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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你冯斌逼死惠莲,老天爷就派我来弄死你冯斌…”

“冯斌死了?”陆孝直一皱眉,“枪毙的?”

“那还用得着枪毙?”蒋建华抬头道,“第二天就被活活斗死了!有王新良在背后鼓捣,他十个冯斌也活不到法院判他!”

“斗死?是怎么个死法?”陆孝直没上过什么学,对文革这段历史的认识几乎是零。

“脖子上挂砖头游街,跪三角铁,皮鞭子抽,冬天往身上泼水,咋折腾人咋斗!身子骨不行的一天都挺不过去!”

公社大会本来是总结斗争成果的,结果在王新良的精心安排与蒋建民的全力搅和下直接变成了冯斌的批斗大会,连夜买通的五六个流氓被王新良巧妙的安插在上千社员当中,有几个有点文化的还临时背了台词,除了蒋建华揭发的流氓罪行之外又举出了冯斌的所谓“十大罪状”,甚至杜撰出了这个冯斌曾经因为上厕所没带纸,撕******语录擦屁股的事。

那个年代的群众是狂热的,经这么一山呼,几乎一边倒的把矛头转向了冯斌,冯斌没有任何准备,会场里能山呼的几乎全是王新良的人,结果没等大会开完,便被愤怒的群众扭去游街了。

“即便这样,也死不了人啊…”陆孝直想象了一下蒋建华例举的那些所谓的“斗人”手段,除了冬天泼凉水容易冻死人之外,其他的手法至多是皮外伤,像刘惠莲的瘸爹那种七老八十的主儿,尚且是隔了一个月才死,这冯斌怎么说也是个壮年男子,怎么可能第二天就死?

“第二天公社里传出消息,说冯斌已经畏罪自杀了…”蒋建华道,“我一猜就是那个王新良干的,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能弄出人命来,冯斌上面也有人,我心想能把他告撤职,就算对得起惠莲了,谁能想到这个王新良倒是斩草除根,等上边知道消息,尸首都火化了,想查咋死的都没法查!”

“这么说,冯斌是被害死的!?”说到这里,陆孝直心中忽然一动,“因为您的揭发,冯斌被人害死了?”

“别这么说,我就是替惠莲申冤而已,咋说的我跟个坏人似的?”听陆孝直这么一问,蒋建华显得有点心虚,“我事先可没想到王新良能把他弄死啊!”

“我不是说这个!”陆孝直道,“我是说,冯斌如果真是被人害死的,他自己知不知道亲手杀他的人是谁?”

“这个…”蒋建华的语气陡然一变,“大侄子,不会是那个冯斌会变鬼会缠上我找我报仇吧?”

“您说在这埋了刘惠莲的手镯?”陆孝直并没回答蒋建华的问题,而是走到影壁墙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陆孝直胎记之中的那只眼睛对阴气有一种特别的敏感,有点像民间所说的阴阳眼),最后干脆把罗盘掏了出来,但这堵影壁墙四周的阴阳强度都很正常,下面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带阴气或怨气的东西,如果王惠莲是自杀的话,随身的器皿尤其是石质物品的话肯定会带有强烈的怨气,且在数百年内都不会消失,持续时间堪比核污染,如果那只手镯只埋在地下一米左右深的话,应该很明显,就算眼睛看不出来,罗盘也没有理由测不出来。“您确定手镯还在?您当时埋了多深?”

“就…一米不到啊…应…应该还在吧…”看着钟鬼灵严肃的表情,蒋建华也傻了,“大侄子,我猜…猜出来了,陈敬宽让我埋尸首…的初衷,就是想让惠莲帮我挡…挡冯斌的鬼吧?”

“那个陈敬宽…到底是什么人?”站起身子,陆孝直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如果事情真是像蒋建华猜想的那样,那这陈敬宽可真是神仙下凡了,纵观古今玄学三教九流,也没有这样的能人,算卦都算拐了弯了,不但能把刘惠莲的死精确到天,甚至还能把蒋建华搞死冯斌这样的事也算出来,别说是传世的八卦,就算是文王姬昌的先天六十四卦也没有这种威力啊。

“他…他就是个兽医啊…”蒋建华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本来人家陈先生不让我乱问,但我忍不住也问过马天培,但他说他也说不清他师傅到底啥来头,文革以前,他跟个年轻人打赌,说输了就拜那个年轻人当师傅,结果还真就输了,就这么拜师了,再多问人家就不说了…”

“那个马天培现在在哪?”陆孝直问道。

“早没联系了,不过我可以打听!”

