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您说皇上都给父王派了什么太医来?一点风寒小病,居然还治得人越病越厉害了。叶大夫烧得糊涂了,都能一剂药把自个儿治好了,怪道那两位太医都只能给他打下手呢。”

太后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告状

如果是换了以前,无论广平王还是高桢,多少还会为皇帝的一些行为做点遮掩,在太后面前米分饰太平。这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不想让太后发现两个儿子间的矛盾,心里难过罢了。

可如今广平王未曾入宫,高桢是从小就在太后面前极受宠爱的嫡长孙,年轻人脾气大,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想再忍下去了,广平王又没特地嘱咐过他别说,所以他就用了一种不那么婉转的方式,将皇帝所做的手脚红果果地摊开在太后面前了。

高桢说的是两个太医无用,其实真正在质疑的是皇帝的用心。如果太医无用,皇帝还要派到广平王身边,岂不是对兄长不关心?如果太医有用,却把叶大夫治得越发病重,难不成是故意要害他病倒,无法为广平王医治双眼吗?谁都知道叶大夫是广平王的主治大夫,万一广平王的病情受到影响了怎么办?在太医院当差,还敢如此不顾大局,他们怎么就敢做这种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就差没有明着说,皇帝打发这两个太医来,其实是为了给广平王下绊子的了。

太后历经三朝,是从先帝潜邸时起,生了两个儿子,又一路从后宫熬成了皇太后的人物,脾气再好,她心里也明白得很。若说从前她还只是不愿意接受两个儿子起了嫌隙的现实,这两年里小儿子言行间的些许变化,也足以令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做了皇帝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心思纯善,会孝顺母亲,会崇拜哥哥的那个高钺了。

明明长子一心将弟弟捧上了皇位。至今还处处为弟弟着想,不惜牺牲自己的体面与名声,小儿子却还是没来由地一再忌惮哥哥。从前只是心里忌惮,寻了理由不让哥哥参政议政罢了,如今居然还直接对给哥哥治眼睛的大夫下手了…

太后的脸色有些发青,她甚至不敢想象,那两个被派到温泉庄子上去的太医。是不是只给叶大夫开了不对症的药方?他们真的没有在广平王的治疗过程中做手脚么?要是他们真的做了这种事。那是不是皇帝在背后指使的呢?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广平王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痊愈的希望,他就这么盼着他哥哥做一辈子瞎子不成?!他哥哥到底有哪里对不住他了?!

太后的脸色实在难看。身体还有些摇晃,显然是气得狠了。高桢见她这样,心里倒生出几分悔意来,连忙扶着她坐下。低了头小声道:“皇祖母,您别生气。孙儿只是…实在气得狠了,并不是有心要来告状的。从前他有些什么想法,父王只当不知,一心想着骨肉和睦。手足融洽,不能让皇祖母难过,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可是这一回…他真是太过分了!您是不知道!叶大夫虽病得很重。人却还有清醒的时候,他给自个儿开的方子。并不是治什么风寒的,而是解毒的药!他根本就不是吹了风,而是中了毒!这样的病因,光喝治风寒的药,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只是他既不是因受了风寒而病倒的,这药…又是谁给他下的呢?”

太后的脸色真个如同白纸一般了:“竟然…是毒么?”居然真是下了毒!

太后忍不住咬牙,她是不是该庆幸,这毒不是下在长子身上的,而仅仅用在了大夫身上?可满大楚上下,也就只有这一位大夫能治好长子的眼睛,毒了他,长子的眼睛就好不起来了,那又跟下在长子身上有什么区别?

太后不由得悲从中来。她还没忘记,当初长子广平王之所以不得不从东宫太子之位主动请退,就是因为中了颖王、朱丽嫔等人的同党暗中射出的毒箭,毒素伤了身体根基,令他双目失明。为什么,如今连同胞的亲弟弟,也要同样用毒来伤害他了呢?

她勉力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只是忍不住有些哽咽:“你父王没事吧?叶大夫既中了毒,那你父王如今又由谁来照看?”

高桢低声答道:“父王如今只需照着叶大夫先前开的方子抓药吃就可以了。他的眼睛已经可以视物,只是不能劳累,需得尽量少用,最好别看书写字什么的…但平日起居坐卧,却是无碍的。”

太后双眼一亮,惊喜不已地看着孙子:“此话当真?!”

