡意,欲哭无泪,睁着一双眼睛看周临渊得意满足的脸颊,忍不住恨恨的咬了他还伸过来再自己脖子上摩挲的手,他练武之人,也不怕疼,倒是又被她一咬勾起了些刚刚还未平息的心情,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头。

第二日时,明绣是日上三竿才起的,浑身酸疼得厉害,都老夫老妻了,好久没有这么疯狂的时候,周临渊已经是出去了,不过走时还体贴的给她身上搭了毯子,她一坐起身,毯子就滑了下来,露出光裸的肌肤,上头点点淤痕,昨夜时估计二人很少有这样疯狂的时候,周临渊收不住,明绣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啥时候睡过去的,二人搂着睡,自然是光裸没穿衣裳的,连肚兜也没一个,幸亏这时屋里没人。

正感叹着,要先从柜子里拿了衣裳穿着,却是外头听见屋里有声响,屏风后头有人就转了过来:

“夫人可是起了?”正说话间,明绣一抬头,正好看到何翠翠站在屏风处,看到她光裸的身子,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明绣倒还好,一开始的惊吓之后,反倒淡定了起来,反正在太子府时也时常有人侍候她洗沐,光身子不是没看过,但身上留了这么痕迹,还被何翠翠看见有些不自在,连忙捞了毯子搭住自己,好奇问:

“翠翠这么快回来了?”见何翠翠点了点头,耳根还有些微红,却是在柜子里头去找她要穿的衣裳,她忍不住又笑:“你哥的婚事办妥了?”

“嗯。”何翠翠声音轻轻细细的,带着丝不自在的羞涩,连忙找了件湘妃色的绣大朵牡丹襦裙出来,上头又配了鹅黄色的外裳,先是从外头端了热水进来替她擦了身子,这才服侍她穿了衣裳,果然,这鹅黄色的衣裳别人压不住,不过明绣本身气质就是好,再加上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的,又是时常可以穿旁人穿不了的明黄色,压制这鹅黄色完全没有丝毫的压力,反倒衬得她眉目如画,肌肤更白皙了些。

“奴婢哥哥说如今的一切,全都是靠夫人您的呢,本来应当感激您的,不过他是什么身份,哪用得着夫人您出面。”何翠翠笑了笑,扶了她坐到梳妆台前替她收拾打扮,不经意间看到衣襟领口里一抹淤红痕迹,忍不住抿了抿嘴,何翠翠如今也是成了婚的妇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眼皮垂了下来,手一边利落的替她梳了个漂亮的发式。

她之前在京里镇守店铺时,常与那些贵妇人们打交道,对于这些东西是很会的,卖化妆品,也不单纯得卖这些东西,收得这么贵偶尔也要给人家一些甜头,虽然虚荣心再加上东西好确实有可能会令让货物供不应求,可明绣自从不用自己的异能来催生原材料了之后,那护肤品的质量自然也是一路下降,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但效果不如以前那么直接而震憾,长用之后也是皮肤很好的,可惜却不如之前那般,用完就能看见结果,因此总得要想些其它法子来,让人家掏银子掏得爽快。

所以不管是京城铺子,还是洛阳铺子,店员都是精通十八般武艺的,要会替人梳妆打扮的,要会替人绣花绣草的,也要会点厨艺,一样要懂一点的,铺子里明绣又用了前世时的会员制,也就是在她铺子里买了特制的会员卡,只要会员在铺子里买了产品,都可以让会员免费替她们做脸,按摩等,这项决定,倒是让那些贵妇人们掏钱更爽快了些,甚至以拥有会员卡为荣,生意至今也是长盛不衰。

何翠翠在那铺子里算是管事的,这些东西自然她要先学会了,至少底下的人,才能更信服她一些,这两年她改变得多,相人的目光自然也不如前两年时,还会看走了眼,要不是她不想做了,明绣还舍不得浪费她这个人才呢,这会儿见她动作熟练的就挽了个漂亮的发髻,美得她抚着头发照了镜子许久。

“翠翠如今倒是越发厉害,梳个头发又快又好看。”明绣冲镜子里的何翠翠笑了笑,见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忍不住越发笑得厉害。

这会儿早饭时间已经是过了的,不过她是这儿的老大,啥时候吃饭自然是由她说了算,更何况周临渊哪里舍得饿了她,连温饭这样的小事也都安排得事无巨细,明绣收拾打扮完,出来时,就看到春华已经招呼着摆饭了,显然之前就听到屋里的动静,早已经吩咐摆上了。

“夫人今儿穿着这件衣裳,可真真是好看。”春华看到明绣时,眼睛一亮。

“那就是说我平日不好看了?”明绣笑着打趣她,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看春华有些着急了,忍不住笑了出来,春华这才知道她开玩笑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嗔道:

“主子,就您还爱捉弄奴婢。”不过心底她却是高兴的,明绣回来之后,整个人开朗了不知道多少,再也没有在太子府时若有似无的威严,成日淡着一张脸,时常还皱眉,现在天天儿都这么笑着,倒叫人心里看得十分欢喜。

吃完饭,春华才在一旁同她说道:“今儿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伯爷去了贺夫人小楼一趟呢。”就是不知道合好了没,不过叶明俊都爱去了,应该不是坏事儿吧?

明绣点了点头,反正她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至于其它的,哥哥都不是小孩儿了,哪用得着自己去操心多嘴,说得多了,说不定反倒叫他心里不好受,倒不如像周临渊所说的,反正他自己是大人,这些事情他能处理得好的,相处他,比事事帮他要来得好。

虽然以为这事儿已经是过去了,不过贺氏到底还是感觉得到叶明俊对她神色始终淡淡的,偶尔进她房时也并不做什么,只是说说话,偶尔是盖棉被纯聊天,没过几天,她就着急了,这样下去,她哪能怀什么孩子?更别提以后的事情了!