“大伯,跟您说句实话,那个镯子现在好像已经不在这下面了!”陆孝直拍了拍影壁墙,“您这堵墙什么时候修的?”

“这个…以前有一垛老墙,就埋在老墙的墙根底下,生完家栋盖这个楼的时候翻盖的这个新墙…啊…!!”说到这,蒋建华忽然瞪大了眼珠子,“完了…准是那帮王八蛋…”

听蒋建华的意思,家里拆老房建楼房已经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当时忙的不可开交,干脆就忘了影壁墙底下还埋着刘惠莲镯子的事,施工的人也没提过发现镯子的事,一直到现在。

“您的生辰八字,再说一次!”陆孝直的心中似乎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1947年,丁亥、乙巳、乙卯…”蒋建华的语调都变了,“大侄子,刚才你不是…算过一遍了吗…”

“再算一次…”陆孝直头也不抬,干脆蹲下身子在地上比划起来,“没错啊…怪了…”

“刚才…算的不准?”蒋建华一个劲的追问。

“准!”

“那…你…”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陆孝直站起身,抿嘴苦思。

“就是保才的事!这些事都是他走以后出的!他在的时候…太平着呢…”蒋建华靠在影壁墙上,双眼呆滞,“看人家保才,学习好,又孝顺,就算走了也是自己养活自己,不给家里添麻烦,我自己生的这两个讨债鬼…”

“对了!蒋保才!!”陆孝直忽然打断了蒋建华的自言自语,表情顿时一变,“大伯,您听我说…”定了定神,陆孝直欲言又止…

“大侄子,又啥话就放开说,现在这家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听不得的?”蒋建华似乎看出了陆孝直有说不出口的话,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您的命里,有两个子嗣!也就是说,您应该有两个孩子!”陆孝直道。

“啊!对啊,家栋和家梁啊…”蒋建华眨么着眼看着陆孝直,“其他先生也这么说!生完家梁我还想要一个,结果还真生不出来了…”

“在命数中,子嗣的概念,不是只有亲生孩子,收养的也算子嗣!”陆孝直道,“收养的孩子,叫‘旁嗣’!”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有三个孩子?”蒋建华不知道陆孝直想说什么。

“不!您的命里确实只应该有两个孩子!”陆孝直道。

“那…”蒋保才似乎有点不知所以。

“我的意思是,蒋家栋、蒋家梁、蒋保才,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不是您命里该有的孩子!”陆孝直面无表情,心里却多少有了点普,香港那个索见昌不是想知道不是命里该有的孩子生下来什么后果吗?眼前这蒋建华就是鲜活的榜样啊…

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二章 醉子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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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听陆孝直这么一说,蒋建华顿时一愣,虽说一时间不明白什么叫“不是命里该有的”,但看陆孝直的表情,貌似挺严重。

“蒋家栋是哪年生的?”陆孝直并没解释蒋建华的问题。

“八三年!”蒋建华道,“八四年生的家梁,八五年抱的保才,仨孩子连着!”

“从卦象上看,您二十五岁得一嗣,也就是说您的第一个孩子应该在1972年生,我推测您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所以一直没孩子!”陆孝直道。

“那…然后呢?”听陆孝直这么一说,蒋建华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意气风发当标兵的时代,带头砸佛像烧庙宇,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说实在的,文革结束后,回想起这些往事,蒋建华还是有些后悔的,倒真不是担心所谓的遭报应,而是觉得人家和尚老道一天到晚吃斋念佛谁也没得罪,平白无故就被烧了房子还要被拉出去游街,确实有点不人道,要怪只能怪当时太年轻,一心只想着出风头。

“这么一来,您何时生第一子,已经不可推算了,之后的命数是三十八岁复得一子,这一年正好是1985年,和您领养蒋保才的年份正对上,也就是说,蒋保才作为“旁嗣”过继到您家的时间,和卦象上您得第二个孩子的时间是吻合的,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陆孝直顿了顿,“我觉得蒋保才的嫌疑可以排除,您命里多出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您的亲儿子其中之一!”

