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还笑着对赵玮说:“刑部算是哥哥熟悉的地方,你去了那里,心中也能有数。若是做得好了,说不定也能闯出一片天来。我倒是觉得,刑部比别处都要好,在那里顶多就是会摊上几桩冤案,涉及什么权贵人物,让你难以伸展。但你又不是刑部主官,连具体职位都没有,任何人追究起责任,都轮不到你头上。相比之下,去了兵部可能要上战场,刀枪无眼,出点事就不好了;户部、工部都可能会摊上贪腐案,就算你清白,也容易叫人带累;吏部争权夺利最利害,没必要跟那些奸诈的老头子斗去;礼部事情又多又琐碎,还没什么实权,万一遇上点小毛病,随时都会被上头挑剔。六部之中,竟有五部都容易吃亏,还是去刑部最好。”

赵玮听得好笑:“照妹妹说来,刑部真真是最好的选择了?”

赵琇笑道:“可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有功劳少不了你那份,有责任用不着你去背,差事办得好不好,只有‘破了案’与‘没破案’两种选项,岂不简单?”

赵玮哈哈笑了:“既如此,我就试着做一做妹妹说的这简单的差事好了。”

赵玮此人,从来都是不做则已,一做就得做到最好。他派人去明知书馆,将所有涉及刑律的法典都送一份抄本到自家来,他从头细细阅读研究。去了刑部后,他也没有贸然插手任何案子的审讯与复查,只听从刑部尚书的安排,先翻看旧年卷宗,熟悉刑法条文与审案的程序,还跟刑部上下官员打好关系。

起初听闻建南侯要入部学习,刑部一众官员中除了曾与他共事的人以外,都有些担心他年轻气盛,会不好相处。但时日久了,众人就发现赵玮一如传闻中温和守礼,谦逊好学,心中更添了几分好感。每当赵玮拿着旧卷宗,向人请教其中不解之处时,众人也乐得为他解说。而赵玮出于感激之意,三不五十就要请刑部的人去酒楼茶馆小聚,又或是逢年过节送上节礼,哪位官员自身或家人过生日、家中有红白喜事,都有建南侯府送上的一份贺礼。没到两个月,赵玮在刑部之中,已经是人见人爱的大宝贝了。

刑部尚书不止一次在皇帝面前对赵玮赞不绝口,又说他连续帮着审查出三桩地方上的大案要案的疏漏,大大涨了刑部的脸面,皇帝特地将如此优秀的人才安排到刑部,实在是高瞻远瞩云云…

皇帝有些心塞,他很想说朕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但又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玮似乎把刑部上下的人都给拉拢住了,比拉拢了几个新科士子更让他忧心,他却挑不出一根刺来。

他不但不能有所怨言,还不能对刑部尚书的话视若无睹,因为后者是当着朝中多位重臣的面说出这番话来的。不过半日功夫,就连慈宁宫里的太后都知道了,还高兴地在晚餐期间对皇帝说:“建南侯如此懂事,皇上可要好好赏赐才是,怎么说也是功臣,明年还要跟咱们皇家做亲家了。”

皇帝僵着一张笑脸应了是,回头便下旨褒奖了赵玮,金银财帛、海外奇珍,如流水一般往建南侯府送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赏赐

看着那一堆堆的赏赐,张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但嘴上还不忘当着宫中使者的面,嘱咐孙子日后务必要继续勤勉办差,不可因为得了皇帝夸奖就心生骄傲。

赵玮自然要把谦卑的姿态做足了,还给宫中使者塞了只扁扁的荷包,叫人一摸就能摸出里头的那叠小纸块来,才把人欢欢喜喜地送走了。

到张氏面前哄过她,赵玮回头就拉了赵琇去说悄悄话:“叫妹妹说对了,不管皇上心里是否真的猜忌我们家,只要我们不行差踏错,他也就是想想罢了。我把差事办得好了,人人都知道我的功劳,他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赏我,还得往厚了赏呢。”

赵琇虽然早有这个猜想,却没他那么笃定:“哥哥怎么知道皇上心里不乐意还要赏你?”

赵玮笑笑:“今儿来的这位宫使,素来就不是在御前得用的,不过是寻常的执事太监罢了。若是皇上心里乐意,断不会叫这么一个人带着旨意与赏赐来。怕是皇上心里不高兴,又不得不赏,才会随便指了个人,觉得外人知道后,兴许就会把这份赏看得轻些,好叫我没脸吧?”

