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进坤宁宫前,张氏与赵琇祖孙俩都猜不出皇后忽然相召。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会是那日进宫见太后时,顺路拐到坤宁宫前行了个礼。皇后差宫人来说了两句客套话,如今当真了?

不过皇后“病愈”,消息还是慢慢传开了。不管皇后这段时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眼下看太后与皇帝的态度。似乎已经雨过天青了。只是时间还太短,外界大部分人都只是持观望态度,并没有一拥而上。跑坤宁宫来抱大腿的意思。赵琇在家里本来是跟张氏商量好了,只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皇后召她们来,她们就来,反正也没什么好怕的。她们跟皇后也没仇没怨,宫里还有太后在呢,吃不了什么亏。

事实上,皇后召张氏与赵琇祖孙前来,也没有叫她们吃亏的意思。皇后只是穿着一身华丽的大礼服,面带无可挑剔的微笑,十分和气地跟张氏说了些套话,先祝贺赵玮得了差使以及赵焯得了追赐,又夸奖了赵琇几句,并赏了祖孙俩各一套金镶宝头面,以及锦缎若干,让她们有空常进宫来陪她说话,然后就端茶送客了。

这是皇后对比较体面的勋贵家女眷的待遇,也算是相当给面子了。虽然她脸上涂了很厚的脂粉,但赵琇能看得出来,皇后对她们祖孙说这番话时,笑得还是相当真心的。她心里纳闷,奇怪皇后怎么忽然对她们祖孙亲热起来,但想起皇后为人,还是不大情愿跟对方亲近。当然了,当着皇后的面,她们祖孙自然是千恩万谢的。至于出了宫后还会不会积极进来——她们马上就要回江南祭祖了,哪里有这个空呀?

出了坤宁门,赵琇忍不住擦了一把汗,看着沉甸甸的珠宝匣子,还有身后捧着锦缎的两名宫人,只觉得赏赐也不是那么好领的。她小声问张氏:“咱们要不要‘顺路’去看看太后?”

张氏暗暗摇头:“事先不曾给慈宁宫递过牌子,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今日是否得闲,还是先出去了再说吧。”皇后宫里的人她并不熟悉,也不敢使唤。拿着皇后赏赐的东西去见太后?太后若瞧见那两套金镶宝头面,心里还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呢。皇后娘娘终究是太年轻了,做事不够谨慎。两天前太后才赏了赵琇一对金镶宝簪子,今日皇后娘娘就赏了她一套金镶宝头面。落在别人眼里,还以为皇后是在跟太后别苗头呢。张氏可不打算给太后添堵去。

祖孙俩径直出了宫,半路上,她们与正随着宫人往坤宁宫走的丘媛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愣了一愣。

张氏皱起了眉头,不想理会她,直接扭头走了,还给孙女使眼色,示意赵琇也别理人。赵琇自然不会理会丘媛,只是心里奇怪。丘媛在皇后暗算蒋雯的过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皇后心里应该很清楚。她现在刚刚获得了太后与皇帝的原谅,不夹紧尾巴做人就算了,居然还光明正大地把丘媛召进宫来,难不成真是养病养傻了?

赵琇盯了丘媛几眼。丘媛脸涨得通红,一直低头不语,还有意识地向旁避让两步。直到赵家祖孙走远了,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冲领路的宫人勉强笑笑:“这位姐姐,我们走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ps:泪奔~~~对不起我又迟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说客

丘媛向皇后行了拜见大礼,起身时悄悄偷看了皇后几眼,见她气色还好,心情似乎也不错,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当初算计蒋雯失败一事,并没有让皇后迁怒于她。而皇后在告病数月后,似乎已经重获圣心,没有下台的危险。那证明她还能继续紧抱皇后大腿,不必畏惧谢家人的不善。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外头传闻沸沸扬扬的,只怕京中有些脸面的人家都已听说。她若不能说服皇后,助她嫁入广平王府,就没办法再嫁给京城任何一家高门大户。她只能赌,赌居于深宫又养了几个月病的皇后对外头的传言一无所知,仍旧把她当成是个可以信任的大家闺秀。

丘媛关心地问了皇后的病情:“臣女在宫外什么都打听不到,又不敢向家中长辈说出实情,只能坐困愁城,心急如焚。如今见到皇后娘娘玉体安康,臣女总算能放心了。”她边说边跟皇后对视了一眼。

