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她觉得,只要夫君上进,比什么爵位都强。

家产什么的,顾琼也不担心,她虽然是个庶女,可到底是世子爷的女儿,又有嫡姐(也就是顾伽罗啦)照拂,嫁妆定然少不了。

靠着她的嫁妆,哪怕日后分了家,她和萧如琏也能过得很好。

当然啦,前生的经历太惨烈,在没有确定萧如琏的品性和对她的情谊前,她不会轻易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

顾琼虽受妙真大师熏陶,淡忘了仇恨,但有些东西却刻入了她的骨髓,让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幸运的是,重活一世,让她明白了许多事,那就是决不能跟娘家生分,决不能为了所谓的‘面子’而损了‘里子’。

所以,顾琼在家备嫁的时候,努力拉近与祖母、母亲和弟弟们的关系,时常给远在西南的顾伽罗写信。

因为心结已生,顾琼无法像‘过去’那般与顾伽罗亲密无间,不过像正常亲姐妹那般交往却是没有问题。

顾伽罗感觉到顾琼的变化,虽然不知这个妹子过去经历了什么,但看在往日的情分和翠姨娘的面子上,她还是大方的给了添妆,并且准备来年大力发展乌撒经济的时候,拉妹子入一股。

顾伽罗是个大财主,临走前又狠狠的坑了顾琳一把,手中的产业不是一般的多。

是以,她的添妆,不是小打小闹的一套首饰或是几匹布料,而是绝对称得上‘丰厚’:西大街临街二层铺面一间,京郊小田庄一栋,各种贵重药材、金银小玩意一大箱。

可以说,就这么一份‘添妆’,放在普通官宦人家都能嫁个嫡出的小姐了。

收到礼单和房契、田契,顾琼顿时落下泪来,不管怎样,姐姐还是她的嫡亲姐姐啊!

还有妙真大师,看在顾伽罗的面子上,又见顾琼确实本分老实,也给她添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一栋内城的二进小院,京郊一百亩良田,并各种内造的首饰和进贡的锦罗绸缎若干。

有了这两位的添妆,再加上顾家公中给的和宋氏私底下填补的,顾琼竟凑齐了六十四抬的嫁妆,十里红妆的嫁入了萧家。

过门后,公婆慈爱,妯娌亲厚,丈夫萧如琏更是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儿,顾琼每日醒来都是满满的幸福与甜蜜,上一世的种种早已被她丢到了爪哇国。

“**奶,怎么了?可是看到了熟人?”

车厢里服侍的丫鬟见顾琼望着窗外发呆,不由得关切的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咱们进城吧。”

顾琼收回视线,装着无事的吃茶吃点心,心中却在暗暗想着:听说林氏被宗人府除了玉牒,离开铁槛庵后就出了京,再也没有她的音讯。

如今怎么忽然跑回京城来了?

还跟陶祺搅合到了一起?

想到陶祺,顾琼忍不住冷笑两声。这个女人还真是被宠坏了,不过是被大师养了几年,就真当自己金枝玉叶、豪门贵女了。

居然还仗着大师对她的愧疚,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嫁给大表兄冯明伯。

我呸!

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她一个无才无貌又没家世的破落户,哪里配得上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的冯家大少爷?!

所以,妙真大师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陶祺的要求。直言要么陶祺像顾琼这般。嫁给一个表面看着不光鲜,但内里却很实惠的人家,要么就干脆不管陶祺了。任由她自己去挑选,最后给她一份嫁妆,算是全了她们几年的情分。

妙真大师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决定要放手。那就肯定不会犹豫。

直接命人将陶祺送回陶家,关上静月庵的山门。除非有她的召唤,陶祺再难随意出入庵堂。

算起来,顾琼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陶祺了,今天忽然看到她。不知为何,她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去找个人盯着陶祺,且看看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回到萧家。临下马车前,顾琼对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吩咐道。

最近京里风云突变的。连萧如琏这样的宗室们都关紧门户,唯恐被牵连到谋逆的大案中,顾琼担心陶祺会趁机兴风作浪。

与她做了一年多的‘师姐妹’,顾琼还是了解几分这死丫头的狂妄性情的。

“是,婢子省得。”

