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那还是宋氏请来的大夫给治好的,她欠了宋氏一个大人情,只怕今后都要还不上了。

两人就都沉默了下去。

殊不知,就在这当口,原本哭哭啼啼伤心不已的谢芷若却正带了人往三房去。

去了三房,她就直直往潇湘馆冲。

谢姝宁不知道她会来,这会赶巧在缠着卓妈妈商量月白的嫁妆。

月白的亲事,总算是定下了。

因她没有家人,谢姝宁又要还了卖身契于她,到时候从府里出门就要另寻个身份,谢姝宁就央了卓妈妈认月白做干女儿。

嫁妆单子自然也要丰厚些,所以谢姝宁一早就开始准备。

她这心情倒不是嫁丫鬟,而是嫁女儿了…

鹿孔那边,是江嬷嬷去提的,只说了是八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到时候会去了奴籍。

一提,鹿孔就红透了脸,扭扭捏捏地问是不是月白。

两人倒也见过几面。

江嬷嬷就瞧出了名堂,同他细细说了一番话。

鹿孔听到是月白后,长舒一口气,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索性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亡,这事甚至不用过问旁人便定下了。

宋氏知道了也高兴,觉得两人般配,就笑吟吟寻了谢姝宁去,说要出资买栋小宅子送给鹿孔两人做新婚贺礼。

谢姝宁想着倒是好,第二日就嚷着让人去寻摸合适的宅子。就昨日,听说已经有了眉目,她正想着待明天亲自带着尚不知情的月白去瞧一瞧。

谁知,她忙着,谢芷若这边却闹上了门。

潇湘馆守门的差事,是众人眼中的好活计。谢姝宁平日里进进出出,时常赏些散碎银钱,叫众人欢喜不已,个个都抢着要这差事。

因而,门守得极好极严实。

谢芷若当然要等通报过后才能进,可她这便觉得谢姝宁是故意为之,在院门外就闹了起来。

第118章修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谢芷若趾高气扬地立在门口,拦着不让人进去通报。

守门的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直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口说嚷着要快些进去,却又不肯让人去通报,那她究竟是想进还是不想进?

“六小姐,奴婢要先去回了八小姐,才能放行呀!”

谢芷若似充耳未闻,“还不快滚开?”

婆子也怒了,挡得愈发严实,又叫另一人速速去通禀,口中道:“六小姐休忘了,这是三房的潇湘馆,可不是您自个儿的院子!”

这话原没有说错,可偏生却又戳到了谢芷若的痛处。

三房人少地方多,谢姝宁一人住的也宽敞,可她呢?

早先还好些,今年谢三爷一家都回来了,任上能带上的东西、能带上的人,也都尽数被带了回来。这么一来,人口就愈发多,地方也就愈发拥挤。她转眼就是该说亲的大姑娘,可眼下还巴巴地跟父母姐姐挤在一处住。

她倒是跑到长房老太太跟前去过,可老太太却并不提要她重新搬回梅花坞的事。

真是叫她又恨又恼,对谢姝宁愈加艳羡。

哪怕是三房的傻子九小姐,那如今也还有单独一个小院子住着呢,凭什么她就不能有?

谢姝敏是个傻子不提,那还是个庶出的!连她都过得比自己好些,她如何能不气!

心头一阵火起,谢芷若不管不顾就要往里头冲去,“我倒要瞧瞧,你们这群下贱的东西,哪个敢拦我!”

守门的婆子大惊失色,连连退避开去。

婆子倒是真的不敢动手去拦,一个不慎,吃不了兜着走的可都是她们,不会是谢家的小姐。

谢芷若就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大摇大摆往里头走。想也不想就往正房冲去。

一到门口,门口的小丫鬟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连行礼也忘了。

谢芷若瞧着,方才的那点子愉悦得意就顿时烟消云散,眉头一皱,冷哼了声。

然而定睛一看,她的目光就牢牢被正房门口的那块竹帘子给吸引了过去。

上好的云纹紫斑湘妃竹,上面还细细镂刻了走兽图案,显得极罕见。

谢芷若再一回忆自己屋子门口的半旧帘子,当下吸了口气。觉得怒火中烧。

这还是她头一回来谢姝宁的潇湘馆。一来就处处瞧见叫她心酸难耐的景象。她怎能高兴得起来。

她冷着脸,遂要扬声喊人。

话未出口,门口的帘子倒先被打了起来,从里头探出张宜喜宜嗔的俏丽面容。正是玉紫得了谢姝宁的吩咐出来迎她。

玉紫墩身行礼,恭敬地道:“六小姐。”