“大侄子,你说的这话…我想不明白…”蒋建华两眼望天,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这天晚上,陆孝直在蒋建华的一再挽留下也没回宾馆,干脆就住在了蒋家,要说这蒋建华也够不易的,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为了给陆孝直做饭连味精都要现出去买,席间蒋建华对陆孝直更是热情的离谱,只不过再也没提过算命的事。

饭后二人约定第二天由蒋建华负责打听那个所谓的田三卦,之后蒋建华便安排陆孝直住进了大儿子蒋家栋的卧室,要说这间屋子收拾的倒还算挺利索,屋里电脑电视音响空调一应俱全,墙上贴了一大堆过气明星的海报,显得还挺时髦。

“大侄子,这是家栋的屋,今天你就先睡这吧,家栋平时不回家,我也没时间扫,你就将就点,明天我拉你去把行李拿回来,别住那个什么宾馆,咱自己家有地方住,能洗澡能上茅房,还花那冤钱干啥?”一边给陆孝直铺床,蒋建华一边叨叨,之后还给陆孝直沏了一壶热茶打了一暖瓶的热水,要说这人岁数越大越怕孤单,这话一点都不假,这蒋建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眼下媳妇儿子都不在,来了个素不相识的养子的工友竟然差点当祖宗供上…

蒋建华出屋后,陆孝直躺在床上也是一阵的感慨,这个世界的逻辑似乎就是“唱戏的偏遇上耳背的”,自己这样遵奉孝道珍惜亲情的人,偏偏碰上狠心扔孩子的父母;而像蒋建华这种护犊子没够的爹妈,偏偏又碰上一大群的不孝子,什么世道啊…

朦胧中,陆孝直猛的被一阵骂街声吵醒,睁开眼外面院子里似乎还亮着灯,掏出手机一看表,十一点半,“他儿子回来了?”陆孝直翻身下床走到了窗户根底下,仔细一听,果不其然,貌似是那个败家子蒋家梁回来了,听说话的腔调似乎没少喝,而蒋建华则挡在院门口似乎不想让儿子进门,因为两人的****基本上是纯粹的山东话而且说的很快,稀里哗啦的也听不清骂的什么。

“你个王八操的,我就日死你祖宗…”院子里,蒋建华压低了声音指着蒋家梁的鼻子还就骂上瘾了,直到陆孝直走到自己身子后面都没察觉。

“你是我爹,我是王八操的你就是王八,你日我祖宗就是日自己祖宗…”蒋家梁嬉皮笑脸的扯着嗓子嚷嚷,别看喝的不少,逻辑思维倒是不差。

“你…我…”蒋建华被气的都不知道骂什么好了,脸上的青筋暴的比树根都粗,冲回院子里抄起一根手腕粗的大木棍就要下狠手,结果被陆孝直一把抓住了木棍的另一头,“大伯,会出人命的!”

见惊动陆孝直了,蒋建华也是一脸的尴尬,两只眼瞪着蒋家梁张了半天的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确,对于一个醉鬼,说什么基本上都能免疫。

“你是哪来的?”看见陆孝直,蒋家梁也是一愣,晃悠着身子眯缝着眼看了又看,“你他娘了个B的,是干啥的?”

“娘了个B的我就打死你个臭嘴!”蒋建才冷不丁一个大耳刮子,正打在蒋家梁的太阳穴上,“我让你他娘的嘴里不素净!”

陆孝直光顾着观察蒋家梁了,也没注意蒋建华的突然袭击,等自己反应过来想上去拉已经晚了,蒋家梁喝多了酒就本来就站不稳,干脆被打了个跟头。

“大伯!少安毋躁!”陆孝直也无奈了,赶忙上前想把蒋家梁扶起来,没想到这蒋家梁似乎还有一点自理能力,挣扎着爬起来一把甩开了陆孝直的手,“妈了个B你个老不死的,帮着外人打儿子,你给我等着!”说罢爬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陆孝直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给,我,放,开…!”蒋家梁坯哩坯气的回过头,跟陆孝直正好来了个眼对眼,虽然喝多了,但这一对眼还是把蒋家梁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陆孝直两只眼睛凶光毕露,脸上的肉都横了,一大片的红色胎记在阴兮兮的灯光映衬下仿若聊斋里描写的判官一般,“回去…!”说这两个字时,陆孝直嘴唇干脆就没动,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你…”蒋家梁猛使了两下力气想把胳膊挣脱出来,却感觉手腕子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纹丝不动,挣脱了几下见陆孝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这蒋家梁干脆低头抄起了一块石头抡圆了照着陆孝直脑袋就是一下,这次轮到蒋建华来不及反应了,本来还想看看眼前这个新认的大侄子如何感化自己儿子,结果不出五秒钟就遭了板砖。

