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我会找二爷谈谈。”

陈相贵要当爹,这几日定是传遍全家上下。

陈相富想着他是大的。却被弟弟抢了先,许也比上了。更重要的,还是陈相富喜欢白莲。

前世的陈相富是在十六岁时才遇到白莲的,而今生因为她的缘故,竟早几年就遇上了,却在陈相富十三岁就爱上了白莲。

陈湘如颇有些无奈,她不能犯前身的错。因为阻止娶白莲的事,竟造成了白莲的惨死。

各处管事又禀了事。陈湘如帮着做了决定,各自散去时,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是绿枝和绿芰两个把她扶回西院的。

绿芰道:“夫人不必担心。你配颜料这些日子,二爷倒是用心的,每日都去织布房那边,不过每次都要白莲陪着才肯去。”

“只要肯学就好。”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绿叶的婚事预备得如何了。”

绿枝道:“新房在绿萼住的碧柳苑,拨了两间厢房出来,一间做内室,一间当他们的小厅。夫人,张威从范阳回来两天了。夫人要不要见见?”

绿芰看着累得筯疲力尽的陈湘如,“张护卫不在乎多等一天,先让夫人睡一觉。”

陈湘如刚躺下。睡得迷蒙间,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殷夫人先回吧,我家夫人这几日累坏了,刚歇下呢。”

“我就与周夫人说说话,陈二爷说话行事越来越荒唐,她到底管不管?”

陈湘如倏地启开眸子。对外头道:“来人,扶我起来。”

殷大人夫妇近来快被陈相富给烦死了。他三天两头的往殷家跑,催着要娶殷小姐,那孩子太小,吓得一见着陈相富就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殷夫人进了花厅,在一边坐下道:“周夫人,你是长姐,陈二爷催着娶人过门,我家大小姐还是个孩子。”

陈湘如道:“这事我会说他的,只是想想看,若殷小姐早些过门也没什么不好,可以跟着陈家三奶奶学主持中馈、打理内宅。若殷家不愿意让她这么早过门就罢了,毕竟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我们不好为难。”

殷夫人道:“二爷说要娶平妻、纳妾,这怎么成呢,嫡妻未过门,哪有就娶平妻、纳妾的道理,若只是一两个通房,我们自是不管的。”

陈湘如不由得勾唇苦笑,虽然陈相贵成亲得早,在这一点上,似乎倒比陈相富更好些,“娶平妻么…我想暂时不会。”

这是什么话?是说她同意陈相富娶平妻?

殷夫人心头大不乐意。

陈湘如又道:“我是已出嫁的女儿,家中长辈离逝得早,只交代我掌管家业,至于旁的并没有交代。我实在不好管得弟弟屋里去,换句话说,殷夫人娘家也有兄弟,你能管着你的兄弟娶平妻、纳妾么?陈家的情况,你们是一早就知道,不如互让一步。”

“如何互让一步?”

“你让殷小姐早些过门,我劝二爷知事些,待殷小姐及笄之后再圆房。”

这事…

殷家人想来就怕。

陈相贵才多大,居然要当爹了。

万一陈相富碰了殷小姐,这…也太残忍了一些吧。

殷家人不敢想,只想保护好自家的女儿。

可陈相富的用意,原就是要娶白莲,所以才会逼着殷家嫁女儿。他想的是,要是殷小姐过门,他娶平妻也好、纳妾也罢,只要与殷小姐商量,就与殷家人无干了。

殷夫人想:这么多年,陈家大院真正拿主意的都是陈湘如,陈湘如此刻推托,分明是袒护自己的弟弟。“周夫人他日也有儿女,这可不成,要是我们家日子艰难还另说,现在我家过得去,不知道的还说我们殷家养不起女儿,十一二岁就嫁出阁,不成…”

这会子,陈相富从外头回来,正要找陈湘如说白莲的事,一到周宅门口,就见到殷家的轿子,心头一沉,直往安好院来。刚进院门,就听到殷夫人的声音。

在殷家人心里,名声怕是重过一切。

第287章 秘方

陈湘如道:“既是这样,就当二爷没提这事。我会说他,只是殷家不能再过问二爷娶平妻、纳妾之事。”

殷夫人近乎快跳了起来,“周夫人这话是说想悔婚么?”