大丫鬟是顾家的家生子,一家都被陪送到萧家做了陪房,她的兄弟正好也到了当差的年纪,帮三小姐在外面跑跑腿儿正合适。

诏狱里,光线晦暗,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腐臭的味道,耳边更是不是的想起凄厉的惨叫,让置身其间的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下了地狱。

靠里的一间牢房里,关押着兄弟、父子、叔侄等一大家子男丁,加吧起来足足十来人。

他们一个一个都蔫头耷脑,满脸的绝望,仿佛羊圈里待宰的羔羊,唯恐下一刻就会被人拖到菜市口问斩。

尤其是齐令清父子几个,除了绝望,还有满心的愤恨。他们明明可以分家的,分了家,他们就不用跟着一起死了。

结果,死老太婆怎么都不肯,硬是拘着他们一家在东齐住着。嘴上说什么都是一家子血脉,不忍心分他们出去受苦。

齐令清当然不会相信,不过那时他只当老虔婆是记着当年的恩怨,想要继续折磨他们才不肯分他们出去单过。

但现在看来,那老婆子分明就是想拖他们一起去死啊!

真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般恶毒!

齐令清恨得牙齿咯吱咯吱想,在诏狱待了几日,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恐惧中,几欲到了崩溃的边缘。

“啊~~我招,我全招——”

不远处的刑讯室发出的惨叫声直冲云霄,也扯断了齐令清的最后一根神经。

只见他嗷的一声跳起来,直扑到齐令源跟前,用力踢打这盘膝而坐的兄长,嘴里近乎疯狂的骂着:“你个逆子,想死就自己去死啊,作甚要拉上我们一家?我早就说要分家单过,可你们母子抵死不同意。嘴上说得好听,暗地里却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害我们啊。我打死你个黑心烂肺的混蛋,打死你,打死你!”

齐令源年逾四旬,却因着常年习武而身体康健,就在齐令清的脚落下的那一刹,他依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转身,躲开了齐令清的拳脚。

冷喝一声,“放肆,齐令清,你竟敢辱骂殴打嫡母长兄?你疯了不成?”

“疯了?没错,我确实疯了,我是让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给硬生生逼疯的,这些年,老虔婆处处打压我,硬生生将我养废,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吗?”

齐令清双目赤红,头发蓬乱,两只手不停的追打着齐令源,嘴里骂着:“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是武襄公的子孙,怎会天生就是废物?都怪你,怕我出息了抢了你的风头,就不遗余力的打压我。家中的奴才都能去大营历练,唯恐不许我去。你们磋磨我也就罢了,连我的儿子都不放过,呜呜,如今更是恶毒到家,竟是连我们的性命都要拿去。”

“齐令源,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就如此狠毒?”

“老虔婆,你老而不死,整日里搅风搅雨,将好好一个齐家都败坏光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更是被你们一家短的干干净净。我真想问问,你若死了,有何面目去见武襄公和父亲?”

“齐令源,你个混蛋,你去跟圣人说,跟指挥使说,你们谋逆的事,我是真真不知情啊,呜呜,我们一家都是被冤枉的啊!”

齐令清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一边疯了一样的追打齐令源。

还是齐勤之和齐勉之兄弟,一个踢翻了拦阻他的齐慎之,一个扑到前头,用力推开齐令清,将齐令源护在了身后。

“叔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闹腾?”

齐勤之皱眉,冷声喝问道。

“哈哈,哈哈哈,勤哥儿、勉哥儿,你们还真是对孝顺的兄弟,可惜你们很快就要被自己的亲爹给害死了。”

齐令清被齐勉之推搡到地上,他也不起身,直接躺在了铺着潮湿稻草的地上,盯着齐勤之兄弟放声大笑,如癫似狂的喊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咱们齐家还有一道保命的护身符,只可惜在西边的齐令先手里。不过,依着老贼婆的恶毒心思,她定会想方设法的逼齐令先拿拿到圣旨来救人。只是不知道,她会救你们父子三个中的哪一个?”

齐令清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眼中闪着恶意,一一滑过齐令源父子三人的面庞,阴测测的说道:“啧啧,一个是宝贝儿子,一个嫡长孙,一个是宝贝小孙子,三人中却只能有一个存活,老贼婆这会儿定是无比心痛、纠结吧。哈哈、哈哈哈!”