看来那日叶明俊说的话还是真的了,他离自己远了,贺尹惠无奈得很,十分不知所措,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维护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感觉得到,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到底是在他心里生了根,许是小时候的遭遇,叶明俊看起来淡然的一个人,心眼儿却是针尖似的小,早已经牢牢记住了。

胡嬷嬷看她成日愁眉苦脸的,自己再能出主意,到底是下人,这事儿,还得该由祥阳王妃来同她拿主意,因此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贺尹惠说的话和叶明俊说的话,源源本本的都记在了信上,命人快马送回了京城去。

祥阳王妃接到信时,险些气疯了,要是女儿被送回来,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虽然说叶家的财产其实早已经给明绣做了陪嫁令祥阳王夫妇有些意外,不过他们看得清大局,自然知道人情关系难求,千金易得的道理,当下就暗骂女儿糊涂,竟然敢直接提这事儿,还当面嫌弃叶明俊,被他给听见了,这不是一切自找的么?

虽然气是气,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祥阳王夫妇也坐不住了,要知道女儿虽然是做侧室的,不过对方身份不同,自然他们家是王爵,也不得不看中。明绣刚清静没两天,又被人告知,祥阳王夫妇来了,自然,她的清闲日子,又是没有了。

苦笑着接待了这据说是前来道歉的夫妇,明绣又苦恼起开始给他们安排住处的问题,要知道当初建房子时,她可没想过这么多,叶家已经是占地最大的了,可如今还只是将将够住而已,李家再次搬过来时,再也没有空的房子了,这祥阳王夫妇要住哪里?

这二人身份又不一样,却是不好再安排了,正苦恼间,叶明俊见明绣纠结,干脆说要让出自己的小楼来,贺氏一听这话,如今就是特别的敏感,抬头就问:

“夫君让了小楼,您住哪儿?”那还用说,自然是住在正室那儿。想到这儿,贺氏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周敏一眼,心里就怒了,那当然不成的,她如今都没机会接近叶明俊,本来周敏因上次的事被她连累,也没机会,这么一来,可不是将人往她那儿推么?人都有一种心理,认为是自己敌人的,自己如果倒霉了,那一定要别人也跟自己一样,那心里头才平衡,不然这心里怎么都不舒服的,贺氏现在就是这样,她自己跟叶明俊闹了别扭,可是看周敏没得了好,她心里头也舒坦一些,可如今要是叶明俊将小楼让出来,可不是成心给她添堵么?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选择

第五百六十九章 选择

一想到这些,贺氏高兴之余,又不由有些埋怨起自己爹娘,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的。明绣看得分明,不过对此也十分无奈,她可不想哥哥的屋里事,烧到自己的头上来,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旁人是万万不能插手进去的,不然只会越闹越凶,人家两口子明明关上门儿就能说和的事情,一旦外人介入了,不管这个人是谁,就算是男女双方的父母,只要插了一句嘴,就是越吵越厉害,要么是男女双方父母各自批评自己的女儿,勾起小两口更多的不满之处,要么就是挑剥离间,另两夫妻关系更僵,总之这劝和的中间人,就是两面不讨好的,她跟叶明俊关系再亲,也不愿意搅进去,因此由着贺氏心里计较。

最后时仍旧是决定祥阳王妃跟贺氏住一块儿,而叶明俊则是跟祥阳王爷住一栋楼,反正每栋小楼面积都不小,如同豪华小别墅一般,住两个人是绰绰有余,就是不那么方便自在罢了。周敏心里肯定是不满的,不过她城府深,面上根本瞧不出来,只是笑意吟吟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祥阳王同叶明俊住一块儿,极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跟他说自己女儿好处一般,反倒也是待客上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安排好了,明绣松了一口气,不论周敏是装的还是另有计较,可是至少她没在这会儿闹起来,也算是给了她一个脸面,贺氏虽然是叶明俊侧妻,不过也沾了个妻字,祥阳王府也算得上正经亲家,这一趟来明绣少不得要吩咐人仔细照应着,又多关照了两句,见这两夫妇赶路,脸上都现出疲惫之色,更何况他们来绝对不只是为了赔礼这么简单,肯定有话要与女儿说,索性做了次好人,挥了挥手,放众人离开。

祥阳王夫妇带着女儿等人出来,与明绣一行人以及周敏等相继分手之后,祥阳王与叶明俊一块儿去把酒谈论,而祥阳王妃脸上的笑意,则是看到没人时,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自顾自让胡嬷嬷带路走在前头,贺氏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等到进了贺氏房之后,两个陪嫁的丫头守在门外,将门给拉拢了过来,屋里只剩了胡嬷嬷以及祥阳王妃身边的两个得力嬷嬷,祥阳王妃脸上阴沉得好似能刮下墨汁儿来,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说说,你说说,才刚嫁过来没几日的功夫,就闹了这么一出,你是要气死我啊”

母亲刚来,她还没来得及欢喜,心里刚踏实了一些,贺氏这段时间委屈是受够了,正想给母亲诉诉苦来着,谁知她劈头着盖脸就是一顿责备,当下眼圈儿就是一红,掏了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一下子就背过身去,赌气道:

“母亲不问女儿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就来教训女儿,难道女儿嫁了人,母亲就当真不心疼女儿了?”