昔日给陈相富提亲的人家颇多,这其间有丁知府家、兴国公周家,甚至还有几个知县,但老夫人最后订了殷家小姐。一来殷大人与陈将达共同多年,二来也是知根知底的。可陈湘如却知道,最终能与陈相富结为夫妻的,并不是殷小姐。

陈相富接过话,大声道:“殷夫人不嫁女儿,难道我陈相富就不娶亲,是你们不嫁的,现在倒好怪我们。”

殷夫人道:“我女儿还没及笄。”

“殷叔母要留她到及笄,好啊,我陈相富又没阻着,你留到二十岁都成。殷家不嫁女儿,总不能阻我娶平妻、纳妾吧?”

陈湘如轻喝一声“住嘴!”转而对殷夫人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劝着相富。”

殷夫人心里越发提心吊胆,说实话,像陈家这么殷实的人家整个江宁府很难找,这也是她当初主动上门提亲的原因,要真退亲,她还真舍不得。

陈相富虽然偶尔会胡闹,但大致还是过得去,至少学习用心,而且现在又是织造府从四品的官,就连殷大人也私下说“相富那孩子,加以时日,还是不错的。”。

殷夫人重申道:“周夫人,我们没有要悔婚的意思,这样可好,我挑两个机灵丫头给二爷做通房。”

陈湘如道:“送殷夫人!”她累得快要死了,偏这个时候有人上门,陈湘如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天天在颜料室里忙得昏头转向,满心满鼻的都是那颜料味。

殷夫人出了安好院,对刘奶娘道:“我真没要悔婚、退亲的意思。你是瞧见的,我女儿太小了。过几年才及笄。”

都怪那个陈相贵,一个半大孩子就要当爹了,惹得陈相富也跟着胡闹。

殷家可不是赵家,赵家那是姑舅开亲,又怜惜自己的外甥,这才把女儿嫁过来。

陈湘如道:“二弟,我半个月没睡好,你屋里那份颜料是备用的。我先与你说一声,待绿叶的婚事一结束,我便要去北方探你大姐夫。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你要经常走动,绿芰懂账目,你带上她让她帮你核,我走之后,绿芰就暂时搬到桂堂去住…”

她累得不行,一脸痛楚样,绿叶走过来,责怪道:“二爷。夫人都累成这样了,你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不成吗?”

陈湘如道:“别再去殷家闹。殷小姐还小。至于你和白莲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俩若有缘份,我不阻就是,只是该有的规矩还得有。明儿你和白莲再来我屋里,我现在要睡觉。天塌了我也不管。”

所有人都没见过累成这般的她,绿叶扶了她进内室。

陈相富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姐其实挺好的,居然没阻隔他和白莲,其实想想也对。白莲是他屋里的人,他什么时候娶都成。他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谁还敢抢了白莲去不成。

陈湘如吃了稀粥。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屋子里落下一朵朵桃花形的光花,煞是漂亮。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得一个极低的声音:“绿枝姐姐,大小姐醒了吗?”

却是桂堂的粗使丫头过来打探消息。

绿枝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丫头欠身离去。

陈湘如提高嗓门:“绿枝!”

绿药却跑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夫人醒了?”

绿菱、绿药原就是预备好的,刘奶娘亲自教\导了一番,是接绿叶、绿枝二人差事的,刚提了大丫头,两个丫头都争着表现。

陈湘如道:“告诉桂堂来的丫头,就说我醒了,请二爷、白莲过来了。”

绿菱也听到声儿,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就过来。

这几日,绿芰跟着白莲、陈相富进出,帮衬着核对账目等。

陈湘如洗漱完毕,正喝着刘奶娘亲手煲的乌鸡汤,听说是熬了大半日,今儿一早,刘奶娘就让绿叶去街上挑了一只乌鸡回来,又配了人参等物做成药膳汤给陈湘如补养。

白莲陪着陈相富进来,陈湘如笑问:“白莲,你也喝一碗乌鸡汤吧?”