皇后心里有数,听得十分欣慰:“好孩子,叫你担心了。本宫那时候…病发得急,也腾不出手来打发人去跟你说一声,你急坏了吧?别害怕,没事的。”说完又沉下脸:“都是那色中饿鬼误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丘媛眨眨眼,也跟着丢开糊弄外人的套话,小声说:“臣女听闻他如今已受到了惩罚…”

皇后冷哼一声:“活该!若不是他在外头胡说八道,本宫何至于受这几个月的苦头?”接着她又有些担心:“外头都有些什么传言?虽然皇儿们都说,太后与皇上只道本宫是病了,不许人泄露消息,可本宫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丘媛心道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以为这种事能瞒住外头人呢。当然这话她是不可能说的,还断然否定:“娘娘放心,太后与皇上说了不许外传,宫里又怎会有人胆敢胡言乱语?即使有人私下议论,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离实情差得远着呢。现如今外头传的都是安阳伯府上的小道消息,与娘娘并不相干。”

“那就好。”皇后松了口气。只是想到太后与皇上如今还端着冷脸。她又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可惜,即使只是捕风捉影,也足够外头的人做文章了。”如今太后与皇帝都不站在她这边。她也只能独自面对朝臣们的攻讦。若她自己不振作,就真的只能等待被废了。

丘媛见她心情低落,连忙转开了话题:“臣女方才进坤宁宫时,正巧遇见建南郡公夫人带着她孙女出去。莫非皇后娘娘刚刚见过她们?”

皇后露出了微笑:“是呀,郡公夫人性情慈和。是位忠厚长者呢。她孙女也十分稳重,生得还清秀。乍一瞧上去,真不象是只比皇长子大几个月的孩子。太后娘娘很喜欢她们,常召进宫来说话呢。皇上也对建南侯十分看重。想着他与广平王父子相熟,便委派了他要紧职务,命他随广平王南下办差事呢。你可听说了?”

丘媛自然听说了。还知道建南侯打算带上祖母和妹子,顺路回老家祭祖呢。近日建南侯府与广平王府两家人员来往密切。京中何人不知?她以帕掩口,遮住不自然的笑容,故意用说笑的语气道:“娘娘似乎十分喜欢建南侯府的千金,莫非…是看中了她?她比皇长子也就是大了几个月罢了。”

皇后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丘媛这是在暗示皇长子妃的人选。她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这怎么可能呢?不要胡说。”赵琇确实只比皇长子大了几个月,可她长得比同龄人高,言行举止都老成稳重,不象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更象是已经十五六岁了。相比之下,皇长子简直就是个孩子。也许过得两年,他会长成小伙子,但眼下光看外表,赵琇与他绝对不相配。

再说,皇后虽然暂时对赵琇有着不错的印象,但说到给长子择妻,那自然要更挑剔些。家世、容貌、品行、才情、学问…样样都不能少。赵琇是很好,但皇后认为,皇长子值得更好的。

丘媛其实也知道赵琇与皇长子外表并不相配,只是她一听说建南侯府与广平王府的关系亲近,甚至两家人还要同路南下,便心怀忌惮。她有些忍不住了:“臣女也听说了,太后娘娘十分喜欢赵姑娘呢。”

皇后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如今太后与皇帝对她都是淡淡的,难不成他们真打算不经她同意,便为皇长子定下正妃人选?不,不可能!就算太后有意大包大揽,皇帝也不会给嫡长子娶个次一等的妻子。

她沉声对丘媛道:“不要再说了,根本就没影儿的事!”

丘媛连忙低下头去:“是,臣女失仪了。”边说边偷看皇后的脸色。

皇后心烦意乱,没有留意。她忽然有些坐立不安了。她发现,如果皇帝真的决定了皇长子妃的人选,很有可能根本不会征求她的意见,而她什么也没办法做。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在前朝与后宫的权柄大打折扣,在太后与皇上面前的份量也大不如前。虽然赵琇不象蒋雯有太后侄女的身份,但她也是功臣之后,本身又有救驾之功,其兄受皇帝宠信,其祖母又是太后宫中的座上客,不是目前的皇后能轻易摆布的对象。如果她遇到了象蒋雯那样的事,消息又泄露出来,太后和皇帝都绝不会原谅幕后之人的。皇后又想起广平王府跟建南侯府关系相当密切,如今广平王府已经成为了皇长子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她不可能惹恼对方,给皇长子添麻烦的。

丘媛见皇后面上神情变幻,便小声问:“娘娘有什么烦恼?不如说出来,看臣女是否能为您分忧?”

