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言瞧着,心下奇怪,她们三房与大房虽素来不对付,但却一直维系着明面上的客气,如此大张旗鼓地闹翻了,还是从未有过的。

还有林瑾明,昨日的事儿明明是她有错在先,捅出去可能是会害了林若言,但对她却是更没有任何好处,她何必傻到要将这事儿告诉林老太太?

这事儿若真闹开了,一个出言不逊,一个脾气暴躁,都不是能入宫的好人选,林老太太为整个侯府考量,是不可能放这样的姑娘在太后身边的。

林昭言回想到昨日宛姨娘和林行言的那副作态,有些怀疑是她们所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宛姨娘虽然阴险歹毒,是会做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但是陆氏和刘氏都不傻,怎么可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这件事,只消陆氏好好想一想,都知道闹到老太太跟前没有丝毫好处,又怎么还会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本来昨天,她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事儿会闹出来的,但现在看来,一定是有人幕后捣鬼,目的就是要让林瑾明和林若言都进不了宫。

“四丫头,你把昨日的事儿如实交代给我,若有半句谎言,可就不是罚抄经书那么简单了。”林老太太冷下脸,声音如同冬日结冰的湖面,看似平和,实则蕴含蚀骨寒意。

林昭言知道昨日那事儿许多姐妹在场,她就算想撒谎也撒谎不得,再者,她并不想林若言蹚入深宫的浑水中,这样一来,最好不过。

于是便一五一十地答道:“回祖母的话,五妹昨日的确是要朝三姐扔盘子的…”

“林昭言!”一直跪在地上不言语的林若言突然抬起头,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林昭言,咬牙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过,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若姐儿!”刘氏按压下心中的怒气,示意林若言稍安勿躁,随后看向林昭言,冷声道:“四丫头,我可是教过你要慎言守备?”

林昭言垂眸,淡淡道:“昭儿所言,句句属实。”

陆氏便嗤笑一声,“总说是我家瑾姐儿冤枉了若姐儿,这四丫头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难不成还会冤枉了亲妹妹?”

刘氏听出了陆氏话中的讽刺,一张脸瞬时变得铁青。

林昭言暗暗叹了口气,这样一来,恐怕刘氏和林若言更要怨恨她了,她们母女三人,就真要离心离德了。

那么多姐妹在场,谁不好叫偏偏喊她来作证,陆氏的居心显而易见。

可她林昭言,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于是她复又抬头,望着林老太太道:“不过祖母,五妹并没有真的砸上去,而她之所以这么做,皆是因为三姐侮辱五妹在先,拿着五妹那日被萧王爷之子救起的事情贬损她的闺誉,五妹再三容忍,三姐还是不依不饶,更甚至挖苦母亲教养无方。”

说着,又顿了顿,表情略有疑惑,“可三姐似乎忘了五妹从小是在祖母您身边教养长大的,又跟母亲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林老太太教养无方了。

果然,林老太太的脸色立刻铁青,伸手一指跪在下首的林瑾明,怒斥道:“混账东西!这么多年的诗书你算是白读了,竟然能说出这样腌臜龌龊,大逆不道的话来!”

林瑾明脸色煞白,仓惶道:“祖母!祖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她冤枉我,是林昭言冤枉我!”

“我有没有冤枉三姐,那天那么多姐妹,将她们都叫过来对质不就完了?”林昭言垂下首,掩饰住嘴角的一抹不屑,淡淡道:“只怕到时候三姐更加下不来台。”

陆氏立刻攥紧了手掌,只是神色虽难看,却没有反驳一句。

林昭言又缓缓道:“五妹虽性子急躁了些,做事也欠缺考量,但三姐所为实在令人难以忍受,莫说五妹那样骄傲的性子,便是昭儿,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本是松了口气的刘氏闻言,又横了林昭言一眼,这丫头,又添油加醋说这些东西做什么!

于是忙对着林老太太讨好道:“母亲,我们若姐儿平日里最是孝顺您,听见瑾姐儿这样贬损您,自然气不过,情急之下做出错事,也是情有可原。”

“我可没有半点贬损祖母的意思!”林瑾明气急了,侧身指着林昭言,愤恨道:“林昭言,你又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样陷害我根本不是为了帮林若言,而是为了帮你自己!那日你出口诅咒我会出事你又怎么解释!”

