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铃嗔道:“什么呀,姑姑一直都很年轻呢,您站在陆寒身边,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姑姑,像是姐姐一般。如若您不说,谁人能知道,您有高志新这样大的儿子。”

和铃这番话惹得陆令谊笑的合不拢嘴,其实说起来也是的,和铃倒是算不上恭维,陆令谊当真是保养的极好,她自小便是娇生惯养,没有受过一丝的委屈,长大之后更是招赘入府,也没有婆婆要伺候,更是没有妯娌要应酬,凡事儿都由着自己的心意。哥哥嫂子也都是飒爽的人,并不与她多言什么,她自然是过得十分的轻松。人如果没有压力,事事顺心,哪里会老。

“你这小嘴儿甜的啊,我说寒沐怎么那么喜欢你,这样好看的小脸蛋儿,这样甜的小嘴儿,不喜欢你喜欢谁。”言罢,陆令谊笑了起来。

和铃笑眯眯反驳:“他明明是喜欢我有内涵。”

陆令谊愣了一下,随即微笑:“你呀。”

一时间,两人倒是笑的快活。下山的路不算远,只是这边轿子是不允许上山的,因此大家都是步行,远远的就看见丞相府的人,和铃挑了挑眉,言道:“是丞相夫人和谢思浓。”再一细看,旁边竟然还有林夫人和林颖芝。

几人很快便是打了碰头,和铃现在是陆王妃,品级自然是比她们高的,便是谢丞相的夫人,自然也是要请安。谢夫人是十分恼恨楚和铃的,但是现在情势逼人,她沉默一下,表情僵硬,不过还是请了安:“臣妇见过陆王妃。”

几人互相见了礼,和铃并不看谢夫人与谢思浓,倒是看向了林颖芝,林颖芝此时全然没有代嫁新娘的娇羞,反而是整个人愁眉不展,和铃竟是发现,她眉头竟是有浅浅的纹路,想来是经常皱眉,想到此,和铃倒是说不出什么好。不知为何,看到今日的林颖芝,仿佛就是看到了前世的楚和铃。

只是前世的楚和铃不喜欢谢悠云,尚且能够明快了几分,而今世的林颖芝因为喜爱谢悠云,越发的凄苦。

和铃打量林颖芝,其他人何尝又不是在打量和铃,便是谢思浓十分嫉恨和铃,也不得不承认,她是极美的,原本就是貌美的璀璨夺目,如今更是平添了几分柔美,她咬唇,心中恼恨,只恨不能取而代之。

女子家最注重的便是容貌,她有好的容颜也就算了,还嫁了她这一辈子最爱的一个男人。父亲希望她能够进宫,她原本就要死心,觉得自己是可以进宫的,但是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不是的。

进宫的事情拖延了,遥遥无期,而陆寒竟然成了皇上的私生子,成了陆王爷,如今这一切,只让她觉得肝胆欲裂,她死死的盯着和铃,就见她在看林颖芝。对这个嫂子,谢思浓也是看不上眼的,他们林家不过是为了巴结他们家罢了,如若不然,为何要让林颖芝嫁过来,还要每日一副肖想他家哥哥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而林颖芝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到和铃,两人已经许久不见,想那个时候她张扬跋扈的样子,竟是恍若隔世。

“和铃,许久不见。”

和铃颔首微笑:“是呀,大概真是很久了。听说你要成亲了,恭喜。”和铃浅浅的笑,如若没有林大人和林夫人的刻意阻拦,许是她与林颖芝也是能够成为不错的朋友。但是那也只是也许,现实终究没有许多也许,她与林颖芝到底是没能成为闺中密友。

“谢谢你,我成亲,你要和王爷一同前来才是。”现场人不少,但倒是成了楚和铃与林颖芝的寒暄。见楚和铃未将她放在心上,谢思浓心中越发的恼火,冷笑言道:“人家来不来,你一个新娘子又是看不见的。”

林颖芝被谢思浓噎了一下,不好说什么,倒是温顺的笑了笑。

和铃诧异,原本的林颖芝,十分的活泼,也是得理不让人的,但是现在竟是如此的温顺,让她更加感慨,不知道在林颖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和铃见不得别人如此,如若谢思浓与她找茬儿,她倒是不会轻易饶了谢思浓,但是现在牵扯到了林颖芝,就是两样了。毕竟,林颖芝还要嫁入谢家,她如若说的太多,倒是也让林颖芝难做,如此想着,竟是不能言道什么了。