祥阳王妃心里再多的气,再看到这个女儿时,心里也软了下来,一把伸手将她拉转过来,掏了帕子细细的替她擦着眼角的泪珠,叹了口气,软下声音道:“惠儿,你跟你二哥从小就在母亲身边长大,你二哥没了,你母亲可是将满腔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你竟然还说这样的话,真真是伤了母亲的心啊。”她说完,看贺氏眼圈儿越发红,忍不住就伸手将女儿搂进了怀里,旁边两个嬷嬷以及胡嬷嬷见此,都十分机警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两母女。

“这段时间的事情,母亲已经听胡嬷嬷说过了,你呀,实在是太任性了些”祥阳王妃哄了一阵女儿,又接着沉下脸来,看贺氏有些不服气要开口,她瞪了她一眼,这才教训道:“要不是你二哥的事情,你如今还嫁不到伯爵府来”她说完,脸上露出黯然之色:“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虽然有个王位头衔,可那是空的,前些年时你父王目光远大,知道今上是个有能耐的,一直没向四大家族靠拢,当时咱们家的日子有多难过,你是明白的。”那时虽说他们是王府,可是几代传承下来,内里早就败得差不多了,空有一个名头,可是实际上还不如一个四品的京官儿好过。

“幸亏皇上收拾了冯家等,又看在咱们家忠良,没有向四大家族靠拢的份儿上,多有照应,可是你得知道,咱们王府当时没有靠向家族,却也没有向皇权靠拢,皇上最多也就是对你父王满意而已,最多赏些金银财物,要想有实权或者位置,那是不可能的。”祥阳王妃有些无奈,说到这些时难免声音放低了些,要不是这是自己嫡嫡亲的女儿,她也不敢将这些事儿说出来,看贺尹惠已经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心里欣慰,又接着点拨道:“当今皇上对爵位管得极严,咱们家什么情况,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大哥继承王位时,最多是个空壳子,没两年就得没落,到时新皇上位,两代皇帝下来,京中还有没有咱们祥阳王家的名号,你难道不清楚么?”

将女儿嫁作侧室,难道是她愿意的么?侧室说得好听虽然也是平妻,可是对正室时依旧要执妾礼,说到底,也是比不过嫡妻尊贵,祥阳王妃辛苦拉拨大女儿,也不愿意将她送给人作侧的,可是她再不忍心,却也挣不过大局,祥阳王是一家之主,贺氏是他女儿的同时,也是祥阳王府的小郡主,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接受了这些好处,自然也得为了家族付出同等的代价,嫁给旁人作正室,对祥阳王府最多名声上头好听些,实际价值不大,唯有叶家,新冒出来的贵族,往后前途又是好的,祥阳王思虑许久,才决定将女儿嫁过来。

这事儿不是祥阳王妃作的主,更不是以贺氏自己的意愿为主,而是要从大家族的利益出发,说到底,祥阳王也是要看女儿嫁到哪边,对王府最有利才会将女儿嫁过去。当初也是考虑过太子府的,可是一来太子夫妇感情甚笃,多年来太子府时有姬妾,可是从未听说有哪一个怀有身孕的,太子多年只得皇太孙一滴血脉,除此之外,剩余的姬妾们,或送或发派,如今竟然谁都知道,太子妃专宠,但却没人敢说半句话。

将贺尹惠送过去,她不一定能争得过明绣,反倒是让叶家与贺家结仇,周瑞宁又被封为皇太孙,下两代继承人的位置是已经定下来了,又被当今圣上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身份自然更是尊贵得多,贺氏嫁过来,就算有了孩子,也出不了头,想要下手,皇帝不会允许,太子肯定也不会允许,周瑞宁是他嫡长子,肯定受他看重的。

如果是这样,贺氏生的孩子最多往后封个王,可惜大周朝这两代,一向对王爷压制得十分厉害,连镇南王这样,当年手握军权的大将,也不得将手里的权利交出来,如今还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儿底下被盯着。当今皇上的几个儿子,发派的发派,或死的死,至今京里只留了周临渊一人,其余的,都龟缩在自己的封地,不敢动弹,身边还有皇帝陛下派去的监军,活得不知道多憋屈。

到时贺氏进太子府,生子封王,长大再被发派,被皇帝压制,一辈子活得艰难,别说提拨祥阳王府,说不定到时祥阳王府为了明折哲保身,与他划开关系,还得自己更缩得紧一些,到时落没得不是更快么?

要是生了女儿,没得说,那更得惨一些,周临渊上位,贺氏如果真有女儿成公主,连当年受宠如冯氏,女儿也得被和亲,当初皇后还并太得宠,如今明绣得宠,儿子又是绝对的继承人,她还指不定将贺氏怎么拿捏。因着这些原因,祥阳王做了决定,才要将女儿嫁过来,就算是侧妻,可是一来自己名份上低嫁女儿,二来贺氏年纪又是轻的,堂堂郡主配叶明俊,还成侧妻,是委屈了,叶家肯定是要承贺家这份情的,到时贺氏年纪小,就算稍任性一些,补贴娘家,叶明俊说不准也能因有这愧疚之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还会帮帮忙。

祥阳王心里的打算,王妃是清楚的,虽然舍不得女儿,不过她也看过叶明俊,觉得那是好的,不止是洁身自爱,而且又是讲规矩的,上头又有婆婆压着,房里就得一个周敏,就算周敏是公主,但不得皇帝宠爱,行事不敢太过份了,自己女儿年纪又小,嫁过来时叶明俊准是会心疼爱护的。她开始也没料错,只是没想到,贺尹惠一嫁过来之后,行事就开始不靠谱儿了起来,和在家时端庄稳重的女儿,像是完全的两个人般,胡嬷嬷的信捎来时,祥阳王妃当下就蒙住了。

“惠儿,你要知道,你这门婚事,是以你二哥的命换来的。”祥阳王妃眼里含着水迹,看着女儿,满脸心疼之色,见她也忍不住咬着嘴唇无声的哭,忍不住又是悲从中来:“母亲当时借着你二哥的事,与太子妃搭上了线,不然,如何会有如今?你就是想进叶家门,中间没有拉线的,谁来帮你作主?母亲看叶家也是不错,如果将你随意嫁给与祥阳王府门当户对的,要想地位持平,大多都是已经在走下坡路的,家里妯娌姑子长辈公婆一大堆,你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不说,公婆长辈还会折腾得你一无是处,这其中的阴损你是看不到,母亲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不是…怎么会只得你们兄妹三人?”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无题(一)

