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起来了。”就在这会,叶楠夕从外走了进来,柔和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身上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燕乾僵硬地转过脸,朝她“看”去,好一会后,才道:“还好。”

“那就用早饭吧,趁热吃。”叶楠夕说着,就将手里的食盒往燕乾旁边的桌上一放,然后一边将食盒里的早点拿出来,一边道,“我那屋里冷,刚刚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三爷让我在您这一块吃怎么样。”

轻快而温和的声音,略带几分笑意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这顿早饭,叶楠夕吃得很满足,燕乾却用的心事重重。只是叶楠夕除了关心几句他的身体外,别的什么也不说,所以他倒也不好贸然开口问些似虚似真的事。

这是她到了这边后,第二次同他一块用餐。第一次时,因心里太难过了,所以当时并未注意,眼睛的失明,对他的用餐似乎并未起多大的影响。除了吃饭的动作比以前慢上一些外,并没有出现夹不到东西,或是掉饭粒的情况。

她自问,她若是蒙上眼睛,绝不可能做到这样。他也不可能天生就如此,而能做到如此地步,不知费了多少苦心,花了多长时间只要一想,她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于是她放下筷子,深呼吸了一下,就微微笑着道:“今儿我要回姚府一趟,都好些天没回去了,昨儿长安都找过来了呢。”

提到长安,燕乾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叶楠夕也安静下来,连细微的咀嚼声也停止了。即便他的眼睛被纱布蒙着,但她还是感觉得到,此时他正在看她。

两人之间,就只隔着一层轻轻的薄纸,但却谁都没有去捅破。

良久,他才开口问了一声:“长安,昨日没有被吓到吧。”

叶楠夕摇头,后想起他看不到,便道:“没有,她跟我说,你答应教她读书下棋骑马。”

燕乾嘴角边露出一抹笑:“嗯,长安很聪明,非常有天赋。”

叶楠夕却道:“可是,不该是由你来教她这些东西。”

燕乾微怔,心里忽的生出几分忐忑,只是片刻后,他就平静地笑了笑:“是应该给她找位女先生。”

“不,我只是觉得,应该由她父亲教她这些东西。”叶楠夕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三爷慢用。”

燕乾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她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一声叹息。

第257章 点心

“娘,先生醒过来了吗?”叶楠夕回了姚府后,刚一进屋,长安就先问了一句。

叶楠夕笑着轻轻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蛋:“醒了,娘回来你不问问娘累不累,倒先问起先生来了。”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着,讨好地拉着叶楠夕的袖子道:“我给娘留了桂圆团子甜汤,娘快坐下来吃。”长安说着,就将自己的小棋盘收起来,然后跳下炕,走到桌子旁,爬上椅子,伸手拿起正用炉子煨着的圆盅的盖子。

绣珠忙拉住她的手,然后一边将里头的甜汤舀出来,一边对叶楠夕道:“长安一早起来就想着要过去看娘子,紫萱说娘子今天就回来了,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长安又特意让我做这个甜汤,说是娘子回来了就能吃。还有,昨儿末年给长安包了一些点心,说是三爷给的,全都留在那八角盒子里舍不得吃呢。”

叶楠夕接过甜汤,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看着长安道:“先生给的点心怎么不吃呢?”

长安爬上炕,端坐在叶楠夕对面道:“长安等娘回来一块吃。”

这么一丁点大的小人,这认真的小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瞧着就跟他一本正经的时候一样,叶楠夕忍不住拨了拨长安的刘海:“真乖,打开看看,先生都给你什么吃的了?”

