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会意,遣退了服侍的婆子,老夫人也令赵婆子退下。

陈湘如方不紧不慢地道:“杜家二老爷杜林,今年端午节前就认了四位美人中的沈小玉、柳眉儿为义女,今儿瞧着杜老爷接旨时的神态,似乎一早就知道此节。只是外头,知晓杜二老爷认了她们为义女的人寥寥无几,我也是近来方才得闻的。”

沈氏听罢,不由得微微一怔。如果杜家先认义女,后又打通关节,让她们入宫伴驾。那么这事就不得不令人费解了。

陈湘如捧起茶盏,慢吞吞地浅呷了一口。

沈氏会在权衡这事的轻重利弊,竟被杜家抢了先,莫不是杜家就要发达了。

“物以稀为贵,今有四大布面美人,过上两月又会有新的布面美人来替代,若是出来的美人多了,世人还以为奇么?”

这看似无意的话,听到沈氏耳里却有别样的味道。

后宫之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而这来自民间的美人。论才学,远不及后宫那些出身高贵的嫔妃;论模样。能进入后宫的,能看入皇帝眼中的,哪个又不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美人。

皇帝宣四大美人入宫,不过是因为她们是第一批布面美人,觉得稀奇罢了,往后要是这样的美人多了,总不能个个都宣入宫中,美人多了,也就不再稀奇,也不再珍贵了。

沈氏轻声道:“多谢陈大小姐告知。”她笑了一笑,陈湘如说得真诚,她也不好兜着,“难得是同乡,又要入宫侍奉圣驾,我们兴国公府少不得要去探望探望。我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妇人腿脚不便,请世子夫人恕罪。”老夫人弯着腰,忙对陈湘如道:“如儿,代我送送世子夫人。”

陈湘如应声,送沈氏出了上房。

沈氏细细地审视着陈湘如,这个女子很聪明,她似乎猜出了沈氏来访的用意,就如她猜出了要见美人的用意。

兴国公府出了一位娘娘,便是世子爷的妹子,还是四妃之一的周淑妃,她还生了一位皇子,这也是周家在江宁府当数第一权贵的原因。

沈氏想让陈湘如帮忙引荐,无非是为了宫中的周淑妃,想替淑妃的争宠路找个帮手,可听陈湘如这么一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沈氏心下一权衡,试探似地道:“陈大小姐,见了美人,我是否需要告诉她们,就说我们家的淑妃娘娘也在宫中,皆是同乡,可以手足相望。”

“夫人。”陈湘如轻唤一声,这是周家自己的事,可沈氏却来试探她,“这四位美人只是山野民女,并无甚才艺,昔日参选布面美人,也不过是想家人过得好些,意外入宫,怕是连她们都不曾想到。夫人问我这样的话,湘如确实难以回答。”

陈湘如只见过她们几回,说过几句话,但以她的观察,她们四个人中,除了柳眉儿打着主意要嫁富贵人家,其他三个想的都是如何在满了二十五岁后离开美人别苑,从此寻个山野男子嫁了,平安幸福地过活一世,她们没想做嫔妃,自然就没想过旁的,但柳眉儿听说入宫定然是高兴的。

沈氏道:“如此,当真为难陈大小姐了。”

陈湘如不想开罪周家,这毕竟是权贵,压低嗓门道:“柳眉儿爱慕荣华、喜出风头;罗七妹心地淳朴,单纯、善良;沈小玉不善言语,却最有心计;高三三性子最为活泼开朗、率直。”

第127章 改变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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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面露诧容。

陈湘如轻声道:“小女送夫人到门外。”

虽没有引荐,却大致说了这四人的性子,如此说来,杜二老爷单认柳眉儿和沈小玉为义女是有用意的,因为在后宫,柳眉儿那样的人最易受到人关注,而沈小玉则最易长久。

“恭送周夫人,夫人走好。”

沈氏上轿前,又回头望了一眼,有了陈湘如的话,沈氏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陈湘如转身回到上房,把自己说的话重复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微微颔首:“你做得对,虽没有点明,但周家是领这个情的。”饮了一口,方道:“周夫人来之前,你汪叔公派宫人来探我了。”

汪叔公,老夫人指的是内务府大总管太监汪祥,原与她祖父是结义兄弟,因着汪祥在宫里罩着,这么些年陈家才免了多少往宫里的打点,但每年都会往宫送一份厚礼,这厚礼自然是送到汪祥手里了。

老夫人意味深长,似在思忖什么。

陈湘如道:“汪叔公说什么了?”