第五百七十章 无题(一)

贺氏听着祥阳王妃说话,低垂着头也不语,两只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祥阳王妃看得心疼,还是劝道:“这公婆自古是最难相处的,不论你做得再多,人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不会记你一个好字儿,可如果你稍有不慎,却是会被收拾得体无完肤。你家夫君叶伯爷虽然年纪大些,可是长得一表人才,母亲觉得他就是再不好,也是会真心包容你的,如果是换了个同年纪的,你就是再贤惠,人家还不一定领情虽然嫁到叶家,你不是正室,可是叶伯爷洁身自好,身边除了你和公主,没半个通房侍妾,这已经实属难得了,嫁到旁人家里头,你成日张罗着给丈夫纳妾,那不是更揪心么?母亲当年的日子你也是瞧见的,哪一回不是打碎了牙混着血吞,伯爷可是让你有这些为难之处了?”她见女儿摇了摇头,这才抿了抿嘴,冲她和蔼道:“要母亲说,这些事情该公主心里不好受才是,你已经算是十分好了。”

知道母亲是想逗她开心,贺尹惠也扯了扯嘴角,心里沉甸甸的,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能被送回娘家,可是如今母亲跟自己说的这些话,才让贺尹惠突然间反应过来,送自己来伯爵府做侧的,说不定并不是她委屈了,而是父母费了心思才将她送过来,不是叶明俊欠了她配不上她,委屈她作了侧室,而是一开始,叶家和祥阳王府之间地位就没平等过,她却一直是错了。

人家没有娶她委屈她,反倒是一开始,祥阳王府想尽了法子要将她嫁过来时,叶明俊就已经是委屈了。这个认知令贺氏惶恐不已,甚至好几日都闷着没出房门来,祥阳王妃夫妇俩是悄悄过来的,自然是不能久留,住了一晚之后第二日就回去了,不过临走时拉着胡嬷嬷又吩咐了好大一通,自此之后,贺氏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也不折腾其它的,令倒明绣讶异不已,纳闷了好几回。

原本以为这对夫妇是来替她撑腰的,没想到也不知那母女二人嘀咕着说了些什么,现在这贺氏倒像是沉默了许多。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至少明绣是被解放了,原本她还头皮发麻来着,就怕这贺氏打着哥哥的义名来缠自己,这母女二人都不是个省油的灯,那缠人的手段千百种,她算是都领教过了。周临渊看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有这么烦人么?两三下把她打发了,难道她还敢说什么?”明绣白了他一眼,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级压一级的,她要真翻脸,祥阳王妃母女还真不敢说什么,反倒还要向她赔不是。

叶明俊的家室事情解决了,明绣也松了一口气,那两人的日子也渐渐和谐了起来,贺氏越安静,叶明俊心里自有分寸,大男人也用不着和她计较许多,虽然心里有疙瘩,可是面上总是过得去了。但如此一来,贺氏倒是满足了,周敏心里不乐意了,她的母亲是死了,哥哥又是不争气的,父亲更别说了,早已经当作没她这个女儿,根本不宠她,娘家一个都靠不上,虽然贵为公主,可是底气也不足,但她也不是全然无优势的,至少她的哥嫂地位高贵不说,而且嫂子又是自己的小姑子,是一个极好替自己撑腰的人。

这女子嫁了人,长得再美再好,没有娘家人撑腰可是不行,再说周敏就算长得好,毕竟年纪大了些,虽然不愿意降低了身份与贺氏这样的小姑娘比较,可说到底,人家还是比她要年轻一些,为了以防往后,她也开始见天的往明绣这边跑,明绣回来住了几个月,脸黑了好几层,到最后索性都窝在自己小楼里,谁也不见才算清静了。

春华看着她百无聊耐的窝在沙发上头,一边拿帕子收拾了桌子,忍不住笑:

“夫人,叶夫人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您又何必躲着她?”

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周敏缠人的手段微不可察又比贺氏不知道来得高段了多少倍,每次看见明绣时,理由充分又不同,而且她虽然看起来矜持高贵,但偏偏又不会冷场总有话说,让明绣头疼不已,这会儿听春华说笑,忍不住撇了撇嘴,正巧被端了茶盘进来的何翠翠看见,忍不住就抿了抿嘴:“夫人您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总是坐着,精神都萎了,不如出去走走罢,奴婢瞧着外头这会儿正是天色适合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呢,正凉着,楼下的蔷薇都开了,您出去还能采些回来,奴婢算着,晚上沐浴时能用来泡澡呢。”

她这么一说,明绣倒当真是有些心动了,犹豫了一下,想着周临渊前几日说的话,很快下了决定,点了点头:“那行,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这话一说出口,何翠翠和春华二人都是大喜,这两日明绣闷在屋里头,闲了只是绣花写字儿,别提有多闷了,眼看着人都懒洋洋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愿意出去转转,她们倒都是欢喜了起来,连忙收拾了拿了帕子伞等物,很快一并拥着她出了门。

果然这会儿天气是正好的,太阳还没钻出来,花丛树叶上的露珠却又已经是被蒸发得干了,鼻端满是花的芬芳,何翠翠端了一叠子点心等物在手上,就等她坐下时能尝一两块,众人悠闲日子还没过够,那厢又有人来回报,说叶夫人周敏来了。到这儿她也能找得来,明绣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里生出一股子厌烦之感,她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可能直接驳了她的颜面,总是三番四次这样?就是泥人儿也有几分土性,更何况明绣又算不得多柔顺的人,一想到这儿,连忙就摇了摇头:

“不见,跟叶夫人说,让她没事儿不用成天在本宫面前晃荡,侍候好伯爷才是正经事。”那回话的婆子愣了愣,倒没想到明绣会突然这么说,明显是给周敏挂落吃,不过见明绣脸色不太好看,也不敢多耽搁,连忙就回去了。

