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三满脸自信的说道,“您的信早就送到了安南,齐大人已然知道了。我的人手也早已全部就位,那边稍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的人便会立时动作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将齐大人安全带回乌撒。”

然而正所谓‘关心则乱’,萧十三的话虽有道理,却仍不能安抚顾伽罗,整个上午她都坐立不安,唯恐齐谨之那边有什么情况。

“萧先生以及你属下的本事,我自是知道的,”

顾伽罗这话倒不是恭维,萧十三的能力之强,是她亲眼所见的。

那日她托萧十三给远在新安县的齐谨之送信,她写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据她估计,萧十三再快,也要傍晚时才能把信送到。

齐谨之收到信、回信,然后再请萧十三在新安的眼线把信送回来,整个过程少说也要大半天、乃至一天的时间。

可到了次日上午,顾伽罗的早饭还没用完,她便收到了齐谨之的回信,言明他已经知道了,并且正在做相应的准备。

顾伽罗又惊又喜之余,还不忘核对齐谨之的笔迹,以及他们小夫妻事前商定好的暗号。

说起暗号,很简单,即在信中有意识的插入几个数字,而这几个数字则代表一个字。

比如齐谨之给顾伽罗写信,他所嵌入的数字组合起来就代表一个‘谨’字。

而顾伽罗给齐谨之写信,插入的数字则代表一个‘罗’字。

这个暗号只有她们夫妻才会知道,可比笔迹什么的更方便防伪。

之所以没有像‘前任’那般使用拼音字母或是英文,主要是防着这世上还有其它的穿越者或是什么‘有大造化者’存在。

萧十三拿来的那封信中便含有‘谨’字的数字。顾伽罗没有理由质疑它的真假性。

她由此也亲眼见识了萧十三等人的厉害。

“但事有万一,我就怕大爷——”

顾伽罗抿紧双唇,迟疑片刻,才缓缓道:“萧先生别忘了,大爷他们的对手是个女人,很多时候,看待同一事物时。女人和男人的想法是不同的。”

女人更加善变。也更加感性,尤其当女人玩儿政治的时候,再有城府、再有经验的男人也未必能猜清她的心思。

或许。在许多政客心中不可能发生的事,女人却会觉得正常。

如此的双方较量起来,那些搞了一辈子政治的男人们或许会被一个女人搞得手忙脚乱。

萧十三瞳孔微缩,忽的想起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顾伽罗的神经绷得死劲。自然没有放过萧十三脸上的微妙变化。

她的心弦一颤,小心的问了句:“怎么?难道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

萧十三整理了下思绪。缓缓说道:“也没什么,寿宴一切如常,马翰泽并几位卫所的千户顺利离开了新安县。唯有宁太妃,冷不丁的邀请众宾客去参观什么新矿。”

莫非那位宁太妃果如顾大奶奶猜测的那般。不按常理出牌,可能会在所有人不防备的时候猛然出手?

顾伽罗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搓动着。800似是在思考,又似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萧十三不经意的瞥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忍不住眼角一跳,话说,主人每每遇到为难之事,或是凝神思考的时候,就会捻动手指。

莫非…

萧十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这个想法太惊骇,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细细打量顾伽罗。

还别说,顾伽罗长得并不像主人,但眉宇间的神态却颇与主人相似。

如果说顾伽罗是被主人教养长大的,这还能说得通,毕竟潜移默化什么的,学生长得像老师,太正常不过了。

可问题是,据他所知,顾伽罗和主人统共见了几次面,每次见面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就算主人的影响力再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顾伽罗的小动作啊。

萧十三强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继续保持镇定,暗地里却下了决定,有时间他一定好好查一查。

“新矿?唔,安南王府有玉石矿,发现新矿倒也正常…发现了新矿,不说寻人挖矿、闷头发大财,却这般大张旗鼓的邀请诸宾客去参观,”