老夫人轻声道:“没什么,就是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汪叔公原就是孤儿,陈湘如只隐约听家里的人提过一两回,说是和她祖父感情极好的,还说汪叔公没入宫前,得过她祖父的恩惠,这也是几十年来他一力帮衬的缘故。

陈湘如见老夫人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轻声道:“祖母,布面美人入宫做了贵人。杜世叔的意思,是要重新挑选布面美人。我和大管家说起过这事,我们觉着,怕是布面美人会越来越多,我们织布房得停织美人缎,但织屏缎的机器不能停。大管家建议改织风景缎,祖母,你意下如何?”

“风景缎…”老夫人沉吟着。

每次有新花样,初织起来的难度很大。得织了近二十年织娘才能上任这种织人物、织风景的重任,陈记织布房几乎把最好的织娘都安排到屏缎织机上了。

陈湘如道:“既是织风景缎,自是名家为优,祖母,你可认识的名士才子,请他们替我们绘一组屏缎样图如何?”

老夫人听她这么一问,“是大管家告诉你的?”

陈湘如垂首笑了,“赵叔也是一片好心,祖母可别怪他,我原是想让司织室的大师傅绘制。可赵叔想让我们的屏缎最大程度的盈利…”

老夫人啐了一声“你这孩子。”沉吟在一片思绪之中,“不是求不来,只是一时怕不成。我替你想想法子。”

陈湘如娇嗔一声,身子一倒,依在老夫人怀里:“我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其实想快的话,也有别的法子,我的库房里倒有些字画,你挑出一些风格相近的来,搭配一翻,也就是最好的图样了。”老夫人顿了一下,“织风景缎不易。稍有不慎,就可能织坏了。就是这美人屏缎,我们也是先从美人帔子开始。而后又在纱和缎的基础上细细钻研放才织成的,但美人屏缎的颜色简单,风景缎可不同,看是单调,色彩的变幻就不容易…”

陈湘如眸子一转,“祖母的意思是说,要织风景缎,就得先从风景帔子开始?”

老夫人点头,“没有两三个月的钻研琢磨,这风景缎是织不成的,这色彩的变幻比织美人可繁复多了。”

“若是花木呢?”

老夫人想了一阵:“这个倒比风景要容易。”

而且昔日织美人帔子时,上面也有一些花草,现在织起来也容易得多,不过是把人物去掉只余花草罢了。

“若说花木,我库房收藏的字画倒有几幅。”

老夫人唤了赵婆子来,取了钥匙,让赵婆子带陈湘如入库房挑选。

这是陈湘如第一次进入上房的小库房,这里面放的都是赵婆子的陪嫁和几十年珍藏的东西,一进库房就看到一排排的书架,架上摆有字画、书籍,还放有一只只盒子,有的盒里是一套珊瑚头面,还有的是一套珍珠头面,只是它们长长久久地被封锁在这不大的小库房里。