林颖芝也不想大家为难,含笑道:“我们也不耽搁你们了。不如先告辞吧…”

213|1210

双方告辞,和铃回头,就见林颖芝温柔小意的微笑,似乎说了什么企图讨好谢家母女,只是谢家母女歪头看她,和铃的角度只能看到侧面,饶是侧面,也能看出他们那十足的带着矜持嫌弃的嘲讽。

陆令谊言道:“好好一个姑娘家,这两年倒是被谢家给耽误成了这样。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儿,总归怨不得别人,还是看自己的吧?如若她坚强一些,对那不该恋慕的人恋慕的少一些,许是就没有这些了。”

和铃摇头,她缓缓道:“她喜欢谢悠云是这样的结果,不喜欢谢悠云一样是这样的结果,姑姑,你看林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其实我与林夫人也接触过,早就看出,她是个什么性格的女子,攀附权贵,精心算计,如若是有用,便是会对你千好万好,如若你没用,那么她能算计死你。这样的一个人,她是不会让她的女儿有自己的想法的。你觉得林颖芝是喜欢谢悠云,倒不如说,在林夫人的影响下,林颖芝开始喜欢谢悠云,毕竟,如若有人整日在你面前说这人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有才华,而你又是个涉世不深的姑娘,哪里会不倾心呢!”

和铃说这些倒是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心里有些细微的感慨罢了。

陆令谊想了想,觉得和铃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别人家的事情,总归与他们无关,竟是也不说太多了。

说实在的,这场婚事能够定下来,大家心情都是很奇怪的,也说不出究竟是如何了。特别是和铃,和铃竟是觉得,感觉有些飘忽呢,原本会死的表姐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并且成为她的妯娌嫁给了高志新,这点真是让人觉得十分意外。不过嫁给高志新总归是好的,虽然和铃不曾言说,但是她是觉得,表姐嫁给高志新是比喜欢楚云好一些的。

楚云曾经沧海难为水,总归不会全然的爱恋表姐,可是高志新就不同了,他对表姐,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心思,想到这里,和铃只是觉得好笑,她缓缓道:“姑姑,如若以后他们小夫妻闹矛盾,你会来找我帮忙吗?我和你说哦,我可不会管哦!”

和铃俏皮的言道,她这样一说,陆令谊愣了一下,随即言道:“你这小妮子,我作甚要来找你帮忙。你呀!而且,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志新与李梦自然会和和美美白头到老,你说的那些啊,才不会发生呢!”

和铃笑的越发厉害,“我知道呀,所以我说不要找我。”一副耍赖皮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陆令谊看她这般,倒是越发的明白寒沐为什么喜欢和铃。

两人很快便是回到府中,只是回府之后,陆寒被皇上急匆匆的召见进宫了。和铃撇嘴言道:“皇上整日的使唤人都不当一回事儿的。”

陆令谊看了看四周,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莫要这样胡说,免得惹出麻烦。”

和铃颔首,她自然是知道的,如若是别人,她哪里会说呢,不过是看着是自家人罢了。

按理说和铃这样那个的性格与陆家的人该是相处不来的,毕竟和铃十分的倔强,凡事儿都爱掰扯个一二,而且惯是喜欢什么事儿自己做主。陆家家世显赫,哪里会容得下这样性格的人呢!但是很奇怪,便是陆寒没有成为陆王爷的时候,她也是与陆家人相处的不错,和铃自己曾经仔细的想过,她觉得如若说因为什么,那么大概是因为,陆家的人读书比较多,相对来说更加谦和。正是因此他们并不太在乎一一些琐事。

如此这般,倒是阴差阳错的让和铃住的极好。

不止是陆令谊,便是其他的陆家人也是一样的,和铃原本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重生而来,戾气重,所以才与楚家的人相处不好,但是时间久了,倒是也觉得,许是与是否重生没有关系,只是她与楚家人相处不来。