顾伽罗没有察觉萧十三的异样,而是喃喃自语的思考起来。

忽然她眼睛一亮,猛地一拍炕桌,惊呼道:“挖矿?该死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萧十三回过神儿来,追问道:“顾大奶奶可是想到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对顾伽罗的态度多了几分恭敬。这种恭敬是由内而发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顾伽罗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也没有发现萧十三态度的改变。

嘭嘭嘭,她用力捶着炕桌,激动的说道:“矿工,是矿工啊。宁太妃之前的种种表现,无一不是在‘示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王府没有异心。连最容易下手的寿宴都平白放过了,还不是为了麻痹众人的警惕心?”

萧十三挑了挑眉,他似乎明白顾伽罗的意思了。不过他没有擅自插嘴,而是静静的听她说话。

顾伽罗丝毫没有停顿,快速的说道:“随后又‘大方’的放走了马将军和几位领兵的千户,更是彰显了王府的坦荡和‘清白’,如此,那些宾客们便更不会怀疑王府了。待到去野外参观什么玉石矿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过度担心,更不会带太多的护卫随行——”

萧十三适时的插了一句,“据我收到的消息,王府似乎也没有带太多的护卫出行。”三四十人。勉强能保护王府的主子,很难对二三十个官员造成太大的威胁。

“矿工,别忘了,矿场里有矿工啊!”

顾伽罗几乎气急败坏的大声提醒,“王府名下有好几个玉石矿,势必豢养和招募了许多矿工。慢说这些矿工里有没有隐藏训练有素的私兵,就算是普通的矿工也不能小觑。”

挖矿可是个体力活。寻常百姓都干不了。须得要年轻、健壮的男子。

而且吧,常年从事这种劳动,矿工的体力就不用说。性情也不会太软和,尤其是那些监工、小队长什么的,更是彪悍的亡命徒。

这样一批人聚集起来,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挖矿要有工具,”顾伽罗声音开始发颤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新安方向,喃喃道:“炸开山石的火药,挖掘矿石的铁锹、铁棍、铁锤、锄头——”

这些工具连坚固的石头能都凿开、砸碎,更不用说脆弱的血肉之躯了。

“嘶~~”萧十三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站起身,定定的看着顾伽罗,“不会吧?宁太妃真、真敢这么做?”

他嘴里说着‘不会’。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只要照着顾伽罗的这个思路一想,然后再重新回顾宁太妃的言行。就会觉得顾伽罗的猜测再合理不过。

矿工,贵人眼中的贱民,只要运用得当,就会成为一支锐不可当的军队!

“敢?她有什么不敢的?”

九十九步都走了,宁太妃还差那最后一步?

顾伽罗闭了闭眼睛,强令自己镇定下来,用力吐纳了几次,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果然没了方才的激动与担心。

“萧先生,我要去新安!”

顾伽罗看着萧十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行,那里太危险了,而且齐大人临走前不是有交代吗?您不好违背齐大人的意思吧?!”

萧十三神色一变,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顾伽罗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重复了那五个字:“我要去新安!”

她的语气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决然。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征求意见。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萧十三定然不会同意,主人给他的命令是保护好顾伽罗、并听从她的吩咐。他只需确保顾伽罗不受任何损伤即可。

可方才他猜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真相’,心中不由得对顾伽罗多了几分忌惮和敬畏,不敢对顾伽罗过分生硬和轻慢。

喉结上下滚动数下,萧十三还是艰难的应了下来:“小的、我这就去安排。”