高桢低声一叹,点头道:“这是真的。前些日子,父王就已经可以看见了,坐卧行走皆可自如,只是还看得不甚清楚罢了。叶大夫让父王试着用用西洋的水晶镜,孙儿已经交代人做去了。这事儿原想着早些报上来让皇祖母知道,也好让您高兴高兴。只是父王能行动自如的时间,一日里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眼睛用得久了就会发黑,生疼。父王担心会有反复,怕先告诉了您他可以看见了,回京后却又不好了,会让您失望,就嘱咐孙儿先把他的近况压下不报。他在庄子上再好好养一养,等眼睛养得再好些,过年时正好给您一个惊喜。没想到…”

太后没听完孙子的话,就先念了十来声佛,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长子终于可以看见了,难过的是,长子长孙推迟把这个好消息上报的缘由,她并不十分相信,她总觉得,这对父子是在防着皇帝呢。

他们防备得也有道理,皇帝都能叫人给为哥哥治眼睛的大夫下毒了,广平王与高桢不过是把消息瞒上几个月罢了,又算得了什么?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瞒住了这个消息,皇帝才会仅仅对叶大夫下手而已。若是他知道广平王已经恢复视力了,会不会直接对着兄长下手?!

太后打了个冷战,抓着高桢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父王受委屈了,皇祖母心里有数。只是…他是皇帝,这事儿说出去了是要叫他没脸的。闹大了对你们父子俩也不好。你们就再忍上一回,皇祖母必不会叫你们吃亏!”

高桢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这是叫他们父子继续忍气吞声的意思了?不过太后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明白。皇帝已经是皇帝了,真把事情当众摊开来说,就是撕破脸的意思了。皇帝若连兄友弟恭的表面文章都不肯作,广平王岂不是更危险?

他咬着牙答应下来:“皇祖母放心。父王也嘱咐了孙儿。别说出去呢,不然孙儿方才也不会先请皇祖母将左右摒退,方才提起这事儿。可孙儿心里着实害怕。父王与孙儿自然是会为皇上的脸面着想的,可皇上对父王与孙儿又是怎么想的呢?若是父王与孙儿哪里做得不好了,请皇上明示才好,否则父王与孙儿要如何改正?”

太后听得眼圈又红了。拉着孙子的手一再说:“皇祖母会说他的,你们只管放心!”

要如何说皇帝。太后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定主意,但有些事情她做起来却半点不会犹豫。

不等皇帝那边有所反应,太后已经先给两个太医定了罪,说他们妒恨贤良。因私忘公,以下犯下,意图对广平王不利。直接革职、流放,家眷没入官中为奴。一个人也不许放过!此外,又对叶大夫大加封赏,赐了他一个五品的闲职,追封了他父母诰命,另赏了田地房舍,许他在京中安家,又有两房仆从赐下。这样一罚一赏,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来了。

太后又命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两个太医到广平王府上待命,有明令在先:叶大夫“生病”之前,都把广平王治到双目可视、行走如常的地步了,如果他们暂时接手治疗期间,广平王的身体状况有所倒退,那前头两位大夫就是他们的榜样。

太医院上下这回是再也不敢轻忽了,不管皇帝那边是否暗示过什么,太后要治的人,皇帝难道还能跟自家亲娘做对不成?最后别官职没保住,还要连累全家遭殃。只要皇帝没有明旨下来,他们就别做多余的事了,先用太平方把广平王的身体稳定下来,等叶大夫好了再接手过去吧,再往后广平王是好是歹,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太后吩咐完所有事,又赐了许多珍贵的补身药材,交给高桢带回王府,又特许长子不必进宫请安,知会皇帝不要召见兄长,让广平王清清静静地在王府里养病。

太后忙了这大半天,旨意一道一道地下,有几道还是涉及到皇帝的,他就算原本不知道,如今也猜出了几分,心中很有几分懊恼,怨那两名太医无用,居然露了痕迹出来。如今太后既然已经把人处置了,他却是不好驳回的,连忙赶去慈宁宫安抚老娘,同时命心腹之人传令下去,对那两名太医与他们的家眷稍作关照,别让人死了才好,总归是替他办事的。

