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董夫人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她相信,馨月等人就算是嫁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也不会打薛立嗣的主意,她可是她们的恩人,没有她的话,她们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敏瑜冷哼一声,而后问青梅道:“向外子投怀送抱的叫什么名字?”

“这个…”青梅心里后悔死了,她刚刚正应该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而不是犹犹豫豫的。现在好了,因为她的犹豫,闹了大错出来。她心一横,眼睛一闭,道:“厢房的门没有叫开,和馨月姑娘在厢房的人是谁奴婢也不敢肯定,只是,除了薛大人没露面之外,其他大人,包括杨大人都在外面。”

也就是说,第三个被投怀送抱的是薛立嗣,而不是众人以为杨瑜霖?除了那三个派了丫鬟过去的夫人之外,只有敏瑜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就在众人怔忪的时候,覃夫人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她没有说话,只是斜睨着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董夫人,心情骤然大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轻拥

“你不知道,董夫人当时的表情有多精彩…”敏瑜脸上是忍都忍不住的笑容,她一边笑着一边描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道:“还有其他人,虽然没有像覃夫人一样直白的,但我看得出来,她们心里都痛快着呢…我猜啊,她们这会定然都在笑董夫人,笑她终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杨瑜霖略带贪婪的看着敏瑜的笑脸,大多时候,敏瑜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生好感,但杨瑜霖却不是很喜欢她那般笑,总觉得那笑容多了些礼貌和疏远,少了几分亲近,而现在,她的笑容中透着那么几分幸灾乐祸,却让她整个人生动活泼起来。

“听起来,董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犯了众怒,让这么多人都对她心生怨恨。”杨瑜霖笑着道,他知道敏瑜的观察力极强,这应该是她在宫闱之中练就的本事之一吧!

“可不是犯了众怒吗?”敏瑜轻轻的撇撇嘴,道:“这十多年来,她可没少将善堂养大的女子塞给都指挥使司的官员和肃州军中的将领为妾…这还留在肃州的就有十六七个,叫上今年年中被调往兖州的,少说也有三十人。当婆婆以心疼儿子为由,往儿子儿媳房里塞人,都要遭怨恨,她岂能例外?”

“有你说的那么遭人恨吗?”杨瑜霖笑着问道,虽然他也厌恶这样的事情,但却是因为赵老夫人和赵姨娘的原因,和敏瑜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当然!”敏瑜点点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薛大人年过四十,膝下仅有一女,她都没有给薛大人纳妾。凭什么给别人添这个堵呢?我看现在所有的夫人都等着,看看一贯会做面子功夫的董夫人会不会纳那个叫馨月的女子进门。还有覃夫人和张夫人,我猜她们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将馨宁馨如两人纳进门以此挤兑董夫人。”

“你的猜测一向很准,我就等着看热闹就是了!”杨瑜霖笑着,而后又好奇地问道:“今日的事情是否在你意料之内呢?”

“这个怎么说呢?”敏瑜睁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这让她多了分天真的味道,她笑着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我的意料之外,但董夫人遭遇这样的事情却不出我的意料。”

“哦?”杨瑜霖挑起眉看着敏瑜。脑子里却想到了奉茶那日的事情。赵姨娘那日非要让敏瑜给她下跪敬茶。除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之外,也又被敏瑜一步一步算计的原因,如果敏瑜之前没有一再的刺激她的话。她或许不会那么心急。

“我建议金师爷改规矩的事情,我记得我和你提过。”敏瑜微微一笑,带了几分得意,道:“提建议的时候,我便已经想到可能有这么一天,没想到的是,我这才走了一步棋,还没有走下一步的时候,事情便成了…不对,今日的事情定然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要不然的话事情不可能进展得这么快!”

说到这里,敏瑜皱起了眉头,会是谁呢?她是奔着董夫人去的呢还是奔着自己来的?还有薛立嗣也是,与他们夫妻伉俪情深一样出名的还有他的洁身自好——他不但没有妾室通房,就连喝花酒的传闻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被人轻而易举的算计了去?

“不管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反正事情是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这就是好事,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杨瑜霖真不喜欢她眉头紧皱的样子。

“我能不多想吗?”敏瑜苦笑一声,思虑过多是她的优点,但也是她的硬伤,能让她躲过算计和明枪暗箭,但也会让她伤神,事实上她素来浅眠,少眠,有的时候甚至会失眠都源于此。她也知道这不好,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定会早衰,可是她真的却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当然可以,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呢!”杨瑜霖看着敏瑜,一字一顿的道:“我是你的丈夫,我或许不能为你考虑周全,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护你周全,不管出什么事情,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敏瑜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她隐约记得很久以前,当她还是那个略有些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的时候,父母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在她进宫做伴读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她听的更多得是“要小心,要谨慎,不要因为自己给家人招祸”这一类的话,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任性的权利,越发的沉稳越发的工于心计。

“你就不担心我当真,然后疏忽之下,犯了错,而后连累到你吗?”敏瑜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能玩笑一般的道:“我可是很能折腾的哦!”

