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同燕家做亲戚,他打从心眼里觉得不错。

这会话未说完,便被宋氏给打断,他不由有些不痛快,闷声道:“答应了。”

话音还袅袅未绝,宋氏忽然当着他的面摔了只汝窑茶盅,怒道:“阿蛮莫非只是你一人的女儿不成,为何不问过我先?”

“我早先可已经问过你了。”谢元茂自觉有些理亏,态度却未放软。

宋氏冷笑:“我可曾答应下来?”

她自然是不曾答应的。

谢元茂没料到她会如此恼怒,讪讪道:“如今的燕夫人是燕二公子的生母,来日阿蛮嫁过去,有个亲婆婆在,总比世子夫人过得轻松些,也能有人照拂。况且,能同燕家结亲,本是我们高攀了。”

宋氏听完,面上连冷笑也没了,只余下面无表情,“我今日特地去见了白侧妃,同她商量这事,你可知,她如何说?”

“你去见了白侧妃?”谢元茂怔住。

宋氏不理他,继续道:“白侧妃说,近日皇上十分看重你,时常私下召见你,甚至只因你一句话便能左右皇上的看法…”

“荒谬!”谢元茂忙截了她的话头,“这种话,也是好胡乱说的?”

宋氏却只是定定看着他,“是也不是?”

谢元茂沉默,良久才道:“皇上自觉同我投缘。”

这便是了。

宋氏道:“这桩亲事,我不赞成!”

话音落,外头忽然有人叩门禀报,“太太,海棠院那边出事了。”

 

第083章顽强

听到海棠院,宋氏不禁蹙眉,扬声问:“出了何事?”

“陈姨娘腹中难忍,这会已是晕死过去了。”外头是江嬷嬷,声音平静如常。

可这如常听到谢元茂耳中却了不得了,他也顾不得自己这会正在同宋氏说谢姝宁的亲事,扭头就往外头走,开了门皱眉问江嬷嬷:“怎会突然腹痛?”

江嬷嬷看着他,并不十分恭敬,缓缓道:“这话,六爷得亲自去问陈姨娘才是。”

这些日子,谢元茂满心都落在了同成国公燕景结交的事上,早出晚归,夜里多半就睡在书房中。偶尔来玉茗院,知道宋氏不高兴,他也只睡在东稍间,却从未踏入过海棠院的地界。连陈氏的面,也不过就是那日清晨来寻宋氏时,撞见了一回,并未说话。

谢元茂听了江嬷嬷的话,就有些憋闷,不做声了。静了会,他遂回头去看宋氏。

两人对视着,宋氏忽然笑了起来,“六爷瞧我做什么,她病了,难道还要我去探望她不成?”

妾病了,就要做主母的亲自屈尊去探望,哪有这样的道理。何况宋氏早早同他言明,不愿放她走,就休想让她做什么贤惠人。

谢元茂可没忘记这话,但他心里仍隐隐期盼着宋氏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可这会听到宋氏这样说,他也只好沉默了。随即,宋氏便吩咐江嬷嬷:“杭太医年纪大了,自个儿也病倒了,正在静养。这会天也要黑了,嬷嬷派人去外头请个大夫回来吧。”

江嬷嬷应了,匆匆退了下去。

谢元茂看着她,能帮着请大夫总是好的。

“六爷若是担心,大可以亲自去瞧一瞧。指不定六爷一去,陈姨娘的病症就全好了。”宋氏笑语晏晏,“阿蛮的事,我不答应。六爷自个儿看着办。”

谢元茂听了前一句,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愿意自己去见陈氏,本没有打算,可再听了后一句,便有些忍不住了。

他应都已经应下了,这会还能怎么办?

一时冲动,他可是连成国公给的信物都收下了。

他摘下腰间一块玉佩,搁到桌上,道:“信物都已收了,事情已成定局…”声音渐轻。到底是他头脑发热。理亏得很。

宋氏扫一眼那块玉。玉色通透,是上好的东西。可单凭这么一块东西,就想要她应下这门亲事,没门。她便敛了面上笑意道:“六爷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谢元茂听她说自己儿戏,不由跳脚,“我儿戏?你才是胡闹!我才应了成国公,你如今便要叫我翻脸不认人,将约定给毁了。今后我还如何在仕途上走下去?”