却说几百里之外的新安,清晨一大早,矿场里便响起了监工的哨子声、以及矿工们叮叮当当劳作的声音。

几十位养尊处优的贵客们被噪音吵醒,睁开眼睛,望着简陋的帐子,才回想起自己身处的位置。

起床,更衣,草草的洗漱完毕,众人才走出昨夜暂居的木屋,一起朝萧如圭和宁太妃所住的小院走去。

宁太妃母子已经起来,萧如圭玩心大,匆匆吃了几口饭,便领着一群狗腿子去山里打猎。

倒是宁太妃颇有主人的自觉,督促厨娘做好饭食,又吩咐管事们好好招呼诸位贵客。

大家集齐后,按照品级围坐在十来张方桌旁,静静的用了早饭。

管事们得了宁太妃的命令,忙前忙后甚是殷勤的伺候众人用过茶果,然后才领着众人进了矿场。

所谓‘新矿’,其实已经算不得太新,起伏的山脉里,依然挖了好几个大大的矿坑,并且开凿了矿洞和通道。

几百名矿工也已经在这里劳作了一个多月,临时仓房里已经堆了几十块上好的极品翡翠原石。

有的只开了个窗口,露出水润润、绿莹莹的帝王玻璃种。

有的却是将整块翡翠打磨出来,绿、红、蓝、紫等各种颜色都有,晶莹剔透、毫无杂质,无一不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而王府所说的参观,也就是观看这些半成品和成品。

毕竟矿坑、矿洞什么的,要么尘土飞扬,要么碎石乱溅,进去了,岂不是污了高贵的客人们的衣袍和鞋子?!

当然,待大家选中各自满意的‘宝贝’后,管事可以带着众人在矿场外围看一看,亲眼见识一下真正的玉石矿(确切说是外围)是个什么样子。

“哇,好美的玉石啊,居然是三个颜色的。”

阿卓的小嘴儿张成了菱形,一双新奇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了摆放玉石的架子上,小手想摸却又不敢摸的扎煞着,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管事眼中闪过一抹为不可察的鄙夷,嘴上却殷勤的说道,“展二小姐好眼力,这块翡翠有绿、红和紫三种颜色,水头好,颜色正,是最上乘的福禄寿翡翠。不管是做成镯子还是摆件,都是极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身边的人使眼色。

身边的人手脚麻利的取来一个锦盒,管事亲自取了那块三色翡翠放进锦盒里,然后连盒子一起捧到阿卓面前。

阿卓惊喜不已,却迟疑着没有伸手。

管事笑着说:“凡是皆讲究一个缘分,库房里上百块原石,展二小姐惟独看中了这一块,显见是与此石有缘。宝剑赠英雄,还请展二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呃,这、这不太好吧,这东西看着就挺值钱的,我就这么收了,是不是有些——”阿卓双手在裙子上用力擦了擦,有些无措的说道。

管事忙道:“太妃寿辰,展老爷和二小姐不辞勤劳亲来贺寿,又奉上了精心准备的寿礼。我们王府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点子石头还算生得了台面,展二小姐若是不弃就请收下吧,好歹是我们王府和太妃的一点子心意。”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再不收,就显得矫情了。

阿卓最是个爽快的人,听了这话,便高高兴兴的将锦盒收了下来。

这样的谈话不时在库房里进行着,几乎所有的贵客都收到了一个锦盒,锦盒大小不同,全由盒中装着的玉石大小决定。

就连齐谨之也收获了一份‘回礼’——一块一尺长的玉石,绿白双色,白色的体积大一些,绿色那端还有拇指大小的一块褐紫色斑点。

身边的管事曾经建议,可以请匠人将这块玉石雕琢成白菜模样,而那个褐紫色斑点,便是天然的一只虫儿。

齐谨之听得有趣,便收下了这块玉石。

大家都拿到了心仪的宝贝,管事便领着众人前往矿场参观。

远远的站在外围,看着矿场里尘土飞扬,一群光着膀子、身穿短裤的壮汉吭哧吭哧的劳作着。

诸位官员忍着掩住鼻口的冲动,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便暗示管事该离开了。

然而,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伶俐的管事却头一回没有领悟贵客的眼神,不但没有带着大家出去,反而抬腿往矿场走去。

众人虽心有不满,但想到刚刚收到的价值连城的宝贝,忍着不耐,跟管事进了矿场。

他们没有察觉,身后的木栅栏门悄悄的关上了,而一群衣衫褴褛的矿工手拿铁锹、铁锤等物,无声无息的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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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失踪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走调的尖声,发抖的手指,此刻的于知府,哪里还有半分前日‘训诫’齐谨之时的言辞犀利、大义凛然?!