齐令清笑得声音都走调了,只听得在场的几人都觉得瘆的慌。

然而,他的话到底入了某些人的心,齐勤之和齐勉之兄弟两个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晦暗的光。

另一边的女监中,大长公主确实在纠结,她跟姚希若做了交易,保下了齐勤之。

可齐令源和齐勉之父子呢,又该救哪一个?!

ps:凶残的大姨妈来袭,码字受了点儿影响,更新略晚,还请亲们多多支持哈!

第088章 则强

“**奶回来了,大师那边可安好?”

萧如琏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外头通报的声音,放下书卷,笑吟吟的迎了出来,伸手扶住顾琼的手臂,柔声问道。

“师傅那边都好,二爷今个儿不是出去会友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琼解下披风交给身侧的丫鬟,夫妻一边聊天一边进了内室。

“也没什么,就是几个同僚凑在一起吃了碗茶,唉,外头的情况你也知道,幸好我前些日子着了凉,请了几天病假,否则这会儿就要跟那几位一起停职接受审查了。”

萧如琏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在禁卫军当了个小官儿,品级不高,却胜在与圣人亲近,在宗室中,也算是有出息的子弟了。

原本万寿节的时候,他该在宫里轮值,不想那几日却得了风寒,无奈之下只得请假,在家里静养了些日子。

谁曾料想,他这一病,竟躲过了一场祸事。

如果他没病而是在继续当差的话,定会在万寿节那天与鞑子短兵相接,幸运些受点子皮肉伤,倒霉些的话就可能把性命都给葬送了。

即便能躲过鞑子的毒手,事后圣人清算起来,萧如琏少不得也要经受一遭审查——鞑子莫名其妙出现在禁宫,禁卫军首先就有个失察的罪名。再严重些,没准儿还能落个通敌、谋逆的死罪咧。

萧如琏却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事后萧家人谈起此事的时候都无比庆幸。

风寒?

顾琼的眸光闪烁了下,上辈子留给她的记忆也不全然都是坏的,对吧?!

她不动声色,笑着说道:“二爷这正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幸而外头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二爷的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约莫过两日就能回衙门当差了。”

萧如琏点点头,“没错,早起的时候父亲还这般跟我说,让我尽快养好身子回去当差。”

夫妻两个说着话,齐齐坐在了西次间的临床大炕上。

“对了。还有件事。我、我想跟**奶商量一下。”

萧如琏端着茶碗轻啜了两口,想起中午与同僚吃酒的时候谈及的一件事。

顾琼扬起一边的眉毛,“哦。什么事?二爷尽管说。”

他们成亲尚不足半年,但夫妻间琴瑟和鸣,萧如琏是个心明眼亮的人,自然感觉到妻子对他的好。他虽出身宗室。却自幼在卫国公府的家学里读书,深受卫国公的影响。最是个耿直、坦荡的人。

妻子待他真心,他也愿意赤诚相待…夫妻两个你待我好,我待你更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小两口蜜里调油,好得让人羡慕。

顾琼跟着妙真大师学习了些日子,又有上辈子的经验和见闻做外挂。见识自是比寻常妇人强许多。

萧如琏渐渐习惯了跟妻子商量事情,不拘外头的事还是家里的琐事。小两口都愿意坐在一起谈一谈。

“是这样,我有个同僚,老家是西南的,小时候跟夷族的一个落魄巫医学了点子医术,后来那巫医老去了,临终前给他了一个方子,”

萧如琏身子前倾,小声的跟顾琼嘀咕,“同僚说那方子配出来的药丸甚是神奇,有病的时候可以止痛,无病吃了可以强身,据说吃了后可以让人精神百倍,哪怕一夜没睡,嚼上一粒那药丸就能变得生龙活虎一般…”

萧如琏说得兴致勃勃,眼中泛着兴奋的亮光。他可是亲眼看到那药丸的神奇,虽没有亲自尝试,但眼瞧着一个精神萎靡的人吃过后立刻变得精神抖擞,他不禁异常激动——好东西,真真好东西,如此宝贝,若是开个铺子专门来卖,定能财源广进咧。

