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她一定要大搏一把。

四月一过,各地的生丝收购大战便开始了。

江宁织造府先派了官员在江南一带收购生丝,可江南一带的织布房多,各家的人早已经开始行动。

闽粤之地,大管家、小佟等人已经在三月末时就过去了,四月中浣就运了一船生丝回江南。

押送归来的是小佟。

船刚到码头,赵武就领着织造府的官员、匠人去验货、搬货,照了往年的矩,一搬验完,立马支兑银票。

而马庆也提前大半月住到了江宁府马宅里,等着好消息,一听说到了,也领了人、备了船,带了马大人与苏州织造府的官员验货。

今年,陈湘如答应再给马庆多五成的的货。

乐得马庆听说要到了,就着人请了苏州织造府的人来验货。

陈家有织布房,一旦发现看走了眼有次等的,也能织成纱绫帔子等使用。

第264章 情缘

四月二十三,陈湘如正陪赵珍儿夫妇、陈相富用暮食,绿叶来禀:“夫人,马大爷和二小姐到了,在周宅花厅候着。”

陈相富一脸烦燥:“不是要生了吗,从苏州过来作甚?”

若是来的是陈家大院,怕陈相富就要赶他们走了。

陈湘如道:“你先让他们在那边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陈相富嘀咕道:“去年,大姐就给苏州织造府分了一批生丝,他们不会自己收购么?每回都从我们这儿分,就会白赚银子,若从地上捡还要弯腰下力呢。”

马庆与陈湘娟这银子赚的,着实也太容易了,容易得有些说不过去。

陈湘如勾唇笑了一下,“听说牛师傅要请辞?”

这一年多,陈相富的武功大进,听说他已经能打得过陈家大院三个普通的护院了,就是武功较好的护院,他也能勉强打过平手。基本功扎实,手脚也比以前灵敏,陈相富近来颇有些得意,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没怎么学武功,偏就长进了,后来还是陈相贵一语点破“还是大姐夫厉害,知你武功底子差,所以让你蹲马步,现在下盘稳了,所以武功就好了。”

对周八,陈相富还是没有好感,反而还颇是厌恶,一听陈相贵提这名,就急道:“休提那个混账。”

“再混账也是我们的大姐夫,只要他待大姐好就行。”

至于旁的。周八行恶也好,做善事也好,那都是周八的事。身为弟弟的陈相贵只要他待自己的大姐好。

牛啸不是陈家的下人,而是从外头请来的护院,人家若要走,就能请辞,比不得卖身陈家的,陈家不同意赎还自由身,他们一生一世、甚至连儿孙都要待在陈家。

陈相富闷闷地道:“我说再给他每月加一两银子的月例。可他还是说要走。”

陈湘如对一边的绿叶道:“回头请他过来,我与他说说。”

早前。赵文敬说要提前离开陈家大院,陈相贵不舍,陈湘如就出面说服了。这次,难得陈相富遇上一个有喜欢的师傅。且牛啸教得也确实好,至少陈相富这个皮猴愿意听他的,陈湘如就想再留牛啸两年。

陈相富歪着头想了一阵,目光落在绿叶身上,顿时叫道:“大姐不会要把绿叶嫁给他吧?我听说大姐身边的绿萼就嫁了周宅的护院头。”

绿叶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二爷越发没个样子,怎打趣起奴婢来?再也不理你了。”

陈相富觉得这主意好,“大姐,这法子好。为了留下人,就让他娶个陈家的美貌丫头,这样一来。他女人在这儿,他总不能再说离开的话…”

绿叶气得急,一伸手,夺了陈相富的碗,厉声道:“瞧二爷今儿吃两大碗了,这几口别吃了。”

一定是他吃多了。才说这等话。

是,绿叶和绿枝都不小了。得有十九了,陈湘如今年也有十九岁了。

陈相富、陈相贵兄弟俩眼瞧着一天天就长大了,再看陈相富,虽说虚岁才十三,长得快跟陈湘如一般高了。

陈相富不服输地叫嚷道:“大姐赶紧把她嫁了,还抢我的碗儿呢,家婢欺主,不能留!”

陈湘如与绿叶、绿枝是一起长大的,在她心里,可没怎么拿她们俩当丫头使唤,一脸娇怒:“绿叶,把碗给他!”

