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事,只是去市井街市那走走。”燕乾说着就突然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夹在手里把玩,“如今在人群了行走还觉得有些陌生,需尽快熟悉了才行。”

末年还是劝道:“也不着急这一天。”

“不必多说。”燕乾说着就往外走,末年见劝不住,晚娘子这会儿又不在,没他法,只好也跟上。

然燕乾才走到门口,就听到有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他以为是叶楠夕回来了,脚步微顿。却不想,下一刻就听到长安的声音:“燕先生,我是长安。”

燕乾愣住,好一会后,才垂下脸,心里忽的有些无措,一时间竟不知应该跟这孩子说什么,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

长安又道:“我来找我娘,娘她有三天没有回去看我了。”

孩子清脆的声音像是在指责他,燕乾心里即生出无比愧疚,张了张嘴:“她现在没在,出去买东西了。”

长安一怔,随后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站住那儿,仰着小脑袋不住地看着燕乾。似感觉到长安的注视,燕乾迟疑了一会,便道:“要不要进去等,你娘应该一会后就回来了。”

长安歪着脑袋问:“先生不是要出去么?”

燕乾柔声道:“现在不出去了。”

长安想了一会,就点点头,礼貌地道:“那长安打扰先生了,谢谢先生。”

燕乾嘴角边浮起一抹笑,犹豫了一下,就试探地伸出手。长安瞅着递到自己跟前的手掌一怔,随后看了一眼燕乾的眼睛,明白了,就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道:“先生跟我走,这里有台阶,先生要小心。”

孩子小小的手,就只抓住他两手指,令他想起数年前,他在马车上第一次看到他的女人抱在襁褓中的婴儿,乱舞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伸过去的手指。当时的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

“吃早饭了吗?”进了书房后,燕乾搜肠刮肚地想着话题。

长安点头:“吃过了,先生吃了吗?”

这孩子被教得真好,燕乾不自觉露出笑:“也吃过了,要不要再吃点茶果?”

“谢谢先生,长安不吃。”长安瞄了一眼末年送上来的点心,偷偷咽了咽口水,又补充一句,“娘说不能随便吃东西,不然长安的牙就长不好了。”

燕乾心里软乎乎的,轻哄着道:“可以吃一点,一会用茶水漱漱口就行。”

长安想了想,就道:“那我等娘回来一块吃。”

此一刻,燕乾只觉得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胀胀的,暖暖的,又涩涩的,令他莫名地有些拘谨。一直以来,他就没有跟小孩子相处过,也不知应该怎么跟孩子交流,于是问完这几句后,一下子就想不出接下来要跟孩子说些什么。

倒是长安,安静了一会后,瞅了几眼旁边桌案上的棋盒棋盘,就问:“先生这有棋盘,先生常常下棋吗?”

燕乾点头:“闲的时候会下,长安喜欢?”

长安有些失落地道:“姚爷爷教过我,不过姚爷爷在俞宁,没有跟我们一块来晋北。”

燕乾沉默片刻,手微微握紧,轻声问出一句:“长安是一直跟娘住在一起的吗?”

长安点头:“是啊,还有舅舅。”

燕乾又问:“那爹呢?”

长安沉默片刻,有些低落地道:“爹抓坏人去了。”

燕乾一愣:“抓坏人?”

长安拧着眉头,有些赌气地看着燕乾道:“我爹像将军一样威风的,爹会骑马会射箭,会下棋,还会教书,爹教过很多很多学生!”

因为眼睛看不见了,他更能从声音和语气了分辨别人的情绪,这孩子是在委屈,燕乾觉得脑子嗡嗡的,两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有种比愧疚更深痛苦往心里扎。

片刻后,他才道:“长安没有见过爹吗?”

长安没有说话,一会后才有些闷闷地道:“娘说爹会回来的。”

又一会后,燕乾干涩着嗓音问:“你爹叫什么?”

长安忽然偏着脑袋瞅了燕乾一会,然后道:“娘交代了,不能随便说爹的名。”

燕乾沉默片刻,开口:“你爹,是不是,姓萧?”

长安一怔:“先生怎么知道?”

燕乾接着道:“单名一个玄,表字是子乾?”

长安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我娘告诉先生的吗?”

“长安”燕乾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伸出手,哑声道,“过来。”

长安不解地看着那支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她感觉到,这一次,跟刚刚似乎有些不一样。而且先生现在看起来似乎很难过,她想了想,就下了椅子,走过去,瞅着他小声道:“先生是眼睛疼了吗?”

燕乾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挲着,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然后将手放在她的小肩膀上,低声道:“长安,这都长大了。”

长安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便又问:“先生的眼睛疼得很厉害吗?长安去给先生找大夫好不好?”