深宅中最忌讳这种邪门歪道之事,林昭言的乌鸦嘴又是一向令人生厌的。

此刻闻言,陆氏和林老太太皆白了脸色。

第八章 处罚

“好啊四丫头!我当你跟若姐儿素来不睦是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原来是为自己做掩护!你这心肠也太歹毒了些,难怪瑾姐儿回来会不舒服!”陆氏这次是真的气坏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林昭言却没有半点惊慌,反倒因为陆氏前后不一的话轻轻笑了起来,刚刚才说她跟林若言是亲姐妹不会冤枉她,现在倒又说她跟林若言素来不睦不可能帮她了。

这些人,真是什么话都可以翻来覆去换着说。

“四丫头,是真的么?”林老太太头一个镇定下来,眉宇间的郁色消散了不少。

显然,让林昭言来顶罪,要比叫心爱的孙女受罚好上百倍。

再者,这入宫的人选,若姐儿可以,四丫头却是万万不可的。

林昭言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入宫,认了罪无非就是罚抄经书或者被软禁一阵子,整个侯府对她而言,在沁芳阁反倒更自在。

她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正待开口承认,那厢林若言却冷冷道:“我今儿个算是开了眼,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血口喷人!林昭言那日说你什么了?她一句话尚未能说的出口,你就自己被自己给吓坏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真正事到临头,还不是怕得跟孙子一样!”

“扑哧”林昭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老太太也因林若言的话而忍俊不禁,望着林若言的眼神满是疼爱,可是转瞬,却又落寞了下来,眸中有着挣扎和痛苦。

林昭言恰好瞥见林老太太望向林若言的神色,心中一惊,有种不安的预感席卷而来。

然后便听到林老太太说:“这事儿我看就是她们姐妹几个的一场闹剧,没有你们说得那么严重,瑾姐儿有错在先,辱没若姐儿的闺誉,就罚她这阵子安心呆在淩月阁抄写经书。至于若姐儿,虽然所为的确不妥当,但念在你护母心切,回去闭门思过三日即可。”

“母亲!”陆氏还要再说些什么,林老太太却已经挥挥手道:“好了,别再说了,这事儿我听得分明,赏罚无错。”

陆氏一噎,面有不甘。

刘氏却是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笑着对林老太太撒娇,“玉心谢母亲明察。”又忙伸手推了推林若言,“还不快谢谢祖母。”

“若儿谢谢祖母!”林若言也很是得意。

“至于四丫头。”林老太太顿了顿,眼神朝陆氏看过去,似有安抚之意,“四丫头对瑾姐儿出言不逊,也罚她呆在沁芳阁内抄写经书,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门。”

林昭言点头,表情有些愣愣的,却不是为了罚她这事儿,而是为了林老太太对这件事的处置态度。

她几乎可以确定,林老太太早已经定下了入宫的人选。

府中的其他人为了进宫开始勾心斗角,殊不知,她们所做的,不过只是一个铺垫,一场笑话。

林昭言握紧双拳,她不能,不能让林若言进宫,成为侯府荣华富贵下的牺牲品。

“好了,这事儿既然分明了,你们就都下去吧!”林老太太按了按眉心,神色疲惫。

众人无论是得意还是不甘,都只能应“是”,躬身告退。

等一行人陆陆续续出了屋子,林老太太才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我瞧着若姐儿那直率的样子,哪里适合到宫里去?”

侍立在林老太太身后的荣妈妈一边上前替林老太太揉捏着肩背,一边宽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侯府的未来,是势必要做出一点牺牲的。再者,这入宫,只是为了宽太后娘娘的心,未必就有祸事儿。”

“说是这么说,不过是宽慰之词罢了。”林老太太无奈地叹气,“这深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我心里都清楚,万一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荣妈妈便也叹气,“说到性子,三房的七姑娘倒是入宫的好人选,不过她是庶出,分量太轻,太后娘娘想必不会消除戒心。这原本是打算让侯爷嫡出的三姑娘去的,但瞧着刚刚侯夫人的架势,定是侯爷已经跟她分析过入宫利弊,否则哪里会有这么一出闹剧?”

林老太太冷笑一声,没好气道:“也是个蠢笨的,比不上老三媳妇半点精明!她若真晓得这入宫的坏处,哪里会上赶着把若姐儿拖下水?定是拗不过琨儿,又不想三房占了便宜才会如此罢了!”