绿叶不想给,却不敢反抗,只得气哼哼地道:“最好撑死二爷。”

陈湘如厉声道:“二弟越发没个样子,哪有你这个打趣人的,绿叶是个姑娘家,你这样说她,换作谁能高兴?”

再说,牛啸与周宅张威不一样,张威原就是周八送给陈湘如的护卫,是护卫而非护院,可见就不是一样的,张威算是周宅的人,牛啸却是外头聘来的。

就是这一点,她也不好把绿叶嫁给牛啸。

张威,是周八送来的四名护卫里,武功最高的一个,人也长得精神,模样不错,更重要的是行事得体,观察敏锐,陈湘如便将绿萼嫁他为妻,还特意在周宅拨了几间屋子给他们夫妻住。

张威年近三十才成亲,又见绿萼虽是丫头却读书识礼,又会看账目、打算盘,是陈湘如身边最得力的陪嫁丫头,且绿萼模样不差,自然是满心感激,从御林军出来的护卫,多是孤儿,只有那些身兼要职的,许有些不一样的出身,而张威也是无父无母,能娶上妻子心中欢喜。

张威与绿萼一成亲,周宅的另三个护卫便有坐不住,想着陈湘如会不会把绿叶、绿枝也给嫁给他们。

绿叶这会儿生气,是因为她已经看上了一个,也是护卫,名唤林敢,她有意中人,哪里还想嫁别人,就想跟绿萼一样,林敢见绿叶示好,心下暗喜,两个一来二去,周宅上下都知道,绿叶喜欢林敢,而林敢似也有意。

陈相富傻笑了两下,垂头吃饭,“我就是开个玩笑。”

“绿叶虽是侍女,也是脸皮薄的,往后可不许跟侍女开这种玩笑。”

绿叶见陈湘如帮她说话,倒有些底气了,瞪了陈相富一眼,道:“夫人,昨儿我过府给三奶奶送丝线,瞧见二爷在花园子里堵一个绣娘呢…”

陈相富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绝对是公报私仇,念着刚才他打趣的事,要说他的话。

赵珍儿不紧不慢地道:“是绣房那个叫白莲的姑娘?”得到了证实,她又继续道:“她爹与翁爹有交情,是个自由身,只是没了去处,才暂留我们家的。”

白莲…

陈湘如蓦地忆起。前身记忆里,白莲与陈相富可是有一段情,是陈相富最早爱上的女子。且还是爱到生死相随的那种。

陈相富想着赵珍儿那话:是说任他如何喜欢白莲,这白莲早晚也会离开陈家的么,人家不是侍女,而不是买来的丫头,虽然当年陈湘如从人牙子救她是花了几百两银子,可她在绣房里与那些卖身的绣娘不同的。

陈相富大着声儿,搁下碗。抹了一把嘴,道:“我就喜欢她!就喜欢她了!你这丫头就是嫉妒了。你能把二爷怎的?”

像是与赵珍儿堵气,又像是说给绿叶听的。

陈湘如却是不紧不忙地道:“喜欢便喜欢了,你要喜欢她,我又没阻你。只是你与殷小姐是由祖母做主订了亲的。你如何安顿她,她是否愿意跟你,这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陈相富张着嘴儿,“大姐真不反对?”

陈湘如莞尔一笑。

前身也没反对,只是决定晚了一些,就造成了白莲的自尽,也至她与陈相富产生了一道不可愈合的鸿沟,最终姐弟离心、形同陌路。

而陈相贵呢,打小就是那种喜怒不流形色的人。前身有个弱身子,一直与药相伴。而今生陈相贵因为从小也习了武,却有了更为结实的身体。再加上赵小舅和赵文敬的影响,有了目的、理想,倒比记忆里更健康、温润一些,加上又考中了秀才,现在在府学读书,人也越发得体起来。

陈相富走近陈湘如。撒娇似地笑道:“大姐,你让她到桂堂来服侍吧。我保准待她好,不是让她当服侍丫头,让她到桂堂来做管事姑姑,嘿嘿…”

