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伸手,细细抚过自己的脸,心头五味杂成。不知该如何描述。

她望着镜中的倒影,微微一笑,再次打发了人出去探听肃方帝的动向。

这一回,宫人回来得更快了,说是肃方帝已批完了折子,要往景泰宫来了。

皇后闻言大喜,悄悄让人取了细鸟来,而后将人尽数都驱赶下去,只留自己一人在寝殿里。

矮几上的茶是温的,她也不唤人进来,只自己亲自动手沏了一盏。那只从淑太妃手里得来的锦囊被她缓缓打开,将药取了出来。锦囊重新藏好,皇后屏息打开了包着役的桑皮纸。

里头的粉末磨得细细的,轻轻一嗅,没有任何气味。

皇后莲步姗姗,迟疑不决地盯着那包已经打开了的役,在寝殿里来回走动。

忽然,外头有人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娘娘,皇上过宁泰门了!”

宁泰门是景泰宫的第二道宫门。

皇后大惊,脸色发青。

她望着那盏茶并那包役,猛地大步冲到了矮几前,将役倾到茶盏中,咬咬牙便一口灌了下去。

与此同时,出云殿里的淑太妃正使人端了煎好的安胎药上来,喝了好早些入睡。

她极看重自己腹中的孩子,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那样旁门左道的法子才得来了这块腹中骨肉,她的胎相并不大好。御医说,若熬过了这头三个月,后头想必也就无碍了。

淑太妃私下里自己算了算日子,算着自己何时该“死”,算着“容九小姐”何时才能入宫,这孩子又得在几月瓜熟蒂落才不至于叫人过于置喙。

所以这胎,必须得保好了。

肃方帝一连多日不曾来探过她,也未曾知会她这事已经交由皇贵妃处置,因而淑太妃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

皇后突然闹了那么一出,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怀疑,连夜便做好了准备。果然,好端端的屋子塌了,皇后踏着夜色就想要来寻她的晦气。可那蠢东西,哪里是她的对手!

皇后自以为拿捏住了她的把柄掉以轻心,却不知真正手握大局的人,其实是她。

“这夜要喝上几日?”淑太妃心中得意,连带着看眼前这碗黑漆漆的药汁也顺眼了许多。她接过药碗,捏着调羹舀起一勺吹凉了方才送入口中。药汁极苦,她喝得了几勺。有些作呕,连忙先搁在了一旁,出声问道。

候在一旁的宫女垂眸道:“还有三日的分量。”

淑太妃闻言没有一蹙,重新将碗端了起来。置于唇边。

是药三分毒,若是可以,她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吃药。可偏生她胎相不好,若是这会不好好吃药保胎,往后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将以了。

半透明的淡黄色琉璃碗一倾,碗中的药汁就沿着她的喉咙流进了胃中。

真苦!

淑太妃掩了嘴,将碗递了出去,眉心紧紧拧作了一团。

浓郁的药味萦绕在周身,将屋子里原本的甜腻香气都给冲淡了。其实自此她知道自己有孕后,便连香也不敢胡乱用。这出云殿里,其实已经许久未曾点过香。但昔日用过的香,余味袅袅,竟是经久不散,直至如今药味弥漫。才被盖下去许多。

淑太妃别过脸去,放缓了呼吸,将那股子想吐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不能白白吃了这许多药,若吐了岂不是还要再喝上一回。

嗓子眼里莫名有孝涩,她轻咳了两声,眉头皱得愈发的紧,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一回喝下去的药。似乎尤为的苦。

然而这苦涩中还隐隐夹着几丝辛味…

淑太妃以帕掩嘴,问道:“这疑还是先前御医开的那些?”

宫人应是,“近些日子吃的都是这个方子,并无旁的。”

淑太妃闻言微微颔首,想着应是自己吃多了药,连味尝着都显得古怪了。

出云殿里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她很放心。

夜渐渐深了,淑太妃宽衣入眠,躺了会,这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她还在等景泰宫里的消息。焉能睡的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景泰宫中的皇后也正心焦难耐地等着肃方帝的到来。

可先前宫女明明来禀,肃方帝已过了宁泰门,但直到这会,她却也还没能瞧见肃方帝的身影。

心头像是有把火在烧,从徐徐的火苗一直燃成了滔天的大火,热得她连里衣都快穿不住了,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开始茫然。她涨红着脸,像条从隆冬过后苏醒的蛇,在春日的草丛里扭啊扭,恨不得褪去身上的耳畔似乎有细鸟的鸣叫声响起,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皇后张了张嘴,扬声唤人:“皇上呢?皇上在哪?”