“你…”手里举着石头,蒋家梁傻在了当场,只见一股鲜血如同水龙头没关紧一样顺着陆孝直的脸颊流起没完,而陆孝直的动作和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脸色铁青目露凶光,映衬着脸上的血更像鬼了,甚至在刚才自己轮石头的一刹那,这个位“鬼脸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他娘的不会是练过铁头功吧…”吧嗒一声,蒋家梁手中的石头落地,一种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似乎在警告蒋家梁,如果继续反抗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回去…!”还是刚才的语气,还是刚才的话,但结果却不一样了,蒋家梁乖乖的被陆孝直拉回了院子里,傻在一旁的蒋建华此刻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打儿子了,赶紧用自己衣服去捂陆孝直的伤口,“造孽啊…孽障啊…”正所谓物极必反,眼下这蒋建华愤怒到极点之后,语气反而平和了很多。

“为什么偷国库券?”陆孝直也没顾蒋建华在自己脑袋上折腾,把蒋家梁拽回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抛出这么一句。

“国库券?”经过刚才那么一吓,蒋家梁的酒基本上算醒了一半,听陆孝直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脸的怪异,“什么国库券?”

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三章 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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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装!你接着装!”蒋建华用手指着蒋家梁的鼻子,“我告诉你,这笔账没完!咱们走着瞧!”

“好汉做事好汉当!拿了就拿了,认个错就是了!你爸这么不容易,你怎么能这样对他?”陆孝直松开了蒋家梁的手腕子,“缺钱花就自己去挣,偷你爹妈的养老钱,你心安吗?”陆孝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不孝顺,虽说不愿意插手别人的家事,但眼下这个蒋家梁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什么养老钱?我什么时候偷过他的养老钱!?”蒋家梁一脸的不服,“他个老财迷,什么时候让我见过钱?”

“你还嘴硬!”蒋建华的眉毛又立起来了,“挂钟里的国库券,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你妈拿的!?”

“我不知道什么国库券!”蒋家梁一摆手,“好事你想不起来我,一到这种事你就找我,啥事都找我,我哥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天天混吃等死,你反倒给他寄钱,我天天想着咋赚钱,天天想做点买卖干点事业,你一分钱都不给,现在钱丢了想起我来了,我呸!”

“你能干事业?那太阳都从西边出来!”自从陆孝直的脑袋上见了血之后,这爷俩虽说是放弃了武斗,却又转化成口水仗了,“赚钱能赚到医院里抢救,瞧你这个熊样,早知道你现在这个德性,生你那天就一把把你掐死!”

“你掐!你掐!现在让你掐!”蒋家梁还真把脖子凑到了蒋建华跟前,“你当老子怕你?我现在啥德性不都是因为你!?”

“你当我不敢掐!?”蒋建华伸出手还真和儿子掐在了一块,“我掐死你个王八操的,掐死你我给你偿命!”

“大伯!家梁!都别闹了!”陆孝直也无语了,两只胳膊用力一分,差点把两父子都扒拉趴下,“大伯,你消消气,家梁,你上去睡一觉醒醒酒…”

……

趋于陆孝直的淫威,蒋家梁不情愿的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了陆孝直和蒋建才两个人。

“大伯,你消消气…”陆孝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蒋建华,“明天等他醒酒,我去劝他!”

“不用劝!劝也没用!”蒋建华一摆手,“我家门不幸,生出这么个孽障,这就是报应!你不说我俩孩子有一个不该是我儿子么?那就是他!没有他,我老蒋家也到不了今天这一步!”

“可我看他不像在说谎啊!”其实刚才在问蒋家梁的时候,陆孝直便一直盯着蒋家梁的表情,那种听说“国库券被偷”后发自内心的莫名其妙感是很难装出来的,尤其是喝多了之后,就算不喝酒,想装的那么自然恐怕也得找专业的演员。

“他就是装的!不是他还能是谁!?”蒋建华一似乎有一些激动。

“他经常从家里偷钱?”