第255章 病发

叶楠夕回到清华巷时,发现燕乾的宅子前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姚府的,另外一辆瞧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家的,只是她心里却莫名一惊,忙快步走上台阶敲门。

“是谁来了?”看门的小厮才拉开门,她就急急的问了一句,却跟着就瞧着紫萱的身影。

紫萱满脸忧色的走过来,低声道:“娘子,三爷他”

叶楠夕脸色一白,也顾不上听紫萱往下说,脚步有些虚浮的往里跑去。

堂屋里站着几个人,她不认识,扫过一眼就往他寝屋走去,却将走到门口时,就看见有人从里头出来。并且第一个出来的是长安,她怔了怔,随后又看到燕容同一位大夫模样的中年男人从里出来。

“娘!”长安神色有些慌张无措,瞧着叶楠夕后,忙小跑过去,紧张地拉住她的袖子,“先生,先生忽然生病了!”

叶楠夕让长安靠在自己腿上,手摸着她的脑袋,急切地看着燕容微抖着唇道:“他怎么了?”

燕容先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是旧伤发作,加上他身上的毒还未除尽,所以这次来得有些凶猛。”

“那会怎样?”叶楠夕唇无血色,“薛神医呢?将军有没有让人去找薛神医!”

旁边的大夫弄不清眼前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只是瞧着燕将军对她很是客气,刚刚待那小女娃也是另眼相待,因此微咳了一下,便道:“燕三爷此次旧伤发作虽凶猛些,但并不棘手,而且正好可以彻底去除病根,刚刚三爷喝了药后,情况已经好转。这些天注意着多多休息便可,待旧伤痊愈后,身体便无大碍了。唯眼睛的情况有些麻烦。”

叶楠夕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似被抽走一大半,身处深秋的北地,夜里都降霜了,此时她额上却冒出了冷汗,后背也是一片寒凉。

“我去看看他。”叶楠夕朝大夫颔首致谢后,就牵着长安往里走。

燕容让开身。从堂屋那过来的大胡子和二狗子满脸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叶楠夕进去后,大胡子才看了二狗子一眼:“那女人是谁?”

二狗子也是一头雾水:“没见过啊,五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女的,模样儿真不赖。主要是还带了个孩子!”

大胡子摸着自个的胡须道:“不会是小五在外头生的吧,那娃娃看着也没多大。”

“怎么也有个四五岁了,那差不多是五哥来这边之前。”二狗子也摸着下巴琢磨。“没准是以前当公子爷的时候,收在屋里的女人,真没想到,五哥都有个这么大的闺女了。之前看他一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兄弟几个还想着给他找个女人呢,谁想咱还没给帮忙找,女人小孩就自己找上来了,说来还是五哥有福气!”

大胡子忽然往二狗子后脑勺给了一巴掌:“行了。少说两句,没准是小五家的什么亲戚,你大嘴巴这一说成什么样!”

“操。不是你先说的吗!”二狗子说着就要跟大胡子过招,却这会儿燕容走了过来,两人忙收手。都换上一脸正经的表情,待燕容走进后,两人恭敬地喊一声:“将军!”

“先回去吧。”燕容点点头,就往外出去。

许大夫走的时候,交代了末年,晚上若是发烧,就用酒精擦身降温,只需注意别着了风就行,明天上午应该就能清醒了。

大胡子和二狗子对看了一眼,两人都犹豫了一下,大胡子便道:“走吧,许大夫说了,小五喝了药后起码要睡上半天,现在又有个女人在旁边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

二狗子同大胡子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改天得过来问问五哥,要真是嫂夫人和咱侄女儿,兄弟几个可得准备给五哥庆贺一下才行。”

“小五的妻子早就过世了。”

“那还不兴再找一个,凭五哥的条件,还怕找不着,说来凤家那边不是一直惦记着。再说五哥现在这样,就该有个女人在身边才行,之前给他弄个丫鬟他都不要,那郑福家的上门去想给他做媒他也不理,我都担心他是不是”二狗子说到这,又被大胡子拍了一巴掌,他大怒,立马朝大胡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叶楠夕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将眼底的泪慢慢收回去后,才给他放下帐幔,牵着长安出去。

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叶楠夕才问长安:“跟娘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在舅舅那吃了早饭后,说想娘了,舅舅就让紫萱姑姑带我过来找娘。”长安有些忐忑地看着叶楠夕,“娘都三天没有回去了呢,我不知道先生是生病了。”

“没事儿。”叶楠夕将她的小手拉过来握着,“这么说,长安是一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正好赶上娘不在?这么长时间,你都做什么了?”