皇帝来到慈宁宫时,高桢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皇帝没见着他,只能先想法子哄了老娘。他说了许多好话,比如说对两名太医并不了解,没想到他们虽然擅长养生,却连个治风寒的方子也开不好啦;又比如说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在广平王府,怕太后身边没有好的太医照顾啦;又比如说他多日不见皇兄,十分挂念,很想要召广平王进宫一见啦…

但无论他说什么,太后面上虽然笑意盈盈,却完全没有改主意的意思,还十分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皇兄自小就待你好,他被人暗算双目失明,第一个想的就是让你接位,生怕他从东宫退下来后,你没了倚仗会受人欺凌。你皇兄待你如此情深意厚,你也当多多为他着想才是。哀家如今身强体健,皇上也无恙在身,皇后那儿的人哀家没动,不过是给你皇兄派两个太医去罢了,又有什么打紧的?难道皇上还舍不得不成?”

皇帝自然是要否认的,又见母亲眉宇间隐隐带上了几分凛厉,也就不敢多提了,心想来日方长,还是先把母亲哄好了再说吧。

他没想到,太后说完了广平王休养的事,话头一转,就提起后者纳侧妃的事儿了:“端嫔入宫也有月余,哀家瞧她贤淑安静,与你甚是相得,心中宽慰。你皇兄那儿,也该早些进人了。先前瞧着几家的姑娘都有不足之处,正好范将军的家眷近日曾经入宫请安,哀家瞧范将军最小的妹妹长得甚是可人,虽说是嫡出,但他家是从前广平王府旧人,想来不在意这些个虚名,不如就选了她如何?”

皇帝心中大震。范本章如今是辽东前线最有威望的大将,将他的妹妹嫁给广平王做侧妃?岂不是等于把军中最大的助力交到了兄长手上?那怎么能行?!(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侧妃

皇帝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太后却好象认定了这是个好主意,还说:“这有什么不好呢?姑娘今年十九了,年纪大些,可也稳重。长相哀家见过,温婉秀美,礼仪才学也是极好的。她母亲卧病在床年余,她一直在床前侍奉汤药,十分孝顺。比起哀家先前挑出来的那几个,她无论品貌家世都强出十好几倍去。皇帝已得了一个好的端嫔,难道就不想看到你哥哥也得一位如花美眷么?”

皇帝只能硬着头皮说:“范将军是国之栋梁,为大楚镇守辽东,劳苦功高。若是把他的妹妹嫁给皇兄做侧妃,未免太委屈人家姑娘了。母后别拿范将军与皇兄的旧谊说事,旧时范本章不过是广平王府区区一个亲卫统领,如今却是守边大将,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如何能比呢?”

太后不以为然地说:“难不成还能让旧时亲卫的妹子做亲王正妃不成?你哥哥心里定是不愿意的。”

皇帝赔笑着说:“母后,还是让范家另挑女婿去吧,何苦叫人家的女儿做妾?更何况,范将军既是本朝大将,怎么好让他做了外戚呢?那岂不是有损他的名声?”

太后微微沉了脸:“外戚又如何了?外戚就叫人看不起了么?蒋家也是外戚,朝廷上下谁敢小瞧?!范本章战功赫赫,若是因他把妹子嫁给旧主做了侧妃,别人就说他不是英雄,那这些人也不过是蠢货罢了,理他们做甚?!”

皇帝有些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母后也不必在此与儿子生气。皇兄要娶谁做侧妃,还得看皇兄的意思。朕觉得皇兄一定不会应承这门婚事的。”

太后顿了一顿,才道:“你皇兄最是明事理,会明白母后的苦心的。这门婚事范家定然不会拒绝。范将军家中就只有这一个妹子尚未出嫁了,朝中盯着这门婚事的人可不少呢,万一叫个心思不正的人娶了回去,岂不是给皇上惹麻烦?她进了广平王府。才是真正令人放心呢。你皇兄的人,总不会跟你过不去,你还有什么可愁的?”

