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刘若耶叹了口气“邓弯弯的把柄,卫长蠃估计很清楚,她真正想知道的,恐怕是这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吧?说来也巧,我是从姑眺的侄孙那/道谢的。”

刘若玉一怔,想了会才道:*铜眺是当年邓贵妃跟前的妇股古茭古?

*她的侄孙因为她的缘故见过邓弯弯几面,从此心生爱慕。但两边身份悬殊,邓弯弯那时候再不受邓宗麒以外人的重视,也不可能嫁给个下人-为此劫眺非常烦恼,生怕侄孙的心思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当年邓宗麒奉命跟顾弋然等人去青州挨钟小仪的家人,回来后跟邓贵妃细道谢上经过,姑眺为了断绝自己侄孙的念想,甚至撺掇邓贵姗巴邓弯弯嫁给凤州卫氏一个叫卫青的子弟冲的就是卫青远在凤州”

刘若耶嘲讽的道*糊姚没有子女,把这个侄孙看成宝贝一样、这个侄孙呢好奇心又很强烈,很多邓贵妃托就算姚做的事,他总想弄明白。因为他口风紧,道谢嗔了几回就随他去了,有时候甚至干脆让他去办一一那几幅画,就是他去烧的。”

刘若玉疑惑的问:“什么画?”

“你告诉卫长蠃,她知道是什么画!”刘若耶嘿然笑道“邓弯弯出阁时,道谢那侄孙一度想做她陪嫁,才道谢吓坏了,求贵妃道谢某了个外放的小官,硬把他赶出帝都!不想倒是免了他现在戎人手里曾经有段时间,我住在他家里,那时候邓贵妃新故,邓弯弯生死不明——计也心中苦闷整天借酒浇愁,酒后吐露了点口风我磨了一个来月,把事情经过磨了出来。”

“后来我回到帝都,听说邓宗麒因为堂兄弟死伤殆尽,兀道谢出了不俗的能力,很有可能是邓家下任家主。而且邓弯弯道谢顾柔章、端木芯淼这些人交好-一那周见贤本是周家家主的嫡子,即使他本身能力平凡,但靠着本宗嫡出的身份、以及邓宗麒这个出了名的疼姝姝的大舅子的支持,还有顾柔章——-她在装家影响可也不小,端木芯淼不现在的身份,单那一手医术就*

刘若耶嘿然道“我想给若沃/个家主岳父,偏又知道了邓宗麒的秘密,还拿了一幅道谢侄孙私下所藏的画在手-不借邓家打击周见贤一支,怎么可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暂歇

“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诉柳容?”刘若玉离开时,刘若耶忽然道,“就算你把仇皇后哄得团团转,但柳容那儿你也能敷衍住?”

刘若玉回头朝她一笑:“你以为我是怎么得到皇后信任的?我正在帮皇后筹划着弑君夺储!”

刘若耶一瞬间哑然。[]

如果刘若玉做的事情传了出去,那比刘若耶亮出身份当众杀了郑翠叶还要命——东胡刘氏就算不族没,还能不能保住阀阅的地位都难说!闻伢子再忌惮士族,涉及到他身家性命了,他还能不拼命?

族里其他人,刘若耶可以无视,但刘若沃呢?

刘若沃膝下的两个年幼的儿子呢?

刘若耶抽了口冷气:“那你一定要小心点!绝对不要拖累了刘家!”

“这就看你的了。”刘若玉似笑非笑的道,“你好好想想怎么招供,才对我正筹划的最有利。雍帝精明,满朝文武也不是傻子,草莽之中从来都不乏良材美玉——好在他们如今都在西南,柳容又可算是皇后看着长大的,正常来说他不会怀疑皇后——我也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而已!一旦雍帝归来,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的身份能不被查个清楚?”

刘若耶惨笑着道:“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还要我拿自己的命给你铺路?”

“你不铺,那就让刘若沃父子陪我上路!”刘若玉淡淡一笑,“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嫡姐,我受他之命化名潜入宫闱,辅佐皇后、大皇子夺储——尔后大皇子登基会尊他为帝师,你看这番说辞如何?”

“你谋逆的事情被揭发出来,难道仅仅是若沃父子遭殃?!整个东胡刘氏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些可都是咱们的骨血族人!”刘若耶激烈的低喊道!