“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出了事还有我呢!”杨瑜霖带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口气,而他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几年前敏瑜死死地拽着敏惟的衣襟,舍不得他走的场景。他欣赏冷静自持,才思敏捷的敏瑜,但他更希望看到带了些小任性的她,像她这样真正聪慧的人,只有在被人深深地疼着,宠着,护着的情况下,才会将自己的小性子表露出来,而他愿意当那个宠着她,护着她的人。

杨瑜霖的语气和话语让敏瑜心头不自觉的升起了一股甜蜜的意味,这种陌生的感受让她有种想要向着他甜甜一笑的冲动,她强忍住这种冲动,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岔开话题,道:“那个叫馨月的姑且不说,但那馨宁馨如为什么会选中方兴和王梓阳,而不是你呢?你应该比他们更有吸引力才对啊!”

“这个~”杨瑜霖有些迟疑,但不等敏瑜催促,便略有些不安的道:“其实她们中真有一个是冲着我来的,还趁我更衣的时候,堵在了门外,我发现之后,意识到不妥,便从跳窗离开…”说到这里,杨瑜霖偷眼看了看敏瑜,确定她没有恚怒之后,又犹豫了一会,颇为不自然的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很快察觉到这一点,才放弃了我,转而找上了方师弟。但是我更衣回去之后,察觉到我桌上的酒壶里被人掺了些东西,我只喝了一杯便感觉到血气上涌,不敢确定是什么人做了手脚的情况之下,我便提着酒壶去给薛师伯敬酒,而后趁他不备,将那加了料的酒壶换给了他…”

“噗~”杨瑜霖说这话的时候,敏瑜正好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坐在她对面的杨瑜霖被她喷了一脸的茶水。敏瑜又是好笑又是抱歉的跳了起来,掏出帕子为他擦拭脸上的茶渍,连声道:“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敏瑜真的是太意外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只是不知道那馨月是主动的呢还是被动的?或者是两者兼有?她心头浮起一丝恶趣味,董夫人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杨瑜霖个子很高,也很健硕,敏瑜虽然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型的,但比起杨瑜霖来,也娇小得可以,他们又是坐在临窗大炕上,一坐一站,杨瑜霖正好比敏瑜高了一个头,这么一来,敏瑜这个人都在杨瑜霖的怀中。

感受着面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馨香,杨瑜霖情不自禁的舒臂,将敏瑜整个人环在自己怀中,而后微微一紧,将敏瑜抱了个实在。

敏瑜微微一惊,本能的便想挣脱,但只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再挣扎——他们是夫妻,杨瑜霖这样做并不算逾礼。但是她虽然没有再挣扎,身子却还是僵硬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我就抱一下,一下就好!”杨瑜霖能够感受到敏瑜的僵硬,他也知道他应该将手松开,可是佳人在怀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他实在是舍不得将手松开,只是微微的松了松,免得勒到敏瑜。

“你…”敏瑜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她不敢动弹,但也不能任由着他就这样抱着不放手,她将为杨瑜霖擦拭茶渍的手收了回来,却不知道该把手放到哪里去——往下,那她的手势必回帖在杨瑜霖的胸前,往上,那他们两人就会贴的更近,而她那不甚饱满的胸则会紧紧地贴上他的,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两人更加的暧昧…最后,她只能满脸尴尬羞涩的将手撑到他的肩上,并微微用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当然,如果杨瑜霖没有稍微松开一些的话,她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怀中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身躯,鼻尖嗅到的是越来越熟悉,也让他越来越着迷的气息,杨瑜霖真的一点都不想将敏瑜放开,喝了酒,尤其是还喝了一杯加了料的酒,让他有一种想要将敏瑜揉碎在他怀里的冲动…

杨瑜霖的头往前探了探,在敏瑜的鬓角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用无上的定力将手松开,等到敏瑜略带仓皇的退回去之后,他有些生硬的说了一句“累了一天了,你早些休息吧!”就转身离开。

看着大步流星离开,怎么看都不自然的杨瑜霖,不知怎地,敏瑜升起一种既甜蜜又好笑的情绪,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但嘴角却还是挑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请罪

“在薛家大门外下跪请罪?”敏瑜语调微微上扬,显然,馨月闹出这么一出让她也深感意外,她原以为馨月正满心欢喜的等着进薛家和董夫人共侍一夫呢!

“是啊!”覃夫人脸上是掩住不住的失望,她叹气道:“不仅如此,她还当众将昨日在沈大人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她也是被人算计了的,她也是受害者,说什么她知道董夫人心善,定然会接纳她进门,但是她宁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也不愿意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进薛家的门给董夫人添堵…”

看着一脸悻悻的覃夫人,敏瑜淡淡一笑,问道:“董夫人呢?她是什么态度?”