白莲来陈家,转眼就有两年了。

想来,这两年她出落得更漂亮了。

她有对白莲长大后的记忆,只是那时白莲已经死了,即便死了,还是那样美,美得让人心疼,美得让人觉得怜惜。

也难怪前世今生的陈相富,都会喜欢上。

陈湘如轻叹了一声:“回头我抽空见见她,若是她愿意去桂堂,这就好办,倘若不愿意,这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可不许胡作非为,白莲也是好姑娘,他爹与父亲也是朋友,便是看到过世的白秀才情面上,你也不许为难人家。”

陈相富嬉皮笑脸一揖:“大姐出马,一定能办成。”

“油嘴滑舌的,记得回头去织造府走走,你也大了,该你管的事,你就得上心,别总往赵师爷那儿一推什么都不管。”

陈相富连连应“是”,领着小厮欢喜而去。

陈湘如用罢了饭,又漱了口,这才与绿叶回到周宅。

陈湘娟挺着大肚子,坐在贵妃椅上剥糖栗子吃,动作倒是优雅自如。

马庆垂首饮茶,看着因怀孕而大了几圈的陈湘娟,那臃肿的身材,支着一个瘦瘦的脑袋,竟有些惹人怜惜。“六月就要生了,你这个时候来江宁府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我当然是来瞧我大姐姐,去了苏州后,我有多久没见到大姐姐了,我为甚不能过来看看。”

话好听,实则马庆也知道,哪是看陈湘如,她分明就怕他拿了银票不给她,她不放心,所以特意坐几天船,挺着大肚子也要过来亲自从陈湘如接过银票。

陈湘娟这一年倒也成熟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说话直来直去,此刻心里却暗道:敢拿赚来的银子买狐媚子、养外宅,哼哼,我可是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绿枝进来禀道:“夫人一会儿就回来了,正在陈家陪三奶奶他们吃饭呢。周宅就只夫人一个,近来在那边用饭的时候多些。”

陈湘娟问:“老夫人的孝期除服礼也办了?”

绿枝笑道:“办了,在灵光寺做的法事,二爷和三爷夫妇、三小姐、梅表小姐都去了寺里做法事。”

虽是祖母的孝期满,但除服礼也是照着陈将达那时一样办的,在寺里做了一场*事,在寺里把孝服一把火烧了,这除服礼就算结束了。

第265章 讨银子

陈湘如踏着灯影,披着四月末的星月,缓缓而至。

马庆每多瞧一次就觉得陈湘如身上多了一种风情,她原就不算是美人,但贵在其风姿气韵不俗。

他起身行礼:“见过大姐!”

陈湘如笑道:“妹夫,快坐下。”

陈湘娟身后侍立着月牙,这姑娘眼睛小,早前陈湘如也见过几次,按理这次过来的该是小桠。

不待她问出来,陈湘娟道:“小桠也有身孕了,比我晚些,有三四个月,在苏州养胎。”

陈湘如心头微沉,陈湘娟比她还晚成亲,可现在已经要做母亲了,就连小桠也要做娘了。

“从苏州到江宁,路途不近,你怀着重孕,就该在家里休养,既然回了江宁府,就去看看三弟妹。”

陈湘娟嘟囔道:“我不想去!虽说是表姐妹开亲成了三弟妹,我和珍儿的感情又不算好…”

她又不赵家的亲外甥女,弄不好赵珍儿都知道她的身世,她平白过去招惹赵珍儿作甚,能避则避。

刘奶娘拿着新取的果点进来,道:“二小姐怎能不去陈家,你出了阁,这回头小少爷出身的满月礼,可得由陈家三奶奶来预备的,你回了江宁却不去陈家瞧瞧,这于礼不合。”

陈湘娟最喜欢得礼物、银钱类的东西,刘奶娘居然拿孩子的满月礼说话,江南人家,姑娘出阁后在婆家生第一个孩子。娘家人是要送满月礼的,也恭喜自家姑娘做了母亲。

陈湘娟嗫嚅道:“我有大姐姐呢…”

“二小姐此言差矣,你先是陈家的姑娘。再是我家夫人的妹妹,夫人自会添礼,却不是以娘家人身份送满月礼。”

陈家大院给的才是大头,而陈湘如这里给的便是小份。

陈湘娟还真没细想过,就想着她出嫁也好,还是到了苏州也罢,陈湘如待她都是大方阔绰的。这会子听刘奶娘一说,方才明白陈湘如待她再好。也得讲个规矩,不能逾过陈家给她备孩子的满月礼,只能以孩子大姨母的身份备一份礼物。

刘奶娘问月牙道:“吴奶娘这次可来了?”