不能得罪的人太多,成国公燕景自然更是首当其冲。

他虽心中也隐约觉得这事古怪,可对方既已提了,他想也不想便回绝,岂不是要得罪人?

“阿蛮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不心疼她?成国公府人口简单,燕夫人又是个性子和善的,哪不好?要你这般不愿?”说着,谢元茂的声音低了下来,成了嘟哝。“那可是成国公的儿子…”

娶媳娶低,嫁女则势必是要高嫁的。

照他看,这门亲事极好。就算等到谢姝宁长大成人,也难说下这样的亲事,何况如今早早定下,对他的仕途也极有裨益,何乐而不为?西越重武轻文,虽是安平年月,却依旧如此。他一个小小文官,自然舍不得放弃背靠成国公这棵大树的机会。

宋氏气得心口发疼,见自己怕是说不通他,这事也万没有可能叫白侧妃帮忙,便道:“好好,你不论如何都觉得好,那便好。可我将话搁在这,若来日阿蛮长大了,不愿这门亲事,你断不能逼她。”

不过口头约定,就算有信物又如何。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十年后成国公府是否还有今日辉煌。

谢元茂不愿继续纠缠这事,忙连连点头,“自然自然。”

皇帝近日迷上了丹药道术,日渐昏聩,却独独喜欢同他说话。他有些自满起来,就开始不大喜欢听宋氏说话了。

话毕,外头忽然响了个雷。

不一会,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珠就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宋氏不肯留他,谢元茂无法,只得让人撑了伞送自己回去。行至半路,却想起陈姨娘来,记起那日他醒来睁开眼时,听陈姨娘说的那些个话,心里不由隐隐愧疚。左右现下无事,就转道去了海棠院。

一进门,就瞧见才打了花骨朵的西府海棠迎风峭立,被突然而至的大雨给打得歪了腰肢。

胭脂似的花蕾,点点坠在地上,渐渐被雨水打碎。还未浓郁的靡艳香气,伴随着雨声四溢开来。

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往陈氏所在的屋子走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呼痛声一声赛过一声,连“哗哗”的大雨都掩盖不了,听得人心惊不已。

雪梨满面惊慌地侯在门口,翘首以盼等大夫来,却不妨来的却是谢元茂,急忙墩身行礼,又打起竹帘冲里头喊:“姨娘,六爷来了。”

随着话音,谢元茂走进了里头。

陈氏躺在牀上,痛得满头冷汗,耳中听到雪梨的声音,先是一喜,随即这点子欢喜就被疼痛给淹没了。

她是真的疼,疼得要命!

原本,她是想要在玉茗院里故意激怒宋氏,随即发作,到时便说自己是因宋氏而动的胎气。她也早早算好,那天正是谢元茂休沐的日子,他前一日夜里又是睡在玉茗院的,只要事情一出,到时宋氏同谢元茂的关系必定愈僵。

可她没料到,谢元茂会突然一早就来寻宋氏,又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乱了她的计划。

但这也无妨,回了海棠院,她依旧可以继续这场戏。

然而却被荔枝给劝住了。

荔枝是她的贴身大丫鬟,跟在她身边已经有许多年,比起雪梨几个都更聪明更有胆色。她想了想,便听取了荔枝的话。

毕竟那会,也不知谢元茂两人说了些什么要紧事,若他不来探她,岂非都要白费?况且她身上的胎尚不足三月,正是不稳之时,还要谨慎些为好。她信了荔枝的话,又等了几天,特地择了今日。