陈湘如挑选一翻,选了几幅花木图出来,当天就送到了大管家手里,让他交给司织室的大师傅临摹成图,尽早交到织布房织技精湛的织娘手里。

几日后,江宁府四位布面美人奉旨入宫为嫔妃的消息就像一股风,传遍大街小巷。

当选为布面美人还有机会入宫做娘娘,做贵人,山野寻常人家的百姓竟做了皇亲国戚,这可是好事。

当杜、金、云三家宣布要再选布面美人时,苏州、扬州那边也传来同样的消息,一时间整个江南都沉陷在轰轰烈烈地挑选布面美人大赛中。

而这时候,陈记织布房技艺最高超的织娘已经开始大批量地织造名家花木屏缎。

所有人都知道陈记因为没了布人美人,停止织造美人屏缎了,但杜、金两家继续照着早前的式样织着美人屏缎。

*

转眼就到了冬天。

冬月初二就是江宁府第二届布面美人大赛的绝赛之期,而在这之前,苏州、扬州已经有了他们的布面美人,一时间美人斗艳,众芳争春。

不同于江宁府的是,苏州那边,苏州织造府也掺了一脚,才选定布面美人之后,也派了画师进入美人别苑,马大人为了争宠,第一时间催促着苏州织造府的织娘赶织美人帔子、赶绣美人锦扇。

陈湘如一早自西门而出,正要上马车,却听一人道:“陈大妹妹。”

她微微凝,看着面前一袭华袍了马庆。

马庆道:“明日就是江宁府布面美人大赛了,陈大妹妹能否与他们三家说说,让织造府的画师入住美人别苑如何?”

“我与杜世伯他们说说吧。”

马庆想起上回。原是说要帮忙的,结果就被杜老爷给拒了,便是另二人也不同意。深深一揖:“还请大妹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们,若是需要银子。我们织造府出一份也不打紧的。”

马家的画师都入了美人别苑,在苏州那边占的还是头一份,马庆想到父亲那得意的样子就如心头扎了一刀,他绝不能再落后,这江宁织造府才是第一织造府,岂能被苏州抢了先。

陈湘如轻声道:“要是他们不同意,我就把陈记的资格让你织造府,你瞧可好?”

马庆一听这话。又是一揖:“有劳陈大妹妹了。”

这许是陈湘如做出的一次最大让步,莫不是早前她不理他,总是不冷不热,皆是因为他与陈湘娟走得太近,而今陈湘娟去了乡下,她也待他好了。

唉,当真是女子,就是心眼小,便是她的亲妹妹也容不得吧。

马庆有了她这话,心头吃了粒定心丸。往怀里一掏,拿着一只盒子来,“这是织造府绣娘绣的两方锦帕。陈大妹妹且收下。”

陈湘如接过,看了一眼,一方紫色绣粉荷的,一方粉色绣红梅的,图案很是精美,只是太不合她使,“马大公子,我现在还在孝期,不宜用这么鲜艳的。你且保管着,等以后我用得着了再送我不迟。”

马庆凝了一下。这才忆起她还在守孝。“也好,等大妹妹除了服。我再送你不迟。”

陈湘如进了马车,一声令下,马车往织布房方向飞奔而去。

绿叶嘟着小嘴:“大小姐,你不会真要把陈记入美人别苑的资格让给马大公子吧?”

听说最近江宁府那些小织布房为了进美人别苑绘美人图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金记的人领了一个人进去,每月要收五十两银子,竟有人应了,可比住最好的客栈都还要贵。还有杜记,把空闲的院落租了出去,一间屋子一月收八十两银子,竟还有人抢破了头,有绘扇面的书生、有怀揣猎艳之心的风流才子。

陈湘如是决定从里面退出来了,整个江南织纱的、绣屏风的、制锦扇的,乃至绘美人的…一个个都跟风似地绘四大美人,苏州有四大布面美人、扬州也有四大布面美人,现在江宁府又要再出四大美人…

第一批的,抢占了风头,还入宫做了嫔妃,羡煞了多少人。

这第二批闹得沸沸扬扬,只是虽然办得很轰动,可到底不如第一批,那时候整个江南谁不知这四位美人的名头。

陈湘如不以为然,“我已应了,怎好再改。”

绿叶气鼓鼓地道:“可都是银子,不让给他们,便是转手租出去可都能赚钱呢。”