皇后看着她,想起先前那事儿,丘媛也是知情者并参与者之一。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简单地说了:“本宫虽然挺喜欢赵家姑娘,却不认为她与皇长子相配,只是不知道皇上的想法,故而心中不安。”

丘媛见皇后果然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了,心下暗喜,忙道:“这有何难?娘娘可以先为赵家姑娘说一门如意姻缘呀?”

皇后苦笑:“我能为她说什么姻缘?”想了想。还真叫她想到了:“对了。皇长子上头还有哥哥呢,广平王世子今年十六,已经是要娶媳妇的年纪了。赵家姑娘与他虽然差了几岁。但也不是差得太多,过两年嫁娶正好!”

丘媛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狰狞了:“娘娘。广平王世子的婚事,您能做主么?”

皇后噎住了。她怎么可能为广平王世子的婚事做主?若是在几个月前。她在这件事上还能说得上话,现在却不可能了,除非皇帝认同她所选择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皇帝未必不会认同赵琇这个人选。跟那些背后有实权长辈的高门千金相比。自然是家中人丁单薄的赵琇更适合做未来的广平王世子妃。而广平王父子本来就跟赵琇相熟,兴许也不会反对?

丘媛看着皇后的表情变化,只觉得心中越发不妙。忙道:“娘娘可想过没有?眼下太后与皇上对娘娘依然有所误解,只怕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娘娘若想改变现状。还需要一位有力的说客,时时在他们面前为娘娘说话才行。广平王殿下处,亦是如此。若无人从中调停,只怕这几位贵人会对娘娘误会越深呢。”

皇后忙道:“若果然有人能做说客,自然再好不过,只是这人在哪里呢?”

丘媛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臣女也说不好,不过臣女有个主意。广平王世子的婚事,无论娘娘是否能做主,未来世子妃的人选,最好还是选一位与您亲厚又可以信任的。若世子妃愿意在王爷、世子甚至是太后面前为娘娘说好话,娘娘还怕他们会继续误解您么?”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坐直了身:“你说得有理!”

丘媛抿嘴羞涩地笑了笑,心中却在得意。皇后如今已经没几个合适的人选可以当得上“亲厚又可以信任”这七个字了。谢家虽然还有几位姑娘,但这两三个月里,曲水伯夫人常常带了谢家三姑娘、四姑娘出门做客,却没带上她们的母亲,让人怀疑其用意。眉山伯夫人听说了小道消息,据称皇后失宠,谢家担心会失势,有意再送女入宫为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皇后对这几位堂妹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芥蒂呢?其他表姐妹里头,年纪、家世都合适,相貌也过得去的并不多,与皇后的感情更说不上深厚——毕竟皇后是长姐,出嫁十几年了,跟家中的小妹妹们相处得少,哪里有什么情谊可言?

这么一算下来,可不就只剩下她丘媛一个人选了么?

可惜皇后此刻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的是:高桢的婚事,她恐怕是插不上手了,太后连蒋谢两家联姻都不能接受,又怎会答应将谢家任何一个女儿或是外孙女嫁给嫡长孙?但根据同样道理,谢家却可以娶一位能获得太后与皇帝欢心的女子为媳。谢襄飞正需要说亲,皇帝对他还是十分爱护的,想必也乐意为他指一门好亲事。也许…建南侯府的赵琇是个不错的选择?虽说年纪小了些,但男孩儿晚两年成亲也不算什么。此事需得先问过家里人的意思,皇后打算明日就召曲水伯夫人入宫来。

至于坐在她面前的眉山伯府千金丘媛?无论是广平王世子妃,还是她的弟媳妇,她都没考虑过这个人选。丘媛?做个帮手挺好的,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可是让其成为她的弟媳妇或侄媳妇?

不可能!