周敏吃瘪的事情是瞒不住有心人的,再加上如今叶家家大了,下头嘴碎的人也有,没半天功夫就传了开来,晚间时候见到,周敏脸色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失落或者愤怒的样子,倒令明绣皱了皱眉,不过从此之后,她倒是不来了。

经历过一切繁华之后,平静的日子才真正令人心里安稳,除了变大的家以及渐渐变多的下人,用不着明绣再事事亲力亲为之外,简直与当初小时的生活没什么两样,不过总归是回不去了,如今叶明俊两房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各种烦心事儿,虽离了京城,可总归逃不过这个大漩涡。周敏也是识相的,自那日之后知道明绣不喜欢她多加唠叨,贺氏的路线是走不过去了,也不来多烦明绣,每回见着时也是恰到好处,怕将这唯一的依靠也折腾没了。

一年之后,打着想念儿子儿媳大旗的隆盛帝和皇后又来了,带了明显长高了一截的周瑞宁,明绣已经是好几个月没见儿子了,这一回见着,小孩子没哭,她反倒是眼泪先流了出来,周瑞宁如今已经到她大腿处了,继承了皇后漂亮精致的长相,眉宇间却有隆盛帝一样的坚毅与果断,甚至连周临渊的冷静也能看出端倪,淡淡的,明绣辛苦生下儿子,偏偏他没一个地方像自己的,令她哀怨不已。

“上书房夫子讲的书可是明了了?”周临渊脸色淡淡的,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面容虽然还是一如往昔的俊美,不过眼睛里头却更加深沉,一看到儿子时,并不是如明绣般心疼不舍,反倒是冷冷淡淡的问起了他的学业问题。

已经足四岁的周瑞宁原本靠在明绣怀里的,这会儿听父亲问话,连忙就站直了身子,口齿清晰道:“回父王,孩儿都是明白的。”说着,又背了好几句周临渊考的问题来,每一个问题都是答得工整又有自己的见解,周临渊脸色好看了些,旁边郑老道却是忍不住了:

“元儿过来。”他这一年来正在教周瑞宁武功,当初教周临渊时,虽然他是个好苗子,可到底年纪大了些,早已经过了适合习武的年龄,就算后来有成就,可到底留了缺憾,他心里不是不感叹的,这会儿教到周瑞宁,可是心满意足了,偏偏他不喜京城中的生活,反倒喜欢乡下这样质朴而平凡的感觉,没有太多束缚,周瑞宁一两个月才回来一回,偶尔他会回京城看看这不是外孙,却被他当成了外孙晚辈培养的小瑞宁,这会儿看到,早忍不住了,拐了小孩子就往外跑,考较功课去了。

明绣郁闷得不行,儿子几个月才看到一趟,结果没一回她能紧紧捂在怀里的,不是这个喊就是那个招,简直应酬比她还要多,郑老道将人拐走了,外头镇南王家小世子早已经等着要找他玩去了。

“一年没见了,绣儿果然气色好了许多。”皇后拉着儿媳,两个女人凑一堆说话,已经一年没见了,皇后平日没什么交好的人,孤单单一个人,前些年冯氏等人纵横后宫时,儿媳就充当了她闺蜜这一角色,因是一党的,她也能放心说说冯氏的坏话之类,多年下来倒是形成了习惯,二人除了闺房之事不说,其它方面倒是十分要好,不像其它人一样,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婆媳问题。

第五百七十一章 皇位

隆盛帝也拉了儿子在一旁去嘀咕,这会儿叶明俊跟着郑老道一块儿出去看外甥了,留了父子二人,隆盛帝严肃道:

“六郎,你当真决定了?”说这话时,他脸板得很紧,眼睛也直直的盯着儿子许久没见,但是显然放松了一些的脸庞,眼睛下头没青影,看起来精神倍儿棒的模样,与自己现在多熬会儿夜都喘,眼睛下头黑了一圈儿的情况比起来,不知道有多逍遥。

“那是自然。”周临渊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这个问题早说过了,当初他不是还有些欣慰吗,怎么现在又提了起来?虽然不明白隆盛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周临渊仍旧是肯定了一句:“儿子早就已经决定了,父皇不用怕儿臣反悔的,反正这帝位,迟早也是瑞宁的,总逃不出去,儿子哪用得着与瑞宁争。”

他因没有了欲望,在隆盛帝面前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要是换了以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断然是不敢说的,不过如今他都退出了朝堂,这样的话,反倒更让隆盛帝放心一些。

“你就不怕你那几个兄长弟弟来与你争抢?要知道,这皇位,可是我说了算。”隆盛帝见他有把握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越看他悠闲自在的,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比起来,自己虽然是皇帝,富有天下,但看看他过的是啥日子?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多,累得像狗一样,身体每况愈下,反倒是周临渊,活得油滋水润的,那小脸白里透红,自己还得替他带儿子,有这么烦的事情么?老了还不省心,皇后又成日念叨着叶家,总想过来,闹得他也心野野的,这会儿已经生出了想要退休的心思,不过羞在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旁敲侧击,盼望周临渊能自个儿明白。

“他们能有本事与我抢?往后继承皇位的,只能是瑞宁。”周临渊懒洋洋的,说话的语气却是笃定无比,看得隆盛帝更是郁闷:

“你就没想过,要自己上位?要知道,当皇帝好处也很多的。”

“好在哪儿?”周临渊斜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满眼鄙视之情:“连个房事也要看别人眼色?”

“…”隆盛帝无言可对,看着毫不留情揭自己伤疤的儿子,满心郁闷之情言溢于表。

“还是像父皇一样,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吃东西还得被人进言说要养生?活得长长久久的,就是为了要造福天下黎民百姓?那不是活受罪?”