赵琇听得好笑,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只要赏了东西下来,又确实是丰厚的好东西,那么不管颁旨的太监是不是御前得用的,这份体面也不会有半分打折。居然在这种小细节上做文章,敢不敢再大气一点?

不管赵家兄妹对皇帝的这份赏赐是怎么想的,得了赏总归是件体面的喜事。赵玮根本没想过要瞒人,但也没打算炫耀,次日去了衙门,仍然如往日一般行事。还特地去谢过刑部尚书在皇帝面前为他说好话。

他如此作派,刑部上下就没有不夸的,就算是那些心中嫉恨他年轻显贵又有圣眷的人,也不免酸溜溜说一句:“年纪轻轻的,倒会做人,怪道皇上欣赏他呢。”六部之间日常办公来往不断,不久就连其他几部的官员也都知道赵玮的好名声了。几位老尚书、侍郎们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要赞一声“建南侯真是青年才俊”呢。皇帝听到风声。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明明是曾助他登基的青年才俊,怎的就不能一心忠于他呢?

接着皇帝又想起了从太后宫中得来的消息,皇兄广平王的眼睛确实已经好了许多。据说如今广平王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见点东西了,大白天天气好的时候,不用人扶都可以自个儿出屋子散步!这还是太后上回派人去温泉庄子时得到的消息,眼下说不定又有了更多的进展。再这样下去。广平王的双眼迟早会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到了那时候。他会不会又对这个皇位起了想法呢?

皇帝觉得,换了他是同胞兄长,心里是绝不可能没有想法的。

从皇爷爷在世时开始,广平王就是公认的皇储。在他受伤目盲之前。哪怕先帝再糊涂,再宠信朱丽嫔和她生的小儿子,都没想过要换了储君。据说朱丽嫔提过。先帝当时就翻了脸,足有半个月没踏足她的宫殿。后来还是朱丽嫔自个儿知道怕了,费尽心思哄得先帝回转,才复了宠。从此她就再不敢到先帝面前拿广平王的储位说嘴了,改为跟颖王勾结——又或者说是上了颖王的当——对广平王下了黑手,让他丧失了成为皇位继承人的资格,这才把事儿给办成了。

不过先帝当时仍旧没有明着说要广平王退位让贤,无他,后者的储位是他老子定下来的,他明明做尽了违背他老子遗愿的事,却还要天下人赞他是个孝子。广平王自个儿不开口,谁敢要他退下来?只是广平王自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看不见,无法当朝理事,就算没人催着他退位,朝廷上下也不会继续认可他这个储君,所以他主动提出退位,却把同胞弟弟给推到了皇储的位子上。

没有他一力支持,还有他手下人的拼命谋划,当时还是乐安王的先帝皇四子,从小就接受闲王教育的当今皇帝,哪有这么容易坐上储位?那时候他连入部学习,都要广平王费力气帮忙呢。后来他即使安安稳稳做了太子,论能力,能才学,论经验,论个人魅力,他都远远比不上同胞兄长。这一点,光是看广平王推荐过来的那些潜邸中人的神情,皇帝就能猜出来了。若不是他远不如兄长能干,又怎会轻易中了颖王的圈套,差点儿被堵在江南回不去呢?后来宫变被平息,收拾残局,又是兄长替他操办了一切。没有这位目盲的兄长,他的皇位还未必能顺当坐上去呢。

皇帝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能力不如兄长,名份又不比兄长名正言顺,就连理政经验,也没有兄长丰富。只要广平王没有了目不能视的弱点,朝中重臣肯定会认为他是个比自己更称职的帝王。他只能拼命学习着应该学习的东西,同时又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朝中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员,努力去做一个称职的君主。对于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人事物,他必须警惕万分。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时间充足,他就可以培养出足够的人手,只忠于他的人手。等到朝廷上都是他的人,军政大权统统掌控在手,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广平王会威胁到他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优待这位曾经帮过他大忙的皇兄的。可是现在还太早了,皇兄的眼睛还不可以好起来,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呢?用不着太长,只要十年就可以了,哪怕是五年呢!