恰逢杭太医自个生病,谢元茂又在同宋氏争执。

只要再让人去阻一阻去外头请大夫的人,这事就妥了,但凭谁都会觉得这是宋氏故意不给她请大夫来瞧。

她开始装腹痛。

可是只一会,这假装的疼就成了真的疼,连裤子上都见了点红。

这下子可糟了,几个丫鬟慌得手足无措,她自己也疼得乱了手脚。

玉茗院那边的确使人去请了大夫,可这大夫到底何时来她彻底没了把握。

这会听到谢元茂来了,她多想装装可怜,弄副梨花带雨的怯弱模样给他瞧。但她早已疼得面色煞白,汗如雨下,湿发粘在脸颊上,狼狈不堪。连谢元茂询问雪梨的话,都快要听不分明。

她咬着牙,突然想起已经好一会不曾听到荔枝的声响。

正要骂,便听到外头说大夫来了,她长舒一口气,又开始害怕起来,若这次失了孩子,三老太太该要她的命了。

殊不知,三老太太自己也愁得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她。

陈家对陈氏倒没几分感情,可对谢家的银子却极有。知道陈氏突然成了贵妾,做不成正头太太了,一个个便都跟吃了药似的,闹起了三老太太。三老太太凑了笔银子过去堵了他们的嘴,没几日,却又出了事。她那讨了银子要去捐官的侄子同人寻衅斗殴,打死了人,自个儿入了大狱。这就又需要老大一笔钱才能保住命。

陈家没钱,就找三老太太要。

气得三老太太不知摔了多少次东西,真当她是摇钱树不成!

她气过了,又恼陈氏无用。

但陈氏哪里知道她的心思,权当她是说好的要蛰伏,要静候时机,反倒是对她瞧不上眼,暗地里骂了几声老妖婆。

好在她一击即中,得了个孩子。

陈氏得意于此,却不想这一回怕是要保不住了。听到大夫说危险,她是真的大哭起来,怕得厉害。

谢元茂惯常心软,倒怜惜起来,上前去劝慰她。

直到夜半,吃了药的陈氏才渐渐止住了腹痛,也没有继续见红了。

连大夫都说,这是运气。

陈氏却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是个了不得的,这样都没事,来日定是个小子,能让她母凭子贵。

大夫又说,她会差点落胎,乃是因为她吃了性寒之物。

陈氏骇没了半条命,她今日胃口不佳,只用了一碗荔枝亲手煮的粥。

众人这才想起来,要寻荔枝。屋子里没有人,大晚上的,早早落了钥,她也不可能跑到外头去。谢元茂怒了,便让人四处去找,终于在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人。

荔枝跪在那哭,求陈氏饶她一命。

陈氏哪里肯,看着荔枝的眼神便恍若望着杀父仇人,可这会当着谢元茂的面,她计上心来,拼命地想要示意荔枝嫁祸给宋氏。可荔枝怕得半死,只知道求饶哭泣。

更何况,这事本就同宋氏没有一丝干系。

只宋氏心善,谢姝宁却自认是个恶人。

她悄悄点拨了荔枝几句,荔枝便起了心思…

第084章主意

世上最险恶的东西,本就是人心。

她记恨了陈氏一辈子,死过一次,仍消不掉的恨意。对陈氏的女儿谢姝敏,她倒不是恨,只是那种在孩提时代就被抢夺走的父爱,时常叫她夜里难眠。可是她知道,对母亲而言,谢姝敏的降生却别有意义。那是陈氏跟父亲的孩子…

故而,母亲心软,不愿意做的事,她来。

然而她心硬,却依旧不够狠。

她有过箴儿,又失去过,她知道那种痛。可是她更知道,对陈氏而言,孩子不过是她用来争宠的武器。昔年她生下谢姝敏,可是恼了许久的。闺女到底不比儿子,对她来说,用处太小。可后头父亲疼爱谢姝敏有加,她才日渐对女儿用心起来。