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隆盛帝脸色苍白,有心想要反驳,不过看周临渊一脸的冷色,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这些年,自以为掌管了生杀大权,被种种现象迷惑,他之前甚至是自得的,在想要拐儿子来做皇位之前,他还只是觉得有些看不爽他这么悠闲而已,心里认定他也应该是与自己一般,舍不得这种权利的,可没想到,周临渊是真正的不稀罕。

隆盛帝有些发蒙,回过神来,越发的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活得有些无聊,前半生时与众兄弟一齐争父皇的宠,那时拼死撕杀,觉得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了不起,甚至午夜梦回间,也得意过,就是前些年那些阴谋算计,以致让自己后半生也活得顺顺当当,该心狠时就心狠,面对兄弟同血脉,只要挡了自己的路,一样是撕杀不误。

到中年时,他好不容易等到父皇死了,回忆起来,甚至极少有年少时与父亲的敬仰爱戴之情,剩的,只是想让他早些死了,自己好早点爬上那位置,到时君临天下而已,好不容易先帝真的驾崩了,他发现坐在高位上也不是那么好滋味儿,先帝爷留了一堆烂摊子要他收拾,从此他与皇后形同陌路,明明是心里看重的,可除了一个名份,却什么也不能给她,到后来,儿子大了,他明明是看中这个嫡子的,可时却怕,怕他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咒望着自己早点死。

喜欢之余,又不敢太过亲近,加着防备,儿子说不要皇位那天,他的震憾之情是难以表达的,隆盛帝回忆起自己这一生来,做成了许多代皇帝都没做成的事,也算是有几样丰功伟绩了,往后后人的书册上,自然也会记载一二,可是他风光的多,失去的也多,父子之情淡薄,夫妻之情也是极稀少,估计皇后剩的,也就只是那些恭敬顺从而已,他自以为是的皇位,如今国家已经渐渐稳定下来,需要他插手的地方还真是不多,开始时是看不顺眼周临渊的悠闲,如今,隆盛帝倒当真是打起了想要交班的主意。

“六郎,你如今也大了,父亲辛苦大半生,也算是将祖宗们打下的基业理顺了,往后交到你们父子手上,我也是放心,这回,你不如也跟着我一起回去吧。”隆盛帝感悟了,满脸温和之色,少了以前的锐利与冰冷高贵,倒变得温情默默了起来。

周临渊再是冷静,端着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回头有些疑惑的看他:

“父亲今儿哪不舒坦,太医开错药了?”一边脸还现怀疑之色,一双浓密的剑眉皱了起来,显示他这话并不是在说话。

隆盛帝脸一黑,觉得这个儿子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连这样没眼色的话也说得出来,什么叫太医开错药了,那不是在说他吃错药了?难得大方一回,要想把皇位传他,这小子还不领情,隆盛帝表示自己很愤怒,狠狠就拍了下桌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声音大了些,连缩得远远的,依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的皇后和明绣二人都被惊醒了过来,连忙不约而同的转了脸过来看,皇后和明绣脸上都带了焦急担忧之色,不知道这父子二人是怎么又闹了起来,颇觉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皇后看着丈夫满脸的怒色,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凑过来,看旁边明绣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连忙就眼睛一亮:“绣儿,你去瞧瞧,让他们父子甭吵了,两父子,至亲骨肉,哪里有隔夜仇的…”

“母后,我不去…”

明绣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依照以往的惯例来说,周临渊从未吃过亏,只见到隆盛帝被气得跳脚,是皇后自己的丈夫,应该是她去才是,可是见皇后躲也躲不赢的样子,显然不想凑到这二人之间去,不由转了转眼珠子:

“反正他们也应该没事儿的,母亲,您也说得对,父亲和临渊哥哥是父子,没隔夜仇的,咱们甭管他们,一会儿就好了,不如咱们去园子里溜哒溜哒吧?”一个不讲意气的。周临渊武功好,内力深,耳聪目明,竟然听到了明绣这话,回头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见明绣缩着身子,显然没有要回头的打算,才恨恨的转回头去。原本以为她应该是够不讲意气的了,谁知皇后听了明绣这话,头点得更快,拉了她带着大厅里的宫女太监们溜烟儿的跑了。

隆盛帝看着这两婆媳二人一下子溜了,忍不住傻眼儿,又有些伤心:

“你母亲现在就没有关心我的时候。”看他和儿子吵架,不过来劝慰一句让他趁机下台,如今竟然跑得这般快,都让他没有来得及说话。

周临渊小脸也是黑沉黑沉的,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是打算着晚间时候再教训明绣一次,倒是对于隆盛帝的话,没有反驳,显然都是觉得明绣和皇后二人的行为太过份了。

两父子一脸气愤的表情,像是被人抛弃了般,之前的话题也再说不下去,隆盛帝起了退休养老的心思,想法自然与以前不同了,他与皇后之间已经蹉跎了大半辈子,这会儿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了,当初皇后是他自个儿看中,亲自央了先帝去讨回来的,因她身份并不高贵,原本不足以成皇子正妻的,都是因为他一念之间,已经活到这岁数了,不做皇帝,自然也不用摆架子,更何况皇后刚刚跑得那样急的样子,对他残留的情意,隆盛帝实在怀疑没有多少。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商定了,你过几日带元儿回京,先撑着断时间…”没等周临渊开口,就想溜,周临渊哪里会让他如愿,冷冷笑了两声,淡然的起身丢了一句:“反正我不会回去的,父亲老当益壮,这些事情您处理得再好不过了。”说完,不看隆盛帝气得发青的脸色,悠然追媳妇儿去了,反正和他斗嘴,隆盛帝从没赢过,自己不回去,他也拿自己没办法,总不能绑了一路抬回去吧?要他说,还怀疑大内有没有是他对手,或者是郑老道对手的人。一想到这儿,周临渊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