刘若玉冷静道:“那又怎么样?当年我母亲被父亲和你娘那个贱.妇合谋害死,族里心知肚明的人难道没有?他们管过吗?后来你娘那个贱.妇过了门,对我百般虐待,除了受过我母亲救命之恩的七姐外,谁理过我死活?!如今七姐已故,就算还在,她也是沈家人了。刘家谋反碍不着她!东胡刘氏就算死绝了,你以为我会在意?”

刘若耶怒道:“怎么说也生你养你一场——”

“也欺我害我一世!”刘若玉漠然的道,“早就扯平了!我不会主动对整个东胡刘氏下手,但也别想我帮他们什么!除非我自己能够得到更大的好处!”

“…我最多给刘家撇清关系,或者你们要对付什么人,替你们污蔑一把。”良久之后,刘若耶幽幽的道,“再多我也不可能做到了。你知道周氏她不喜欢我,这段日子我住着偏僻的庄子上,消息不通,哪里晓得什么局势?你说的那么大的事情,我这两眼一抹黑的如何帮忙?你这是强人所难。”

刘若玉冷冰冰的道:“这些我不管,反正对我来说,成功了我跟着皇后、大皇子享富贵;失败了我有整个东胡刘氏陪葬!横竖不亏!”

“你…!”

“其实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比较大。”刘若玉忽然轻快的笑了一下,眼中却无笑意,“你说我强人所难,但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做不到?在这种阴谋诡计上,我对你可是信心十足!”

她说完这话,掸了掸衣襟,毫不留恋的扬长而去!

上到上面,刘若玉已成了仇宝娘——她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围上来奉承的永巷宫人,心里想的却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是刘若玉了吧?”

为了提醒自己复仇而起的名字,大约就要这么用一辈子了。

不过两三日,刘若耶的口供就传了出来——

“她说她是戎人的探子?!”沈府,后院,卫长嬴抱着女儿沈舒媺轻拍着,微微蹙眉,“戎人还想让她冒充刘若耶?”

下首怜菊颔首:“坊间都这么说:这刘叶本是乡间民女,戎人进犯时曾被掳入军中侮辱。中间她遇见过东胡刘氏被掳的下人,那下人据说曾伺候过已故的刘家十一小姐。因为这刘叶跟刘家十一小姐容貌有几分相似,而刘家十一小姐没了的消息又很突然,戎人知道后,就令那下人调教她,企图让她冒充刘家十一小姐,潜回刘家!”

卫长嬴道:“这话荒谬,刘家十一小姐是否还在人间,刘家人还能不清楚?”

“因为刘家长辈都已过世,最能确认刘家十一小姐身份的,就是如今的靖国公,而当时靖国公还年幼。”怜菊道,“再加上靖国公一直都很思念亲人,哪怕知道刘叶不是自己亲姐姐,也未必忍心责怪她什么,没准还会照顾她些、当个念想…反正对戎人来说,这两个人也没什么打紧的。”

“那之前都说靖国公送这刘叶到庄子上…”卫长嬴轻声问,“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怜菊道:“那也是找了容貌跟靖国公仿佛的人假扮的,就是为了哄那庄子上的人,也把她当刘家十一小姐归来呢!目的就是以刘家的名义,挑起士族与新贵之间的仇怨,如此朝中内斗,他们自然可以觑到得利的机会!”

卫长嬴叹道:“北戎这班贼子!真是诡计多端!”

她又问,“那么这刘叶被拘入永巷后,为什么还那么向着戎人,迟迟不肯招供?”

“那是因为她的家人落在戎人手里。”怜菊道,“柳将军知道后,派人打听,得知她家人都已经死了,戎人说她听话就会好好待她家人,那都是哄她而已!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肯再撑下去!”

“唉!这两年就是多事。”卫长嬴摸着女儿光洁的面颊,道,“那她之前指责我谋害了郑小姐的事,也是信口胡说了?”

“可不是?”怜菊撇着嘴角道,“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想起,竟攀扯到夫人身上了!那郑小姐算个什么东西,也就能在庶民跟前摆一摆千金小姐的架子罢了!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跟前,她连厨房里的粗使丫鬟的气度都不见得有呢!也敢觊觎咱们阀主——可笑她再觊觎,又岂能让阀主看她一眼?还夫人害她——她也配?!”

卫长嬴笑了笑:“人都死了,就不要议论了,徒然失了咱们家的气度。”

怜菊忙应道:“是!”