没了孩子,陈氏只会恼恨,却不会伤心。

她算不上睚眦必报,却也不想轻松放过谁。

再者,时间已然对不上。若这一回,陈氏诞下的并非女儿,而是儿子呢…

谢姝宁不敢冒险。

谢姝敏那丫头的毒,她可是领教过的,流着陈家血脉的女人,个个从骨子里散发出毒气来。她狠狠心,咬着牙将计谋打到了荔枝身上,一点点,一次次让荔枝觉得自个儿若再在陈氏身边待下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又让月白在话里话外悄悄透露给荔枝,她极喜欢荔枝,可怜她,有心在玉茗院给她留个位置。

荔枝的心思就随着这些话,动了。

况且她本就已经对陈氏积怨甚久,要爆发,不过是时间问题。

谢姝宁的那些话,只是助荔枝一臂之力而已。不过她倒是私下里阴毒地想过,若能让陈氏丧命,兴许反倒是更好。想着,她又忍不住叹气,若母亲知道了她究竟是个何样的人,想必会吓一大跳。

许多年以前。她就再不是单纯骄纵的孩子了。

不过事情到底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陈氏腹中的那个孩子,太顽强,太想活下来,太像那群死缠烂打的陈家人。

荔枝倒被吓坏了。

她太想逃离陈氏,以至于被这欲.望蒙蔽了双目。

别说宋氏,就算是谢姝宁也从没有直白地告诉过她,自己很欢喜她,愿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做大丫鬟。直到最后,荔枝才惊觉。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又伤心又绝望。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张惶之际,她猛地想到了月白,然而还未说出口来,谢元茂已经不耐烦地让人堵了她的嘴。拉下去仗毙!

陈氏知道后,躺在那一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牢牢盯着雪梨看,用虚弱又阴狠地声音道:“瞧瞧那丫头的下场,仔细你的皮!”

雪梨打了个寒颤,不敢吭声。

不过陈氏经过荔枝这事,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对待下头几个丫鬟,太坏了些,此后倒隐隐和善了起来。

玉茗院里。谢姝宁唉声叹气,睡在正房东次间的碧纱橱里,翻个身。

罢了…

就在这时,隔着疏密有致的竹帘子,外头传来了两个丫鬟压低了的交谈声。

“这天眼见着就要入秋了。怎么还总是没完没了地落雨。”

话音里,果真夹杂着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不知何时,竟又是下起了雨。

“往年不也是这般,只不过今年的雨水密了些。听说是水龙王过境,所以才雨是吉兆呢!”

“胡说,哪个说是吉兆的?照我看,倒像是噩兆。你听说了没有,海棠院的荔枝姐姐,被活活给打死了!”

“她就是个丫鬟,这吉兆,自然也吉不到她身上去呀!我说的是咱们小姐的亲事。”

内室里谢姝宁原本闭上了的眼睛猛地睁开来,竖起了耳朵。

“你是说八小姐?”

“不然还有哪个?三房可不就只有这么一位小姐。我前几日去送茶,听到太太在同江嬷嬷说话,话里可说小姐要同国公府结亲呢!成国公亲自同六爷提的,可不是吉?”

听到成国公三个字,谢姝宁唬了一跳,蓦地坐起身来,手边搁着的一串琉璃珠子“哗啦”一声从席子上滑到了地上。

外头的声音紧接着一静。

谢姝宁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呀,别是八小姐醒了。”似是顾忌到内室里的人,声音压得愈发低了,随后便一点声息也听不到了。

过了会,有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八小姐可醒了?”

她时常梦魇,醒来总是心情沉郁,有时还会大哭。宋氏担心,所以她睡觉时,边上必有人守着。这会桂妈妈问起,外头一直守着的两个丫鬟便忙道:“还未醒。”

话音落,她便听到桂妈妈道:“小姐还睡着,不能进去扰她。”

这是在同谁说话?

疑惑间,她听到女童的声音,带着江南那边软糯的音色,“娘,八小姐怎老不同我玩?”