长安便将旁边那八角盒子宝贝似的拿过来,打开后,献宝一样地给叶楠夕看:“昨天先生跟我说,娘也喜欢吃这个粟米糕和翡翠糖。”

燕乾前段时间嗓子不大好,薛神医便叫厨娘做一种润嗓子的清凉糖,因熬出来的汤汁凝结成块后,碧绿如翠,便给取了个翡翠糖的名儿。这种糖俞川也有,以前在紫竹林。她的食盒里都有备,但他从不吃,没想却都有注意到。

除了粟米糕和翡翠糖外,还有两样瞧着非常精致的点心,却不是他那里常备的,应该是昨儿燕将军拿过来的。她记得当时末年似乎提了一句。是荣郡王妃送的。

叶楠夕轻轻拨动着汤匙,荣郡王妃

刚一出神,长安就问了她一句:“娘不吃吗?”

叶楠夕回过神,遂一笑:“娘先喝汤,点心。长安帮娘尝一尝,看看哪个好吃,一会娘就吃哪个。”

待叶楠夕喝完甜汤后。长安就将翡翠糖送到她嘴里,然后眨巴着眼睛问:“娘,我能去看先生吗?先生昨儿还说要给我棋谱呢。”

昨儿累了一宿,现在吃饱喝足后,困劲就上来了,叶楠夕将嘴里的糖嚼了吃下后,微微打了个呵欠,然后让长安做到自己身边。揉着着她的小脑袋道:“长安是担心先生?”

长安端坐在旁边乖乖地任叶楠夕蹂躏:“嗯,娘不是教过长安,长辈若是生病了。长安就应该去问候。”

这孩子,明明生得粉雕玉琢的,偏学得他那样正经的性子。连撒娇的时候都很少,除了对某件事好奇的时候会表现得活泼一些,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又乖又萌的,平日里也很少提什么要求。可是,自跟他见过后,就开始念念不忘了,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娘?”见叶楠夕久久不答应,长安又喊了一声。

“好,先生病了,长安是应该过去看望的。”叶楠夕微笑这道,“不过娘这会儿很累,长安让娘先睡一觉,起来后再带长安过去看望先生好不好?”

“好,那娘好好休息,长安不吵娘了。”她说着,就跳下炕,将自己的小棋盘抱过来,如往常一般放在炕几上。以前在俞宁,叶楠夕有时候出去没有带她,她就会抱着自己的小棋盘去找姚管家,如今到了这边后,没有姚管家了,她就会自个下棋玩,有时候绣珠或是紫萱有空,也会陪她下几盘。

“长安不觉得下棋闷吗?”叶楠夕本是想去床上躺下的,只是瞧着长安这乖乖的模样,便道,“很多小姑娘都踢毽子玩呢,长安不喜欢玩她们玩的东西吗?”

“下棋不闷啊。”长安抬起脸看着叶楠夕道,“先生说,小小的棋盘上藏着万千世界,下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姐姐们踢的毽子我也会的,但是我更想让先生教我骑马。”

唉,她养了好几年的女娃儿,却完全偏向他那边,这小脑袋瓜,以后得长成什么样啊!性子这么安静,看着倒是像女孩儿,但其实骨子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以后好不好找婆家呢?

叶楠夕在床上躺下时,莫名的就开始发起愁来。

下午刚起来,本是准备去燕乾那的,却刚梳好头发,姚旭辉的大嫂就过来了。

叶楠夕微诧,她随姚旭辉住进姚府也有段时间了,姚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一直就很微妙。刚住进来时,能感觉得到姚府各房的排外,不过他们知道她手里握着茗山香材四成的干股后,他们的态度明显就有了变化,不时会有各房的丫鬟将一些小玩意儿送过来示好。她本着与人为善的目的,都很是客气地收下,并也让人送了回礼。如此一来二去的,很是顺利地将初始的排外感淡化了,不过,还是有人打着她手里那些干股的主意。只是,上次她跟姚氏一族正是会面时,因姚旭辉坚决维护她的关系,那些人也只好将这念头给暂时放下了。

这会儿,姚大奶奶过来找她,又是为何事?