陈相富大嚷着:“我也要。”

白莲轻斥道:“你什么都想要,这是女子养汤补血的你也要,喝了也不怕流鼻血。”

陈相富顿时咽住,实在不明白,这乌鸡汤女子喝得,为甚他就喝不得。

大多数时候白莲还是挺好的,可今儿竟在陈湘如面前驳斥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

陈湘如只留了绿枝在旁服侍,又让绿药拉了桂堂来的丫头去喝茶吃点心。

“二弟,上回我让绿枝给你的颜料簿都背熟了?”

这是她进颜料室时就安排好的。

白莲看了眼陈相富,这小子最偷懒了,不肯背,每晚白莲只得读给他听,又不敢读得大声,生怕被人听了去,毕竟这是陈家的秘方,是顶重要的。不过,陈相富着实聪明,白莲每种秘书读上几遍,他就记熟了。

陈湘如道:“我们陈家的规矩,这秘书通常是当家主母和家主背熟的。”

陈相富愕然地看着白莲,他不肯认真背,是白莲读给他听的,还一一解释给他,为了方便他学,白莲甚至从外头弄了那些彩色石头过来,细细研磨成粉,竟让他学着配制,只是总也配不成陈湘如那样的。

白莲说“二爷多练练就成了。”

他背熟了,白莲那么聪明,一定是也记熟了吧。

陈湘如道:“这秘方必须得有两个陈家活着的人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失传。这是陈家祖上两百余年才总结出来的颜料秘方。你得记牢于心,等我从北方回来,二弟就开始掌管家业。这第一件事。我要把染布房、织布房交给你,绸缎庄那边相较繁复些,我再慢慢与你们说。”

白莲心下欢喜。这么快陈相富就要接掌家业了。

可陈相富却哭丧着脸,还没正式接掌呢。织造府和家里的事就多如牛毛一般,闹得他好不心烦。他一偷懒,白莲就能烦死他,还动不动恨铁不成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虽没求他,比求他还让人受不了。白莲那含泪的眼神,比他大姐都让人心软。

白莲坐在一边喝乌鸡汤,动作优雅。

陈湘如道:“我问你话来。你怎又不说话了。绿枝,你到外头候着,别让人进来。”

绿枝退出房门。

只听到陈湘如问道:“深橘色配方。”

“大红一钱七分,大黄一钱,再加五分…五分…”

到底是一钱什么呢,天天晚上给一堆颜色打交道,实在想不起来另一种是什么颜色。

陈湘如搁下碗,直直地看着陈相富。

白莲却急得不行,他不是已经背熟了么,这会子竟想不出来了。忙道:“是五分黑色。”

还不如白莲呢?

陈湘如的眼色里不由得微微一暗,“我再给你两日,都给我记牢了。得了空,就要自己练习配颜料。还有…”她顿了一下,看着白莲道:“这是陈家人才能知道的秘方,你既然会了,就得做陈家妇。”

陈相富一听这话,顿时失声笑了。

白莲好不气恼,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小姐…就拿小的…打趣。”

她这几年一直在陈家,若离开这儿。还真没个去处。

不过,要是永远留在这儿也不错。

这些天。她陪着陈相富去织布房、染布房奔波,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她觉得自己要是做过陈湘如那样的女子。许也能成的。

陈湘如一脸凝重:“我哪是打趣你,这颜料秘方原就只有陈家人才能知道,外人知道那是要杀人灭口的,所以你既然知道就跟了我二弟。”

白莲将头近乎埋在了碗里,再不敢看陈湘如,心里却暗暗欢喜,照理像她这样无娘家的孤女,是很难嫁入像陈家的门第,大小姐这么说是不反对她和陈相富在一起了。

陈相富道:“大姐这话在理,白莲,你就跟了我吧,这样我就不用背这劳什子的…”