毕竟,楚老夫人那样的性格也间接的影响了几个叔叔伯伯,哪个孩子受父母的影响不深呢?只是想到这里。和铃又觉得好像不对,仿佛这一切的就是一个悖论,毕竟,她就不受他爹娘的影响。

今世是重生也就罢了,前世似乎也并不深刻。

想到此,和铃又觉得自己无聊了,想这些做什么呢?如今,他父亲不受祖父的待见,母亲又是那般样子,倒是只委屈了致宁。

和铃虽然觉得有些委屈致宁,但是致宁自己倒是并不觉得如此,他习武之后如往日一般去看兰氏,来到门口,就见父亲正是从房内出来,致宁警惕的看他,言道:“您过来作甚。”十分的冷淡。

楚其看着儿子,见他对自己这么多的成见,心中一股火气就要窜起,只是现在这个家中倒是没有他什么说话的权利,现在在父亲身边也不如致宁更加有面子,因此冷然言道:“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难道习武之后连礼貌都不会了么?”说起致宁转而习武这件事儿,楚其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的,现在这个时代,这样哪里是什么正经事儿,还是好好的读书,考一个状元才是正经,他倒是好,竟是如此。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父亲竟是十分的愿意,他原以为自己父亲是个能看清楚形式的,但是倒是不想,他还是想着自己那些武学上的东西不能被荒废,只倒是可怜了致宁,竟是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做一个武夫。

只是,现在话虽这样说,他倒是也不能言道更多,毕竟,家中还是父亲做主,他们几个兄弟,对父亲都是十分的敬仰的。

“如若真是值得我尊敬,便是十丈远,我也会认真的请安,如若是不值得我尊敬,是那龌蹉之人,便是身在眼前,也是多看一眼就觉得作呕。”致宁也不客气,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知道玉如意的事情,虽然玉如意被祖父杀掉了,但是那又如何,他的母亲现在不是还是生死未卜吗?

听到这话,楚其十分的不满,冷然言道:“你倒是会胡说。我是你的父亲,难道还当不得你一句真诚的话?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与你姐姐学坏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她回来,明明看见我倒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难道她是陆王妃就不是我女儿了。当真是可笑。这样的做作,又是给谁看。”楚其也是压抑的狠了,想到女儿的样子,越发的气愤,竟是不知不觉的抱怨起来。

致宁死死的盯住父亲,一字一句言道:“我不想听你说我姐姐的事情,姐姐看不起你,我也是一样看不起你的。纵然母亲千不好万不好,她总归是我的母亲,你现在又是作甚,把我当成傻瓜吗?”

楚其一口气梗在了嗓子里,半响,言道:“我说过,你母亲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我要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玉如意是自作主张的,再说难道你母亲就没有责任了么?如若你母亲是个精明能干的,怎么会去一个疯子哪里显摆?再说你们要是真的尊敬你母亲、心疼你母亲,就该为你们的母亲报仇。让你大伯母不得好死,而不是现在跑来针对我。”

楚其眼里有着算计,看他这个样子,致宁只觉得心力交瘁,纵然只有十岁,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被他父亲挑拨,虽然知晓罪魁祸首是大伯母,但是她已经疯了,而且现在的日子…让她活着,许是比死了更加痛苦。

明明该是如此,他父亲还要挑拨,想到此,致宁简直就不愿意再多言一句,只是言道:“父亲还是收一收你自己那些心思吧?这个家里,还是祖父做主的。”言罢,一甩袖子便是离开,简直不想多待一刻。

楚其看致宁根本就不接茬儿,想要上前多说一步,只是看不远处崔总管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他脸色一红,转身也是立刻离开。

致宁进屋询问了兰氏今日的状况,看到桌上有些水果,便是问道:“今日还有什么人来过了?”