既叫桂妈妈娘,那就只有绿浓了。

早先在延陵时,两人年纪相仿,玩得极好。可自从来了京都,谢姝宁便几乎再没有同她说过话,更不必说玩了。桂妈妈想着,也觉得疑惑。绿浓如今虽然年纪还小,但再过一两年,也就能做事了。谁都知道,将来绿浓一定是在谢姝宁的陪嫁丫鬟名单里的。

桂妈妈就安慰女儿:“等你再长大些,便又能同小姐一道玩了。”

绿浓嘟哝了句:“当谁稀罕。”

“胡说些什么!”桂妈妈斥她。

很快,脚步声匆匆远去。

听着落雨声,谢姝宁有些睡意上涌,却又睡不安生。睁着朦胧的睡眼,她兀自思索起来。

因她年幼,许多事母亲也好,旁人也好,都是不会同她说起的,更不必说先问过她的意思。因而她知道,那两个丫鬟说的话,只怕是真的。暂且先不提旁的,既能明确说出成国公三个字来。就证明假不了。

而她,远没有到说亲的年纪。

母亲自然,就更不会来同她说那样的事。

好在成国公只有两个儿子,略一想便能知道她的婚约对象是哪位。世子燕淮早同温雪萝定了亲,断不会再跟她说亲,剩下的就只有个跟她同岁的燕霖。

谢姝宁不禁头疼。

她重生至今,从未想过未来的婚事。毕竟,离她长至豆蔻,也还足足有七八年呢,哪会这么快就被定了亲。

而且男方。竟然还是打死她也想不到的燕霖。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究竟是如何牵扯到一块的。成国公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刻。她突然有种白活一世的感觉。

母亲为妾的命运被改变了,陈氏却依旧有了孩子。原本混得风生水起的林姨娘,却连个水花也没有就成了废人。有些事,变了;有些事。却依旧沿着命定的轨迹缓缓前行。

而今,她却又莫名其妙同燕霖有了亲事。

经历了前世林远致的事,她早绝了成亲的念头。

她怕自己会寻一个像林远致,像父亲这样的男人…

至于燕霖,谢姝宁撇了撇嘴。

若事情按照前世发展,燕霖此人根本就活不到能同她成亲的年纪,就已经被燕淮给诛杀了。

很快,谢家三房同燕家有婚约一事,就在京里悄然传播开了。长房老太太知道后。很是惊讶,寻了谢二爷来问话,却发现谢二爷早就已经知道。她不由气恼,“怎地不同我说?”

谢二爷笑得恭敬,“母亲息怒。这事本是六弟的家事。”

长房老太太嗤一声,“老二,你当你娘老糊涂了呢。老六才做了多久的官,他的女儿就能用成国公的儿子定亲?”

“成国公在打什么主意,其实儿子也不知。”这一回,谢二爷倒是说的真心话。

但不论成国公想做什么,这事对谢家总没有坏处。他当然一知道,就十二分地支持谢元茂答应下来。况且,过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旁的动静。京里谁不知道,成国公燕景出牌从来没有规矩可言,他要做的事,谁也猜不透因果。

这一回,兴许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准。

昔年若非世子燕淮的亲事早被大万氏给定下,只怕如今也要被他用来胡闹。

但在谢二爷眼里,这样的胡闹,再也几次也无妨,只可惜燕家只有两个孩子。

谢家数代,一直在拼命同京里的世家联姻,如今能攀上燕家,再好不过。

长房老太太气了会,也就没话可说了。

而谢元茂则越来越得皇帝器重,隐约间竟有了心腹的意思。

皇帝性子本就软弱,虽然这么多年来,都同端王几个兄弟在明面上兄友弟恭,可其实心里怕的厉害,生怕自己不长命,皇位拱手送了人。他就迷上了炼丹,以求长生。

可丹药服多了,他的意识都开始不清醒起来。

这些话,竟全告诉了谢元茂。

谢元茂却得意极了,甚至暗地里自诩为“内相”。

直到那一日…

他被成国公鼓吹得失了分寸,在皇帝面前提了成国公说过的一桩事。随后皇帝就笑呵呵亲开了国库,拨了大笔财帛悄悄给了成国公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