“七妹妹这是刚刚起来?”姚大奶奶进来在炕上坐下,笑着道了一句后,就自来熟地将炕上的八角盒子打开,然后拈起一块粟米糕放进嘴里,接着道,“这糕点不错,弟妹那儿买的?”

长安有些心疼的瞅着自己的点心,但却很懂事地没有说什么,并且走到姚大奶奶行礼问好。

姚大奶奶笑眯眯地捏了捏长安的脸蛋儿,然后对叶楠夕道:“长安这孩子真懂事,又生得这般漂亮,真该让我那两姑娘也跟长安学学,别整天就琢磨些吃的,快胖得连身条儿都没有了。”

叶楠夕坐在姚大奶奶对面,笑着道:“长安也就安静些罢了。大嫂可别夸她,孩子经不得夸的。”

姚大奶奶是个吃货,平日里是点心不离口,特别是碰到合自己口味的吃食后,就容易控制不住嘴巴。一过一句话的时间,就已经有两块粟米糕进了她的肚子。这会儿又拿起第三块,而那盒子里统共也没几块,长安心疼得都要哭了。

姚大奶奶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紧着又问了一句:“弟妹这的糕点真不错,哪儿买的?”

叶楠夕看了长安一眼。给她一个安慰的笑,然后道:“这不是买的,是一个朋友家的厨娘做的点心。就给送了一些过来。”

“哟,七妹妹在这边也有朋友?”姚大奶奶一边吃,一边问,“是谁?哪家的人?这厨娘的手艺真不错!”

“以后有机会再介绍大嫂认识。”叶楠夕笑了笑,“这点心大嫂若是喜欢,我就让她多做些,到时给大嫂送去。”

“那就多做些多做些,不怕你笑话。我也就是好这一口。”绣珠给送上一盏茶,姚大奶奶接过喝了一口,就爽朗的笑起来。“不过七妹妹怎么还保密,有朋友是好事嘛,人无朋友寸步难行。咱姚家又不讲究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做派。”

叶楠夕轻轻一笑,便问:“大嫂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瞧我,差点就忘了。”姚大奶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就笑眯眯地对叶楠夕道,“你的事,我都听六弟说了,真是不容易啊,带着个孩子自己守了这么多年。听说以前你是因为觉得孩子小,所以推了不少好姻缘。”

叶楠夕微微扬眉,这姚大奶奶不会是要给她说媒来的吧。果然,姚大奶奶又喝了一口茶水,歇了口气后,就接着道:“如今孩子都懂事了,你也不用再这么苦着自己了,我呢,有个侄儿,年岁跟你相当,家里也有两铺子,就在新街口那,地段极好,也是做得香料买卖。这样吧,我这么跟你说你也想不出个四五六来,明儿你跟我一块上街看看。”

叶楠夕失笑:“大嫂,这事”

却不等她说完,姚大奶奶就站起身打断她的话:“明天一早我来找你,就这么说定了,我那还有事,就先回去。”她说完就出去了,却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笑道,“对了,那点心,七妹妹可要记得拿些回来。”

似乎是打定主意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叶楠夕走到门口,瞧着姚大奶奶离去的背影,这女人,倒真有些意思。估计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手里有茗山香材的干股,她那侄儿也是做香这一行的买卖,说给她,正适合呢。

长安跟了出来,不解的问:“娘,大伯母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叶楠夕回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大伯母都把你的点心给吃完了,咱们再去先生那拿吧。”

第258章 为何

刚要出门时,姚旭辉却找了过来,说是新娘子那家来了几个女眷,因他大嫂有些没着没调的,二嫂如今病着,三嫂和四嫂都回娘家去了,就五嫂一个心里门儿清的人在那招呼着,所以请叶楠夕也过去帮忙,顺便让叶楠夕认识新娘子那方的人。

只是姚旭辉说完后,打量了叶楠夕一眼,便问:“你和长安这是要出去?去清华巷那边?”