丫鬟连忙禀道:“今日舅老爷与表少爷过来过了。舅老爷坐在床边还难过了好一会儿。”

致宁知晓虽然舅舅原本整日的吐槽母亲,但是对这个妹妹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一直都很看重,这次兰氏出事儿,他其实十分伤心,隔三差五的过来看,便是有什么小的不愉快,也都是烟消云散了。

也正是因为兰大富过来的多了,致宁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一些兰家小时候的事情,正是由于小时候他们母亲的重儿子轻闺女,才给兰氏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她也是一直都执拗的认为,一个儿子是多么的重要。正是因此,第一胎生了姐姐,母亲十分的愤怒,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出路了,直到后来又有了他。

不过舅舅也说过,虽然外祖母是个重男轻女的个性,但是外祖父和舅舅对母亲都很好,可是女儿总归是受母亲的影响大,因此便是长大,兰氏也处处想着算计兰大富,倒不是要害他,只是从他哪里得到一丁点的好处,都要雀跃三分,也正是因此,兰大富倒是愿意经常故作吃亏,让兰氏的一些便宜,并且做出懊恼的样子。倒不是真的懊恼,只是这样兰氏会更高兴。

想到此,致宁叹息,他坐到床边,握住兰氏的手言道:“母亲,今天舅舅来看你了,我知晓你现在什么都能听见,只是太累了,对父亲太伤心了,所以不想起来,可是没有关系的,不管你什么时候起来,就算是你一直都不起来,我们也会好好对你。娘,你知道吗?现在家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崔总管站在窗下,静静的听致宁言道。似乎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悄然的离开,来到书房,楚老将军言道:“有事儿?”

崔总管颔首,将一切说了出来,楚老将军半响没有说话,许久,叹息道:“致宁倒是一个好苗子,也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这个家中,对亏了还有他。”

崔总管言道:“三少爷也不错。”这是说二房的致远,却并不提致安。

楚老将军颔首:“都是好孩子。只是致远有些太护着和庆了,倒是让和庆有点没有见底。如若和庆有和铃的一分,便是有李梦的一分,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崔总管含笑:“老爷其实哪里需要担心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和庆小姐虽然人有些单纯,但是心底倒是好的,又一直有致远少爷护着,将来会好的。”

楚老将军自然是知晓,言道:“我哪里不清楚这一点,只要和铃还是陆王妃,和庆就不会嫁的不好,便是和雪,我都是不太担心的,她吸取了教训,老实了很多,老四夫妻又是心思重的,有他们为和雪操持,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我最担心的,只是和玉。”

和玉其实也是几个姑娘里比较温顺的一个,只是…她太过喜欢谢悠云了,以至于影响了她。而现在大夫人成了疯子,还刺伤了兰氏,这便是和玉身上的污点了,虽然都是楚家的人,可是和玉不是那么好嫁人的。

说起这些,楚老将军便是想起了和枚,他恨恨道:“我原本对和枚这个孙女儿最是看重,倒是不想,现在看来,最不懂事儿的便是她,最先与我们家划清界限的,也是她。”

和枚嫁到了王大人家,而王大人恰好是荣王一党,现如今和铃成了陆王妃,陆王爷同样有了争夺皇位的权利,出楚家的态度至关重要,和枚曾经回来争取了一次,见楚老将军并不理会,便是再也不回来。至于说她自己的母亲,她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大夫人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对她这个女儿是极好的,现在想来,倒是也觉得寒凉。

难道疯掉了,就不是自己的母亲么?至于说过来争取他,楚老将军更是觉得可笑,他的亲孙女儿是陆王妃,他去帮助荣王,难道不是脑子不好吗?荣王就算登上皇位,他们王家能得到多少,楚家又能得到多少。

而相反的,如若陆王爷萧寒沐真的登上了皇位,那么楚和铃就是皇后,还是与皇上一起走过艰难的皇后,这对于楚家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他是个精明人,哪里会看不出这些,因此只觉得和枚是个蠢货。

“你去给致安叫过来。”楚老将军突然言道。

本来成了嫡长孙,致安是十分高兴的,但是高兴的事情总归没有不高兴的事情来得快,他的母亲,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因此他颇有些消沉。

现在看来,大房的问题最多,而现在老大因为夫人的事情意志消沉,他只等他缓和一下,但是致安哪里,却是要叮嘱好的,而且,致安是个爱慕权势的性子,稍微与他破解一番,他便是该懂。

楚老将军抿嘴:“我们楚家,必然不能如同一团散沙。这么多年,我都在等待一个楚家真正走入上流社会出头的机会,现在终于有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这个机会。任何人都不可以。”