犹记得那日的于知府仿佛人世间最公正的判官,不偏不倚的帮着安南王府张目。800

可今日,面对一群手持疑似采矿工具、实则行凶武器的‘矿工’,于知府顿时化身纸老虎,自以为声色俱厉的斥责,落在众人眼中却是色厉内荏的声张虚势。

“嘁,还能做什么?他们摆明了就是想要造反哪!”

阿卓站在人群中,听到于知府这个近乎白痴的问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凉凉的说道:“接下来,他们定是要说朝廷无道,皇帝昏庸,朝中奸佞当道,他们安南王要高举义旗、号令大家跟他一起去‘清君侧’了。”

前文说了,阿卓读书不多,但却听了许多书,对于历史上某些叛逆的惯用伎俩,她是门儿清。

齐谨之原本沉着一张脸,右手搭在腰间,无比戒备的看着四周。

听到阿卓的这通话,险些喷笑出声。

好吧,这丫头的嘴巴虽然毒了些,但却句句切中了要害。而她的这番话也彻底诠释了她的性情——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于知府全身的精神都紧绷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管家,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冷言冷语。

他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犹待一丝幻想的说了句:“可是新矿有什么困难?管家大可直言相告,本府定会在能力范围内鼎力相帮。”

他一直没有说出‘造反’两个字,不是不信王府有异心,而是想掩饰太平。他的想法很简单,王府想干什么他管不着,但千万别连累他这个无辜人士呀。

笑得宛若弥勒佛的王府大管家立在一群衣衫褴褛的矿工前头,双手抄着,明明笑得那般阳光灿烂,说出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的官员们忍不住浑身发颤——

“诸位大人请稍静一静,且听小的说两句话。”

众人何曾喧闹?

现场唯一发出声音的便是壮着胆子的于知府。

但大管家的话音方落。偌大的矿场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当今天下。朝廷无道,奸佞横行,蒙蔽圣听。祸乱超纲…”

大管家清亮的嗓音在空旷的矿场上空回荡,他的声音并不难听,相反的,甚至还颇有磁性。

然而在场所有官员听了。却只觉得仿佛有什么利器狠狠的刺着耳膜,让他们的心跳也紊乱起来。

天、天啊。安南王府真的想要造反!

朝廷和皇帝不好、朝中满奸臣,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就要‘清君侧’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南王府欲‘清君侧’,势必要裹挟他们‘同行’哪。

这可如何是好?

答应?那就是从逆,论罪与谋逆同。

不答应?那就更干脆了。直接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在场的诸位官员,尤其是那几位布政使、按察使。无一不是混迹朝堂的老油子,论玩儿阴谋、论政治素养,能甩阿卓不知多少街出去。[ 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状况。

答应跟王府一起‘清君侧’,那么等待他们的,不只是自己人头落地,全家、全族、乃至九族都要受牵连。

不是他们瞧不起安南王府、觉得他们一定会失败,实在是纵观历史,藩王谋逆的案例不在少数,可成功者屈指可数。

基本上,所有‘清君侧’的‘忠臣’们,绝大多数都被君王给‘清’掉了,偶尔有成功者也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污名,哪怕他的成就极大、功绩堪称大帝,也因着这一绕不过去的污点,世代被人非议。

而安南王,一个傻子,就算是老天给他开了金大腿,也很难获得成功。

不答应,倒是能混个忠烈的名声,可、可他们一家老小就要立时死光光,别忘了,他们家的女眷此刻还在王府做客呢。

众人一个个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大脑已经飞快的运转起来,企图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大管家却不管官员们怎么想,继续背诵主子的举事誓言:“安南王忠于皇室、忠于朝廷,欲清君侧,还望诸君秉承忠义,同王爷一起率兵进京勤王。”

“清君侧?敢问安南王,要清哪一个?”