说到这儿,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埋怨,欣慰建安候林琨还没有冷血到害亲生女儿的地步,埋怨他这么做却会害了她最疼爱的孙女儿林若言。

“话说回来,嫡出的姑娘中,就要属四姑娘那安静无争的性子适合进宫,只不过…”荣妈妈说着,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林老太太,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道:“只不过她这身世,是个问题。万一被发现了…”

“我不可能会让她入宫的!”林老太太冷下脸,毫不犹豫道:“这府中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荣妈妈便默默地叹了口气,专心替林老太太捶起了背,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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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试探

林昭言出了正屋,站在廊下等了一会儿,直到曼双出现,才朝她微微一笑,道:“回去吧!”

曼双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吓坏了,一看到林昭言,忙冲了上前,抓过她的手道:“姑娘,是为了昨日三姑娘和五姑娘争吵的事情,她们没有为难您吧?”

她就怕那两个人互争不过,拖着四姑娘下水做替死鬼。

林昭言耸耸肩,颇有些无辜道:“被祖母软禁了,罚抄经书直到她消气为止。”

“什么?”曼双瞪大了眼睛,泪水就这么缓缓地渗了出来,随后咬牙,不甘道:“明明不干姑娘的事儿,凭什么要姑娘受罚!这也太不公平了,我要找老太太讨回公道!”

林昭言无奈地笑了,心里暖暖的,正待开口安慰,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生硬的声音,“没什么好为你家姑娘抱不平的,这事儿是我不对,我认了,回去之后我也抄,你家姑娘抄多久,我就抄多久!”

林昭言一听这语气便知道是谁,抬眸望去,果然便见林若言从廊下缓缓走来,好像一枝亭亭玉立的芙蕖花。

曼双咬唇,对林若言虽有怨气,却不敢发泄。

“不必了,这事儿我…”

“对不起。”林若言打断林昭言的话,低下头,又迅速补充了一句,“还有谢谢你。”

林昭言怔了怔,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林若言头一次朝她示好,倒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儿,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林昭言弯唇,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林若言被她的笑得很是尴尬,本想说完话就离开,现在脚却像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

“回去吧!”还是林昭言先迈了步子,林若言才别别扭扭地跟了上去。

“若言。”林昭言并没有忘记林老太太的算计,走了一段路之后,试探地开口,“你想要入宫么?”

林若言不明白林昭言何有此一问,便道:“我想不想与你何干?反正你肯定是别指望能进宫的。”

又来了…

林昭言无奈,却也不气馁,温言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若不想入宫,那就没有什么好争的,母亲要争,你也要跟她说清楚自己的本意,没必要由他人来掌控你的人生。”

林若言脚步一顿,当即冷下脸,挖苦道:“我当你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是见不得我进宫做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必说了!”林若言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别以为你刚刚帮了我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我进不进宫,还轮不到你林昭言来指指点点!”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林昭言望着她的背影,眉心紧紧地拧了起来。昨日她还不担心林若言会入宫的事儿,今天却发现一切都翻天覆地了。

定是刘氏给林若言洗了脑,让她对入宫的事儿产生了兴趣。

如此一来,再加上林老太太的意思,林若言要不入宫都难。

她得好好地想个办法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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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荣升堂,陆氏一回去就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拂到了地上,气急败坏道:“母亲她偏袒地也太过分了些!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瑾姐儿进宫!”

碎瓷落地声伴随着陆氏怨恨的语声,听起来格外吓人。

刘嬷嬷将屋子里的丫鬟都支了出去,自己则上前扶住陆氏,一边替她轻轻拍着背,一边宽慰道:“夫人莫气,夫人莫气,昨儿个侯爷不是说过不让三姑娘入宫吗?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好?”

“那她为什么不罚林若言?!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大房难堪吗?我看她就是一心要让林若言进宫!”

看着陆氏怨气冲天的样子,林瑾明也感同身受,“三房那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陆氏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能耐?就只会嘴上功夫,真要你做起来你就软了!你怎么就不能多学学林若言,瞧她是怎么把你祖母哄得眉开眼笑的!不要学得那林昭言说话做事不讨人喜欢!”

林瑾明委屈地撇嘴,泪水涟涟。

陆氏看着更气,“哭哭哭,就知道哭!将来你嫁了人,被婆家欺负了也只会哭吗?!”

“夫人息怒,姑娘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懂是正常的,您慢慢教着就好,可莫要学那三房母女离心呐!”刘嬷嬷忙护住林瑾明,开口劝道。

陆氏冷哼一声,怨气更重。

林瑾明甚是委屈,一把推开刘嬷嬷,没好气道:“您自己没本事,反倒怪到我的头上来!”