“她…”覃夫人撇撇嘴,昨日之前,她对董夫人多少还有几分敬佩,但现在,却只有怨恨了,她冷哼一声道:“董夫人惯会装好人,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还好言安慰馨月,说什么既然已经这样了,她又怎么可能不管她,说她一定会为薛大人将馨月纳回去,让馨月回善堂踏踏实实的等好消息。”

敏瑜眉毛轻轻一挑,听着覃夫人继续道:“但那馨月似乎铁了心,听了董夫人的话之后,不但没有乖乖离开,居然还当众绞了头发明志,董夫人便也没有再勉强…”

“这应该是董夫人希望看到的结果,她又怎么会不顺水推舟呢?”敏瑜笑了,诚然,薛立嗣是喝了那可能针对杨瑜霖的加料酒,失去了自制力,和馨月有了首尾,但她却不相信馨月就是清白无辜甚至是被算计的——她如果没有攀附薛立嗣的心思,当时高呼一声,便能引人为她解围,何至于失/身?她现在这般表态,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董夫人私下威逼利诱,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另外一种就是她另有算计,这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招数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覃夫人叹一口气,她原本还打算早一点将馨宁纳进门,然后以此挤兑董夫人的,但是现在…先拖着,拖不了了再说吧!

“那么现在呢?”敏瑜问道:“馨月回善堂去了,还是被董夫人趁热打铁的送去了某个庵里?”

“估计董夫人也担心迟则生变,已经把馨月往庵里送了。我看啊。她一定会让馨月立刻落发,以免再添事端!”覃夫人又一次撇嘴,道:“我敢肯定,馨月一定是被董夫人逼迫才这样做的,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看来董夫人是真着急了!”敏瑜摇摇头,董夫人还真是没有耐心,她就不知道,这么着急的话,只会让人心生疑虑。怀疑她私下做了什么,才让馨月这样做。还有薛立嗣,他现在又是什么感受呢?说不定之前还对馨月充满了愤概,觉得是她不检点。刻意勾引自己,害得自己夫妻成为众人笑柄,但这么一闹之后,薛立嗣说不准会对馨月生出怜惜。更会对董夫人生出淡淡的不满…董夫人这么做,看起来干净利落,但实际上却给自己留了隐患。如果馨月从此老老实实地,永不出现在他们夫妻生活中,那还好,要是馨月不死心的话…

“可不是着急了吗?”覃夫人恨恨的道:“她这么喜欢给人送女人,给那些不要脸的姨娘撑腰,怎么到她自己的时候,就变了一副嘴脸?哼,那个馨宁啊,我准备就让她在善堂熬着,我倒要看看,董夫人会不会好意思为她出头!”

“馨宁迟早要纳进门,你又何苦这般置气呢?”敏瑜摇摇头,有些无奈,覃夫人比大了两岁,但却经常让她觉得孩子气的紧。

“我心里不舒服!”覃夫人直接道:“我昨天一回去就冲着予盛大发脾气…您不知道,我们成亲这半年多,我们俩可从未红过脸,但就因为这个事,我…”

说到这里,覃夫人有些哽咽,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渗出的泪水,又道:“好在予盛自知理亏,由着我,要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会闹成什么样子。”

“要是这样的话,你更该让那馨宁早点进门了!”敏瑜安抚的笑笑,道:“他现在心中有愧,你要是让那馨宁顺顺当当的进了门,他这愧疚还可能加深,但如果相反,他心中的愧疚只会慢慢减弱,甚至在某一天埋怨你…”

敏瑜的话让覃夫人眼中的泪意更甚,她不甘愿的道:“我昨晚发脾气,闹别捏的时候,奶娘也是这样劝我的,我也知道您和她说的都是对的,都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我这心里…再说,我也担心这馨宁以后会像沈大人家的王姨娘一样,仗着董夫人的势,不把我放在眼里的胡来。不是我杞人忧天,这都已经是这些出身一样的女人的习惯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倒认为,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敏瑜摇摇头,道:“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别说馨宁未必能像王姨娘等人借势,就算能…覃夫人觉得,董夫人还好意思为她们出头吗?”

“您说的是!”覃夫人精神一振,道:“她自己也都容不得人,凭什么还要让别人大度,还给那些不要脸的撑腰?她以后要敢给馨宁撑腰,我就把这话丢到她脸上去!”

覃夫人的话让敏瑜失笑。两人又说了一会,敏瑜才将心情转好的覃夫人送走,覃夫人前脚出门,秋霜便过来,轻声道:“少夫人,江氏求见您,奴婢见您正忙着,便招待她在抱厦休息等候,您看…”

“江氏?”敏瑜微微有些诧异,但却没有迟疑,而是点点头,道:“左右无事,就请她进来吧!”