“这人既然说了实话,那么这件事情就跟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了。”卫长嬴颔首道,“这样很好,舒明马上就要到了,他是行辈里的长兄,他的终身大事本来就被拖延了…如今这亲事怎么也得好好办,没有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咱们家也能好好的热闹一番!”

“大公子明儿个就到了呢!”怜菊知道沈舒明得罪过卫长嬴母子,所以不敢夸奖沈舒明其他,只说,“夫人给大公子选的大少夫人才貌俱全又门当户对,大公子来了之后怕是不知道该怎么谢夫人才好。”

卫长嬴淡笑着道:“他们往后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今年沈家其实怎么样都热闹,不但沈舒明要赶来成亲,沈舒颜跟季伊人都要出阁。一年三件喜事,虽然说日子有远有近,但按照名门望族的要求来操办的话,下人们这一年都不要想休憩了。

因为之前的厉疫,造成西凉士卒死伤惨重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沈家在抚恤上耗费极大。如今这三件喜事同一年办,账目上一下子就吃紧起来。

好在沈舒景当了宁王府的家,表示沈舒颜跟季伊人嫁妆里压箱底的物件,她负责一半。

卫长嬴听了这话也很心动——季伊人倒还算好弄,她娘家跟夫家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用不着太讲究;沈舒颜的婚事可是典型的名门嫁名门,凤州卫氏还是这两年都没有受过兵燹之苦的名门,元气满满,这陪嫁若差了,沈舒颜的脸面可撑不起来。

何况沈舒景拿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之前沈家给她陪嫁的,而是莫彬蔚那儿的——身为天下闻名的骁将,莫彬蔚连上面的赏赐都拿到手软,更何况自己身先士卒时捞取的好处?

用沈舒景的话来说:“库房里全是满的,小半是赏赐,大半是夫君征战所得。反正宁王府上头没长辈需要孝敬、中间没妯娌大小姑子要照顾,我与夫君还在盛年,底下点点才多大?用得着那么多好东西吗?不给自家妹妹陪嫁,还能给谁?”

卫长嬴道:“既然是好东西,我肯定不跟你客气。不过给就算了,折算成银子,卖给家里吧。到底是彬蔚拿命换来的,怎么好白拿?”

沈舒景笑着道:“婶母您可别担心,您知道夫君他除了打仗以外也没什么会的。这库房还是我过门后给他整理出来,才晓得有多少好东西呢!夫君之前离都时就问过弟弟妹妹们的婚事,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从咱们库里拿,横竖点点有爵位有封地,犯不着留多少产业给他!”

既然莫彬蔚也这么说了,沈舒景又坚持疼妹妹们,卫长嬴也就依了她——两个女孩子压箱底的东西上面,另一半却也没要卫长嬴出,是宋在水给补上了。

“哟!我就说之前颜儿跟伊人帮了看了那么多天家,她们出阁你万不能小气,不想还真大方了?”卫长嬴看着堂下一溜儿的三尺来高珊瑚树、五尺见方的翡翠盆、半丈高的无暇羊脂玉摆件等物失笑,“这是托宋家弄来的吧?”

宋在水捧着茶碗,笑骂道:“说话这么酸溜溜的,难道嫌我没给你带好东西?”

“连盒子糕点都没给我带,还不许我说几句酸溜溜的话?”卫长嬴打趣道,“你跟景儿如今是大方了,一人出一半,她们压箱底全有了着落,我竟只要收拾点寻常之物。”

“那是因为她们招人疼。”宋在水道,“你以为我们是看你面子吗?”

卫长嬴笑着道:“我管你是不是看我面子呢?反正如今我是她们长辈,我就当你们全是看我面子好了。”

“你们看看,这么厚的脸皮!”宋在水指着她,向左右叹息。

只是她们表姐妹身份相齐,彼此又亲厚,说说笑笑也无所谓,其他人可不敢附和这话,都不敢作声。

宋在水也觉得这玩笑话不宜拉人赞同,忙换了话题:“这两日,芯淼才好,就被顾家请去了,你知道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挟持

说到这个,卫长嬴脸上笑容就是一顿,喊怜菊:“你留下来看他们收拾东西,这些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万不可毛手毛脚的有什么闪失!”

就起身请宋在水,“咱们到隔壁屋子里去说话?”

“你也想到了顾思思?”两人在隔壁落座,下人捧上茶水后就被挥退,宋在水看着门关上,就轻声道,“顾家虽然号称是老夫人染恙才请了芯淼,但昨天外出遇见顾柔章,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好像…真正要请芯淼的,是顾思思呢!”