云南布政使姓孟,出身山东大族,他思忖良久,终于做出了选择,他将全部的畏惧压下,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肃穆,冷声问道:“勤王?敢问安南王,尔要勤的又是哪位君王?”

他的家小虽然都在云南,可阖族却在山东,且还有一个嫡幼子因为年幼也被留在了老家。

所以,就算他们全家都死在这里,他的血脉也没有断。

他要用一家十来口的性命换取孟氏一族的忠烈之名,他唯一的儿子也能因他而受到朝廷和宗族的照拂,他的父母兄弟也能得个好名声,值了!

用力握紧的拳头,孟大人毫无畏惧的向前迈了两步,昂起头颅,大声叱道:“我大齐开国六十余年,当今圣人临朝,开海运,减赋税,外御强敌、内平灾祸,我大齐国运昌隆、百姓富足,圣人堪为不世之明君,盛世可期,何来‘无道’?朝中诸公,上至内阁首辅,下至寻常小吏,无人不是恪尽职守,哪个又是‘奸臣’?”

孟大人大袖一挥,一指指向大管家身后站着的傻子萧如圭,毫不留情的骂道:“反倒是这如圭小儿,痴傻顽劣,于国无功、于民无利,整日奢靡无度,为祸新安,乃大齐最大的奸臣贼子。如今又要行谋逆此等不忠不义之事。还妄图裹挟我等附逆,呸,我等手刃逆贼还来不及,又岂能做这等不道之事?”

被人如此痛骂,傻子萧如圭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挂着傻兮兮的笑容,不时拿袖子擦擦鼻涕。看热闹看得那叫一个尽兴。

反倒是立在他身边的大管家。宛若变色龙一般,脸色先是羞恼的紫红,接着便是漆黑。最后又变成激动的潮红。

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大管家桀桀怪笑了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孟大人好利的口舌,只是不知您的脖子够不够硬!”

他目光掠过其它的官员。冷声问道:“孟大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们哪?!可愿与王爷一起进京清君侧?”

其它的官员下意识的避开大管家的目光,没人像孟大人那般态度鲜明的严词斥责。但也无人点头附和。

唯有齐谨之从人群里走出来,大声道:“孟布政使说得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深受皇恩,断不会行那等附逆不道之事。”

大管家胸脯剧烈的起伏几下,好容易控制住情绪。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齐谨之,阴测测的说:“齐县令。真是哪儿都有你呀。早些时候你就散布谣言,污蔑我家王爷,然我家王爷和太妃大人有大量,非但没有与你这黄口小儿计较,还大度的请你来参加寿宴,结果你今日又口出狂言,真是‘是可忍恕不能忍’。”

大管家顿了顿,微微抬起右手,喊道:“来人,将齐谨之拿下。王爷欲行大事,且先拿这无知小儿的头颅来祭旗!”

话音一落,从一群破衣烂衫的矿工中闪出几个身着甲胄、手持利刃的王府私兵,他们满目肃杀,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诸位官员瞧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直娘的,连全副武装的私兵都出动了,哪个龟儿子说安南王府没有异心?!

阿卓悄悄抽出腰间的暗器,她知道,齐谨之不是个莽撞的人,他既这般,定是有所依仗。

果然,还不等那几个私兵走到齐谨之的近前,齐谨之从袖中掏出一个一指高的小瓷瓶,他神色淡然,标准了目标,直接将瓷瓶往萧如圭站立的方向丢去。

“轰~”

一声巨响,小瓷瓶炸裂开来,升起一团烟雾,呛人的火药气味在矿场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