“是!”秋霜应声出去,很快便引了江氏进来,江氏给敏瑜见过礼之后,坐下,笑着道:“今日仓促来访,给夫人添麻烦了!”

“江夫人客气了!”敏瑜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江夫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夫人这样说可要折煞妾身了!”江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而后略带几分不安的道:“妾身没有与夫人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妾身江如月,是原肃州都指挥使断事吴益民的妾室…”

“原来不是江夫人,而是江姨娘!”敏瑜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江氏的身份一点都不出她所料,她之前就猜到了江氏极有可能是妾室,她这么说不过是证实了她的猜想而已。

敏瑜态度的变化江氏看在眼中,心里暗自叫苦,敏瑜当众给那些姨娘没脸的事情她自然也听说了,不等敏瑜端茶送客,立刻笑着道:“昨日在沈大人家中发生的事情。丁夫人可觉得意外?”

“你指的是什么?”敏瑜脸色淡淡的看着江氏,心里却有了几分猜想——难不成馨月的事情是江氏在其中推波助澜?只是,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馨月不听如月的安排,没有向方兴方大人投怀送抱,而是找上了薛大人的事情。”江氏直接道,她可不认为敏瑜能猜中其中的关键,这件事情她做的极为隐秘,除了她和馨月之外无人知晓,而她也肯定馨月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她的亲姐姐如月。

“是你对馨月说了什么,才让她改了主意的吧!”敏瑜轻轻摇头,道:“只是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些什么呢?是分析利弊,让她觉得选择薛大人比方大人要明智的多吗?尤其是薛大人而立之年尚无子嗣。要是馨月有那个福气怀上薛大人的子嗣,那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看来妾身的雕虫小技瞒不过夫人的火眼金睛!”江氏微微一惊,但很快便又觉得理所当然了——才来肃州短短两三个月,就让董夫人连连吃瘪。这位看起来和气的年轻夫人定然有非凡之处。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在暗喜,只要能说服这位夫人相帮的话。自己的处境应该能够改变了吧!

“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呢?”敏瑜轻轻挑眉看着江氏,她心中猜到了某些,但是却不愿意说明,而是淡淡的道:“江姨娘想必也是善堂养大的,董夫人对你们的恩情可不浅,你这样做似乎不大…”

敏瑜没有讲话说完,只摇着头,其中的意味不说自明。

“妾身知道这样做会让人非议,说妾身忘恩负义,可是,妾身真不认为董夫人对妾身,对善堂出身的姐妹有多大的恩情!”江氏冷哼一声,道:“善堂是朝廷所建,养育我们用的银钱不是朝廷拨款便是善心人士捐赠的,董夫人可没有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付出良多。再说,就算真的为我们付出不少,但她可不见得真就是善心,不过是想将我们养大了之后,为她,为薛大人笼络人心罢了,哪有真正为我们着想过!”

敏瑜淡淡的看着江氏,没有反驳,更没有附和她的说辞,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直到江氏讪讪的闭了嘴,才淡淡的道:“江姨娘今日上门,不是为了与我说这个的吧!”

“这…”江氏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敏瑜的反应实在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原以为敏瑜听了她的话之后会和她同仇敌忾呢?她想了想,道:“馨月原本要投怀送抱的是方大人,而缠上方大人的馨宁原本则是为杨大人特意安排的。”

“我听外子说过,有一个女子对他有意图,被他避过了!”敏瑜淡淡的点点头,她知道江氏说这话是想向她讨个人情,但是她却不想这般轻易的就欠了个人情。

江氏噎住,剩下的话就那么被堵在了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江姨娘今日过来,应该有所求吧!”敏瑜又淡淡的道:“江姨娘所求为何,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与人无妨的话,那么看在我们有缘相识的份上,我不会吝于相帮,但如果与人有碍的话,那么我只能端茶送客了!”

被敏瑜揭破了心思,江氏略有些尴尬,但事到如今,却又由不得她再卖关子,一来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二来则是她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样顺利的见到敏瑜。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妾身听说,丁夫人和定国将军马将军的女儿马姑娘是好友?”

“不错!”敏瑜点点头,心里大概明白了江氏所求为何。无非不过是希望想以前在肃州一样,找一个靠山,而后凭借着靠山和正室叫板罢了!只是,她怎么会认为自己会像董夫人一样,做那种不符合身份,也遭人厌恶的事情呢?

“妾身想求夫人和马姑娘或者王夫人打个招呼,让她们略为照顾一二!”果不其然,江氏说出了敏瑜意料中的话,她看着敏瑜,苦笑着诉苦。道:“夫人不知道,我家夫人是个极不能容人的,前些年在肃州,她有所忌惮尚好,但去了兖州之后,没了忌惮,对妾身母子动辄惩罚,妾身尚能忍受,但孩子…妾身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趁着那恶妇疏忽,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江氏说着说着,似乎说到了伤心处,眼泪潸然而下。敏瑜看着她落泪,却淡淡的道:“你去求了董夫人,她没有管你,所以你记恨在心。这才煽动馨月吧!”