叶楠夕笑了笑:“是准备过去的。”

“那这边”姚旭辉有些为难了,他是很希望叶楠夕能尽快融入姚家,所以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她能参与是最好的,但是清华巷那边,他又不好拦着。

叶楠夕想了想,就垂下脸对长安道:“舅舅那来了新娘子家的客人,娘先去帮舅舅招呼客人,你再跟紫萱姑姑她们玩一会好不好?”

长安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很懂事的点头,然后瞅着姚旭辉道:“舅舅,新舅母就要过来了吗?”

“再过几天就进门了。”姚旭辉想了想,就将长安给抱起来笑着道,“长安不用一直在屋里呆着,跟舅舅过去,找你那几个表姐玩。”

叶楠夕跟上,有些担心道:“六哥”

“没事,你是姚家的姑奶奶,那几个鬼丫头不敢对长安乱说话。”姚旭辉说着就看着长安道,“长安想跟哥哥姐姐们一块玩吗?”

长安安静的想了一会,才道:“可以。”

姚旭辉呵呵地笑:“可以是想还是不想?”

“可以就是可以。”长安认真回了一句,然后又道,“舅舅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姚旭辉叹笑地将长安放下后,就对叶楠夕道:“这孩子太懂事了,有时看着可比你还要懂事。”

叶楠夕朝长安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可不是,不过太省心了也有些寂寞。”

姚旭辉却道:“她你能省心。清华巷的那位你能省心?”

叶楠夕叹了口气:“省不了,真是揪心死了!”

姚旭辉笑了笑:“有需要到六哥的地方,别客气。”

叶楠夕点头:“我知道。”

这次跟姚家结亲的是一户乡绅人家,姓段,家有良田数百顷,因祖上行医积德。虽如今其子孙已丢了祖辈的技艺,但段氏在晋北姚郡这地方也是还有几分名望。说给姚旭辉做填房的是段家的四姑娘,而现在过来的是段家的大姑爷和大姑奶奶,还有一位是大姑奶奶的表妹。

叶楠夕进去时,姚五奶奶正跟段家的大姑奶奶说到女儿婚假一事。却不知怎么的,倒说到段家大姑奶奶那位表妹身上。而叶楠夕这一听之下,却是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位段家的表妹竟是姓凤,跟那凤家是同宗同族,虽是远亲了,但年节的时候跟本家那边也还是有走动的。

姚大奶奶一听人提起凤家,立马两眼炯炯地问了那凤姑娘一句:“我听说,那凤家有个特痴情的姑娘,当年为了要嫁入将军府,将整个凤家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被家里关起来了,有这回事没?”

那凤姑娘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轻咳了一下后。才道:“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

姚大奶奶撇撇嘴,就道:“你是凤家人,你刚不是说前两天才去凤家看望老太太和几位姐姐妹妹的。你怎么能不清楚呢,我听说闹出这事的是凤十三姑娘,你前两天去那边,有见到那凤十三姑娘了吧?”

凤姑娘略低头一笑:“大奶奶说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十三姐姐我不清楚,不过前两天我去看老太太时,倒是真见到十三姐姐了,而且听说十三姐姐也要说亲了。”

姚大奶奶啧啧道:“哎呦,那凤十三姑娘如今岁数不小了吧,可算是说亲了,那说的是哪家?不会说的还是那将军府吧,不过我听说将军府里那位爷似乎是身体不好,如今也还未娶亲呢。”

凤姑娘轻浅一笑:“应该就是燕西将军府的三爷。”

叶楠夕自刚刚听到她们提到这个事后,就怔在当场,这会儿回过神,便问:“你确定是那将军府的三爷?已经定下了?”

凤姑娘看了叶楠夕一眼,腼腆的一笑:“其实我也是听十三姐姐跟别人说起的,各位奶奶可别再问我了,万一我说错了,十三姐姐可得怪死我!”