☆、第四百三十章再召见

赵琇还不知道皇后召见她过后,又生出了一段变故。她回到家里,便开始忙碌着收拾行装了。

古代比不得现代,只需要带些衣服和日用品就可以出远门了。他们祖孙三人出行,一去数月,路途数千里,需要带多少随从、带多少衣物还有日常生活用品,都需要仔细安排。虽然他们是坐官船,可一路上的所有花销却不是全靠官府支付的。赵琇也希望祖母和哥哥能过得舒适一点,所以床铺、被褥、垫子什么的都要带上,甚至连椅子矮桌都要带。

而照张氏的想法,出行标准又比赵琇想的还要再高一点,几乎是把半个家当带上了,衣食住行全都包含在内,光是预备路上喝的茶、用的茶碗,就有十来种;梳妆用的脂粉首饰起码带走了一半,秋冬春夏四季衣裳都带了两箱,各种成药和药材都没漏下,若不是广平王那里有一位太医随行,她还打算雇上个大夫呢。赵琇原本还想:有没有这个必要?可是赵玮去见了广平王一趟,回来提起,她才知道王府那边的标准还要更高一点,人家连路上要吃的米面油盐都是自带,就怕在外地买不到合用的。

当年刚穿过来时,赵琇也曾随家人坐船回南,不过当时全家人都有重孝在身,赵炯得势,也不可能让张氏与赵焯一家过得太好,因此一应待遇都只是平平。而后来坐海船北上那一次,因为出发得太过仓促,还要躲避逆党的搜捕,又是坐的西洋商船,压根儿就说不上什么舒适。只能说是可以保证基本生活要求而已。所以这回南行,是赵琇头一次经历古代富贵人家出行的规格,颇有大开眼界之感。但同时她也感到了十二分的麻烦。因为这趟出行的劳师动众,许多准备工作必须在十来天的时间里完成,让她有些忙不过来了。她还要另外派人迅速回奉贤报信,同时提前打发人去运河沿岸一路打点,做好后勤工作。

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却不够。出行日期是皇帝定的。不可能更改,赵琇只能暂时放下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专心去准备出行事宜。张氏见孙女忙碌。也帮着料理几件事。赵玮则把对外联络给包了,又命管家汪福来接过了采买大任。建南侯府上下忙成一片,倒也算是井井有条。

等高桢终于摆脱了那些上门来的客人时,已经过了好几日了。他一抽出空闲时间。就立刻跑到建南侯府来。赵玮“恰好”出了门,家里只有张氏与赵琇在。高桢一点阻碍都没遇上,就见到了她们。

高桢多日不见赵琇了,今日总算见着,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赵琇正命人上茶。转头看见他嘴边那丝笑容,嗔了一眼,扭过头去。高桢倒也不生气。反而低下头,嘴角笑得更深了。

张氏左看看。右看看,暗暗叹了一声,心里有些纠结。可她不能说什么,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的。她就干脆谈起了正事:“王府都预备得怎么样了?旨意下来得突然,我们家没想到能有这样的体面,都手忙脚乱了。王爷身份尊贵,出行要准备的东西想必更多吧?”

“是,现下王府长史正跟总管一道合力做安排呢,每日都忙到很晚。”高桢恭敬回答,“不过父王说了,只当是去温泉庄子上住些时日,照着去年的例收拾行李就好了,不必带太多东西,免得行李沉重误事。我们这一路往南,路上有多个大城镇,俱是繁华之地,若漏了什么东西,只要有银子,采买起来也方便。再说,我父王是奉皇命去做钦差的,谁会缺了他的东西呢?老夫人和赵妹妹若是路上缺什么了,也不必着急,只管跟我们开口就是。”

张氏连忙道谢了。

高桢偷偷看了赵琇一眼,微笑道:“赵妹妹,这一趟南下,虽说我父王与玮哥俱有差事在身,但等差事办完了,也该过年了。我们看来要在南边过新年呢。我只有小时候在嘉定小住时,才游玩过几处名胜,但多年不去,也不知道如今的江南风景如何,风俗是否有变。赵妹妹久居沪地,想必比我了解当地风土吧?能不能给我父王与我做个向导,让我们领略一番江南风光呢?”

赵琇瞥了他一眼:“世子言重了。前年你不是才去过嘉定吗?我一向只住在奉贤,偶尔去南汇逛一逛,嘉定也就是去过两三回罢了,对那里还不如你熟悉呢。真要游玩起来,恐怕还要你做向导。”

高桢立刻接下话头:“好,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游玩一番吧?也看看这江南的冬景,与京城相比如何。”

赵琇哑然,才知道自己是中了他的语言圈套,只能嗔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

高桢察觉到张氏正盯着自己,忙转头去冲她笑了笑:“老夫人,我还从没见识过江南的新年呢,不知与京中风俗有何不同?上次去时,行色匆匆,腊月都没过好,我就随船北上了。这一回定要好好散散心。我父王也说,嘉定乃是祖籍,让我在家乡多住些时日,别忘了根本呢。”