“他毕业回来第一年,找我要三万块钱,说是跟几个兄弟一块开网吧,我问他跟谁干,他说是王春生和李小华,我说那他娘的都是附近的流氓,跟他们能干出啥来?就没给他钱,结果转天就丢了五千块千货款!”蒋建华愤愤道,“开始我以为我记差了,没在意,结果他看我没注意,又偷了一万多快!后来我问他,也是不承认,跟今天一样!从此以后我就不敢往家里搁钱了。”

“您肯定是他偷的?亲手抓住他了?”陆孝直一皱眉。

“那还用亲手抓吗?”蒋建华一摊手,“保才走了,他哥哥在济南,他妈妈那个样,那还能是谁拿的?他没工作,还天天在外头喝酒,那钱都哪来的?”

“他刚毕业的时候偷了一万五千块钱,能喝到现在?”陆孝直道。

“这…”蒋建华一愣,“那还有偷国库券的钱呢!”

“他偷这么多的钱,就是为了喝酒?”陆孝直一愣。

“谁知道!”蒋建华边说边摇头,“偷吧,就偷吧!现在啥都没了,我看他以后偷啥!”

“明天我去问他!”虽说不了解蒋家梁这个人,但陆孝直却有一种隐隐的直觉:蒋建华确实冤枉蒋家梁了…

……

第二天一早。

“我说陆大哥,我对天发誓,确实没拿过他一分钱!”蒋家梁就差一头撞死以示清白了,“我在外面喝酒,要么是兄弟请客,要么就是我自己挣的钱!喝酒用花多少钱啊,犯得上偷几万块钱吗?”

“你上班了?”陆孝直一脸的疑惑。

“一提这事我就一肚子火!”蒋家梁道,“前几年我跟几个兄弟合计开个网吧,说好了一人拿三万,结果我爸说网吧必须地痞流氓开,要不就会有人捣乱,我说是啊,跟我合伙那几个人都是地痞流氓啊,我爸一听又说地痞流氓靠不住,肯定坑我,反正死活不给我钱,后来人家网吧开起来了,每个月都能分个三四千块,我没出钱,只能给人家帮忙打工,看我是哥们,每个月给我六七百块钱工资,本来我就够郁闷的了,结果他不但不给我钱,还冤枉我偷他钱!这就是不白之冤!我要真能偷他钱,现在也不至于一个月就拿六七百了!”

“你爸不知道你上班?”陆孝直道。

“他没问过,我也没提过!”蒋家梁道,“又不是进国务院当总理,干个网管有啥可提的?他这个人就是偏心眼,保才在的时候宠保才,保才走了宠我哥,就看我不顺眼,我哥在济南也不知道干啥,反正不是啥好事,三天两头找家里要钱,要钱他就给,就是因为他在济南!只要在济南住着,就是有出息,一天到晚口口声声说什么在哪挣钱都一样,结果我在这,每个月自己挣钱花,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他不但一分钱不给我,还冤枉我偷钱!”

“你不知道你哥在济南干吗?”陆孝直一皱眉。

“他说他是什么经理,我还没见过经理连手机费都交不起的!”蒋家梁一脸的不服气,“我让他在济南帮我介绍个工作,都答应我一年了,屁都没放一个,在济南就NB啊?挣不到钱你就算在外星都是SB!对了,陆大哥,你是干啥的?”

“我是保才的同事,这次来这办事…”

“保才混的咋样?肯定不错吧?”看着陆孝直的穿着,“你来这办啥事?”

“来找个人…”陆孝直道,“就是保才出生的时候,那个给他算命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姓田?”蒋家梁道。

“你认识?”

“你咋信那东西啊?唉!那个人满嘴胡说八道,纯粹满嘴跑火车!大老远跑这来找,我真是替你冤的慌。”

“怎么说?”听蒋家梁这么一说,陆孝直不由得一愣。

“我大学一个同学,人家他爸是巨款,家里有亲戚是高干,就因为听他的,差点连自己带高干亲戚的命都搭上!”蒋保才道,“那人以前挺有名的,现在臭了,也没人找他了,你要想找,我能帮你打听!”

“你?”陆孝直一笑,“不用了,蒋大伯已经出去打听了。”

“咋的不信?”蒋家梁呵呵一笑,“指望他帮你打听,明年吧!”

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四章 六十四卦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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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怎么说?”对于蒋家梁的不屑,陆孝直有些纳闷。

“我那个同学,倒霉就倒得他身上了…”蒋家梁道,“人家家里认识黑社会的,想找人弄他,结果到他家一看,早就搬走了,故意骗人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我就算联系,也只能帮你找到他徒弟!”