皇帝心中觉得,只怕广平王心里也有些私心,否则为何不肯留在京中医治?难不成他这个做弟弟的还能暗算亲哥哥不成?广平王若是个清白无辜的,也就用不着如此提防人了。

皇帝暗暗咬着牙,思来想去,终于决定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广平王在温泉庄子上养病,连中秋佳节都不曾回过京城。只派世子高桢回了一次宫,给太后、皇帝请安问好。太后心里十分挂念长子,但听得他的眼睛有了很大的起色,就顾不上许多了,连连嘱咐孙子:“叫你父王只管安心治眼睛,等他治好了再回来看我,我心里也高兴。千万不要因为急着回来见我这个老太婆。就把自个儿的眼睛给耽误了。”高桢自然是答应下来了。

但皇帝如今却去跟太后说:“皇兄中秋都不曾回来。难道重阳也不回么?那他要在庄子上住到几时呢?儿子觉得,趁如今天气还不算十分冷,先把皇兄挪回城中才是正经。否则等到入了冬。寒风刺骨,风雪交加,皇兄想要再回城,可就更艰难了。王府里虽比不得温泉庄子暖和。但建个大些的暖阁也不是难事,母后想要去看望也便宜得很。”

太后皱着眉头道:“这又何必?温泉庄子上暖和。吃的东西也比城里新鲜,就让你皇兄在那里待着好了。叶大夫说了不许轻易挪动的,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她心里还是分得清轻重的,长子去江南一去逾年。她还不至于因为几个月的分别,就不顾儿子的身体强要他回京不可。

皇帝却道:“那叶大夫既是神医,想来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不叫轻易挪动。必是怕皇兄磕着碰着了。可是皇兄平日在庄子里也有散步活动吧?叫人打一辆稳当些的大马车,慢慢儿坐着回城也就是了。温泉庄子再暖和。也不能让皇兄在那里过年吧?这会子再不挪动,等下了雪,路就真的难走了。”

太后这才想了起来,再过三个来月,又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广平王当然要回京城来,不能让他在外头一个人孤零零过年。一些皇家的仪式、场合,也少不了他缺席。虽然养病治眼睛是大事,可广平王若真个连过年的时候都不露脸,外头就该有不好听的闲话传出来了。

太后沉吟片刻,才叹道:“也罢,我明儿就打发人去庄子上问问,看你皇兄几时才能挪动。”

皇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那好,儿子这就吩咐内务府去打造一辆新马车,要比寻常的马车都要更大更稳当。”

太后的人到了温泉庄子,很快见到了广平王世子高桢。他听完那使者的来意,再细问一回太后忽生此念的缘由,心里就有数了,笑道:“多谢皇上好意了,皇上隆恩。这事儿说来话长,叶大夫曾经跟我提过详情,待我过两日回宫,为皇祖母解说清楚吧。父王过年回城的事倒是用不着担心,过些时候,父王就不用担心路上的颠簸了。”

那使者倒也高兴,便照着这话当日回宫禀报去了。太后心中安定,便也不再啰嗦,只有皇帝高高兴兴地派了两个心腹太监,两个心腹侍卫,再有两个心腹太医,往温泉庄子去了,说是给叶大夫打下手的,让他一定要尽快把他的皇兄治好,另外还赏赐了叶大夫许多贵重东西,药材有,珍玩有,衣料毛皮有,医书有,文房笔墨也有,另外还有五百两纹银,着实是一份厚赏了。

可惜叶大夫似乎是个没什么福气的人,才得了赏不到两天,就病倒了,看着症状是伤风咳嗽,又有发烧症状,两个太医围着他把了半日脉,开出一张方子,抓了药吃下去。他汗是发了,烧也退了,病情却越发沉重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别说给广平王治病了,他还得先被挪远些,别把病气过到贵人身上才好。

广平王得知消息,神色淡淡的,只道:“是我连累他了。”

高桢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半晌忽然笑了一笑,开口说:“儿子马上就回宫一趟。叶大夫撑不住了,两个太医不中用,连伤风小病都治不来,要他们何用?儿子还得回去求皇祖母,请皇祖母另赏两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夫来才好。”

广平王看了儿子的表情一眼,忍不住暗叹:“何必如此麻烦?我直接回王府去接着休养,不是更好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传遍

长期在温泉庄子上休养,已有半年没在京中公开露面的广平王,忽然从小汤山回京城来了。亲王车驾仪仗大举进了城,一行足有上百人,惊得行人纷纷驻足围观。不到半日功夫,全城上下就都传遍了。

建南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赵琇下了课往祖母张氏的院子里用午饭,就听到乌来兴的老婆在向张氏禀报此事。张氏十分惊讶:“先前没听说呀?侯爷从衙门回来了没有?若回来了,赶紧让他派个人去王府送帖子请安。若是还没回来,就打发人去衙门里告诉一声。”