长安点头:“是,先生说,娘出去买东西不在,问我要不要进去里面等,我就进去了,然后先生给我点心吃,又跟我说话,还跟我下棋了。娘,先生好厉害好厉害的!先生都不用看棋盘,但是就跟看到的一样呢!先生还说,我要是喜欢,以后可以教我下棋,也可以教我读书!我说爹爹会教我骑马,先生就说他也能教我骑马,先生还说以后带我去骑骆驼!娘,骆驼是什么?”

叶楠夕有些怔怔地道:“骆驼是专门行走在沙漠里的一种动物,商人靠它们来出行。”

长安好奇地问:“沙漠在哪里?”

“可能在西边,或者往北也有,娘没有去过,具体的也不知道。”

“是很远的地方吗?那先生是都去过了!”长安的眼睛隐隐发亮,只是说到这,她忽然顿了顿,就微垂下脸,想了一会后,又抬起脸看着叶楠夕道:“娘,我觉得,先生好像爹爹一样呢。”

叶楠夕心头砰砰地跳着,她看着长安懵懂又期待的眼睛,好一会后才小心问道:“先生,是不是问你什么了?”

长安想了想,点头,叶楠夕又问:“那他都问你什么了?”

长安却摇头:“我下棋输了,先生说输了的人就不能告诉娘今天都问了我什么,这是秘密!”

叶楠夕有些傻眼,这孩子,才半天时间,就整个被他给收买了吗!?

片刻后,她再问:“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了?”

“说了很多啊,我刚刚都告诉娘了。”长安说着,就微微拧着眉头,脸色露出几分不安,“不过先生才跟我说到骆驼的时候,就忽然,忽然流出好多的汗!然后先生的嘴唇还变成紫紫的!”

叶楠夕心疼道:“当时吓坏了吧。”

长安点头,却跟着又摇头:“先生让我不要怕,说不会有事的,然后让我去找末年叔叔进来,娘,我今天一点都没有哭的。”

这孩子,跟他可真像,叶楠夕在长安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才五岁的小女娃,忽然面对这样的事,不是吓得大哭,就是吓得呆住吧,偏他一句话,就能让这孩子知道怎么去面对,应该做些什么。

一会后,叶楠夕就对长安试探地道:“长安,如果,娘是说如果,如果爹爹像先生一样,眼睛也受伤看不见了,以后很可能不再会骑马射箭了,长安会不会失望?”

长安瞅了叶楠夕好一会,才道:“长安不知道,长安没见过爹爹什么样。”

他应该已经知道长安是他的孩子了,却没有告诉长安他是谁,是害怕孩子对他失望吗?叶楠夕有些涩涩地笑了笑,帮长安理了理头发:“长安喜欢先生是吗?”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弯了弯眼睛:“嗯。”

叶楠夕又道:“长安觉得爹爹就应该像先生那样是吗?”

长安点头:“是啊,先生会的东西,跟爹爹会的一样多呢。”

“那以后长安常过来看先生,顺便跟先生多多学习好不好。”那句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待他身体好后,在跟长安说吧,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

“嗯!”

燕乾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战场上,四周都是熊熊大火,脚下踩的全是惨不忍睹的尸体。他找不到出去的路,往哪边都被大火给逼得后退,喉咙干得是要裂开了,戴在身上的水壶早已见底,然后,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火似乎灭了,有清凉的风拂来,但他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是天黑了吗?想找点水喝,但他似乎不能动弹了。

“你出去吧,今晚我来照顾他就行。”叶楠夕接过末年递过来的蜂蜜水,略尝了一小口,便多末年道,“你夜里别睡得太沉,有事我会喊你。”

末年欠身道:“三奶奶放心,小的就在耳房你候着,您这边喊一声我马上就过来。厨娘那小的也交代过了,都不会睡死的。”

待末年出去后,叶楠夕拿勺子给他喂了点蜂蜜水,但他似乎一直在咬着咬着牙关,这蜂蜜水喂上三勺,也只有半勺能进去。

叶楠夕叹了口气,便自己喝了一小口蜂蜜水,然后俯下身,亲自喂他。

第256章 照顾

他想起来了,不是因为天黑,而是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似乎,下雨了,是下雨了吗?

有人在碰他的脸,是谁?是谁这么温柔,楠夕吗?