蒋家梁上大学期间,有一个叫刘俊才的老师,外号“杰克逊”,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是因为此人几乎每条裤子都特别瘦而且都比腿短,总是露出半截脚脖子,颇像迈克尔杰克逊跳舞时穿的裤子。

说起这个刘俊才,在学校也算个名人,从前上高中的时候,蒋家梁总是听老师提到“酸腐”这个词,一直不理解,直到见着这个刘俊才,才知道什么叫“酸腐”,就算学生骑在他脖子上拉一泡屎,他也会耐心的把拉屎的学生请下来,之后语重心长的开导这个学生在老师的脖子上拉屎是不对的…

刘俊才的课,向来是全校所有老师课中人最多且最乱的,人多的原因是此人一丝不苟,每次上课都要认认真真的点名,上课下课各点一次,想喊完到就溜是不可能的,在此基础上,此人还有着兔子一般敏锐的听力,想找人代替“喊到”基本上行不通,最要命的就是这个人百毒不侵软硬不吃,绝对的拒腐蚀永不沾,指望给他送礼蒙混过关更是不可能的。

而上课乱的原因则是此人从来不对学生发火,且不论教室里闹成什么样都会坚持不懈的把课上完,默默无闻的写满整个黑板,在他的课上睡觉看小说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之所以蒋家梁能跟这个刘俊才结缘,就是因为有一次蒋家梁和其他两个兄弟头天去网吧包夜玩了一宿的游戏,第二天想在刘俊才的课上睡会觉,结果旁边有几个人“斗地主”声音太大了,吵到了以蒋家梁为首的三个睡神,最后两边三对三在课上便开始群殴,后来学校想把这六个人都开除,在跟系主任谈话的时候蒋家梁急中生智,义愤填膺的说是那几个斗地主的太欺负刘老师了,目无师长践踏校纪,严重影响其他同学听课,自己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动的手,系主任也就信了,且得出了一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过激”的结论,加上蒋家梁这两个兄弟其中之一的家里有高干亲戚,这事最后便以蒋家梁三人警告处分,斗地主的三人留校察看的结果告终。

事后,系主任好像把蒋家梁三人的打架动机告诉了这个刘俊才,导致刘俊才很受感动,认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终于取得了成效,在一次周末偶遇中,刘俊才便专门把蒋家梁和另外那两个当事人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单身宿舍里,貌似是想巩固自己的感化成果,要知道,刘俊才在平日里是个十分孤僻的人,主动邀请学生到自己宿舍里做客可是头一次。

到了刘俊才的宿舍,蒋家梁不由得吃了一惊,在蒋家梁印象里,这刘俊才本是个文史类的老师,可是其宿舍的墙上却什么都贴,有历史纪念表、有地图、有元素周期表,有长度、重量换算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数学公式表,甚至还有各国货币列表和各国国旗列表,不过在众多的列表中,让蒋家梁三人最感意外的还是一张“五行八卦图”。

“五行八卦图?”听到这,陆孝直不由得一愣,“什么样的”?

“圆的,写的挺复杂的,全是字,排成一个圆圈。”蒋家梁道。

“是不是这样?”陆孝直取了纸笔画了一个“八卦罗经图”。

“比这个复杂多了,里边还有一大片字,排成方阵!”蒋家梁道,“怎么陆大哥,你也懂这些东西?”

“六十四卦方圆图!”陆孝直自言自语,并没理会蒋家梁的问题。

“说实话,跟那个人也没啥可聊的,就是给我们上政治课啊,后来我实在想转移话题,就问他那个图是什么,结果他又给我讲那个东西,五行八卦乱七八糟的,更她娘的听不懂,还不如听他讲政治课哩!”蒋家梁道,“后来我那两个哥们也崩溃了,就说刘老师你这么懂,不如给我们仨每人算算卦吧…”

起初,提到算卦,这刘俊才还有些不愿意,但越是不愿意,这三个人就越好奇,越是死磨硬泡,最后刘俊才答应每人算一件事,不能多算,三个人合计了半天,决定让刘俊才算算各自什么时候结婚。

“他算那玩艺,没一个准的,纯粹就是胡说八道…”说到这,蒋家梁一脸的不屑,“我们让他算我们都啥时候结婚,结果都说错了…”