“这是长风第三次定亲了。[]”卫长嬴叹了口气,“早先仇皇后跟我说过,长风这样子可能不宜娶名门之女,反而出身不是名门的女子会跟他白头到老。但当时皇后是想让长风尚咸安公主…”

宋在水一挑眉,道:“这么说来顾思思是皇后下的手?仇皇后现在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深宅里的大家闺秀都…”

“是刘若玉,或者说仇宝娘的本事越来越大了。”卫长嬴淡淡的道,“我怀疑她已经把刘家拉下了水!”

“她之前就向我透露,在撺掇仇皇后为大皇子夺储。虽然不知道事情进行得如何,但肯定做了不少手脚了。尤其是刘若耶一事,闹得士族跟新贵之间剑拔弩张——虽然说刘若耶的口供给了朝廷一个解决这种争端的办法,就是把矛头全部引向北戎…然而,能抓士族一个把柄,你说陛下跟新贵何乐而不为?”

卫长嬴冷笑着道,“尤其还是谋逆这种是人君就不能容忍的把柄——刘若耶之事出来前,刘家若晓得刘若玉的身份,还有大义灭亲的指望;但现在么,刘家想大义灭亲,也得考虑考虑会不会被陛下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刘若玉这一手倒是厉害,硬把刘家绑上了。”宋在水笑了一声,脸色郑重起来,“但这改朝换代不是那么容易的,西南近来虽然捷报频传,然而王城还一座未取吧?就算取下来了,那边被西南四王治理多年,这民心岂是一时间能够定下来的?就是大雍现在这些地方,平定的日子也不久。大皇子…年纪太轻了,我听说性情也很老实…”

“老实有什么不好?”卫长嬴淡淡的道,“咱们这些人家还少治国之材?替他打理天下不就是了?”

宋在水道:“这个我知道,问题是新贵那边呢?”

“新贵也是有真本事才能出头的。”卫长嬴道,“所以大皇子登基之后,即使拿不到实权,但地位不会有问题。因为没有他的存在,新贵与咱们这些人家之间肯定是要直接掐起来的——否则仇皇后再笨,也不会同意刘若玉的计划——总不能她辛辛苦苦算计死丈夫,转眼儿子的天下就被人抢了吧?”

宋在水眯起眼,道:“这样的话,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那人如今还在西南,身边良相名将如云,要怎么下手?”

“西南战事还需要他。”卫长嬴道,“刘若玉的意思是,等他回了京再动手。”

“这样不好。”宋在水却道,“等他回了京,肯定是带大批兵马回来的!到那时候,你想万一有心人生了怀疑,或者别有用心,煽动哗变…谁能控制住局面?曜野歇了这么久,军中威望已经下降;莫彬蔚虽然是你侄女婿,却是卫新咏栽培出来的,不见得肯站在咱们这边。其他人威望比他们不如,不见得最后局面对咱们有利。”

卫长嬴道:“这也没办法,这事情太大了,咱们这种人家,在这样的事情上,要么一起出手,要么谁也不公然出手。总是撺掇着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的人去干,免得事败拖累一族——现在是刘若玉主动请缨在主持,她一个女子,对军略一窍不通,如何算计得了千里之外的那位?再者,营里若有咱们的人手,何必要等刘若玉?”

宋在水想了一想,道:“好吧,怎么动手这个,先放一放。替罪羊找好了吗?”

“这事我正打算过两日找你说呢。”卫长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你设法告诉苏五表弟,西南四王,战场上放掉一个,私下里杀了,千万弄得没人能认出来!到时候哪个下落不知所踪,那就是谁干的!”

“这么说来如今大家都商量得差不多,就等着那位死了?”宋在水喃喃道,“到时候谁主政?曜野?”