214|1210

就如同楚老将军料想的一般,致安是个贪图名利的,稍微与他讲一讲事情的轻重,他便知晓,就算是他母亲真的误伤了兰氏,也是与和铃这边更亲近,如若和枚真是来做工作,也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要知道,所谓荣王,还差了好几层关系了,就算是和枚允诺了什么,她又哪里做的到呢!他们家,也不过是荣王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如若还要仰赖他们家的鼻息,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是以,没过多久和枚找致安帮忙,他便是口头答应的好好是是,但是转头就与楚老将军言道了。答应那么两次帮忙但是又没有真的帮忙,和枚真是气愤极了,只是却不能对致安如何,只恨的更是不肯回家。一个疯子的母亲已经让她在婆家丢尽了面子,如若不是想要拉拢楚家,便是多踏入一步也是不愿意的,但是谁曾想,这事儿竟不是如此。他们竟是全然不知道她的好意,竟是还不将她当成一回事儿,便是自己的亲哥哥也是如此,想到此,和枚便是彻底不回来了。

许是和枚太过冷情,竟是也让大老爷还有和玉他们都冷了心肠,如何能不心冷呢。便是自己的母亲再不好,也不至于如此。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谢悠云成亲的日子,算起来,这日子过得也是快,可是这个日子,并不让大家高兴,不管是谢丞相还是谢悠云,都是心中不快,便是谢家的两母女也是如此,她们是看不上林颖芝的。

如若说还有人高兴,那么便是林家,林大人林夫人以及…林颖芝。林颖芝满满都是新嫁娘的喜悦,只等待大红的花轿过来抬她,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嫁给谢悠云,成为他的娘子,而这一刻,终于要实现了。

林家一团喜气,而这个时候丞相府还真不是如此此时谢丞相一脸冷然的看着谢悠云,恨恨道:“我与你说,就算是死,你也得将人给我娶进门,我不希望你让我失望,你懂吗?”

谢悠云一身大红的喜袍,他坐在床边,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已然该去迎亲,可是他却又觉得自己的腿有千金重,想到梁秀妍,想到粟夏公主,想到表妹婉莹…她们一个个在他眼前不断的走动,倒是让人无从辨别,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幻影。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过,娶了林家,就意味着和林家结盟,而同时林夫人孟氏是梅九的亲姨母,从这一方面看,我们又挂上了梅九,可以将之前的关系重新拾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明白,你如若娶了林颖芝,可以得到多少。相比于你得到的这些,一个妻子的位置而已,你便是不娶林颖芝,也是可以娶别人,等将来成就大事儿之后,你不喜欢,弄死就是了。”谢丞相真是气极了,如若不然,也不会这样直白就说了出来。

谢悠云不言语。

谢丞相继续言道:“你不娶林颖芝要娶谁?娶粟妃吗?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说,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与她纠缠在一起,会给我们家惹来多大的麻烦,你竟然还全然都不知道的样子。谨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父亲的一番苦心。”

谢悠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谢丞相会知道这一切,还无从想他是如何知道的,谢夫人便是惊叫一声:“谨之,你什么时候与那个粟妃扯上关系的?”竟是满脸的惊讶。

谢丞相揉着自己的眉头,言道:“你老实的闭嘴站在一边儿,这些事儿都与你无关。”

谢夫人听了,扁了扁嘴,想要争辩些什么,最后又忍了回去,没有多说。

谢悠云冷笑:“你呵斥我娘又是作甚,我娘亲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为了您付出了多少。您呢,您与二婶勾搭在一起,您强娶了梁秀妍,您有无数个小妾,您又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说我母亲。我是与公主关系不同。但是那又如何,我是真的喜欢公主,公主一个妙龄少女从遥远的南诏嫁过来,她有多少艰难,有多少困苦,你们知道吗?你们统统都不知道。你们只会看她的美貌,而我看见的,是她的内心。”

谢悠云竟是在这大喜的日子与谢丞相吵了起来,他不想出去迎亲,如若可以,他想要立时解除了这个婚事,他犹自记得昨日粟夏那伤感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一辈子要追逐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就那么难。这样想着,谢悠云简直是内心难受的不能自拔。