说完,许是怕陆氏责骂,忙转身朝门外跑去。

可却正巧撞上了走进来的一个人。

鼻子被撞得生疼,正待破口大骂,抬眸便看到了一脸严肃冷厉的建安候。

“父亲!”林瑾明吓懵了,呆呆地看着他无法反应。

“这样跌跌撞撞的成何体统?!”

陆氏本来被林瑾明气得不轻,此刻闻言,只好敛下怒气,上前解围道:“瑾姐儿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被那三房给气得!”

林琨敛眉,迈步进了屋子,径自在上首的黑檀木堑水波纹椅上坐了下来,沉声道:“怎么回事?”

陆氏是有些害怕林琨的,下意识地朝刘嬷嬷望过去,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才一五一十地将刚刚在林老太太那儿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本还想诉两句苦,却看见建安候狠狠拍了下椅把,怒气冲冲道:“糊涂!简直糊涂透顶!”

陆氏被吓了一跳,林瑾明直接被吓哭了,刘嬷嬷见此情景,忙劝哄着将林瑾明带出了屋子,只留下林琨和陆氏在屋子里。

人一走,陆氏便憋不住气道:“你又凶我干什么?!你不让瑾姐儿进宫,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自然不能让那三房占便宜,我宁愿五房的人去!”

“愚蠢!”建安候暗恨自己怎么娶了这么个无脑的妻子!

这瑾姐儿已经确定不进宫了,三房的再不去,摆明了建安侯府就是不想争这个名额,到时候太后会怎么想?还以为他们侯府笃定了三皇子会成为储君而对这个位置不屑一顾呢!

这陆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日里除了会打理府中庶务,其他的忙一概都帮不上!

林琨不由想到醉花楼的清倌墨霜,说话处事总是一针见血,是个难得聪慧又清明的女子。若是能找个机会迎回府来做妾,对他可是大大的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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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殡

素雪飘飞,片片洒落大地,停了一夜的风雪又狂肆地席卷而下。

今日,是太子和六公主出殡的日子。

林昭言端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小矶上抄书,透过锦牖,依稀可以听到皇城内传来的悲鸣和哀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

浓重的墨汁在素白绢纸上写下一笔又一笔,合着外面狂风的呜咽和丧钟的悲鸣,林昭言的心却格外的平静。

“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最后一笔落下,林昭言搁下白玉豪笔,拿起纸张,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

“姑娘。”曼双掀开帘子进了屋,手里端着雕绘着荷叶莲藕的红漆小茶盘,心疼道:“昨晚上就没怎么睡,今儿个又一大早起来抄,姑娘歇息一会儿吧,先喝口热橘茶暖暖身子。”

“好。”林昭言并不推辞,伸手接过曼双手里的茶盅,热意从指尖直传入四肢百骸。

她轻呷一口茶,暖暖的,甜甜的,忍不住微微闭了眼。

“老太太并侯爷、侯夫人还有咱们夫人卯时三刻的时候就出了门,这个时辰大约已经到宫里了。”曼双绕到林昭言身后,一边替她揉捏着肩膀,一边开口说道。

“嗯。”林昭言点点头,身体上是舒适让她的心情更加放松,又问道:“可知道有哪几位姑娘跟了去么?”

“三姑娘被软禁了,没能去,其他几位又都是庶出,所以只有咱们五姑娘跟了去。”

果然。

林昭言勾了勾唇角,眸中暗藏着冷意。

再怎么宠爱在权势面前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轻轻一碰,烟消云散。

“姑娘,咱们跟老太太求求情吧,再这么抄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不想着要争抢入宫的名额,可也不能一直闭门不出吧?”曼双一想到林昭言跟林若言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一个可以入宫尽享荣耀,一个却要在冰冷的屋子里抄书,就觉得委屈和不甘。

姑娘从小到大恪守本分,知书达礼,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处,可为什么就那样惹了老太太和夫人的厌弃呢?

“不着急。”林昭言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总会放出去的,而且不会太晚。”

皇宫里为太子守丧为期三月,三个月之后,太后娘娘才可以会请各府姑娘入宫相看,而她的父亲林琛,从夷陵到京城至多一个半月,到那时她肯定是能被放出来的。

怎么着她都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可以动手脚,所以,不着急。

越急,越容易出错,譬如五房和陆氏。

结果事实证明,林昭言并没有出错。

她在屋子里抄了十七日经书后,林老太太就解除了她的软禁。

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快一些,皆是因为三七过后,要全府去灵运寺为太子和六公主祈福超度,也要为建安侯府消灾解难。

解禁后的头一件事情便是去给林老太太请安,林昭言带着厚厚的一沓佛经去了荣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