这会儿正是蔷薇花开得正好的时节,两个不同年纪的女人坐在花丛的石椅子下,头顶上是能蔗天的大树,挡住大部份的阳光,这叶家的别墅是专门明绣画过的,依照着留了茂密古树的地方,才弄了出来,许多被挖开的古树也移到了别的地方,十分清爽,桌子上有人采摘了开得正好的粉红小蔷薇修剪过后摆放在两婆媳面前,玉白色的石桌子上头,还放了糕点瓜子零嘴儿等,石桌下放了驱蚊的香炉,皇后懒洋洋的靠在石椅上,屁股下头垫了软软的垫子,坐着也不嫌硌人,一阵凉悠悠的清风吹来,拂在地上的裙摆也跟着轻轻晃动。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推让

第五百七十二章 推让

“要我说。这宫里可没意思透了,哪有你这儿好玩儿,地方好,风景好,又有人陪着。”皇后不住抱怨,令刚走过来的隆盛帝父子又黑了一张脸,立了足,听两个女人究竟要说什么。

“娘亲您也真是可怜,不过至少宫里有元儿陪着,也不错了。”明绣也羡慕皇后,至少离儿子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周临渊父子脸色越加不好看,到了终于不再互相抱怨时,周临渊两人在旁站得脚都酸了,也不知道这花儿有什么好看的,两个女人凑一块儿,明明平日都不是有聒噪的,这会儿却是没完没了,到最后,硬着头皮进去时,明绣和皇后才看见这言归于好的二人,连忙起身行了礼。

“坐吧坐吧。”隆盛帝板着一张脸,这天气热了,人脾气也跟着大,他一说完,见皇后两人果然毫不客气的坐下去,嘴角抽了抽,自个儿也不客气的坐在石椅子上头,别提还挺舒服的,尼股下头软软的,背后石椅凉冰冰的,倒真是舒坦,面前还有瓜子点心等零嘴儿,他伸手捞了一块,见明绣和皇后二人面前放着的淡粉色东西,不客气的问:

“这是什么?瞧起来挺漂亮的”

明绣看了周临渊一眼,见他自顾自的坐在自己旁边的石椅子上头,还不客气的拿了她的果汁儿一下子喝了大半,只剩了细腻白磁底几块透明的冰块,不由恨得牙痒洋的,听隆盛帝问话,连忙回答道:“父亲,这是儿媳让人做的一些果汁…”

话还没说完,隆盛帝见儿子自顾自拿了明绣的东西喝了,连忙有样学样,正好天热口干得厉害,也一把将皇后面前的果汁儿拿了过来,喝了一大口,本来杯子就是小的,他这一口,就喝得差不多了,皇后敢怒不敢言,对他怒目而视,看到杯子里剩的两块儿冰块,恨不能将这杯子也掼到隆盛帝脸上,却是不敢,隆盛帝喝完,意尤未尽:“还不错,给我来一杯。”

“我也是。”周临渊冷冷淡淡的也接着道,末了还向原本要回去接着弄果汁儿的春华吩咐:“别用小杯子,拿大的杯子装,免得一口喝完了。”隆盛帝听他这么说,也想了起来,连忙点头:“我也是。”

春华僵硬着笑脸,也不敢去看明绣,答应了一声下去了。明绣干笑了两声,嘴角抽了抽,看皇后也是一脸不爽的样子,搞不懂这父子二人怎么过来了,这女人家的东西,他们来捣什么乱,这榨果汁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的,全是人力压榨,还要过滤,她之前要得急,下头的人也只是先弄了两杯应付一下她们而已,这两人一来就要大碗,还一口把她们的喝光了,明绣脸色有些不好看,勉强干笑着:

“父亲和夫君不是正在说正事儿吗?怎么会过来了?”

“哪有什么正事儿。”隆盛帝豪爽的挥了挥手,他这会儿心情特别的好,也有了闲情逸致去看这些他平日不太在意的花花草草,拨拉着桌上放着的小朵玫瑰,凑过去闻了闻,笑道:

“这花儿倒是种得好,也挺香的,咱们也过来坐坐,你们不会不欢迎吧?”说完,又自顾自的拿了一块点心吃着,一点不见外的样子。

明绣干笑:“自然不会。求之不得呢。”回头时却与皇后交换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这两人一来,纯属捣乱的,果汁儿好不容易送来,一会儿又要人送冰盆过来,说在外头热得很,皇帝陛下身子娇贵,还没受过苦呢,一会儿又说这点心吃得差不多,还想吃其它的,明绣眉头跳了好几跳,要不是她还有理智,说不准这会儿早已经翻脸了,皇后有些同情她,没料到隆盛帝这么能闹腾,简直跟小孩子差不多,她也烦得不行,偏偏又不能走开,开始明绣还耐着性子陪笑干坐,到后来发现即使不用她陪,隆盛帝二人也自有话说之后,干脆转了头和皇后聊起天来,将这父子二人甩在一旁。

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说起何翠翠来,皇后得知她在京城店里呆过一段时间时,非要她给自己做做面膜,她早听说京里明绣店铺可以替人做美容了,听说做完那脸像剥了壳的鸡蛋般,又滑又嫩,只是苦于不能出宫没去过,这会儿见了何翠翠,非得要她也给自己弄弄,见识一下不可。明绣无奈,不过她自己也很少享受这种美容服务,因此也有点心动,连忙让人去调了些补水的面膜过来。

何翠翠干这一行已经是很熟了,听明绣和皇后二人说完,点了点头就要下去,隆盛帝二人在一旁听了许久了,这会儿皇帝陛下忍不住了,连忙拉住人问:“啥美容?”问完,听何翠翠解释了,完全云里雾里的,男人家对于这些东西天生没有女人这么了解,可偏偏皇帝陛下也是爱尝试新鲜事物的,这会儿一听有好东西,想到之前的果汁儿,连忙开口:“我也要”