其实这个时候谢悠云已经该是出发了,但是他在房中一直没有出来,外面等着准备一起过去的倒是窃窃私语起来,这样奇怪的事情,还真是绝无仅有。

而谢丞相也知道此时是万不能硬碰硬了,如若真是这样,怕是只会让他更加逆反,这样的心情之下,谢丞相言道:“行,我说不过你,都是我的错。可是谨之,你真的就这样不出去么?你要看着林颖芝去死吗?如果等不到你的花轿,你觉得,她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子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是为了救人一命,箭在弦上,你也不能不发。”

见儿子有几分动容,谢丞相知晓自己用对了法子,他缓缓道:“你该是清楚,林颖芝是多喜欢你,如若你真是这样在最后的关头不去娶她,那么她能做的,无非也就是一死,除了死,你觉得她还有别的下场吗?你不喜欢她,他朝,给她在后院盖一个屋子,让她了却残生便罢了。这样也是帮了她,你该知道,这一辈子,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你的娘子。你…”

谢丞相说出这个话如若让和铃听了,怕是要笑死顺便赏他一个耳光,这样下作的话也能说的出口。可是这个屋子里没有楚和铃。谢夫人不断点头帮腔,而谢悠云终于站了起来,他缓缓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她。我曾经与她说过,纵然是给了她名分,我的人,我的心都不会是她的。既然她不肯与自己父亲言道退婚执意还是要嫁过来,那么我能给她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分罢了。”

言罢,谢悠云起身推开房门,他仰头看天空,就见今日的天气极好,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苦笑言道:“秀妍,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谢丞相几乎气疯了,但是这个时候,只能强压下这股子不悦,他不知谨之怎的又想起了梁秀妍,只是提到梁秀妍,便是想到被救走的苏神医,他便是恨得不能自持,可是这个儿子,这个不懂事儿的儿子依旧是要提。

不过好在,谢悠云倒是没有继续耽搁,顺利的出了门,待他出门,谢丞相总算是放松几分,他吁了一口气,言道:“你交代下去,往后的日子,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再次提起此事,我不想再听到有关梁秀妍的一个字。”

谢夫人冷笑:“这个时候想起来不要提了,你睡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起这些呢?现在倒是装作好人的样子。儿子现在过得这样难受,还不是因为你,如若你让梁秀妍给谨之做妾,哪至于有今日的种种。”

“闭嘴!”谢丞相呵斥。

如若谢丞相真的发火,谢夫人还是很怕的,她瑟缩一下,嘟囔:“你只会与我发火。倒是不想,是谁整日的对你好,愿意为你做尽一切。”

谢丞相看她一眼,谢夫人端起一抹笑容,她凑到谢丞相面前:“你看你,与我发什么火,明明是谨之这孩子气的你,你倒好,只将火气发到我的身上。”

谢丞相哼了声,言道:“你好生的招呼客人,不要将你那些小家子气表现出来,我知晓你没有那么喜欢林颖芝,不过面上的事儿,你该是会做。往后私底下如何对她,自然是随你,现在在外人面前,你装作一个好婆婆倒是会的吧?”

谢夫人笑道:“这点我自然懂。”

谢丞相之所以看重林颖芝,一定要让谢悠云娶她,为的便是两层,一层,彻底拉拢住林大人,毕竟林大人是有名的文官;二则是为了梅九,林夫人是梅九的姨母,也是梅九唯一的亲人,而林颖芝曾经与梅九定亲,梅九对这个表妹也是十分不错的,如若梅九真的死了,梅家的财产,八成是要交给林家,毕竟,梅九与梅家的人都反目了。因此现在如若拉拢住林家,将来许是就有大收益了。

“女眷那边,你稍微盯着一些。我先出去忙。”

今日谢家人声鼎沸,相较于上一次谢二爷纳贵妾,这次可是更是隆重了不知多少倍,虽然谢悠云出门的时辰似乎有几分晚,但是大家倒是也没有多想,许是看好的吉时出门也未可知。

而这一次,有些好八卦的也都在暗戳戳的琢磨,这次的事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上次便是发生了那样让人震惊的一幕,被人举发了谢丞相与自己弟妹关系密切,虽然两人都不承认,现在也是和和气气一家人。但是当时互相撕扯的场景可是让大家印象深刻。