她在吻他,带着香甜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张口,芬芳的甘露便一点一点化解了他的干渴。

这是个梦,真是个好梦,真希望可以一直就这样,不用醒来

对了,她现在叫晚娘,姚晚娘。

他知道她为何而来,可他不想再拖累她了,跟在他身边,她会比以前还辛苦,他不能再这么自私,不能再这么自私可是,既然是在梦里,既然是在梦里,就让他顺心一次吧。

叶楠夕才帮萧玄解了中衣的带子,却还不等她帮他脱下,就见他的手抬起,无意识的往旁两步摸着,似乎在找什么。叶楠夕不解,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醒了,便握住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他的手一触到她的手,就好似终于找到了目标,手掌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摸着,然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过来。只是他毕竟是在病中,力道便没有多大,因为叶楠夕不反抗,所以才顺着他的力道侧身躺在他身边。

“三爷?”她迟疑地喊了一声,他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像是醒的样子,但他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叶楠夕看着他将脸贴在自己胸口,手在她腰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

“萧玄?”片刻后,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却抱得更紧,脸还往她胸口上蹭着。他这是——叶楠夕诧异地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男人,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就算是蒙着眼睛,但嘴角的弧度却一改往日的冷峻,而且因为他有些低烧的关系,此时他的双唇就像是擦了胭脂一般。饱满的唇形,鲜艳的颜色,此时看起来无比诱人。

叶楠夕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就轻松了几分,然后失笑道:“你这是要干嘛。色诱我吗?就你现在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你就算色诱我成功了,你能做什么?!”

燕乾似乎听到她的话,手开始往她腰下走,滚烫的呼吸贴着她的胸口。

他是瘦了。但却越发显得精壮,手指修长而削瘦,节骨分明。刚刚她已经帮他将上衣解开。这会儿这么一动,整个衣襟便都敞开了,露出依旧结实的胸膛。叶楠夕被他摸得有些恼火,便抓住他的手,不然他再继续乱摸,嗔怒地抱怨:“你这人真的有问题,白天里像冰块一样冷,晚上却跟着了火一样。都病着也不知道消停!”

他也没有要跟她硬来,被她抓住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后,他便就停下了。只是叶楠夕说完后。就发觉他表情似乎有些难受,再错眼一看,便瞧着他左胸口的伤疤。

这就是爹跟她说过的。那个致命伤吗?

叶楠夕松开他的手,手指轻轻抚上他胸口的伤疤,忽然间觉得无比心疼。

“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都刺中这里了,还能活下来。”她说着,就底下头,在他胸口处轻轻吻着。

“唔”燕乾如梦呓般的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

叶楠夕抬起脸,看着他鲜艳的红唇,一身叹息,然后就轻轻吻了上去。燕乾几乎是反射性地去迎接这个吻,所以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又有些使不到力。叶楠夕跟他磨蹭了一会,便离开,在他耳边柔声道:“是不是这几年都没有碰女人,吻技生涩了许多。”

他当然不会答应任何话,只是在她耳边微微喘息着,叶楠夕看他此刻的样子,眼睛被蒙着,乌黑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鼻梁直挺,面颊微红,双唇如似擦了胭脂,表情如梦。

真是难以想象,他也有有这么妖娆的一面,跟白天时候比,简直判若两人!

叶楠夕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看着他在自己的爱抚下渐渐放松后,她便坐起身,将放在床头的酒精拿过来,用棉布沾了一些,轻轻擦在他身上,随后再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侧身在他旁边躺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着急,等你慢慢想开。

一夜好眠。

次日,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叶楠夕就醒了,燕乾还在睡。这么多天,昨晚是他难得睡得沉的一次。叶楠夕在他额头上轻轻探了探,发现烧果然退了,放了心,便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服后,就去香炉那检查了一下,收拾好后,又稍稍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然后才出去叫末年备热水和洗漱用的东西。

“三爷的烧已经退了,应该是要醒了,你一会将热水送进去,再冲一杯蜂蜜水,让厨娘准备早饭,做些清淡点的东西,我回去收拾一下在过来。”

“是。”末年应声后,就急忙去准备。

早上的气温还是很低,叶楠夕呵了口白气,然后就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仔细梳洗一番后,就坐在梳妆镜前,放下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不觉,就已经二十六了,十七岁那年嫁给他,至今整整十年了。

但是,两人却一直是离多聚少,即便在侯府那三年,也是一样。

是不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如今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但她和他之间,却还是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晚娘子,三爷醒了。”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末年在外道了一声。她回过神,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他那服侍着,我就过去。”

燕乾醒来后,躺在床上好半会才恍过神,昨晚,似乎做了个很美的梦,但一时间却记不起来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似久违的幸福。

“昨晚是你在我屋里守着的?”他从床上起来,在末年的服侍下梳洗完后,就迟疑着问了一句。

末年一边帮他固定好发髻,一边道:“不是,昨晚是晚娘子在照顾三爷,就刚刚才回去。”

燕乾一愣,随后耳边猛地想起一句话:色诱我吗?就你现在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你就算色诱我成功了,你能做什么?!

他拿着杯子的手忽的一颤,差点洒了里头的蜂蜜水。

昨晚,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对她做什么了吗?

略一回想,脑海里忽的就浮现出一些隐隐约约的画面,不大真切,但总带着几分缠绵。怎么会!他被自己的想象惊住,然后有些愣怔地放下杯子,不过是病了一夜,以前也不是不曾病过,怎么这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