敏瑜这话一出,江氏也哭不下去了,敏瑜又淡淡的道:“至于这件事情。恕我无法帮你!”

“夫人~”江氏急了,苦苦哀求道:“这件事情对夫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那是对妾身母子而言却是活命的大事,还求夫人垂怜!”

“做这件事情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是所做的事情却超出了我的底线。”敏瑜淡淡的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对妾室,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妾室素来无感,决计不会给她们撑腰,帮着她们和正室斗法的。”

“夫人~”江氏急了,道:“还请夫人看在妾身为夫人做事的份上…”

“江姨娘,慎言!”敏瑜语带警告来了一句,而后淡淡的道:“我与江姨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没有让你帮我做什么事情,你做了什么,与我无关。当然,要是江姨娘想将自己做过的事情推到我身上,而后再向别人提什么要求…我无所谓,只要江姨娘愿意承受那样的后果。”

看得出来敏瑜不但没有帮自己的意思,还隐隐有了怒气,江氏只能起身告辞,但她终究还是不甘心自己一无所获的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转身道:“丁夫人不想知道馨月接下来会怎么做吗?”

“她怎么做,做些什么,与我完全没有干系,江姨娘有什么话,还是说给想听的人听去吧!”敏瑜轻轻摇头,道:“当然,前提是江姨娘能够承受住某人的怒火!”

江氏最后只能悻悻的离开,她一走,一直在一旁听着她和敏瑜说话的秋霜便上前为敏瑜换了一杯热茶,而后轻声问道:“少夫人为何对江氏如此不留情面?”

“这人心太狠,也太贪,不是善于之辈,最好一次能够绝了和她的往来。”敏瑜淡淡的道:“我之前没有摸清楚她的心姓,自然愿意留一份香火情,但现在…和这样的人少打交道为妙,这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能为一点点利益起了害人之心。”

“少夫人说的也是!”秋霜点点头,而又有略带好奇的问道:“江氏显然知道那个叫馨月的还有后招,少夫人可知道她还能算计什么?”

“还能是什么?”敏瑜笑着摇摇头,道:“无非不过是子嗣和薛大人的怜惜之心罢了!就看董夫人做事够不够干净了,如果董夫人思虑周全,在送馨月去庵堂的路上,给她灌一碗避子汤,而后断绝了她和外界的往来的话,那么自然会少很多麻烦,如若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只是会是馨月有了身孕,母以子贵,而后被抬进薛家还是她在施展什么手段,让薛大人起了怜惜之心,而后不顾董夫人的意愿抬进门我就猜不到了。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也绝对会在三四个月之后了。”

秋霜捂着嘴笑道:“那少夫人到时候就等着看董夫人的大笑话好了!”

“我可没有心思看她的笑话!”敏瑜摇摇头,而后看着秋霜道:“秋霜姐姐,你交代丁勤一声,让他找人盯着江氏,我总觉得这人不会安分!”

“是,少夫人!”秋霜没有质疑敏瑜的吩咐,看江氏离开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定然是满心的不甘…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登山

“敏瑜,到鸣鹿山了!”杨瑜霖轻轻一拉缰绳,马未站稳便飞身而下,亲自上前掀开车帘,对里面抱着暖手炉的敏瑜道。

“到了啊!”敏瑜笑着坐直了身子,等她身侧的秋霞为她披上大麾之后,才伸手搭在杨瑜霖伸出的手上,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朝着前方的看去。

鸣鹿山,肃州城北出去大约三四里,山南面平缓,北面险峻,因山上常有鹿群出没,而被当地人命名为鸣鹿山。冬日的鸣鹿山上白雪皑皑,通向山上的石径上看不到什么积雪,但也不见人迹。

前两日,她和杨瑜霖闲聊时说起她昔日在宫里陪福安公主的时候,每到冬天最爱的便是宫里那一片梅林,杨瑜霖便说肃州城外的鸣鹿山上有一片梅林,盛开之时极为妍丽,还说择日陪她登山观梅。

杨瑜霖当时似乎是敏瑜提起方想起鸣鹿山上还有那么一个去处,当时敏瑜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想,杨瑜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喜欢梅huā,这才故意引导着自己说起冬日观梅是自己的一个爱好,而后顺势提这个地方——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可杨瑜霖是在不像是那种有闲情逸致赏梅的人,而他在肃州的那两年每年都有战事,每次都在秋冬,他怎么会知道鸣鹿山有这么一个地方呢?