卫长嬴摇头:“他当年伤了底子,季神医亲口叮嘱不能再操心了。这两年的事情,不要他管的,我都不告诉他了。”

“既然要考虑到新贵那边的制衡,那这主政之人,肯定也有新贵的份。”宋在水道,“咱们这些人家里,估计还是咱们两个的娘家这样比较被新贵接受吧?”宋家卫家都擅长文治,本身就应该主持政事,而且还没有强大私兵的威胁。

要知道沈苏刘善战也是很有名的,哪怕闻伢子现在名义上收了兵权,但忌惮之心不是短短时日就能消除的。

尤其这三家桑梓,除了苏家略好一点,沈家刘家本身就是在烽火里成长出来的——这年头的人最重桑梓,无缘无故的让人家搬家,就算是皇帝也没法开这个口!沈家跟刘家的桑梓就决定了想不让这两家摸兵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无论是闻伢子,还是失去闻伢子后的新贵们,他们肯定不会放心沈苏刘这三家壮大。

宁可选择宋、卫、端木这三家。

这三家都主修文治,如今当然是以卫家最有名。

宋家比端木家有优势的一个地方是——单贵妃是端木家送进宫去的…

单贵妃得势时那么嚣张,一旦彻底落到仇皇后手里,皇后就算不学吕后,肯定也不会待见她。而仇皇后不待见单贵妃,难道会对把单贵妃送进宫、还一直支持着她排挤自己这元后的端木家有好感吗?

这么一来,宋家、卫家优势就很明显了。

“其实最可能的人选还是长风。”宋在水叹了口气,“近来宋氏没有特别出色的人才。何况,大皇子现在都还在瑞羽堂!”

卫长嬴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大皇子成功登基的话,卫家肯定最占便宜。

除非闻知齐日后心性大变,否则凤州卫氏的辉煌,肯定能够压倒前魏那时候。

但现在事情还没影,她还是道:“这些都要以后再说的。如今事情尚未成功呢?”

“那还是先说顾思思的事情吧。”宋在水皱眉道,“皇后铁了心要把咸安公主下降给长风,那顾思思这次可能没命了!”

卫长嬴紧皱着眉:“当初皇后那么说时,我也没想到她敢下这个手、或者说能下到这个手…现在总不能去跟顾家揭露她?我如今倒有些体会刘家现在的心情了。”

刘家跟刘若耶都不敢揭露刘若玉,因为后者如假包换刘氏女的身份,一旦事败,刘家根本逃不掉!

卫长嬴现在也是这样——夺储的计划她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多少,至今都没跟仇皇后谈过这方面的事。问题是…她串联的可不少!

她怎么能拆皇后的台?

其实就算没有夺储这事儿,作为臣妇也不好去做拆皇后台的事情…

如果仇皇后打算这么做之前透露了消息给她,她还好阻拦一下。问题是这次顾家也是忽然就要请端木芯淼——这个不是卫长嬴对未来弟媳上心不够,而是她毕竟要先顾好沈家,如今卫长风又不住在沈府,对于他的未婚妻家,卫长嬴也是隔三岔五的关照下,哪能防贼一样盯着?

就是刘冰儿她也没空看那么紧的。

总而言之,她被挟持了。

“顾思思那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如今懊悔也没用,且看芯淼能不能妙手回春吧。”宋在水双眉紧锁道,“你不觉得你如今要头疼的是另一件吗?就是顾思思要真不能嫁给长风了,那长风是不是尚咸安公主?”

这个问题让卫长嬴脸色阴沉下来,好半晌才道:“这个主我做不了,还得写信回凤州去请教长辈。”

“咸安公主做公主才几年,配长风确实是委屈长风了。”宋在水沉吟道,“但听说她性情不错,年纪也不大,真非要尚她的话,打发几个老人调教调教,想来也不会太丢脸…”

“问题不是这个。”卫长嬴叹了口气,“问题是咸安公主不能生育,也就是说长风要是尚了她,以后就只有秀儿一个嫡子了!”

宋在水诧异道:“这是真的假的?”

“季神医断出来时我就在旁边,那还能有假吗?”卫长嬴揉了揉额角,“当初皇后还跟我说,这样咸安公主一定会把秀儿当亲生骨肉一样疼爱。问题是,长风就一个嫡子这也太少了!哪怕可以有庶子…终究不如嫡子尊贵啊!”

“不过我说句实话:大皇子要是继承大宝的话,尚咸安公主的人肯定会得到很大好处的,到底是迄今唯一的公主。”宋在水沉吟道,“本朝制度都承袭了前朝,大魏向来宠公主,驸马大抵得重用。你看顾威不就是尚了当时的临川公主,连连晋升?安吉的那位是偶然才有的例外…咱们这种人家讲究士庶不婚,没有特别缘故拉不下脸去尚主——驸马如果出于新贵,恐怕日后会因此有什么麻烦。”

“咱们士族总归不可能把新贵全部排挤下去,他们气候已成!”卫长嬴认真的道,“否则何必留着大皇子?”