“世上的银子多了,岂是能被我们都赚了的,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陈湘如没想赚太多,只想陈记能风平浪静地度过,直到陈相富兄弟长大,那时她就把所有的家业交给这兄弟二人,从此再不用管了,可以静下心来,弹弹琴、看看书、下下棋,过自己的日子。

虽在守孝,可她身担重任,往返于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和老夫人陪嫁铺子之间,过得充实,前世不会的,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她都会了,甚至还在染布房里学会了染布,在织布房里学会了用织布机,只是她不会织绸缎,但能织出乡下的粗布。

她喜欢站在那如彩虹般的染布房里,周围是一匹或蓝或紫,或粉或红的布缎,在风里轻舞,感觉像是临身于彩云之间。

是的,但不能拒绝重任,就学会爱上这份重任,甚至学会享受。

巡视织布房是享受,看着那一匹匹的绸缎在织娘手中织成更是世间最大的成功。

看着织娘们领到了月例,因为她的辛苦多得一份赏红时,那一张张笑脸,更是对她的肯定。

第128章 见未来婆婆

周八又来信了。

陈湘如去花木房送信时,花三娘便给了她一封信。

她揣在怀里,强按下好奇,待看清那陌生的笔迹,才陡然回过神来:不是他的信。

这笔迹娟秀,瞧着像是女子的。

拆开信时,映入眼帘地是“陈大小姐”四个字,上面写着“我是玉鸣的母亲,明日辰时二刻在茗香楼一见。”

署名处只有日期。

周八的母亲慕容氏,陈湘如努力地回忆,只记得那次去郊外上香,遭遇刺客,看到了那个安静又不失美丽的女人,即便她的美是那样的平常,可她却让人升出一份亲切感。

茗香茶楼里,慕容氏坐在案下,为自己斟了一盏茶,静默地看着外头,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节了。

“夫人,陈大小姐到。”

陈湘如欠身行礼,眸光却小心地留意着慕容氏,她虽刻意笑着,但眼底带着一丝无法化解的愁云。

慕容氏笑着道:“长高了不少呢,气色也圆润了。”让陈湘如坐在她的身边,她依旧从头到尾地打量着。

陈湘如不自觉地脸颊就红了。

慕容氏道:“过几日,我就要去边城了,临走之前就想再见见你。”

陈湘如面露诧色,“周叔母,还有不到一月就要过年,你现在…离开?”

就算要离开,不是应该过完节再走的么。

慕容氏粲然一笑,眉眼里含着苦楚,“玉鸣一人在边城,我着实不放心。”

“周世叔也要回边城?”

“不回!”虽只两字,却是不假思索地吐出,仿佛带着气愤。

陈湘如心里暗道:她虽在笑。可一瞧就是有心思,莫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好问她呢。

可不问。她于心不忍。

“周叔母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月时间。边城现在很冷,不如等天儿转暖了再去。”

“边城虽冷,也不没有周家冷。”

真是出事了。

初见慕容氏让人感到亲切、温和,最是她的笑,像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今儿再见,她虽在笑,可笑容里分明多了几分苦涩,就像初春的那抹残雪。总让人心头微凉。

陈湘如咬了咬唇,“周叔母遇上不顺心的事了?”

“你说…这世上的男人怎么个个都靠不住…”慕容氏说完,突地就凝住了。

陈湘如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她能懂得什么?她与一个小姑娘说心事,这不是笑话么。

陈湘如抬眸,正平静地望着她,等着她后面的事。

慕容氏只觉自己的可笑,“我叫你出来,一是见见。二是想告诉你,腊月初五我就要回边城,你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

要帮忙捎东西?陈湘如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说,她和周八的事,慕容氏全都知道的,慕容氏不会讨厌她么?她身在孝期,居然和周八鸿雁传书。

这在哪家,都是失矩的事。

不知是懊恼,还是责备自己,她垂下了头,不让慕容氏发现自己繁复的心绪。

慕容氏拉着她的手。依是笑意浅浅:“好了,你们的事我知道。玉鸣走的时候送了你一件礼物,你也送了他一件不是?你且放心。我虽离开了,但你们的事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真是窘死了!