只是不容她仔细琢磨,杨瑜霖便定下了今日出行登山观梅的计划,敏瑜原本想要反对,但最后却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是她的夫,是要相守一辈子的人,就算他在算计什么,也不过是想要和自己更亲近,她应该配合他才是。

现在,到了鸣鹿山下,敏瑜却还是后悔了——肃州已经很冷了,而鸣鹿山山脚却又比肃州更冷了几分,敏瑜估计山上还会更冷。

“我们真的要上山吗?”敏瑜很有些迟疑的看着杨瑜霖,她虽然不是那种怕冷的体质,但一看眼前的情形,还是生了退意。

“当然!”杨瑜霖笑着看着敏瑜,道:“都到这里了,可不能打退堂鼓啊!”

“这…那好吧!”敏瑜无奈的点点头,杨瑜霖笑着牵着她的手,沿着石径往上走,秋霞等人虽然偷偷笑着缀在他们身后,并没有没眼色的跟紧了打扰他们两人相处。

“我自己走吧!”敏瑜脸上微微发烫,自从那日沈家宴会之后,他们两人无形之中便亲近了不少,私下相处的时候,杨瑜霖偶尔也会做出些亲昵的动作,敏瑜渐渐的已经有些习惯了,但在人前,敏瑜仍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杨瑜霖知道敏瑜脸皮薄,立刻笑着松开手,石径挺宽的,三五人并行都没有问题,两人便并排慢慢往上走,杨瑜霖一边和敏瑜说着话,一边小心的防备着,就担心敏瑜一个不小心滑倒。

“我说的地方马上就到了!”慢慢往上走了近半个时辰,杨瑜霖便笑着指着前方,道:“那边是一片天然的梅林,别有一番野趣。”

敏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要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这么一放松,就没有留意脚下,一个踉跄便往一旁倒去,杨瑜霖眼疾手快,长臂一舒,便揽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扭到了?”

“没有!”敏瑜小心的动了动脚踝,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摇摇头,而后羞涩的道:“你放我下来,有人看着呢!”

杨瑜霖很想问要是没有人的话,是不是就能让他抱着,但这略显有点轻薄的话最后却还是没有出口,只是笑着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敏瑜放开,等她站稳,又看着她走了两步,确定她的腿脚无恙之后,才将手松开,但视线却一直在敏瑜身上,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很快,便到了杨瑜霖所说的那一片天然梅林,和敏瑜见惯的梅huā不一样,这一片梅林枝干笔直端正的,枝叶茂密,正逢huā开季节,密密麻麻的开满了梅huā,其中以粉色,红色居多,看上起热热烈烈,应着皑皑白雪,别有一番不一样的风姿。

“这梅林还真不一样啊!”敏瑜轻叹一声,心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她偏头笑着问道:“瑾泽,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大片梅林的呢?”

“我刚到肃州的时候,被派到这里驻守,每日都要将山上山下巡视三遍,别说这么一大片梅林,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也都了然于心。”杨瑜霖笑笑,而后指着山上某一处,道:“我当时就驻守在那里,除了开战的时候,那里常年都有两百余人驻守,只是山里的条件不好,到了冬天尤为艰苦,在这里的不是受人排挤的便是特意被安排过来吃苦的。”

“那么你呢?你是哪一种?”敏瑜轻轻偏头看着杨瑜霖,她觉得他应该两种兼有吧!

“我啊,两种都算!”果然,杨瑜霖笑着道:“我到肃州之后,师叔想要打熬我们师兄弟,而薛师伯则不愿意我在肃州城中碍他的眼,难得意见统一的将我和敏惟等人一并发配到了这里,我们到了之后,他们更狠心将这里的粮草供给减少大半,我们想要吃饱,便得自寻法子。我们集思广益之后,打猎,寻摸野菜,野果子,倒也把问题给解决了。对了,你看那边,最高最大的那十多棵树都是野栗子树,我们当初可没少摘回去吃。”

“野栗子?”敏瑜很好奇,她还真没有见过野栗子,她顺着杨瑜霖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然,她除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更分不清楚那些是杨瑜霖说的野栗子树了。

“是啊!”杨瑜霖点点头,笑着道:“这十多棵野栗子树都长了好几十年,每棵树都能结两三百斤野栗子,十几棵树就是几千斤,够吃好长一段时间。野栗子又香又甜,再大些的野鸡,大雁什么的一起煮,那味道可真的是很不错。”

敏瑜被杨瑜霖说的笑了起来,道:“看来你在这里适应良好,还找到了不一样的乐趣。”

杨瑜霖呵呵笑了起来,道:“不能因为条件艰苦就觉得自己是来吃苦的,得寻找其中的乐趣,要不然的话人生岂不无趣?”

敏瑜斜睨着他,道:“你这是在开导我吗?是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无趣吗?”

“没有!真没有!”杨瑜霖连忙摇头,却又道:“不过,我来看你入冬之后,除了推不过出门应酬之外,大多时间都蒙在屋子里,也很担心你被闷坏了!”