段家的大姑奶奶忙道:“可不是,这事儿不是乱说的。”

姚五奶奶也跟着打了个哈哈,止住姚大奶奶再继续往下追问,叶楠夕心里有疑,也只得忍住。

“什么时候了?”用完晚饭,在庭院里走了很长时间,直到末年第二次来请他进屋去时,燕乾才问了一句。

末年道:“已经快亥时了,降霜了呢,三爷进屋里去吧,很晚了。”

燕乾却又问:“今晚有月亮吗?”

末年抬头看了看,便道:“有,但那月儿并不亮,估计明儿是个阴天。”

燕乾又站了一会,然后才转身往屋里走去。末年跟在后面,却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往大门那看了一眼,三奶奶,今晚是不过来了吗?

进了屋,燕乾脱下身上的披风,然后走到临窗场长炕那坐下,随后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却摸了摸那书皮后,又慢慢放下。养了几十年的习惯,需要一点一点的改变,她过来之前,他夜里偶尔会抚琴弄萧来温养急躁的心性,但今晚,却无一丝那样的兴致,心绪隐隐不宁。

末年走过去,低声劝道:“三爷先歇息吧,这么晚了,三奶奶那边没准有什么事,应该不会”

燕乾却打断他的话:“你替我写一份信,明儿一早就送到大胡子那。”

末年愣了愣,然后才应下,走到桌案边研磨。

一刻钟后,末年将信封好,然后有些担忧地问:“三爷,那凤十三娘说的会是真的吗?”

燕乾背靠着引枕,沉默许久才道:“凤英杰待她这位姐姐甚是亲厚,当年也是凤英杰安排人从凤九娘手中将她救走,前两年凤家禁足她后,也是凤英杰偷偷送她离开。”

听三爷这意思,那这事**成是真的了,末年心头直跳,一时竟说不清该喜还是该忧。喜的事,三爷眼睛的解药终于有了眉目,忧的是,凤十三娘对此提出的要求实在太过分。当年她被凤家禁足惹了笑话,本是她咎由自取,哪想她却将这事怪到三爷身上!

片刻后,燕乾开口:“点香吧。”

末年回过神,忙应下,只是他刚打开香盒,燕乾突然又道:“等一等!”

末年不解,正待要问怎么了,却片刻后就听带外头似乎有开门的声音,他一怔,忙放下手里的香盒走出去看。

“三爷没歇下了吗?”叶楠夕进了庭院后,瞧着末年站在廊下朝她这望过来,便快步走过来问道。

“正打算歇,您,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末年一惊后又是一喜,然后慌忙让开身请她进去,“刚刚我正要给三爷点香了,可巧您回来了,不然今晚这炉香指定烧得不好。”

“姚府来了客人,我陪了一会便晚了。”叶楠夕一边说,一边进了屋。

燕乾还坐在那,并未起身,甚至没有往这边看过来。

叶楠夕看了他一眼,就走到香几那,末年微欠了欠身,就悄悄退了出去。

“三爷今儿身上好些了吗?”叶楠夕一边摆弄香具,一边道,“长安很关心你呢,下午本是要随我一块过来看望你的,却正好赶上姚府来了客人,直到天黑后我才得脱身,便没带她过来。”

“我已无碍。”燕乾顿了顿,又道,“长安,你教得很好。”

叶楠夕未应声,专心弄香,燕乾听了一会,还不见她出声,有心想多问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心里轻轻一叹。

“长安六个月时开始长牙,结果却发烧了整整三天,孩子小,不能瞎吃药,夜里睡得不安稳,总是不停的哭,浑身都发烫,当时把我吓坏了,没日没夜地守着。”叶楠夕点好香后,将香盒盖上放好,然后抬起脸接着道,“我是在她快两岁的时候,才知道她爹没了。当时我在屋里哭得黑天黑地,出来后,却听到她忽然喊‘爹’,那会儿谁也没教过她这个字,结果才知道原来她喊的是一只蝴蝶,那天她笑的可开心了。”