这个时候,大家真是恨不能再看一次好戏的,但是仔细想想,倒是也不能了。

眼看鞭炮声响起,大家便是知晓,这是新娘子到了,看看时辰,还真是不早了。

陆寒与身边的和铃低语,他并不在乎那许多,生怕别人欺负和铃一般,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因着还未入席,因此只让人侧目,倒是也说不出什么。

和铃看着大红的盖头盖着新娘子,而一旁的谢悠云则是冷若冰霜,忍不住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

这个样子的谢悠云,说是参加丧礼也是不为过的,面上没有一分的喜气,只是无尽的冰冷,如若非说有什么其他的表情,那也只能说是哀伤,无尽的哀伤。

和铃看出了谢悠云的表情,旁人自然也能看得出,大家看谢悠云这一出儿,又想到今早出门的时辰,便是联想起来,有些八卦的当真是觉得更加好笑了,这个丞相府,真是一时一刻都不会错过给他们闲话的机会。

他们想不说,都没有办法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还未等说完,便是见门口小厮匆忙进来禀道:“启禀相爷,宫中的粟妃娘娘到了。”

谢蕴心中一惊,随即努力平复,“快恭请。”这个时候粟夏到了,让谢丞相十分不安。他是知道粟夏与谨之的关系的,生怕粟夏影响了谨之,死死的瞪了谢悠云一眼,仿佛是告诫,谢悠云呆愣一下,望向了门口,一身水红流苏百花裙的粟夏进门,她巧笑倩兮,众人请安,粟夏连忙言道:“快起,你们这般,本宫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声音婉约柔美:“本宫来自南诏,从来未曾见过北齐的男女成亲。心中十分好奇,今日听说谢公子成亲,便是央求了皇上,想要来看一看。也不知,会不会打扰谢公子。”

短短一句话便是也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前来,美丽的人儿大家都喜欢看,新娘子盖着盖头看不见,但是这貌美的粟夏娘娘倒是能看见的,大家都是觉得眼前一亮。

粟夏本是好颜色,又是经过了打扮,自然更是美不胜收。

谢蕴并不会被粟夏的美色所迷惑,但是却还是客气的言道:“娘娘多虑了,娘娘上座。”

粟夏连忙摇头:“这可使不得,本宫听说,上座的都是长辈,本宫担不起的。”她娇俏的笑了一下,言道:“我在一旁看看就好,大家就将本宫当成寻常的客人可好?”

这样的平易近人,当真是让人喜欢。陆寒似笑非笑的与身边的和铃低语:“她上辈子大概是戏子,这戏演的真好。”

和铃微微眯眼,言道:“你说,粟夏为什么来了?”

两人靠的近,声音又低,别人自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陆寒听到和铃的话,倒是沉默下来。

不过很快的,和铃便是露出浅浅的笑意,不说旁的,便是谢悠云看向粟夏那份痛苦的表情,便是也说明了一二,和铃歪了歪头,斜着头与陆寒言道:“你猜,粟夏在谢悠云那里有没有得手?”

陆寒冷笑:“自然是得手了的。”这个时候谢悠云的表情出卖了一切,虽然他很快便是掩饰了过去,但是很显然,他的演技可没有粟夏那么好。除却陆寒夫妻,其他人倒是也心存怀疑起来,只是大家都是人精儿,谁也不会多言。

两人都不在说话,而这个时候,谢丞相心里真是恨不能杀死这个妖女,这个南诏的妖女,她这个时候来,怕是只会影响谨之,他轻咳嗽一声,一字一句:“拜堂吧!”

谢悠云沉默一下,站在那里不动,谢蕴立时:“开始!”声音大了几分,这个时候,谢悠云仿佛是惊醒一般,他看着自己父亲,看着满堂的宾客,看着身边的新娘子,又看一身水红色的粟夏,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215|1211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喜娘勉强的笑着,大声唱到,她主持了这么多次成亲,这第一次见到新郎官的脸黑的还不如锅底。

这谢家的事儿,以后真是不能沾,第一次新娘子死了,第二次又是这样一个状态,新娘子倒是没死,只是新郎官这样,还真是不顾及新娘家的感觉啊。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新郎官身边的小厮,这哪是扶着新郎官啊,分明就是压着他拜堂的啊!