周临渊是唯一的正常人,他看过明绣弄这东西,原本是谢敬不敏的,可是四个人中,三个人如果都是疯子的话,那么剩下来的一个人就算是正常的,可是人多者胜,多的一人才会真正被人认为不正常的。周临渊如果不想要被人认为他不正常,也只能跟着一块儿疯,再加上隆盛帝看自己一个男士做这事儿到底有些不好意思,非拉着儿子一起,明绣又恨他们过来捣乱,也跟着在旁撺掇。

黄怀在外头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跟着李朴一块儿过来时,就看到五个糊了满脸不知道啥东西的人仰着头望天,只露出了鼻子眼睛嘴巴,吓了他半死,这四人谁也不说话,安静诡异的情景,令他一下子惊呼了起来:

“你,你,你干什么?”何翠翠正给众人还一层层刷着面膜,突然听到这高昂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巧给隆盛帝刷着,手里一大砣面膜滴了下来,隆盛帝看着这面膜,有些心疼,看不远处黄怀如见鬼的神情,不悦道:

“你瞎嚷嚷啥呢?”他这会儿一说话,再加上穿的衣裳,黄怀倒是认出他来了,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皇,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黄怀是真被吓到了,隆盛帝满脸绿糊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湿答答的,实在恶心得很,要不是他穿的衣裳以及说话的语气,就这样露出两个眼睛一张嘴,一对鼻孔,能看得出来什么?

“大惊小怪,没见过做面膜的么?”隆盛帝脸上凉冰冰的,实在舒服得很,他以前从未弄过这东西,刚开始看明绣他们弄时也吓了一跳,不过看皇后一副享受的样子,实在令他心动的很,敷上之后确实也感觉十分舒适,好似整个人都放松了开来一般,这些女人也当真是会享受,就连他也感觉脸上轻松得很,感觉脸上一凉,连心情都轻松了几分。

“就是。”说话迷迷糊糊的,正是郑老道的声音,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怎么找过来的,看他们要弄面膜,非要闹着也一块儿弄不可,这会儿他脸上糊子多,一大把,平日就宝贝得不行了,这会儿听见有美容的,非要何翠翠连他胡子也刷了一层,也不管明绣给他解释这做脸和做胡子东西不同效果不一样的道理,现在他脖子周围围了一块布,把湿胡子给搭住,说话像是下巴上吊了厚重的东西般,模模糊糊的,听得老黄儿有些想笑,不过看见隆盛帝这样子,却是笑不出来。

另一个男子身影不用说,就是周临渊了,他被众人拉着一块儿做,开始不情愿的,不过郑老道都要做,他自己不好意思,自然多有人陪他丢脸,那是最好的,这会儿还在感叹:

“唉,明俊那家伙没过来,不然大家都躺着弄这东西,该是多热闹。”正说话间,看到了一旁的老黄儿和老李二人,连忙就热情的招呼:“黄儿,朴儿,你俩过来啊,一块儿来啊,这东西做着还不赖,大家一块儿正好凑着热闹。”

他如今说话不方便,那右手好不容易从那布圈儿里头伸了出来,可劲儿的冲他们比划,黄怀看着众人这样子,心里首先就不停摇头了,不过见隆盛帝也朝他看了过来,干笑两声,朝李朴做了个眼色,示意他拒绝。

谁知平日看起来冷淡淡不怎么容易亲近的李朴满脸兴奋之色,朝郑老道喊道:

“前辈,这东西是什么?”

“绣儿说,这是叫啥美容的,做完皮肤又白又嫩…”他还没说十分舒服呢,李朴已经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看着何翠翠碗里剩着不多的面膜,典着脸笑:“娘娘,奴婢能不能也来凑上两份儿?”

皇后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东西感兴趣,忍不住就笑了笑,转头看了明绣一眼,见她没说什么,自然就点了点头:“那自然是行,我儿媳妇都没意见,你就找个地儿坐着,让翠翠帮你弄弄也就得了。”刚刚何翠翠的美容手法实在很得她的心,让她心里对何翠翠一下子生出不少好感来,这会儿都直接称呼人家名字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歪曲

第五百七十三章 歪曲

李朴兴奋的坐了下来,何翠翠又拿了新鲜的面膜出来,倒碗里了,这花园的小亭子地方小,能坐的位置就那么几个,郑老道还是自己回去搬的椅子,黄怀两人只能坐亭子边的石梯上头了,不过这二人也不介意,何翠翠先与另一个丫头给这二人洗了脸,这二人是内侍,脸上光滑溜溜的,连胡子都不用打整,自然是收拾起来十分容易,那丫头之前跟着何翠翠已经摆弄过两人了,这会儿也算是十分有经验,替两人洗了脸,黄怀看着一盆清亮的水变得浑浊,脸上不由有些发烧,强作镇定了。

想这辈子他老黄儿也是一方人物了,侍候了皇帝一辈子,比起许多大官儿来说,地位也是高的,啥好处没见过,当以前秘卫时,他啥阵仗没经历过,但这回看着从自己脸皮上洗下来的污垢,硬是耳根子都发烫了。

敷上面膜之后,果然是舒服了许多,这亭子也没地方,两人又怕面膜直往衣襟口子里滴,就仰头望天。

周瑞宁带着镇南王家小世子,好哥俩儿的决定过来这边歇歇凉时,就被满凉亭里乌七抹黑的人影给震憾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小小的身子风中凌乱,镇南王家小世子吓得不轻,那俊俏的小脸一下子煞白煞白的,要不是周瑞宁拉着他,险些就惊叫出声来,这情况不是一般的惊悚,亭子里所有黑面白眼人都面朝上,跟妖怪似的,还有俩坐亭子边,木雕似的仰头望天,一副忧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