可皇后以为她将这话问出了口,屋子里却是一片寂静。

她嘴角翕动着,喉间有着轻微的“嗬嗬”声响,却始终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远远的,帐子前似乎多了个人影。

皇后艰难地睁开眼,透过朦胧的帐子往外看去。

高高的个子,宽袍锦衣…

耳廓一烫,皇后伸出白皙的玉手去撩开了帐子,拽住了一角袍子。

皇后发髻微松,似春睡方醒,眉目含媚,同过去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抓着那角袍子不肯松手。

远远站在那的两名宫女对视一眼,不由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心存疑虑,唤道:“娘娘…”

可皇后瞧也不曾瞧她们一眼,只见站在床前的那人往床上拖。

那人穿着的是身内官服饰,可下颌处还有青青的胡渣,怎么瞧都不像是个正经的阉人…

两名宫女低低惊呼了声,颤巍巍地往外头退去。

夜雨沥沥,早早过了宁泰门的肃方帝,却在临近的那一刻折返。

第193章渔翁得利〔小小萌娃和氏璧+1〕

皇贵妃的性子,轻易不说这样的话。

肃方帝骤然听闻,哪能不觉担忧,立即便转身而去,连句话都忘了给皇后留下。

夜雨霏霏,肃方帝重新出了宁泰门,抬脚速速往皇贵妃的景泰宫去。在里头苦苦等候着的皇后,却再也等不到他来。

这天夜里的细鸟,似乎也倦了,隐在幽深潮湿的甬道里,像是闭目睡了过去一般。那里头先是凉的,随即成了温暖的巢穴,但渐渐的,就变得火热起来。仿佛有把干柴在“噼里啪啦”地烧着,滚烫滚烫。

香气包围着它们,恍若掺了酒,叫人醉,也叫鸟儿醉。

细鸟在幽暗中扯着嗓子鸣叫起来,但还未唤上几息工夫,这黄鹄般的鸣叫声便一点点低了下去,直至微弱到叫人再也听不见。

外头本就下着雨,雨水沿着斜斜挂出去的屋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嘈杂得很。

细鸟的叫声原在雨声中,便不大如往常清晰,这会,却是一点也没了。良久,昏暗的屋子里,才偶尔响起一阵幽幽的叫声,似垂死挣扎。

而皇后的意识已经模糊成了一团浆糊,叫她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她重重扯着那角袍子不肯松手,心里唤着“皇上,皇上”,一边将人拖到了身边。被掀起了一侧的帐子重新落下,晃晃悠悠的像是垂落下来的水幕,波光粼粼。

皇后好似溺水之人,得见浮木,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

衣襟散落,露出里头的大片莹白之肤。

她的脸生得平平,身段也是平平。不出色却也不丑,只像是那满大街随意搜罗便能搜罗出来的普通女子。

但皇后肤白赛雪,暗夜里瞧着,倒十分动人。

她自己却不知自己的模样,只觉得浑身滚烫。身子酥麻,似有水流淙淙而出,叫她干渴难耐,逼迫她伸着颤巍巍的手去解自己的衣裳。去解旁人的衣衫。

很快,衣衫尽褪。

然而这股子恼人的热,却依旧没有消散。

皇后嘤咛了声,眼前发黑,只觉自己身在汪洋之中,像一叶扁舟,寻不到岸。

她怕极了,手脚便仿若绳索一般,将身上的人缠得更紧。

守在外头的宫人,听见了竜竜父的响动。面色惨白,对视一眼,却谁也不敢吱声。

那人着了身内官服饰,一路垂首不语,进到近处后便说是皇后娘娘嘱他这个时辰来的。

但皇后先前并没有提过这事。他们一时间并不敢放行。

然而这若是真的,他们也耽搁不起。

于是便有那胆大倒霉些的人,冒着皇后先前说过若无传唤不得入内的命令进去寻皇后,询问这事。

帐子后的皇后半响没吭声,就在宫人以为皇后已经睡了时,皇后才在后头“嗯”了声。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后,帐子里又没了声音。

宫人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将人领到了里头。

他们已问过皇后,皇后应了,自然就不能怪他们。

何况穿着内官服饰,是内廷里的人,进皇后的寝殿也无问题。

直到那人的脸抬起后,领路的宫女才惊讶了一番。既是个内官。是去势了的太监,怎么还能长出胡子来!虽然那下颌上的胡子已被剃过,可青青的胡渣仍掩盖不住。

可帐后的皇后,却一声不吭直接伸手来拽住了他的衣袍。

今儿夜里的皇后,太古怪了…

景泰宫里一片静谧。谁也不敢作声。

没有人知道,皇后的寝殿里发生了什么,肃方帝又为何突然折返。

窗外的雨还在下,不大,却下个不停。

雨水汇聚起来,沿着宫墙蜿蜒着一直流,流到了皇贵妃的宫门外。

睡在偏殿的谢姝宁渴极醒来,摸黑自沏了一盏凉茶“咕嘟咕嘟”喝尽了。

图兰眠浅,被她喝水的动静惊醒,进来吹亮了火折子,将搁在那的宫灯点上。

谢姝宁屏息听着外头的响动,道:“可是皇上来了?”