赵琇听了便道:“祖母别着急,哥哥还没回来,我们也能给王府送请安帖子。王爷既回了王府,宫里必定很快就会知道了,哥哥在衙门里只怕早已得了信儿。”

张氏便吩咐汪福来去送帖子,然后往背后引枕上一靠,开始叹气:“说起来咱们也有小半年没见过王爷了,世子倒是每个月都必来一回,可王爷就真真是许久没露面了。偶尔回一趟京城,也只在王府里待着,过了一夜便又离城,咱们也不得见。不知王爷如今休养得如何了?叶大夫的药可曾见效?王爷的眼睛…不知是否又有了起色?”

赵琇想起上回高桢写来的信,只说有了起色,却不提具体的情形,心里也有些拿不准:“想来总是有的吧?这不是十天半月的功夫,而是大半年呢。或没有起色,王爷与世子脾气再好,也不会继续信任叶大夫的,早就换了人。”

听着张氏便又开始发愁了:“既是有起色,怎的还大半年不露面?若连叶大夫这样的医术。治了王爷这些年,还是不见什么成效,那王爷难不成这辈子就真的没法再看见了?”

赵琇想想,心里都有些难过,但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她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想:“看世子来信,似乎并不是非常愁苦的样子。想来应当还是有成效的。”

张氏叹气:“但愿如此吧。都这时候了。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要过门了。若是到了那一日,王爷都不能看着世子娶妻。岂不是遗憾?”

赵琇咳了一声,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害臊了:“祖母,这话说得太不吉利了…”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得有些歧义。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立刻转移了话题:“王府那边一直在修屋子。听说这半年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呢?等那边修好了房子,我们才好过去量尺寸打家具呢。这至少也得留上八个月的时间,否则就怕来不及。”

赵琇眼神有些飘忽:“应该是差不多了。月初听闻屋子里头已经在扇灰了,正打窗格子呢。”

张氏盯了孙女儿两眼:“你怎么知道的?”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准是世子在信里告诉你的吧?”

赵琇讪讪笑着。其实她与高桢之间,是定期就要通信的。这信家里除她之外。再没别人会看,甚至不知道每封信都写得很长。从广平王府整修房舍开始,高桢就一直与她保持联系,他想要把自己的院子修成什么模样,哪里添个亭子,哪里雕个花窗,哪里种棵海棠树,哪里要挖莲花池,都会事先跟她沟通过,两人有商有量的,商量出结果了再由高桢给自家王府总管递信,照着他们商量的结果去改建。

若是哪一日,两人中有哪一个忽然有了新的念头,也是一样互相通信商量过,再叫负责工程的人去改。赵琇庆幸自个儿不是爱折腾人的那个,顶多就是要求在凉亭中挂某种卷帘罢了,高桢却已经添建过好几回东西了。

赵琇屋子里,连广平王府世子院的新图则都有三四个版本呢,修整房子的进度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是一切顺利,入冬前就能结束所有的修缮工程,明年开春就能移植花木,几个月过去,花木开得最好的时候,就是她以新嫁娘的身份走进王府的时节了。

这是她跟高桢两个人商量好的未来家园,她虽从未亲眼见过,心里就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模样,想起来就觉得快乐,对未来所有的期待都带着甜意。

赵琇心里想着这事儿,就不由得有些走神,嘴角不知不觉间就露出了笑容来。

张氏见状了,心中也欣慰,却忍不住再挑剔孙女儿一回:“笑什么呢?坐规矩些。你跟世子通信也没什么,只是别太张扬了。如今已不是小时候了,你们明年就要成亲,别叫人在这时候讲你们的闲话。”

赵琇冲着她甜甜笑了一下,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祖母。”

张氏见着孙女儿的笑容,心又软了,道:“卢妈昨儿送了首饰花样册子进来,预备给你打陪嫁首饰的,你可瞧见了?有没有中意的式样?”