燕乾呆呆地坐在炕上,他想站起身走过去,但四肢却似完全僵住了一般,动不得分毫。

“她三岁的时候,有媒人上门给我说亲,却就在那当天,她在家里好好的就摔了一跤,那孩子平日里是极少哭的,那一次却哭得让我心都碎了。她长到五岁后,就开始问我,为什么长安没有爹爹。”叶楠夕说到这,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走到燕乾跟前,看着他问,“三爷博览全书,见多识广,教教我应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燕乾喉咙哽住,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唇,却觉得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言语都那么苍白无力。

第259章 盛宴

叶楠夕站在他跟前看了他良久,直到她以为他就一直这么僵坐着不开口时,忽然听到一声低哑的声音:“楠夕。”

隔了整整五年,再次听到从他嘴里喊出她的名字,她禁不住浑身一颤。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抬起,握住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心口。片刻后,才再次开口:“当年我也曾失去过你,所以你的痛,我感同身受。”

叶楠夕怔怔看着他,随后便见自己的手被他托起,放到他唇边。

滚烫的唇贴着她的手背,酥麻的触感令她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我宁愿这所有的痛苦都由我来承担,可是,我只要我抱住你,就没有办法让你不痛。”他轻轻吻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缓慢,“楠夕,我爱你,可是你还能承受得了几次这样的痛苦?”

叶楠夕眼中蒙上泪,怔怔看了他半响,抖着唇道:“所以你想说什么,你这话什么到底意思!”

燕乾抬手抚上她的脸,手指拭过她的泪,拇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我的意思是,我想将你留在我身边,想夜夜拥你入眠,想让长安认我,想再一次娶你。”

叶楠夕眼眶里含着的泪砸到他手上,好一会后才哽咽着声音道:“那你这几天跟我玩什么呢,装作不认识很好玩吗,就让孩子叫你先生很有意思吗!”

他“看”了她好一会,忽然淡淡道了一句:“这次我若真的死了,你该怎么办。”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淡得有些无情,含义却锋利如刀,叶楠夕听得脑子一懵。而这会,他的手伸到她脖子后面,让她低下头,然后他坐直起身。抬起脸,吻住她的唇。

叶楠夕回过神,心里顿时生出恼意,简直是又惊又怒,她偏开脸,躲开他的唇。他却跟着侧过头,再次吻上她。她恨得推了他一下,他按在她后脑上的手稍一用力,就又将她的脸正了过来,并且让她更加靠近他。无论她怎么躲。他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唇,然后不停地在上面含吮磨蹭,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他的呼吸很重,唇很烫,动作有些急切甚至是粗鲁。她顾及他的眼睛,总不敢太过用力推他,却被他得寸进尺,手臂抱着她的腰身子一转,就将她压到炕上!

他靠上来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两手撑在她身子的两边防止她逃走。

“我想看看你。”他俯下身,嘴唇在她耳朵的轮廓上轻轻触碰,嗓音低沉得含糊不清。却每一个字都钻进她心里,带着炭火的热度,烧得她浑身发软。

他话落下后。就摸到她腰上,解开她的腰带,拉开她的衣襟,手从她肚兜下面探了进去,修成的手指在她肌肤上寸寸品读,细细探寻。他另一手一直撑在她另一边,头低垂,长发洒落,脸一直对着她,“看”着她。

他额上出了细微的汗,她的衣衫被解开了大半,洁白的身躯如花朵般在他身下舒展,空气里的冷意夹杂着他身上发出的热量以及他滚烫的呼吸,刺激得她浑身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的手指探到她腰腹下,寻到她腿间,轻揉慢拧,顷刻间蜜液沾满花心

叶楠夕不想在这个时候纵欲,可是**被他勾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在身体里流淌,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尾被甩上岸的鱼,无力地张着唇喘息,长久的痛苦在心口烧出一片巨大的空虚,莫名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