“怎么个错法?”陆孝直越听越不对劲,当今这个年代,会六十四卦推演的人基本上可以归结为神仙了,就算只推前十六卦,都没有错这一说啊…

“他说第一个哥们,当年结不了婚,来年能结,我说太搞笑了,照那个时间算还没毕业呢…!”蒋家梁嬉皮笑脸道,“又说我,来年结不了婚,三年后能结,三年后就是今年,眼看下半年了,你说我这个操性,我们家这个操性,我爸我妈这个操性,今年结婚靠谱么?反正我这个人是宁缺勿滥,给我个猪一样的我宁肯打一辈子光棍…”

“别这么说你爸妈!”对于蒋家梁的贫嘴,陆孝直非但没有一丝想笑的感觉,反倒很是反感。

“最后是我另一个同学,他说人家近年结不了婚,明年结不了婚,永远都结不了婚,人家家里有的是钱,长的又高又帅,他爸搞房地产的,他姨父是高干,人家毕业以后直接就出国了,那小子屁股后面小姑娘一群一群的,人家三天两头换对象,他要是一辈子结不了婚,妈个B的全世界男的都别想结婚!”

“然后呢?”陆孝直一皱眉。

“后来我那个出国的哥们中邪了,非要让那个刘俊才见见他爸,结果好像刘俊才说他爸要弄的东西太复杂,得找他师傅,后来让他师傅弄完,他那个高干姨父直接就双规了,差点没毙了,他爸好像也没少往里赔钱…这个结果跟他算命有没有关系,不好确定,但总而言之,算的不准是肯定的…”

“你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个刘俊才?”陆孝直道。

“我觉得这玩意就是忽悠人,你见他可以,但可千万别听他忽悠…”蒋家梁似乎还挺替陆孝直考虑,“万一给你也算出来个什么一辈子结不了婚,你可别往心里去…”刚说到这,蒋家梁忽然注意到了陆孝直脸上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陆大哥,我…你…唉,你有对象没?我介绍一同学跟你认识…?”等蒋家梁意识揭了这位陆大哥的伤疤时,陆孝直脸上的都都已经横了…

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五章 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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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打电话同蒋建华打过招呼后,陆孝直和蒋家梁乘当天的长途大巴直接杀到了济南,下车时还不到三点。一路上,这蒋家梁电话就没断过,一会联系这个哥们一会联系那个弟兄的,还别说,赶到俩人下车的时候,车站还真有个神头鬼脸的人站在出站口候着,经介绍陆孝直得知,这个人叫曹刚,是当初“课堂群殴”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蒋家梁大学期间的同宿,济南本地人,另一个家里有高干关系的叫黄志浩,毕业后就出国了。

看见蒋家梁,曹刚显得挺高兴,两人先是像国家******会面一样相互拥抱了一下,之后便是一通山东快书般的寒暄。“这是曹刚,我哥们!”蒋家梁操着一口山东版的普通话指了指曹刚,“这是陆…”

“陆孝直!”陆孝直伸手与曹刚握了握手。

“对对!陆孝直,这是我弟的工友,这次来山东办事!”蒋家梁道。

“梁子,他…真是你弟弟的朋友?”去停车场的路上,曹刚似乎不大相信陆孝直所谓“弟弟工友”的身份,说实在的,如果换上一身民工衣服,这陆孝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纯民工,但若换上正经的衣服,映衬着脸上的大红斑倒怎么看怎么像个冷面杀手,尤其是配合其内向的性格,绝对能给人一种难于言表的震慑,“说实话,这人是不是你‘道上’的朋友?”

“道啥道?你哥我早就从良了!”一拉车门,蒋家梁坐上了副驾位,“操,马自达6,你妈了个B的,我从良了,你个小兔崽子倒开始混黑社会了?”

“靠,马自达6跟他娘黑社会有啥关系?这是小雪她娘家的陪嫁,说好了我们家买房,她们家买车!”曹刚又偷偷看了陆孝直一眼,“我说梁子,我不跟你扯,这个陆大哥到底是干啥的?”

“人家是来算卦的!”蒋家梁点上烟在车里喷了个烟圈,“要找杰克逊他师父,我让他别去,全他娘的是忽悠人,根本不灵,他不听。”

“啥不灵?灵着呢!”曹刚发动了车,“我跟你说,开始我也怀疑,尤其是他说黄志浩一辈子结不了婚,现在他娘的全应验了!”

“啥?”蒋家梁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话咋说的?”