喜娘的脸上笑容扭曲,旁人见了,也自然是觉得尴尬不已,只是谢蕴是丞相,谢悠云是谢蕴的长子,不管现场如何的尴尬,大家都不能走,更是不能多言道什么,只是装作十分喜庆的样子。只是这气氛…

和铃静静的站在陆寒身边,她不知道如若林颖芝知晓盖头外是这样尴尬,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这个时候,她竟是特别希望,林颖芝是不能成亲的,如若不嫁给谢悠云,想来就没有那么多难过了吧?只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个转念,很快的,和铃便是回过神,林颖芝不是她,她不喜欢谢悠云,所以才能这样想,可是林颖芝不同,林颖芝是真的喜欢谢悠云,和铃原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现在“有点”喜欢陆寒,便是也明白了几分。可是纵然是明白了,和铃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爱情都不会被她放在最重要的一个位置上,更不会因为所谓的爱而将自己落到这样一番天地。

可是说以前到一万,她终究不是林颖芝,林颖芝对谢悠云的执念,不消多说她也看的清楚。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一场婚事,总算是礼成。喜娘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和铃看众人都往新房的方向去,并不跟着,陆寒问道:“不去看看?”

和铃摇头,她浅笑:“我觉得,我还是不去更好。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是很爱凑热闹,又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说起来…”和铃看着粟夏公主也跟了过去的背影,缓缓道:“你觉得,你父皇为什么会让粟夏过来?我总是觉得,不太对呢!”

“就你知道,没事儿别瞎猜。”陆寒虽然也不清楚皇上这样做的用意,但是他知道的皇上,是绝对不会做出同意妃嫔来见识臣子成亲的。就算是在喜欢,也不会这般。

想到这里,陆寒倒是越发的狐疑起来,只是现在人多嘴杂,自然不利于多说,“一会儿你自己坐,如果有人惹你,你别直接闹得太僵,毕竟是人家的婚事,太僵了不好看。”

和铃挑眉,觉得这倒不是陆寒的风格了,果然,陆寒接下来言道:“如若你看不惯,等出了门,我们找人揍一顿就好了,左右父皇不会因为我们打人而对我们怎么样,处罚也不过就是面壁思过或者抄书罚银子之类的,这些都不算是一个事儿。”

和铃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好了。”

梅九走近就听到他们说这个,含笑过来打招呼,“陆王爷和王妃倒是鹣鲽情深。怎么,王妃不过去看看新娘子么?”

说起这个,和铃有些纳闷的看着梅九,问道:“我自己就是个女的,我去看新娘子做什么啊,我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梅九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起来,他含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陆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

陆寒也不顾人多,拉住和铃的手,眼梢都是得意,傲娇的言道:“自然的,我的娘子,当然与众不同,其实啊,我这眼光一直都是咱们永安城里最好的。你看其他几个王妃,没有我们家小铃铛年轻、没有我们小铃铛好看,也没有我们小铃铛聪明,处处都不如我们小铃铛。哦当然,也不光是其他几个王妃,就算是别家的千金,也是不如的啊!”

陆寒还真是不客气,这样一说,现场顿时静了下来,一片尴尬。

如若说之前和铃与陆寒私下耳语旁人并不曾注意,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梅九过来搭话,众人的视线自然都放了过来,可是…他们听到了什么?有那岁数大的干脆开始掏耳朵了,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甚至于梅九也是呆滞了好半响才缓和过来,他面容苍白,笑容里也带着几分脆弱,“王爷说笑了。”

陆寒认真,“我哪里是开玩笑,我家娘子本来就是最好的。可以随便和别人比的,你看那个谢思浓,长得算是不错吧?但是比我们家小铃铛,真是天上地下;再看那个粟妃不错吧?但是连我们家小铃铛一个脚丫子都不如。”陆寒越说越夸张,已经涉及到开始进行人身攻击了。

梅九制止:“呵呵,呵呵呵,您说的都对!不如,我们入座?”也算是转移了话题。

真是陆寒还不肯呢,“我与小铃铛一起站会儿,入座什么的,我们就不能坐到一起了。”真是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