谢芷若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也不说话,她自顾自地便往谢姝宁屋子里走去。

她在长房老太太身边呆了多年,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但最起码的为人处世焉会不懂?她不过就是故意如此为之。因而长房老太太这才并不大如过去那样疼爱她,即便在她受委屈哭泣的时候,愿意帮她,但从未提过要再次将她接到梅花坞里住。

可老太太的心思,谢芷若浑然不觉。她甚至觉得老太太不理会她旁敲侧击想搬回梅花坞的话,其原因就是谢姝宁。

所以,她是真的厌恶极了自己的八堂妹。

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能想到谢姝宁身上去。

这会进了屋,见玉紫容貌俏丽。在一众丫鬟里极出挑,便想起原本在自己院里伺候的月白被谢姝宁要了去,这玉紫指不定原来也该是自己的才是,她就从鼻子里发出了个鄙夷的音。

进了会客间,谢姝宁仍在内室里同卓妈妈商量事情,尚未出来。

谢芷若茶也不喝,就问:“八妹妹就是这般待客的?我都坐下了,她还不出来见我?”

玉紫憋着不快,腹诽:不还有你这不请自来的客人,我家小姐愿意请你进来就是极给脸面了!

但这话不能明说,她面上仍是一派恭敬之色,道:“小姐马上就来,还请八小姐略等一等,用些茶点。”

谢芷若当然要恼,觉得谢姝宁这是在晾着自己,但见到玉紫从个小丫鬟手里接了个红漆镶螺钿八棱攒盒,从里头取出七八碟果脯、点心,件件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不禁迟疑了下。

她摆摆手,终于放玉紫下去了,自己带两个丫鬟在屋子里候着。

也不知这些茶点都是怎么制作的,一端上桌,香气就扑鼻而来,但又不叫人觉得甜腻,反倒是带着股清香怡人。

嗅着嗅着,谢芷若就不免起了好吃的心。

左右都已经端上来了,她不吃搁着也是白费。

这样想着,她的右手就缓缓伸了出去,两指拈起一块糕点,动作优雅地往嘴里送。

入口香酥即化,还没吃出味呢,就没了。她不由微微一怔,这是什么点心?她竟然从未吃过!好奇里夹杂着忿然,她的手再一次徐徐伸了过去,复又拣起一块再次送入了自己口中。

吃完,她忍不住又去拈了旁的来吃,口中却不满地嘟囔着,“也不过如此,一点也不好吃。”

可说着这样的话,她手下的动作却有些停不下来了。

她自小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长房有的东西她什么没尝过用过?

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可每年从扬州带回来的东西,可都是第一个就送到她屋子里的。

然而今日,却叫她突然有了一种其实自己一直过着清贫日子的错觉。

她吃着点心,四处张望起来。

屋子里的陈设瞧着倒都普通常见,她心里才终于舒坦了些。殊不知,这些个在她眼里普普通通的物件,可都是奢贵的古玩,就连谢姝宁平日里见了也忍不住要扶额。

全因宋氏疼她,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星子都摘下来给他们兄妹才好,所以将这些物件流水似地往两人屋子里送。她自己的玉茗院,相较之下,倒显得普通了不少。

谢芷若吃尽了一碟子茶点。谢姝宁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就吓了一跳,道:“六姐若喜欢,尽可以打包些带回去用。”

谢芷若觉得她是在讥讽自己吃得多,当下翻了脸,鼻孔朝天地看了眼谢姝宁,道:“听说你新得了一顶帐子,我特地来看看是何花色,免得到时买了同你一样的,不好。”

“咦。这是三伯母答应了的?”谢姝宁迎着日光。眉眼弯弯。笑容极美,已渐渐展露出了明艳姿容。

谢姝宁是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的,毕竟她见过的女子,比之更美的数不胜数。就连温雪萝的样貌都凌驾于她之上。但谢芷若不同,在她眼中,谢姝宁就是她面前第一大的绊脚石。若她是月,谢姝宁便是日,遮尽了她的风华。

谢芷若难掩嫉恨,故意笑得比她更加灿烂,嘴角弧度更大,“我娘向来疼我,怎会不答应。你问这般多做什么。只管带我去瞧瞧就是。”

谢姝宁不置可否,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遂往谢姝宁的卧室去。

进了里头,谢芷若面上不由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来。

就这般瞧着,谢姝宁的屋子竟同她自己的也无甚区别,一应摆设。竟看着都相差无几。

不过很快,她的视线就牢牢锁定在了那顶新帐子上。

鲛绡轻薄,被风微微一吹,就波动起来,有种软绵绵的艳丽。

——南海出鲛绡纱,其价百馀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这话就连她也是知道的。

虽然只是传说,眼前这帐子的料子也定然不会是真的南海鲛人织的,但她仍被看迷了眼,再挪不开视线。

谢姝宁在身侧候着,并不吭声。

谢芷若的胆子就微微大了起来,她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触手之处,绵软轻柔,恍若无物。

她忍不住变了脸。

这样的帐子,谢姝宁能有,她为何不能有?