劳什子,这可是陈家祖传的颜料秘方,他竟然说成是劳什子。

陈相富突地止话,生怕惹恼了陈湘如。

陈湘如道:“过些日子我要去北方一趟,我与周八总这样不是道理,身为人妻,就得替夫家繁衍子嗣。白莲,我把二弟交给你了。我备了半年用的颜料,倘若还有差缺,就要二弟动手配出来。

这颜料秘方是绝计不能告诉第四个人,陈记能传百余年,靠的就是这颜料秘方。你会了这秘方,就得做陈家妇,否则我、二弟都会成为陈家的罪人。”

陈相富心里直乐,他这回算歪打正着,白莲居然比他还记得熟络。

陈湘如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这是一只血玉镯子。

陈相富直嚷叫道:“这是娘留下的。”

陈湘如想着,既然前世今生,陈相富和白莲都有这样相爱一场的缘分,她不会阻止,人这一生遇到一个真爱的人很不易。

“原是一对的,我娘临终前就给两个儿子的媳妇备好了。白莲,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虽然委屈待在陈家,但陈家与你们白家原是有渊源、交情的,说起来也算得世交。等我从北方回来,就让二弟娶你为平妻,就凭你掌握了这颜料秘方,就配做二弟的妻子。”

白莲想要拒绝,可她无意间却记熟了颜料配方。就如陈湘如所说,她知道秘方了,若不嫁给陈相富,就害得陈湘如姐弟成了陈家的罪人。

第288章 预备

她不能忘恩负义,其实她并不讨厌陈相富,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着陈相富,应该回报大小姐的恩情。

她却不知道,在那些颜料了,只有极少的几样才是陈家秘方,而最大的秘方是藏青、天蓝两色,历来这两种色配法最繁复也最考究。陈家对这两种颜料的配方,通常都是耳提面授,不会写在纸上。写在纸上的,只是为了让后人能配出色更正,更持久的颜料。这也是陈家染布房能在江南一带生存百余年至关重要的秘宝。

“二弟既然决定要娶两个妻子,这只给你,另一只我留给殷小姐。白莲,帮我照顾好二弟,拿他当你最爱的夫君,视他为你最疼爱的弟弟。只要你在他身边帮衬着、督促着,我才安心。”

白莲垂首,眼里蓄着泪,眨了一下,那泪珠儿就滚落下来。她一个没家的漂泊女子,要不是大小姐因为一个梦来寻她,她现下许就在勾\栏了,一早,牙婆也是看她生得好,就想卖她去那种地方的。

“好了,别哭,你一面帮衬二弟,一面留意着染布房的事,也许将来还能帮扶二弟。若是你们遇上难事,要与大管家、各处的管事商议。大管家是母亲的陪房,为人正直、忠心,最是信得过的。

奶娘着人选了黄道吉日,后日宜出行,我们辰时启程去北方。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先问我。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那边,我自会与他们打招呼的,让他们听二爷的吩咐。还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绿芰带过去,她会打算盘,又会看账簿。可以帮衬你们。”

陈相富不以为然地道:“大姐,我们不用绿芰,白莲自己都学会打算盘、看账簿了。”

白莲抬眸看了一眼。陈相富嘟了一下嘴,他不就说了一句。她瞪什么?她想的是:大小姐到底不放心,许是让绿芰盯着他们,若有处理不恰当处,他日大小姐回来也好纠正。

*

第二日,刘奶娘便雇来顺风镖局的镖师、马车收拾东西。

陈湘如则见了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及东院各处的管事,与他们叮嘱了一番,让大管家等人襄助陈相富,又说“二爷年纪小。若是说话行事有不当处,我先代他向大家赔个不是,请各位看在先父与我的情面上,包容他一些。我离开之后,家业就由我二弟陈相富打理。”

大管家问道:“大小姐去北方何时回来?”