“规矩不就是这样吗?”敏瑜心里微微一暖,知道杨瑜霖是在关心自己,便笑着解释道:“女子原本就应该安生的呆在家中,而不是整日介的往外跑,我在家的时候也这样,我又没有太多的朋友,出门的次数可比现在还要少。”

敏瑜这算是心里话,她遇事都习惯性的一遍一遍琢磨,分析隐藏在背后的可能以及其中的利弊得失,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她早之前从九皇子的几句话意识到他可能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便狠下心来让自己大病一场,而后顺利的过了皇后那一关便是因为这一点。但是敏瑜也知道,这其实也是她最大的缺点,这样其实真的很不好,这会让她错失很多东西,包括朋友,包括情感——她就马瑛和王蔓如两个至交好友就是因为这个,如果不是因为三人相识的早,马瑛家中出事的时候也尚年幼的话,说不定连着两个能够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至于之后结交的不管是让她幼时便心生好感的李安恬还是一见之下觉得大为投缘的许珂宁,她虽然很乐意和她们来往,也愿意为她们尽一份力,但却还是下意识地和她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是这样的吗?那就好!”杨瑜霖略微放心了一些,而后一片坦诚的看着敏瑜,道:“我知道我无法给你最安逸最舒适的生活,但是我却希望你能过得自在,也愿意尽一切可能的让你过得快乐,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一定要和我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杨瑜霖的话让敏瑜的脸又微微泛红,不期然的想起刚刚赐婚之后两人有过的谈话,现在回想起来别有一番感触在心头,她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们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我们当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有什么的话,我必不瞒你的。”

敏瑜的话让杨瑜霖心中柔软,他一转身,将敏瑜抱在怀中,下巴亲昵地的蹭着敏瑜的头顶——咳咳,当然,他蹭到的只是敏瑜带着的帽子,但是那种亲昵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减,他就慢轻轻地拥着敏瑜,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多停留。

和杨瑜霖相处的时间越长,敏瑜就越了解眼前的这个人,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硬朗冷漠,但实际上却是个再心软不过的,尤其是对自己,几乎就没有什么底线,只会一味的由着自己,而他对自己的态度除了宠爱,怜惜之外还多了尊重,哪怕是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他都能认真对待,绝不敷衍了事,更主要的是他在很小心,很认真的呵护着自己,每做一件事情都会考虑到自己的心情。和他相处时间越长,敏瑜就越发的觉得其实嫁给他真的不错。身为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一个安乐的家,一个疼惜自己的丈夫和一堆可爱的孩子,糟心的事情少一些,伤心的事情少一些,如此而已。嫁给他,真的比成为皇子妃要自在轻松,幸福也更容易得到。更何况,九皇子那性子…他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事情可能会伤害到别人,就算知道伤害到了,也会天真的觉得道歉之后便能风过无痕,嫁给他,除了更荣耀一些之外,真不一定更好…

头上传来的那种轻触感,能让敏瑜感受到杨瑜霖的发自内心的爱怜,第一次,她没有煞风景的推开他或者说什么话打破这粉色的气氛,而是轻轻的往他话里偎了偎,伸出手回拥着他…

“冷了吗?”这一次煞风景的却成了杨瑜霖,他很是担心的松开一只手,探了探敏瑜的脸,她的脸略有些冰冷,他立刻慌了,道:“我们到前面驻地休息一下,那里有房舍,你可以烤一会儿火,等暖和了之后,我们再慢慢下山回去。”

这个不是风情的人!敏瑜有些恼,但更多的却是甜蜜,她甜甜地一笑,却又问道:“带我去驻地方便吗?”

“别说是驻地,就算是军营你也是可以去的,你别忘了,军师心心念念的便是让你接他的班,要是真有那一天的话,我还得听你的指挥呢!”杨瑜霖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辜鸿东六月来了肃州,但没有呆多久便和调离的人一起去了兖州,没有再回转过来。

“我问正经的呢!”敏瑜嗔了一句,但心里却有些火热。

“放心吧!我不会做不合适的事情。驻地的统领是我的一个师弟,而驻军中有七八个今年刚出师的师弟,我也带着你一道去看看他们也是应该的。”杨瑜霖笑着解释一声,而后微微迟疑一下,又道:“杨卫武也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二章 秘辛(上)

“大哥,大嫂!”杨卫武略显得有些不自在的叫过两人之后便杵在那里,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一样。

“嗯!”杨瑜霖一样很不自在,将杨卫武带到肃州好生教导,让他有一条路子可走的决定是敏瑜做的,她和他说,不指望杨卫武能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他不要像杨卫远一样,生生的被杨勇和赵姨娘给养废了,到时候拖了他的后腿。他虽然不认为杨卫武成了废物对他有什么坏影响,但是敏瑜这样决定了,他便没有反对,只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这个弟弟相处。将杨卫武直接丢到这里,除了好好的磨练他之外,也存了将他远远地安置,眼不见心不烦的缘由。