宋在水想了想又道:“顾家那边还没有准信…也许事情还有什么转机?”

“且等他们家给了准信再说吧。”卫长嬴转着腕上镯子,不带希望的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延期

数日后顾家给了准信,果然是顾思思不能嫁给卫长风了。[]

不过仇皇后倒也没下死手,顾思思之所以无法履行婚约的缘故不是她有性命之危,而是在花园里打秋千时不小心摔了下来。

所穿上襦因此滑落,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大半个肩膀不说,偏巧她哥哥带了表哥邓宗麟去花园的水榭里拜见老夫人,因为邓宗麟是顾家老夫人的亲外孙,同顾家兄妹也是自幼相熟的,就走花园里抄近路,看了个正着!

这么一来当然是尴尬得没法说。

顾家商议之后,只好以老夫人的名义请了端木芯淼去给顾思思先看伤——再托端木芯淼给卫长嬴递话,向卫长风说明事情经过——顾思思嫁给卫长风,以后铁定是卫家主母,这卫家未来主母还没过门,先叫邓宗麟看到了身子、哪怕只是个肩膀,顾家哪里敢瞒?

卫长嬴很勉强的笑着送走端木芯淼,回过身来脸色就沉了下去。

沈藏锋笑着哄她:“也不是就顾家有适合长风的淑女,再找不就是了?”

“我是恨皇后跟仇宝娘!”卫长嬴冷笑着道,“本来长风的婚事就一直不顺利,好容易定下来顾思思,又被她们给搅黄了!接下来…还不知道长风要被怎么说呢!”

果然顾思思这门亲事退掉后,卫长嬴再给卫长风说亲,各家几乎是一夜之间一改之前的热情,不是推辞就是敷衍起来。

这缘故也不难理解,从苏念初到闵氏,再到顾思思——下场最好的就是顾思思,因为邓宗麟还没定亲,解除了跟卫长风的婚事后,顾思思好歹还能嫁给表哥。卫长嬴要是在名门望族里随便挑个女孩子,这些人家倒也不介意拿个女儿跟如今的卫家攀个亲戚,问题是卫长嬴能随便给弟弟找个继室吗?

单是考虑到侄子卫善秀,她也得好好的挑啊!

这么一挑,她看上的全是人家真正的掌上明珠,自身出众、长辈可着劲儿调教出来的那几位——这种人才即使是世家之女,也不怕嫁不进阀阅里去。

当然目前六阀以卫家最显赫,问题是,做卫长风的妻子风险那么大,谁知道自己家女儿进了卫家门,还能有几天活头?

万一跟闵氏一样,年纪轻轻就没有了,那卫长风还是壮年,肯定要继续娶妻——后妻进了门,跟前头妻子的情份能不淡下去吗?尤其是原配发妻已经被闵氏占了,后娶的不过是继室,如果不能活着的话,又能给家族带来多少助力?

怎么算都划不来,人家教养一个出挑的女儿也不是一日之功,当然不愿意再许给卫长风了!

这时候仇皇后便派了仇宝娘悄然到沈府,向卫长嬴重提咸安公主下降之事。

卫长嬴沉着脸,对仇宝娘道:“我娘家祖母有信来,认为本朝如今就咸安公主一位金枝玉叶,又是皇后娘娘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许给长风的女孩子都是什么下场,你跟皇后也都清楚。万一咸安公主也不好了,长风与卫家如何向娘娘交代?所以还是从士族远支里续娶吧。”

事实上宋老夫人的原话是:“今日可以害了我卫家已经聘定的继室,明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此例不可开!就是给长风聘那些小士族的女儿,也断然不能要咸安公主!”

一句话证明士族如今对皇室的戒心。

哪怕知道仇皇后这么做,想笼络卫家的心思肯定最多,但宋老夫人也不想冒险认这个账!

仇宝娘的身份特殊,跟卫长嬴私下说话就很随意,此刻就直截了当的道:“这么说来,宋老夫人是一定不肯答应这门婚事了?说句公道话,咸安公主的性情真是不错的。”

“这个不是公主好不好的问题,内中缘由你也清楚。”卫长嬴摇头道,“总之我们这种人家肯定不希望婚姻之事还被皇室干涉。”

仇宝娘道:“好吧,我回头去劝娘娘——难得能够光明正大见次面,我们说点别的?”