这般大的阵仗,除了皇帝外,应当也没有旁人才是。

她今日特地早早睡了,而今几乎是掐着时辰醒来,果然正巧遇上了肃方帝赶来。

她知道,皇贵妃终于开始动作了。

“娘娘心口疼,夜里匆匆打发了人去请皇上。”图兰一早得了她的吩咐,时刻注意着宫里的动向,所以这会谢姝宁一问,她便立即答了出来。

谢姝宁微微一笑:“娘娘说心口疼?”

图兰肯定地点点头,“就是说的心口疼。”

谢姝宁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些。

傍晚时分,她呆在偏殿为皇贵妃摹写经文祈福,皇贵妃忙完了手头的事来探望她,问起她在御花园里玩得可好。她便拣了些美景同皇贵妃说了,说着说着却想到了皇后跟淑太妃的事,心头挣扎一番,还是决定直接告知皇贵妃。

她就佯作了小儿姿态,粘到皇贵妃身边附耳同她道:“娘娘,阿蛮在御花园撞见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皇贵妃知她一贯聪慧,闻言不由微讶,猜想谢姝宁怕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立即屏退了众人,只留谢姝宁说话。

谢姝宁也不拖延,直接便将自己在御景亭里作画,结果无意中在角落发现了皇后踪迹的事说了。

当时亭子里还有几个皇贵妃派去随行的宫人,可他们站在亭子里那也就是直挺挺地候着,不会像谢姝宁一样四处走动,倒没能瞧见皇后的身影。何况,若不是谢姝宁身边有个图兰在,也没有法子探听到皇后几人的谈话内容。

所以,皇贵妃只从那几个宫人嘴里得知,谢姝宁今日遇见了汪仁跟成国公世子燕淮,却不知道还有皇后的事,听了后不由惊讶极了,蹙着眉头细问起来。

谢姝宁便先说了图兰的事,说图兰去如厕途中经过那,听到了细节。

皇贵妃当然不相信这话。皇后再傻再蠢那也是皇后,光天化日之下同人谈话,怎会不部署一番。谢姝宁身边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探听到细节内容,皇贵妃愈发吃惊起来。

但谢姝宁既这般说了。皇贵妃即便明白谢姝宁没在图兰的事上说真话,也不便多问。

谢姝宁便继续说起了皇后的事,说了皇后跟淑太妃的交易,也说了那包药跟细鸟的事。

皇贵妃听完久久不语。

“这事,切不可再同旁人说起,可记住了?”皇贵妃起身,离去之前细细叮嘱她,眼中惊诧之意未消,又带上了感激之色。

谢姝宁回她一个明艳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皇贵妃并没有告诉她会如何处置这件事。但谢姝宁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论对谁而言,皇贵妃不会眼睁睁看着机会错手而去。

果然,到了夜里,并没有心疾的皇贵妃便开始说心口疼。将肃方帝给请了来。

宫里头,肃方帝哪天夜里要歇在何处,皇贵妃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当然也知道今儿个夜里,肃方帝要去皇后那。可原本,皇帝今天夜里也并不是去皇后那的,是皇后暗中动了手脚。

故而执掌六宫一半的皇贵妃知道这事。淑太妃却知道得没那么清楚。

皇贵妃心善着呢,她怎么会去使坏?

她不过只是帮淑太妃挪出了条道,好叫淑太妃的手段不至于因为些琐事而失效。

而淑太妃那,亦是如此。

正如皇贵妃心中想着的,皇后再蠢也还是皇后,李家那么多姑娘。能单单送了她入宫,身份年纪自然是其一,但她若真是个蠢得不可救药的,李家怎么会愿意送她入宫。

皇后并不蠢,她只是过于年轻气盛。以至于洋洋得意忘了分寸,太过自以为是。

这要是在皇城外,以她的身份,当然可以自得一辈子。

在宫里,只一回就能叫她万劫不复。

但皇后在落入圈套的时候,却也在同一时刻给淑太妃下了个套子。

皇后生气了。

她不做些举动消气,可不得憋出病来?