“小叔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可是过得太过艰苦?”敏瑜知道杨瑜霖的心结,也知道他们之间没话可说,但是她却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冷场,她微笑着道:“也怪我,竟没有问清楚你大哥怎么安置你,便放放心心的由着他安排了,看你上次回去精神不错,也以为你过得很好没有多问,几乎不回家也以为正常。昨儿你大哥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他竟然将你安排到了这山上,便特意过来看你。”

“谢谢大嫂关心,我过得很好!”敏瑜的话让杨卫武心里一暖,他自然没想到这两人在大冷天的过来这里是游玩来了,只以为敏瑜说的是实话,连忙道:“我看似瘦了些,但却结实了不少,饭量也比在家中好很多,大嫂放心便是。我原想着这么冷的天,来往一趟实在是不便,便没有回去,让大嫂担心不说,还不顾天冷跑了这么一趟,是我的不是。”

“都是一家人,本就该相互关爱!”敏瑜笑着道,而后又略带抱怨的道:“我原给你准备了些更暖和的衣物鞋袜和吃食,你大哥偏说将你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磨练你,怎么都不准我带过来,担心会消磨你的意志…我拗不过他,只能空手来了。”

敏瑜这话说的又是埋怨又是抱歉,杨瑜霖在一旁听得好笑,而杨卫武却被感动了,连忙道:“这原是规定,大嫂不要埋怨大哥。再说,你们能冒着严寒过来看我,我心里真的已经很高兴了!”

“小叔能理解就好!”敏瑜做出一副终于安心的样子,而后又关心的问道:“小叔在山上过得可还适应?我听你大哥说,这山上不管是条件不好,训练更辛苦,就连粮草也被故意克扣,要吃饱肚子还得自己找吃的。”

“我挺好!”杨卫武这话倒不假,山上过的确实很艰苦,但也很充实,每日训练、巡山、为吃饱肚子奔波就huā了他们绝大部分精力,晚上倒在炕上,一闭眼就能踏踏实实的睡到天亮,这样的充实生活他以前从未有过,刚开始的时候也很不适应,但现在却觉得自己过的很心安,对这样安排他的杨瑜霖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怨气,而是在想杨瑜霖或许真的在为他着想,才让他到这里来。

想着自己过去的这段日子,杨卫远脸上带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道:“我们佐领说了,等明年的九月我们便能回城中军营,回去之后,我们这些人,合格的,至少都是伍长,比在军营慢慢熬有出息多了!”

“这就好!这就好!”敏瑜一副宽慰安心的样子,笑着道:“你大哥一个劲的让我不要担心,说给你安排的很妥当,还说他是为你好才让你接受这样的磨练,还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我这心里始终是不大放心,现在你也这么说了,我就不用太担心了。”

敏瑜的话让杨卫远心里熨帖无比,但却只会傻笑两声,而后敏瑜又笑着问道:“下雪之后还能吃饱肚子吗?我们刚刚一路上过来,什么吃的都看不见了!”

“还行!”杨卫远笑呵呵的道:“我们早知道下了雪不大好过,便早早的存了很多的野栗子什么的,加上每日猎来的野物,不但能吃饱,还能吃得很好。听佐领说,肃州军营的伙食都没我们这么好,每天都能吃上肉。”

杨卫远的话让敏瑜彻底放心了——她知道杨卫远被杨瑜霖丢到这里的事情之后,最担心的并非杨卫远适应与否,杨卫远在这里也就是个普通的新丁,只要不犯什么错,就算过不好,也会平平安安的。她更担心的是杨卫远会因为受苦而心生怨恨,恨上了如此安置他的杨瑜霖,要是那样的话,她可真要重新考虑对杨卫远的安排了,她不希望杨卫远没出息拖杨瑜霖的后腿,更不希望杨瑜霖养出一个敌视他的人来,哪怕那个人不能称之为对手。

“山上伙房的赵大爷对别的不在行,但整治野物却极为拿手,一样的野味到了他的手里,总能有百般的huā样。”杨卫远似乎是顺着这话往下说一样,说着还故意顿了顿,问杨瑜霖道:“大哥也在山上呆了一段时日,赵大爷的手艺应该也不陌生吧!”

“我知道山上的伙夫手艺好,但姓什么我却不大清楚。”杨瑜霖却摇摇头,虽然他也在山上呆了些时日,但一来呆的时间并不长,呆不过七八个月便起战事,回大营当了先锋官,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二来他在山上的时候也是佐领,每日忙碌的事情极多,哪有闲心管伙夫姓甚名谁,又是怎样的人。

杨瑜霖说的很随意,而杨卫远却又问道:“那大哥可知道赵大爷是何方人士吗?”

杨瑜霖皱起了眉头,道:“这个重要吗?这个我从未关心过,而你也不应该将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个上面。吃得好对我们而言固然重要,但不能因为口腹之欲而忽略了其他!杨卫武,我让你上山来可不是希望你和什么伙夫关系密切,而后跟着他学手艺,当个出色地伙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