月牙轻声道:“吴奶娘得留在马府,这次没过来。”

这么浅显的事儿。陈湘娟都不明白,一定是吴奶娘没提醒她,居然想着回江宁不去陈家探望弟弟、弟妹们的,这是哪里的道理。

陈湘如唤了绿枝来,令她去内室拿银票。

不多会儿,陈湘如取了一万五千两银票出来,“听说年关时,你们又还了一笔外债,想来外头欠的也不多了?”

马庆生怕陈湘如往后再不肯帮忙。就算有陈湘娟的嫁妆度日,可到底家里也过得紧巴,忙道:“还有一万余两的外债。”

陈湘娟道:“整个苏州府都知道。马家的外债是我们夫妻还的。”

看着陈湘娟重孕笨拙,偏这接银票的动作却异常敏捷,嘴里还直嚷道:“绿枝,给我!”生怕绿枝给了马庆。

马庆无奈地看了一眼,反正这银票还是他们的,陈湘娟就这性子。也由着她去,再说能还父债。也是陈湘如的帮扶。

“大姐,我父亲说,让我也学着如何收购生丝,等送湘娟回苏州,我也要去趟湘、徽两郡。”

陈湘如想问:银钱备充足了吗?

这一问出去,陈湘娟一定就会说没钱。

倒不是怕借钱给她,只是她是知道今年的生丝行情,八月前一个价儿,八月后就会大跌,就连陈记也是准备在八月后大量收入,要预备到明岁八月后再收购。

借了钱给他们,就是要让马庆赔进去。

一万五千两银子,对于她和陈记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马庆和陈湘娟来说却是一笔大数目。

再则,苏州织造府是以织素锦、绣袍为主,她今年分的生丝,虽不能满足苏州府的所需,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陈湘如想说明白,可又忆起冥府之时,曾有鬼差叮嘱“莫要道破前生事”,只得忍下,道:“苏州织造府所需的生丝,差缺量不多吧?”

陈湘娟看了眼马庆:“他是想去趟徽、湘两郡,拿了我们俩能凑出来的钱,再设法赊上一些,等有了生丝,再转手卖给苏州织造府,或是卖给金记织布房。”

陈湘如面露忧色,“二妹五六月就要生了,妹夫还是莫要远行,二妹没在我跟前,我到底有些不放心。”

陈湘娟想着马庆既然有这意思,而马大人也支持马庆出门收生丝,笑道:“翁爹说过,要是马庆把事办好了,就往内务府递文书,要他世袭官职呢。”

因为有了这许诺,竟让他们放手一搏么?

陈湘如道:“今年各地生丝产量比去岁要好,我的建议是暂时再缓一缓。”

马庆道:“不能再缓了,再缓好生丝都被人收走了。”

陈湘如心下一急,道:“物以稀为贵,今年生丝多…”

她想说的是:要是生丝多了,就不会珍贵了。

“陈家除了帮织造府收的,库里也没存多少。”

马庆却笑道:“我听东院的人议论,说有从范阳过来的布商,想请陈记帮忙织毛麻布。”

现在,东院的许多人都认定,早前离开的刘管事、王师傅等人是另攀了高枝,尤其在朝廷关注范阳长乐坊之后,曾有人想查长乐坊的底,寻出这最大的幕后人,却怎么也没查出来,于是有人猜测,长乐坊的幕后之人是当朝权贵。

这一年多,冀王步步获势,渐得圣宠,与三皇子颇有亦有分庭抗争之势,朝廷中也有不少人偏向了冀王。

甚至有人猜测,长乐坊的主子其实是冀王。

但亦有种种证据表明,冀王并不是长乐坊的幕后主子,因为冀王府并没有与长坊的任何人,哪怕是一个管事都没有接触过。

于是乎,又有人猜测这幕后主子是三皇子。

原因很简单,陈湘如似乎有意在帮衬长乐坊,还放了一批人去长乐坊。

但众人又猜测,长乐坊不可能是三皇子的,证据有一:帮长乐坊拿到军服布料生意的是二皇子、冀王殿下。

于是乎,便有了种种猜测,更大的流言是:长乐坊其实和江宁织造府一样,都是朝廷的、归内务府管、是皇帝皇后的。

早前是谁的不重要,但现在长乐坊的后面有朝廷,这样一来,长乐坊就不是寻常的织布房,而是受朝廷庇护。

陈湘娟此刻很八卦地道:“大姐姐,你与长乐坊的布商碰过面,长乐坊后头的大人物是谁?”