所以皇后是肯定要消气的。

是夜,出云殿里的淑太妃躺在床上等待消息,等啊等果然叫她给等到了。

皇后要完蛋了!

她骗皇后自己同侍卫有染,那蠢物竟也敢相信,如今可好,有染的分明是那蠢物才是!

然而还没等她得意地笑一笑,腹中忽然一阵疼痛涌来,直叫她忍不住连连呼痛。

身下一阵热流渗出,淑太妃慌忙低头,便见暗红一片,当下眼冒金星,几乎晕了过去。

她骇极而呼:“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太医来!”

宫人冲了进来,等看清眼前的这一幕,也都傻了眼,有人匆匆去请太医。

一片慌乱中,有个着青衫的宫女悄悄退了出去,将夜里淑太妃喝的那盏安胎药的药渣倒了出来,趁着四下乱糟糟的谁也未曾注意到她,飞快地去了自己搁好楔锄的地方,淋着淅沥沥的夜雨在树脚下挖坑埋了。

药渣里的红花分量惊人。

藏红花乃是一味活血通络,补血调经的良药,但孕妇不可用。

皇后嫌淑太妃恶心,又唯恐将来淑太妃跟侍卫有染的事走漏了风声,害得她这个掌管后宫的皇后失了面子,便花大代价买通了淑太妃身边的宫女,在淑太妃的安胎药里,添了寻常人也不敢用的大分量红花。

雨滴滴答答下着,终于渐止。

皇贵妃宫里灯火喧嚣,有人正在离去。

图兰轻声道:“小姐,皇上走了。”

烛焰轻跳,坐在床侧的谢姝宁眸光微亮,倒映着摇曳的烛火,仿若黑色锦缎般的夜空上忽闪忽闪,不肯尽数隐没的星子。

她笑道:“想必是去见皇后了。”

第194章震怒

烛光掩映下,谢姝宁嘴角的笑意带着天生的狡黠,她高高兴兴地吩咐图兰吹熄了灯退下,重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这一世因为同皇贵妃白氏母女走得近,皇贵妃的性子,她也能知个大概。

皇贵妃先前因为淑太妃的事在御书房里,同肃方帝闹僵了一回。

凄凄回宫后,更是郁郁寡欢,病了一场。肃方帝来探她,她也是神情恹恹的,并不大愿意搭理他。这自然是不成样子的,她不过是个后妃,怎好这般对待皇帝。宫里头尽是势利眼的人,若她就此被肃方帝冷待了下去,今后谁还真拿她当个人物瞧。

所以皇贵妃觉醒的很快,再加上谢姝宁悄悄地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淑太妃的事上去,皇贵妃就此好转。

但她同皇帝至多也就只能算是相敬如宾,不能同过去相比拟。

今儿个夜里,皇贵妃服软了。

谢姝宁觉得皇贵妃这个服软的时机,挑得太好。

鹬蚌相争自是渔翁得利。

皇贵妃这个渔翁,这一回想必收获颇丰。

寂寥落寞的雨夜里,皇贵妃心口疼,身子不适难以安眠,好不容易睡了过去更是叫噩梦给惊醒。背上冷汗横流,叫她心慌意乱,还未曾彻底清醒便下意识使人去唤了皇帝来。

这种时候,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肃方帝,肃方帝就算手边有再重要的事,也会暂且先撇开了来见她。何况只是要去见皇后而已。

肃方帝来了,皇贵妃当然抹着红红的眼角笑了起来,很是说了些软话。叫肃方帝心头松快。

他对皇贵妃,是有心的。

只帝王的心,又怎么能只留给一个女子。

于他而言,皇贵妃不同,却也大同小异。他今夜能为了皇贵妃的一声呼唤便匆匆自皇后那折返,来日也就能为了旁的事旁的人,再半道从皇贵妃这离开。所以皇贵妃便不拿他当丈夫看…

肃方帝留的时间并不长久。约莫一刻钟后,便被皇贵妃好言相劝着送他回皇后那去。

毕竟他转身离去之时,并不曾给皇后留下一字半句。说来也是不妥。

皇贵妃极尽贤淑之态,拭去了额上薄汗,好声好气地将他劝走。

她只是魇着了,歇一歇就好。太医院当值的御医也已来瞧过。并无大碍。肃方帝叮咛了她几句,略一想便起身往皇后的景泰宫去。

走过过场,也是需的。

皇后是他亲自挑的人,能为他生下个一儿半女总好过一无所出。

若能早日诞下个皇子,也好叫那些人再忌惮一番。

这般想着,肃方帝就走在了前往景泰宫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