张氏放柔了神色:“王爷说得对。南边的风俗与京城可大不一样,世子爷可要好好领略一番。”

高桢又偷偷看了赵琇一眼:“还有…眼下已是深秋,等我们到了南边,当地想必已经入冬。差事简单,办完了还在腊月里,自然是要在南边过年的。但过完年,江南雪融花开,运河可行船了,北边却未必。因此,我们官船北上时,恐怕行程要放慢些。我父王说了,到时候说不定能慢慢一路走来,把运河沿岸各地名胜都逛上一遍呢。老夫人和赵妹妹不妨再与我们同行?官船总比自家备的船只要稳当得多。”

赵琇听得双眼发亮,这是…公费旅游的节奏?虽然省下来的只有住宿费和交通费,日常支出还是要自己负责,但听起来也很吸引人。开春后慢慢北上,既不必赶时间。又不用担心安全,食宿都有人安排,待遇又高,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赵琇眼巴巴地看向张氏,就等着她说一声“好”了。看得张氏心里臊得慌,只能用一句:“待玮哥儿回来。我就与他商量。”把事情应付过去。

高桢笑眯眯地说:“玮哥一定会答应的。”能不答应吗?赵玮是副使。广平王才是正使,若广平王发了话,赵玮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他自个儿先走人?

赵琇一想明白这点。就没好气地瞪了高桢一下。不过想到可以好好游玩一番,她心底又雀跃起来。

就在这时,前院忽然来人禀报:“宫中有使者前来。”却是皇后派来的,特地召赵琇进宫去。但只有赵琇,没有张氏。

赵琇听得就觉得奇怪。皇后无端叫她进宫去做什么?还没让把张氏带上。这根本不合常理。

张氏还有些担忧,悄声问前来传话的嬷嬷:“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我怕她规矩不好,惹得皇后娘娘生气。不知是否能陪她走一趟?”

那嬷嬷却笑着对张氏说:“郡公夫人不必担忧,我们娘娘最和气不过了,又喜欢您家大姑娘。又怎会生她的气呢?今日我们娘娘是请了几位闺秀进宫陪她喝茶说话,并没召见各家诰命。您若去了。就怕您无人相伴,未免寂寞。”

这意思就是说,今日皇后叫进宫的都是小姑娘,老太太就别来凑热闹了。张氏听了,便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依旧纳闷,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召赵琇去?赵琇统共也就是见过皇后一次而已,也没有做什么讨她欢心的事。皇后忽然相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皇后有什么目的,赵琇现在都必须马上换衣裳梳头,随来人进宫了,耽误不得。张氏便请那嬷嬷先在花厅奉茶,叫赵琇先回房去换大衣裳。

等那嬷嬷随丫头离开后,高桢从厅后的屏风转了出来,面上神情肃穆:“皇后近来虽然不象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打什么主意,不如我送赵妹妹去吧?”

赵琇犹豫了:“世子送我去,若皇后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管她怎么想?”高桢不以为然地道,“难不成她还能冲着你我发脾气不成?”

赵琇想想也对,便放心转身回院子去了。倒是张氏想得多些,对高桢道:“世子好意,老身心中感激,就怕外人不知情,胡乱说闲话,坏了琇丫头的名声。”

高桢笑道:“老夫人放心,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等赵琇换了大衣裳,重新梳了头出来,高桢已经在前院跟那位嬷嬷唠嗑上了。那位嬷嬷不知实情,还以为他是刚到侯府来寻赵玮的呢。只可惜遇上赵玮不在家,他白走了一趟,临行前听说赵琇要入宫,他就自告奉勇送她一程,顺道进宫去给太后请安。那位嬷嬷立刻就相信了。

高桢就这样一路护送赵琇坐马车进了皇宫的大门,还一路送到了坤宁宫大门前,接了她下车,温和地嘱咐那位嬷嬷:“还请多多照看赵大姑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足以让对方领会到了他对建南侯府千金的看重。那位嬷嬷深知高桢如今与皇长子正交好,不敢怠慢,引赵琇入殿的时候,都比平日多了几分恭谨。

赵琇进殿给皇后见礼,起身时才发现,原来今日还真有不少闺秀在座,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连素日与她不和的王大姑娘也在场。而在皇后的身边,还坐着一位中年美妇,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曲水伯夫人。

她眨了眨眼,心中疑惑。皇后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