大人物?她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只是她不能说。

有人这样猜测,便不会有人轻易碰长乐坊,无疑可以确保长乐坊在平顺中逐渐壮大。

昔日,她在范阳开办长乐坊,纯粹就是了乱世起时,让陈家后人能求得一方安隅。

就是她与老金说的那些激情洋溢的话,也只是为了让老金看到光明的前途,没想到,老金很卖力,比她预想的更用心,不过几年时间,长乐坊就建成了比陈记还大的规模。

这一方面,与她的信任、大力出钱出人的扶持有关,也与老金、刘管事、王师傅等人的苦心经营分不开。

陈湘如表情淡然,“长乐坊与陈记是有生意的往来,虽说每次他们拿货给银钱,和其他商人一样,我自不好多问,每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打听多了反犯了忌讳。”

言下之意:我不知道!

陈湘娟亦未多问,只是拿着银票,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数罢之后,取了一方帕子出来,小心地包好,揣着怀中体己处。

“既然姐姐说我应该去看看三弟妹,我明儿就过西院探望。”

心里想的却是:待她生下孩子,陈湘如真的不管了么?不会像以前那样出手阔绰?

这次拿了一万五千两银子,虽然的确很多,可是陈湘娟还是希望陈湘如能帮她备一份奢华的孩子满月宴。

陈湘娟坐直身子,“锦绣街陈记绸缎庄旁开的那家绣庄,是姐姐开的吧?”

陈湘如笑着捧了茶盏,轻呷一口,“不是我开的,那是三弟妹开的,是她用自己的嫁妆凑的钱开的,正巧我听说了,便将你送的绣娘都给了她。”

赵二舅家是什么状况?自家虽有三百亩田庄,又有几个铺子,再帮着赵大舅打理留下的田庄、铺子,加起来也没多少家业,赵珍儿的嫁妆能有五千两银子就算是很体面了,哪里拿得出银子置那么大的绣庄,可是好大的两间铺面,楼上还有两间,后头又带了个四合小院,又是在江宁府最热闹的锦绣街上,没有一万多两银子就置不下来呢。

陈湘娟一怔,当即扁着嘴,“姐姐就会骗我?明明是你早前说要开绣庄,我才给你送了十二个绣娘,你怎么让她开了?”

让她郁闷的是:那绣庄开得比她在苏州府开的还要大,她在苏州的绣庄虽也有两间铺面,却不在最繁华的街上,后头虽带个院子,也没江宁府的大。更让她气愤的是,经过“如意绣庄”时,那里面人头窜动,还看到了丁府、周府的马车、家轿,生意也是极好的。

陈湘如轻声道:“三弟妹想开绣庄,我送她几个绣娘,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第266章 用人

而且赵珍儿将那绣庄打理得很好,也着实赚了些银子,这只说明赵珍儿够贤惠。

“姐姐对她未免太好了些,是我送你的绣娘,你又送给别人…”

有时候,自己把喜欢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若是这人又转送别人,总会让人心头不快。

陈湘娟有种被骗的感觉。

更让她不满的是,在她看来,陈湘如就应该对她一个人好,而不要也要对赵珍儿好。

此刻,不管不顾地叫嚷道:“我要把绣娘收回来!”

刘奶娘微愣,笑道:“二小姐又说孩子话。”

卖身契给了陈湘如,那就是陈湘如的绣娘,陈湘如想给谁就给谁。

陈湘娟支支吾吾地道:“十二个绣娘可是五百两银子呢,个顶个都是我亲手挑的,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把绣娘收回来!”

陈湘如原还有笑容的脸,立时一凛。

马庆忙轻唤一声“湘娟”,“不可胡闹!”陈湘如脸色都变了呢,“这两年大姐对我们的扶持颇多,湘娟,你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