皇帝很想苦笑,无论是谁娶了范家女孩儿。他都没那么担心,独独广平王不行!广平王确实不跟朝臣来往,平日里除了建南侯府,也就只有几家宗室、皇亲还跟他走得近些,但这半点都没影响到他在宗室里的威望。若再让他得了军中大将的支持。他对自己的威胁就更大了。皇帝在朝中还不能说一不二,那些文臣也不是个个都对他死忠的,他没有信心能与娶得范氏女的广平王抗衡。

虽然皇帝很肯定,广平王有很大的可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可如果太后拿稳定大局、拉拢军方支持的理由去劝他,他多半会点头吧?偏偏太后的用意是让广平王帮皇帝的忙,希望他们兄弟互相扶持,皇帝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信任兄长…

最后皇帝还是烦恼地离开了慈宁宫,他吩咐身边的心腹太监去打听范家女眷入宫请安之事,不到半日。便有了回报。

范本章的妹子确实在前些天跟随老母进宫给太后请过安。她今年也确实十九岁了,还未出嫁。倒不是因为姑娘有什么毛病,也不是因为守孝,而是她前头曾经定下过一门婚事,未婚夫却在三年前病死了,她才至今保持未嫁之身。

当时范本章尚未发家,仅仅是一名普通中层将领,家中给妹妹订下的亲事,也不是十分显赫的人家,只是在他老家有些名望罢了。家中倒出过一任进士,两名举人,又有一门大有来头的姻亲,便自诩是当地望族。相比之下。范家则显得单薄多了,因此范家小妹的未婚夫家曾想过要让她守一辈子望门寡。范家却不乐意,去信问了范本章的意思,他也同样不乐意。

那位无缘的妹夫原是个多病的身子,议亲的时候媒人与男方都故意隐瞒了这个事实,意图骗娶一位身康体健的媳妇进门。好为男方开枝散叶。范家知道后就一直不满,只是婚约已定,他们只能为了女儿的名声一再忍着。范本章在辽东镇守,也没少送名贵药材回老家,给未来妹夫补身体。可惜这一切都白费了功夫。对方天生有不足之症,还有心疾,本就难以活到长大,婚期也一拖再拖,最后还是在三年前去世了。

男方要范小妹守望门寡,范家不肯,两家吵了三年,范小妹也就守了三年。在这三年前,范本章立下赫赫军功,一跃成为辽东守边大将。妹夫一家却因为姻亲被卷入颖王案中落败,声势大不如前。此消彼长之下,范小妹终于摆脱了守一辈子望门寡的命运。不过经此一事,她在老家的名声受损,就不好说亲了,范老太太才把她带到了京城。可她都这个年纪了,想要说门好人家可不容易,她哥哥官职又这样高,若是低嫁了,岂不委屈?范将军在辽东又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家里人对于挑选姻亲十分慎重,更不忍见范小妹在经历了一桩失败的婚约后,再受更多的折磨,所以迟迟未能定下婚事。

范老太太带着范小妹进宫见太后,其实也是想求太后帮忙,给女儿寻一门好姻缘的。她们并没有想过太后会起意将范小妹嫁给广平王做侧妃。不过正如太后所言,范本章曾是广平王府亲卫统领,他的家眷对广平王是相当熟悉的,关系也很不错。如果太后下旨赐婚,范家不会有多少抵触,甚至不会在意那个侧妃的名头。

谁都知道,广平王要娶的这个侧妃,其实跟继妃没有两样,他不会再娶一个正室压在侧室头上。唯一可虑的,则是侧妃即使生子,也无法动摇元妃所生的嫡长子高桢的世子地位。不过对于本就与广平王父子亲厚的范家而言,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皇帝有些坐立不安,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广平王还在休养是不假,但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入宫给太后请安,万一太后一见到他就提起亲事怎么办?

与其让其他不知底细的人娶走守边大将的嫡亲妹妹,有机会利用这个关系给皇帝惹麻烦,还不如让这姑娘直接嫁进皇家算了。

——只要太后这么说,广平王是真的会听进去的,说不定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这名侧妃人选。

皇帝心中烦乱,坐在御案之后翻折子。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心腹太监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皇上,端嫔娘娘命御膳房为皇上准备了滋阴降火的汤水,皇上可要尝一尝?”