但面子不可失,她就收回手,故作讥讽地道:“东西倒不错,只是八妹妹你这花色不中看,挂在这显得极丑。”

话毕,她就暗暗沾沾自喜地扭头去看谢姝宁,想要从她面上看到些气恼或者旁的神色。然而谁知,映入眼帘的那张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眼神中竟还有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她不由愣住。

下一刻就听到肚子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随即,闷闷的疼痛席卷而上,绞着她的肚子。

肚子里像是打雷一般,开始叫个不停。

她急忙往外头冲,冲到一半却觉得自个儿就要憋不住了,也顾不得旁的,急忙高声喊了起来,“快领我去如厕!”

边上有人听着憋不住了,低低嗤笑起来。

谢芷若面色通红。

谢姝宁忙吩咐玉紫:“玉紫快领着六姐去!”

“是。”玉紫应了,急忙带着谢芷若往净房走。

谁也没想到,才走几步,谢芷若身后突然发出“噗”的一声巨响,随后一股恶臭自她裙下散发了出来。

刹那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谢芷若立即哭了出来,面色惨白。

这一回,她丢人可丢大发了!

这幅模样,她再不能出门了。

谢姝宁好声好气劝了她几句,让人给蒋氏送了信,又让卓妈妈几个寻了自己的干净衣裳给她换上,最后还不忘敲打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这事决不能宣扬出去,失了六小姐的脸面。

但没几日,府里便传遍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六小姐的裙子被屁给嘣得扬起来了呢!

谢芷若听了,哭天喊地,再不敢出门见人。

第119章备嫁

蒋氏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觉得女儿连带着还丢了自己的脸面,极是不快。

偏生谢芷若只要一听她开口说话,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嚷着自个儿再没有法子见人,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蒋氏听了自然是骂,可翻来覆去也不过就骂那么几句话。说了几回,谢芷若就也不哭了,只指天骂地地诅咒谢姝宁不得好死,唬得蒋氏急巴巴去捂她的嘴,唯恐这话传了出去,叫宋氏跟谢姝宁母女知道了。

如今府里谁不拿宋氏当个人物看?

尤其因为鹿孔救活了长房老太太,这事又是宋氏促成的,长房诸人谁敢说自己没有欠宋氏人情?

因而哪怕她打从心眼里瞧不上宋氏,明面上却依旧不得不忍让,不得不敬她。

“你脑子不长,脾气倒是见长!”蒋氏半响才松了手,拿出雪白的帕子拭着手心,不悦地瞪谢芷若一眼。

谢芷若委屈得厉害,“娘!我好好的,都是因为吃了她的茶点才会成那样!这还不都是她害的我?”

空口无凭,蒋氏并不敢相信自己她的话,敷衍地道:“她是将茶点塞进你口中,逼你吃下去的不成?”

“娘亲!”谢芷若怒目圆睁,咬着牙重重捶了下身上软榻,“她在茶点里下了药,你为何就不肯信我?”

“没有证据的话,你叫我如何信?”蒋氏见状不由冷了脸,“她自小鬼灵精,你招惹谁不成偏要去招惹她,如今吃了苦头便要说是她下了药。你若拿得出证据,我立刻便上门去问问你六婶是如何管教的女儿!可你分明什么也拿不出,我如何信你帮你?”

谢芷若定定看着她,双目通红肿胀如核桃,“哇”地大哭起来,哭得肝胆俱裂,“我瞧着。若将来任姨娘生下了庶长子,抱到正房来养,你铁定也是喜欢他多过我的…我在你心里,连个庶出的也不如…”

“放肆!”蒋氏厉声呵斥起来,一把将掌中揉作一团的帕子掷到了谢芷若面上。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竟然会用这样的诛心之言来扎自己的心。

谢三爷那房从扬州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美妾怀了身子,且多半是个男胎。她生不出儿子,已是万分痛苦,强行忍着才能笑吟吟同谢三爷商量着。等妾室诞下孩子。若是儿子。便记在自己名下,接到身边亲自教养。说了这样的话,谢三爷那颗渐行渐远的心才因为她的贤惠大度而重新靠近了些。

可眼前的人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竟拿这样的话伤她!