赵琇有些犹豫:“还有将近一年呢,除了一些规制的金银首饰基本就那几个花样以外,其他的是不是再等些时候才打?就怕这时候打好了,款式到明年已过了气,反而叫人笑话。”

张氏想了想:“就照着最稳妥最不容易过气的样式打了吧,日后若有了时兴新款,你再自个儿打去。若是等到明年才打新首饰,万一来不及了怎么办?倒是陪嫁的新料子,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再采买也不迟。不过毛皮料子,还有西洋来的料子,珍珠宝石一料的东西,这会子很该预备起来了。那些东西可不是有银子就立刻能有的。”

赵琇也有些烦心,备嫁时间挺充足的,但有些事情真不是时间充足就一定能办好的。如今她跟着宫嬷嬷与左嬷嬷学了大半年,也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规矩。比如宗室女眷们的首饰,那都是有讲究的,不同季节戴什么,不同的场合戴什么。都各有不同,而且还不能仅仅各备上一套。比如配大礼服用的金玉头面,起码也要有两套完全不同的首饰,否则每次出席大场面总是一个打扮,别的宗室女眷瞧了,就该笑话你是个穷酸了。

除此之外,新年或重大节日里进宫朝贺是一种首饰。日常请安是一种首饰。贺寿时是一种,出席婚礼是一种,出席丧礼是一种…不同的首饰需要的材质不一。花纹样式不一,全都是有讲究的。若是错了规矩,把不同场合里戴的首饰给弄混了,是要引人取笑的。再严重一些,还有可能摊上个大不敬的罪名。因此绝不能轻忽。

若是娘家实在没有财力,没办法为出阁的女儿准备这许多套首饰,那至少也得有三四套拿得出手的头面,可以应付基本的场合。新媳妇过门后出席皇家的正式宴席。不至于露了怯。新衣裳可以几天就赶制出来,新首饰却没那么容易打好。不事先准备妥当,新媳妇是很容易叫人挑剔的。至于再往后。夫家会不会为她添置新头面,那就要看新媳妇的本事了。

赵琇要嫁的是亲王府世子。从指婚之前开始,张氏就在为她的嫁妆做准备。除了这两年京城侯府里积下的银子,老家那边也送了一大笔银子过来备用,各种金银珠宝都搜集了许多。京城这边有好几家人都在为即将嫁入皇家的女儿备嫁,资源紧缺,所以赵家只能命人往南边置办去。威尔斯洋行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帮着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呢。

如今张氏为赵琇准备用来打首饰的材料,金玉有,白银有,翡翠玛瑙有,青金珊瑚也有,还有洋行那边送来的各色杂宝,全都拿匣子一个个装了,只等着特地从江南聘来的匠人到达,张氏与赵琇选定了样式,就要开始打制了。

赵琇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就对张氏说:“叫人把京中如今能找到的好首饰式样册子都找了来,我再好好瞧一瞧吧?我平时出门也少,能见过几个花样?想来见识还有不足,总要都过了目,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呢。”心中想的却是,这种事是不是可以跟高桢商量一下?看他喜欢别人戴什么样的首饰?还有嫁妆里的各色成衣与衣料,也最好问问他的意思,才好择了合适的颜色纹样呢。

先前高桢总是待在温泉庄子上,两人往来通信还要耽搁不少时间,如今他回了城,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建南侯府来了,到时候两人也许能面对面商量一番?

这么想着,赵琇心里就有些热,想着高桢什么时候会来呢?

高桢如今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心上人这头,回了王府后,他先扶着父亲广平王在正院上房里歇下,自个儿就整理了衣冠,便往皇宫去了。

父王虽然身体有了很大气色,但在赶路劳累之后,还是要先歇口气的,明儿再进宫也不迟。但他这个做儿子的,却有需要为父王打个前站,在皇祖母面前先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太后听闻长子回府了,也非常惊讶,一见了长孙便连忙拉着他问:“你父王怎么了?可是病情有了什么变故?叶大夫怎么说?”

高桢微笑着安抚她道:“皇祖母别担心,父王一切安好,病情并无变故,反而还好了许多,眼睛已经可以看路了。”

太后大喜:“果真?”又开始抱怨:“你父王都回了城,怎么不来见我呢?倒叫我牵肠挂肚的。”

高桢忙道:“父王还有些累,想着养一养精神,明儿才来见皇祖母。”

太后这才满意了:“那皇祖母就等着你父王了。”又提起了叶大夫:“果然是位神医,你们可得好好赏他才是。”

高桢便叹气了:“叶大夫不太好呢,他如今病倒了,皇上派过去的太医诊治过,说是风寒,开了药给他吃下去,谁知病得越发重了,这次回城都没办法跟着回来。还是他自个儿昏迷了半日,中途清醒了,挣扎着给自个儿开了方子,叫人熬了药来吃一剂下去,才好了许多。孙儿就吩咐他且在庄子上养两天,等好了再进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