皇帝手中动作一顿,是了。太医最近为他把脉,说他有些虚火,叫他用些滋阴降火的汤水,他也觉得心中烦闷非常。也许他这么焦躁不安,是因为虚火的缘故。

他就点了头。

一名容貌清丽的宫女小心捧着汤盅从殿外走进来。奉到御案之上。皇帝随意一挥手:“放下吧,朕一会儿再用。”

“是。”宫女柔声应下,将汤盅稳稳放在了案边。她没有直接退下,而是站立一旁听候吩咐。

皇帝无意中瞥了她一眼,不由得怔了一怔:“你也是乾清宫里的人?”瞧着似乎有些眼生。

宫女不慌不忙地回禀:“回皇上,奴婢文珊,原是乐安王府家生子儿,随驾入宫,一直在武英殿当差,是上月底才调到乾清宫来的。”

皇帝恍然大悟。原来是潜邸时的家生子,以这宫女十六七岁的年纪,他入主东宫时,她大约还只是洒扫上的小丫头,因此他没见过。他与皇后谢氏成为东宫主人时,身边侍候的人除了部分近侍外,几乎都是东宫原本的人手。直到登基为帝,他才渐渐把那些东宫旧人散了,重新用回潜邸中人。因皇宫比乐安王府要大得多,又不用小厮。所以一些家生子小丫头也被召进来做了宫女。这名宫女大约就是那时候进来的吧?不过他平日很少去武英殿,自然对她没什么印象。

皇后谢氏素来善妒,是不许美貌侍女出现在他身边的,因此他成了乾清宫的主人后。近身侍候的都是太监,即使有宫女,也都是相貌平庸之辈。后来皇后“病倒”,太后接手宫务,慈宁宫中的嬷嬷们对于皇帝身边侍候的宫女是否美貌也不太上心,所以只在日常起居饮食方面小心侍候。从没有过换人的意思。今日皇帝瞧见这宫女容貌清丽,肌肤晶莹,言行不俗,才想起端嫔接手宫务已有一个月了。大约也只有她这样贤惠大方的女子,才会把美貌端庄的宫女往皇帝身边安排了吧?还是潜邸旧人,最可靠不过了。皇帝就算无意宠幸,看着也赏心悦目。

皇帝叹了口气,皇后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若此时她不曾发疯,兴许他还能跟她商量点事儿,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满腹心事也无处说。

宫女文珊再次开口:“皇上,汤快凉了,只恐药性有损,请皇上快用了吧。”

皇帝笑了笑:“你倒是个大胆的。”随手就把碗抓起来,一口气将汤水全都喝了,又把碗随意放下。

文珊小心捧了碗退下,不卑不亢地道:“奴婢职责所在,不敢疏忽。”

皇帝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忽地心中一动。

太后打定了主意要将范家小妹嫁给广平王做侧妃,他做儿子的没法阻拦,但若他往广平王身边也安排一个耳目,为他时时留意兄长的言行…

皇帝又再多看了文珊几眼,连身边的心腹太监都暗暗惊讶,怀疑这个宫女是不是入了皇帝的眼,即将要飞上枝头了?

可皇帝心里想的却是:“潜邸旧人本就比别人可靠,她父母家人也在朕手中。观此女品貌不俗,也有些胆识,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只是不知道太后会怎么想…”

此时的广平王与高桢都不知道太后与皇帝都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往他们广平王府里塞人。高桢出了宫后,就回王府把进宫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王,然后不等后者教训,便急急退了出来,直往建南侯府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女官

赵琇听丫头禀报说高桢来了,心中大喜,便要去见他。

她迅速看了宫嬷嬷与左嬷嬷一眼,脑海中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应对的理由,无论如何也要说动两位嬷嬷放了她!

不料宫嬷嬷与左嬷嬷今天格外有眼色,竟没有再说什么“功课要紧”的话,反而还主动为赵琇提供方便:“既然府上有贵客到,那姑娘就先回去吧。今日的课,明儿再继续,姑娘今晚且把这几篇规章背熟一些。”

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容易就松口了,赵琇还呆了一呆,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两位嬷嬷都是太后派来的,似乎还跟高桢是老相识,对赵琇与高桢青梅竹马的情谊是早就知情了,更清楚他们关系亲近,明年就要成婚了。她们会拦着她见陶太太与陶灼华,会拦着她见曹太夫人,但绝不会拦着她去见高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