蒋氏的心不断往下沉。几乎沉入谷底,她笑不出也骂不出,起身吩咐下去:“看好了门,这些日子谁也不许放小姐出去走动。”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了谢芷若的屋子,独留谢芷若大哭。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丢了面子便觉得是天塌地陷的大事。也不过是只想要自己的母亲帮自己出一口气罢了。然而蒋氏非但没有帮她出气,反倒是训了她一顿。

谢芷若满心怨愤,却忘了想一想,若非自己贪食,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谢姝宁却是早早就已经料到了的。谢芷若的性子,前世今生都没有多少区别,叫她摸得透透的,甚至不必多想。

前一世,三皇子欢喜她,也正是因为觉得她性子娇憨天真,有着种纯粹天然之美,不同于旁的大家女子,个比个的拘束谨慎,连说句话都不敢放声。

谢姝宁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嗤笑,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愿意看进眼中的永远都是流于表面之物。

当初,也正是因为有了三皇子要聘谢芷若为正妃的事,她的人生里才会多出个林远致来。

一开始,能代谢芷若嫁入长平侯府做正室,她既惊讶又惶恐,可这本就复杂的情绪间又夹杂着期待跟欢喜。

没错,那时的她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在贫瘠的生活里,对未来充满期盼。

可最后,那些期盼都成了嘲讽。

她失去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外玉紫正领着几个小丫鬟晒冬衣,她不由恍神,满心茫然。

明明是岁月静好,阖家欢喜的画面,落在她眼中,却成了天地寂寥…

每每静下来,她就忍不住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偶尔还是会从睡梦中惊醒。她知道,自己只是太想念箴儿了。

她从未想过,原来一个人能爱另一个人,爱到这样的地步。幼年时,失去了母亲的她时常一人暗暗哭泣,觉得母亲根本不爱自己。可等到她长大,有了箴儿,又死去活来一回,她才终于明白,母亲并不是不爱她。

有时候,人活着,太难。

她收回视线,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书册一合。

帘子外,脚步声渐渐走近,柳黄端着个青花的瓷盅进来。

她就问:“卓妈妈可是在帮月白绣嫁衣?”

月白跟鹿孔的婚期经由宋氏挑拣,已是定下了,但府里才出了丧事没几个月,不能大办。谢姝宁便始终觉得有些亏欠月白,心思一动就想去请了覃娘子帮月白绣一身嫁衣。

其实,她的手艺若用尽了,也并不比覃娘子的差,只是如今她年纪还小,也不敢在人前露出全部功力。何况她是主子,月白绝不敢穿她亲绣的嫁衣。

可她这回心思一动,就叫月白发现了,千拦万阻,就是不肯叫她去寻覃娘子。

没有办法,最后嫁衣这事,还是落在了月白自己手里,谢姝宁也就只能想法子在旁的地方多添补些。

“是,卓妈妈说您挑的这匹料子极好,生怕裁坏了,所以要亲自把关。”柳黄将瓷盅里的冰糖燕窝倒了一碗出来,递到她手边的红木小几上。

谢姝宁端起碗舀了一勺吃了,皱皱眉道:“你去同月白跟卓妈妈说,裁坏了也不怕。再买便是!”

财大气粗,一匹料子,她倒并不在意。

柳黄笑着应了,候着她用完,收拾了东西退下去。

谢姝宁就趴在窗棂上,探出半个脑袋朝外喊,“玉紫,你来下。”

“小姐,什么事?”玉紫将手中捧着的长毛大氅往边上小丫鬟手里一放,快步走近。隔着窗子问她。

谢姝宁明朗笑着。道:“你亲自跑趟玉茗院。问一问太太,可定下了日子去看宅子。”

宅子的事,眼下还瞒着月白几个,潇湘馆里知情的除谢姝宁外。也就只有个玉紫。这一回,当然要玉紫亲自去。玉紫应了转身回到院子里,将怎么晒冬衣的事都给细细叮嘱了一遍,这才悄悄离了潇湘馆,往玉茗院而去。

回来时,风声大作,一院子的小丫鬟都忙着收衣裳。

玉紫顾不得她们,先进了里头回禀谢姝宁。

“奴婢去时,太太正在见瑞香院的沈妈妈。”玉紫见起风了。忙要去关窗,却被谢姝宁给阻了,“奴婢便匆匆问了宅子的事,太太说,明日一早同您一道去。”

谢姝宁点点头。靠在窗边,任由微凉的风拂过面颊。

瑞香院是九小姐谢姝敏的院子,是她亲自给挑了的。

谢家这样的人家,断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庶出的做法。所以谢姝敏身边一应的东西都是俱全的,乳娘丫鬟也都清一色换过一轮,陈氏便是想插手也没有法子。何况她如今失了谢元茂的心,根本掀不起风浪。

内院里的女人,就跟宫里的女人一样,一旦失去了男主人的心,就如鱼搁浅,只能等死…

谢姝宁想了想便道:“你可听见沈妈妈说话了?”

玉紫道:“奴婢只隐隐听见了几句,像是在说九小姐这些日子乖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