她这次去,一是探周八,二是想见见慕容家的人,再是想看看范阳那边进展如何了,老金来了一回又一回的信,催她去范阳看看。要让她指点一二。

那边她又新建了一座“陈家大院”,是照着江宁府的陈家大院来建的,只是风格却没了江南园林的幽雅。而多了一种大气;那边还有两条街道,整个都是属于陈家大院和她的;那边还有上千亩的田庄。

老金他们在那边已经好几年了,她是该过去瞧瞧了。

陈湘如笑道:“等明年天气转暖我就回来,这次去北方是为了探周将军。”她裣衽行礼,深深一拜,把陈家各处的生意与陈相富交给家中的忠仆。

大管家等人忙道:“大小姐,使不得!”

“拜托各位帮衬着我二弟,我尽量快去快回。”

与东院的人打了招呼,该发赏红了也在今天发了。

陈湘如又回到西院。与陈相贵、赵珍儿说了自己明儿要离开的事。其实,自打陈湘如从颜料室出来。陈家大院就有关于陈湘如要去北方探夫的传言。

陈相贵今儿特意留在家里,不舍地道:“大姐真要去探大姐夫?”

“内宅有珍儿打理。外头有大管家和二弟看着,现下是冬天,闲下来了,想去瞧瞧云麾将军。”

结为夫妻三年了,成亲时,先是她生他的气不理,后来做正经夫妻也不过半月余的样子,他不回江南,她总要过去。

陈湘如又叮嘱了一些事:“年底给贫寒百姓的寒衣、被褥都得备上,城北那边要开一个月的粥棚…”

诸事繁琐,赵珍儿满是不舍,谭姨娘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因有了身孕,此刻坐在一边,微垂着头亦未说一个字。

陈湘如将谭姨娘的手与赵珍儿的手搁放一处,“家和万事兴,珍儿性子好,惜画也是个得体的,望你们好好相处。惜画得盯着三弟用心读书,莫要误了功名前程。”

陈相贵时不时看着赵珍儿。

到现在,他还是没与赵珍儿圆房。

但赵珍儿行事得体,也能服众,就是对谭姨娘也是极好的。

陈湘如道:“这一年多,珍儿将内宅打理得很好,这原是今年底要交到内宅账房的二万两银票,你先收好了。”

赵珍儿道:“大姐早去早回。”

“好。”陈湘如含着笑。

松柏苑外,岳氏问苏儿道:“大小姐在这里吗?”

苏儿答:“正与三奶奶、三爷在偏厅说话。”

岳氏领着王问梅进屋,一股寒意从布帘处侵来。

“听说大小姐要去北方,这就要动身了?”

陈湘如道:“明儿一早就动身,今儿绿叶与林敢成亲,就让各院的婆子都去凑凑热闹吃杯喜酒。”

赵珍儿对巧儿道:“回头备份贺礼送去。”

巧儿应声。

陈湘如对谭姨娘道:“惜画是坐累了,不必陪我,你先回屋歇着。”

她站起身,行了一礼退去,表面上瞧着对赵珍儿恭恭敬敬,可眸子里却隐有不甘,许还在想,论容貌,她比赵珍儿美;论才学,也比赵珍儿更胜一筹。凭甚不能做平妻,却只能是贵妾。

赵珍儿表面对她也客客气气、随随和和,可只要赵相贵不在,就与她摆脸色。还让她端茶递水。

她能如何,她就是个妾,只能敬着赵珍儿。

她想告诉陈相贵。又怕到头来反而惹了一身麻烦。

陈湘如又笑道:“三弟,你读书要紧。不用陪我。”

陈相贵道:“大姐明儿要动身了,我就陪你说说话。”早前有老夫人掌家,后来又改作了陈湘如,如今陈湘如要出门,陈相贵哪还有心思读书,只想坐在一处陪陈湘如说说话。

陈湘如问:“前些天,小舅舅和五表哥来信了?”

“是,鼓励我用心读书。十三叔也来了信,说是升了忂州州同。”

“从六品州同!真是可喜可贺,回头你代我向他道声贺。”

“是。”

几个人寒喧了几句,陈湘如问:“表婶现下可会打理香粉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