“刘若耶把火引到北戎上去,陛下打算遣使去北戎问罪…你可知道使者是谁?”卫长嬴闻言,脸色略缓,道。

仇宝娘淡笑着道:“是谁?为什么现在要去关心那个问题——陛下就要还都了!”

“噢?”卫长嬴疑问了一声,心里却也不惊讶,“这次的事情看似微澜,却祸根深埋,他不亲自回来坐镇确实不能放心。”

“主要还是如今西南节节胜利,士卒求战心切。跟起初还没动手时不一样,这会与其使绊子不让别人赢,还不如激励部下多取几城。再加上莫彬蔚救驾的同时也救了与御驾在一起的诸将,也镇得住场面了,他才可以脱身。”仇宝娘嘴角微翘道,“否则的话,他肯定宁可与士卒在一起的!那样才安全嘛!至于说六宫…呵呵!”

卫长嬴了然道:“你是这么跟皇后说的?”

“皇后不对他死心,怎么肯下死手?”仇宝娘淡然道,“到底是结发夫妻!”

卫长嬴嗤笑:“结发夫妻——却还要仇皇后抚养杀子仇人的骨肉!我说那一位也是活该!”又道,“但他现在就回来的话,还没想好要怎么让大皇子登基吧?而且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确定瞒得过去?如今你的身份,那一位要你的命,可是连理由都不用的。”

仇宝娘沉吟道:“是有点为难,所以你能不能帮忙,让他先在别处停留些日子、好多给我几日预备的辰光?”

“别处?我?”卫长嬴思索了下,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六叔?”

“从西南回帝都,不说一定要经过凤州,但绕过去也没几日。以卫新咏的功勋,他英年早逝,那一位过去吊唁还是很有可能的。”仇宝娘道,“如今能够拖延他回都行程、又不惹人怀疑的,大概就这一个法子了。”

卫长嬴皱眉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上。”

“你给卫家带个口信,娘娘说哪怕咸安公主的事情不成,但瑞羽堂教养大皇子一场,这份恩典是不能不记的——大皇子登基之后,必拜卫五公子为师!此事娘娘可以立字为证!”仇宝娘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手书,放到桌上。

卫长嬴扫了眼信笺,道:“我只传信,那边长辈如何处置,我却不管的。”

“当然。”仇宝娘笑了一下,道,“你也别把我看成纯粹是皇后的人啊!咱们两个以前也是姐妹相称的。”

“早先我也说过你以前都是喊我卫姐姐的,那时候你没有理会这话,如今倒是自己提了?这感觉,反像是更见外一样。”卫长嬴微哂。

“那是不一样的,那会我惦记着母仇。如今刘若耶已无翻身余地,还是刘若沃要她去死,我心情好了…”仇宝娘笑着道,“其实就算你刚才打算跟皇后结亲,我也要劝你不答应的。”

卫长嬴提醒道:“你手里拿着皇后答应让大皇子拜师的信却不早说。”

“做驸马哪里有做帝师风光?”仇宝娘毫不脸红的道,“尤其是拒绝了做驸马后再被邀请做帝师——我先不告诉你信的事情,回去说给娘娘知,也更显得卫氏矜贵嘛!”

“…”卫长嬴叹了口气,“不说笑了,对了,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好几日了也不明白,今儿个正好问你——郑翠叶到底是怎么没的?难道真是肠疾?至于那么巧吗?”

仇宝娘笑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一位小小年纪就觊觎人夫,不管她的话,一路下去还不知道要活成多大年纪的老妖精呢?当然没有那么巧。”

“那是?”

“这是我流落在外时,偶然听来的一种害人手段,上不得台面。”仇宝娘淡笑着道,“就是先让泥鳅一类滑不溜丢的玩意吞下特制的铁钩,那天郑翠叶不是喝了酒,我撺掇着她的大使女,借着服侍她醉后,让她吞了下去!”