“我跟你说,去年黄志浩回来了!”曹刚一脸的神秘。

“咋了?回来咋不告诉我一声?”蒋家梁似乎有点不高兴。

“想找你的,给你打电话关机,给你家打电话没人接,直到黄志浩都走了,你爸才接电话,说你住院了…”曹刚道,“本来这事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提起来了,说说也不打紧。”

“啥个屁事整的神秘兮兮的,黄志浩咋了?在外国呆的好好的回来干啥?”蒋家梁一脸的不解,陆孝直则坐在后排静静的听着两个人的****,一言不发。

“那小子…让人给阉了…”曹刚一撇嘴,“本来那小子回国想跟咱俩诉诉苦的,临走那天忽然又变主意了,让我别告诉你,说是怕丢人,我说咱哥仨这关系有啥丢不丢人的,最后他说你要不问就别提了。”

“让人阉…阉了?”蒋家梁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让谁阉了?”

“医院!”曹刚摇了摇头,“那小子刚到国外,就让人查出个前列腺癌!裆里那套家伙差不多都切干净了!复不复发还不一定,真***邪门了,那个病都是老头子得的,当时刘俊生说他一辈子结不了婚的时候我就想,那小子要是结不了婚,妈个B的就两种可能,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阳痿早泄了,结果***比阳痿可严重多了…!”

“**他娘的,还真让那个刘俊才蒙对了…”

“啥叫蒙啊!他说我第二年结婚,你还记得不记得?”曹刚道。

“啊,是啊!”蒋家梁点了点头。

“我还真就那年结的!”曹刚道。

“放屁,你不是去年刚办的事么?”蒋家梁也蒙了。

“办事是办事,结婚是结婚…”曹刚一皱眉,“当初我跟小雪搞对象的时候,她家就不同意,嫌我身高不过关,可是架不住小雪自个乐意啊,之后我们俩找了家宾馆把该办的事办了,偷着把证给领了,生米成熟饭,你爱同意不同意!”

“**!你个王八羔子,你咋不早说?”蒋家梁的眼珠子瞪的贼大。

“这个事当初人家小雪不让我说,好像人家女孩子倒贴似的…”曹刚一脸的坏笑,“人家刘老师给我们俩算的卦,可都应验了,就差你了!你可得加油啊!”

“加个屁油!”蒋家梁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家糗大了,我又没工作,拿啥结婚?”

说到结婚话题,仿佛揭到了蒋家梁的伤疤,叹了口气之后便再没说话。而陆孝直则一直坐在后排若有所思,似乎这一切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

车子开到刘俊才的宿舍楼下,蒋家梁下车到传达室登记时得知,刘俊才上课去了,没意外的话晚上能回来,表明身份后,传达室的老头还真就把刘俊才的手机号告诉了蒋家梁,不过告诉也跟没告诉差不多—刘俊才讲课时一般都关手机…

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一个高瘦高瘦的中年人蹬着一辆电动自行车晃晃悠悠的由远而近,不用蒋家梁介绍,陆孝直也能猜出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刘俊才—裤腿明显短一截。

“刘老师!”蒋家梁倒是会来事,笑着就迎上去了,“哎呀,想死您了!来看看您!”

“小蒋!”与此同时刘俊才也看见了蒋家梁,“哎呀还有小曹!哎呀我也很想你们啊!这位是…”下了自行车,刘俊才猛然间注意到了陆孝直,脸上表情瞬时就是一变,“这,也是你们班的同学么?”

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六章 后十六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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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您请教一些事,希望您能赐教!”对于刘俊才的诧异,陆孝直并不意外,很多人第一次见自己都是这个表情,外行基本全是吓的,而内行则大都是出于对自己这照顶“紫气”的感叹。“别说什么赐教不赐教的,来来…进屋坐!”刘俊才到挺随和,锁了车便和几个人上了楼,“哎,这屋里有些乱,你们不要介意…”打开门,刘俊才先是从床底下拿出了两个板凳,之后又不知从哪抠出了一把摺叠椅,看板凳和椅子上面的灰尘,似乎少说也得几年没用过了,看来这个刘俊才确实不大爱和别人打交道。

“果然…”看着刘俊才的宿舍墙,陆孝直点了点头,贴的就是六十四卦*方圆图,而且图的旁边还贴了很多复杂的数学公式,有的公式干脆就写在了图上,不知是什么用意。“刘老师,您懂六十四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