让慕容氏怎么看她啊,会不会骂她不知廉耻,会不会说她没个规矩…

“我相信玉鸣待你是真心的,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们回到江南后,遇到的姑娘不少,可他就觉得你好。湘如,你说我们女子活这一生,不就是盼着一个对我们真心的男子么?可是再真心,要是家里人给你使坏,就只有…”

兜饶了一圈,她又说到心事上了。

果然,慕容氏有心事,而且遇到了很不顺心的事。

陈湘如轻声道:“周叔母,你给我讲讲,或许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慕容氏苦笑着,“你就是个孩子,我说出来你能懂吗?”

“周叔母不说,又怎知我不懂。”

慕容氏讷讷地看着面前的陈湘如,眼里全都是纠结。在江南,她除了自己的丈夫,还有身边服侍的婆子,再没相熟的人了。

想与丈夫说,可她现在瞧到他就心烦。

想与婆子说,不过是劝她接受现状。

没人懂的,她这一个多月如何难受。

再多的深情,竟敌不过子嗣。

二十多年的夫妻,竟不如一个美貌的丫头。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可笑。

“周叔母,周八公子远在边城,他一定希望你高高兴兴的。”陈湘如起身,对外头的绿叶道:“你带婆子去楼下用些茶点,我和周夫人说说话儿。”

绿叶笑着拉了婆子离去。

“有一种孤独,在有心事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分担的人。所以,周叔母说的我懂,你告诉我吧,我绝不会与第三人言道。”

还有一种孤独,在自己喜悦的时候,找不到人可以分享。

她这样的真诚,坐在慕容氏的身边,可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让慕容氏觉得倍加信任。

但她们并不相熟,不过认识彼此。

慕容氏舒了一口气,“我讲一个故事吧。”也许说出来真的可以好受些,“有一对夫妻他们有一个儿子,可妻子一直想再生个孩子,可妻子却没了音讯,直到有一天,妻子从郎中口里得晓是丈夫再不能生养,为了瞒住丈夫不受打击,她告诉丈夫说是她生儿子时伤了宫床再不能生。后来,丈夫在边城一役中身负重伤,元帅特准,允他回乡疗养。

丈夫的亲娘见他膝下子嗣单薄,又听说是他妻子不育,便要替他纳妾送通房。早前他是再三拒绝,可后来他亲娘把一名美貌伶俐的丫头送到了他身边,日久生情。他就真的喜欢上了这丫头。

当妻子知道了他与丫头的事后,他没有愧意。反而要抬这丫头做姨娘…”

她说的故事,定然是她与周五爷。

“那时候,我们一家在边城,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我们一心哺育着儿子,还记最初,他娶了我,拉着我的手说。这一辈子,有我在他身边就足够。可是现在,因为我不同意,所有人都怪我,说我不体谅,说我善妒,说我自己生不出儿女还不许他纳妾…”

她明明独自承受着痛苦,却要骗丈夫说是她不能生,还要看丈夫与丫头亲热。

陈湘如垂眸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实情…”慕容氏面露惊慌,连连摇头。

若是他知晓了实情。一定会很痛苦,她宁可说不生的是她,也不愿让他知道。

这么多年都瞒了。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实话。

“你告诉他实请呀,也许你说了,他就不会纳妾。”

慕容氏还是摇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她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不能说的。他要实在想纳妾,就让他纳吧,既然我无法面对,我就回边城去,儿子总是我的。他总不会对不住我。”

要是她说了,到时候一定会请名医来诊断。那时候,他们又该如何面对。

江南的郎中可比边城的厉害多了。一定会知道得更多。

她可以失去丈夫的爱,但她不能连儿子也失去。

不可以的!

是的,既然他要纳妾,她由着他去,她可以守着儿子过日子。

“周叔母,你真的太善良了,宁愿自己受苦也要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