卫长嬴变色道:“但如果有人及时催吐呢?”活物入腹,搅动肠胃,当然使人痛不欲生——这种表现跟肠疾是有相似之处的。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治疗的法子,只要及时催吐就可。

如果当时有人设法让郑翠叶呕吐,却是很可能把泥鳅吐出来的。这样的话,她就没有大碍了…而且,害她的方法,也将被揭露。

仇宝娘冷笑:“我只是拿泥鳅打个比方而已!你想那呖呖虽然是郑翠叶的大使女,但也不是就她一个伺候郑翠叶,以她的身份,带条泥鳅在身上怎么方便?回头也惹人怀疑——不过是一块做成药丸状的糕点,还是用易克化的食材做的!郑翠叶糊里糊涂的吞下,糕点被消化之后,里头铁钩就…”

“当然到这时候其实也能救,最简单的,吞把生韭菜——问题是,这季节,在刘若耶住的那个偏僻庄子上,哪里来的韭菜?!”仇宝娘淡然道,“而且那里的大夫被她灭了口,庄子离帝都那么远——郑翠叶身份又紧要,没有大夫说话,谁敢胡乱定她的病情?更何况,那庄子上药材不齐,你知道当时庄子上唯一的催吐之物是什么吗?是五谷轮回之物…郑翠叶肯?”

卫长嬴以手按胸,皱眉良久才道:“本来我想你既然能够叫人查不出来端倪的解决掉郑翠叶…”

“那一位跟前是缺不了太医的,这法子可不敢用。何况,我收买得了呖呖,却不敢把手伸到那一位身边去啊!”仇宝娘叹了口气,道。

卫长嬴看了她一眼,却也不急,道:“你好好的想就是。”

反正沈家就是她在中间串联——说是串联,又没证据,闻伢子现在惹不起所有的士族,这事失败了,横竖沈家怎么都惨不过刘家…

“要是能成就好了。”卫长嬴暗暗的想。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呖呖

曾经的卢国公夫人、如今的民妇王氏近来过的很不好,她被削了诰命后,虽然卢国公府还能住——仇皇后当时削她诰命只是为了给抓住王氏话柄不放的周夫人、卫长嬴交代,皇后心里也不愿意在她丧女的伤口上撒把盐的。[]

所以当晚就派了孙默到卢国公府找到她说明缘故,并安慰了一番。

由于这个缘故,王氏也不怎么怪仇皇后了,却更加痛恨士族之人。

孙默回宫向仇皇后禀告了王氏愤恨到了精神都有些恍惚后,皇后就派人去提醒赵氏:“翠叶已经没了,卢国公府如今就剩了王嫂子一个,赵嫂子你不把王嫂子接过去照料,万一王嫂子再出点事…”

赵氏想到丈夫以后回来,倘若卢国公府一个人都没有了…头皮都是一阵发麻,忙不迭的再次去接王氏——本来赵氏也不是没想到卢国公府里就王氏一个人了,触景伤情实在寂寞,奈何王氏不肯搬走,说女儿已经没有了,住在国公府里好歹还能看着女儿生前待过的地方。

最后赵氏只好把自己家里交给媳妇打理,收拾东西亲自陪王氏住。

至于说媳妇年轻,压不住后院那些妖精们,她这会也管不了了,向丈夫交代更重要。

这一天王氏早上起了来,无精打采的梳洗后,伏在窗棂后又哭了一场,盼望着御驾早日回京,好把那刘叶五马分尸了给自己女儿报仇。

正恍惚之间,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吵嚷,她心里很烦,就呵斥:“吵什么吵?!”

伺候她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进来:“呖呖说有要事禀告夫人!”王氏被除了诰命,但卢国公府的牌匾一直没人来摘,下人却还是依着之前的称呼。

怎么说郑家也是皇帝的亲戚…下人们很多都觉得,王氏再拿回诰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呖呖?”王氏怔了一下,心头大酸,踌躇了片刻,还是道,“喊她进来吧。”

郑翠叶去世后,作为近身伺候她的人,为了避免王氏看到就想起女儿,承受不住这种伤痛,赵氏一直吩咐她们不要轻易出现在王氏跟前的。

这时候呖呖能过来,也是因为赵氏自己心事重重,受不了天天起来都要劝王氏节哀——翻来覆去的话都说遍了,王氏不腻,赵氏可烦,所以起早她就找个理由避开,到晌午时候回来,再劝王氏用饭。

对于赵氏嫌自己,王氏也不是不明白,但她现在完全沉浸在丧女之痛里,也懒得跟弟媳计较。

再说赵氏不在,她正好可以哭个痛快。

因此这会王氏吩咐一声,呖呖就到了她跟前。

打量着这个伺候自己女儿好几年的使女,发现比之前瘦了许多,王氏不禁又想哭了,好半晌才按捺住情绪,道:“你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