萧如琏是次子,下头还有个幼弟,既不是家中寄予期望的嫡长子,也不是备受父母亲长宠爱的嫡幼子,夹在中间的次子身份让他多少有些尴尬。

家中虽不至于忽视了他,可对他总少了那么几分偏爱。

所以,萧如琏从小就习惯了替自己考虑,想事情也更加实际一些。成亲后,就愈发觉得肩上的担子重,想要多赚些资本好让妻子、儿女依靠。

仕途嘛,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就是熬资历,他未及弱冠,能有现在的官职已经很不易了,要继续往上升,短期内就不要再想了。

官职一时半会儿升不上去,那就只能多赚些银钱了。

所以今天听到同僚说起这事儿,他顿时来了兴致。

“真有这般神奇?”

顾琼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她跟着大师学了几个月的医,只学了些皮毛,却也算入了医药的这道门。

据她所知,目前大齐尚未出现过这样的药物,即便有,估计也是在西南边疆地区。

而一提到西南,顾琼就想到了姐姐写给她的信中,曾经提到过西南的毒、蛊虫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确实疗效神奇,可太过诡异,更多的是害人的玩意儿。

姐姐曾在信中提及,似那样的东西,在没有彻底了解前,还是不要轻易沾手。否则,一个不小心,被人算计都不知道。

顾琼沉吟片刻,委婉的说道:“二爷,妾身也没见过那奇药,不好直接评价好与不好。不过,妾身却记着一句老话,‘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药,哪怕是千年人参,一个用不好,也能吃坏人。”

萧如琏眼中的炽热稍稍降低了些,但他仍不肯轻易放弃,“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吧。我那同僚每日都吃,我看他并没有什么不妥。”

顾琼听他这般说,便知道他对此事上了心,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更不愿表现得太强势,唯恐伤了夫君的自尊。

“这样说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东西,”

顾琼先顺着萧如琏的话说了两句,而后语气一转,轻声道:“妾身跟着师傅学习医术的时候,师傅曾经提及,咱们的身体对于一般药物的反应,约莫有个时间。短则三个月。快则半年,时好时坏便能看出端倪。”

妙真大师在宗室中的名头和地位绝对是第一的存在,萧如琏也敬重这位长辈。一听是她老人家说得话。顿时敛住了心神,仔细的听着。

顾琼用商量的口吻说:“二爷,左右咱们现在也不缺银子,索性先观察些日子。这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否则。损失点银钱是小事,倘或、可就是大事了!”

入口的东西,尤其是药材,一个弄不好真的会死人哪。

萧如琏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热炭团似的心顿时冷静下来,想了好久,才缓缓点头:“**奶说的是。这事儿急不得。”

顾琼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再三叮嘱。“二爷,您可别跟着那位同僚一起尝试。旁人我不管,您却是妾身的天,妾身不许您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明明顾琼的话说得霸道十足,听在萧如琏耳中却是无比甜蜜——妻子这般,定是把我放在了心尖儿上啊!

“**奶有令,小生岂敢不从?放心吧,那玩意儿,在没有确定无害前,我定不会沾染。”

萧如琏故意学着戏台上的伶人,起身,双手抱拳,冲着顾琼深深一偮。

“二爷,您又取笑妾身了,”

顾琼娇嗔的白了丈夫一眼,小两口凑在一起又玩闹起了。顾琼脸上笑着,心中的那根弦却没有松,暗暗决定,待会儿就让人去查一查,另外再写封信给姐姐,问问她可知道这样一种奇药。

燕王谋逆,自八月节开始审理,直至到了九月重阳节前,才堪堪审完。一应主犯被判自尽,成年男丁全部被判抄斩。妇孺流放岭南,遇赦不赦。

燕王、大长公主是首犯,而其家人,真正被斩首的却只有东齐的成人男丁。因为燕王成亲没多久,一双儿女最大的才三岁,小儿子才刚满周岁。

圣旨一下,诏狱里哭声一片。

大长公主最镇定,接过圣旨前,特意问了一句:“听闻齐令先进宫了,圣人可有什么恩典?”

传旨的内侍倒也爽快,没有为难她,直接给了答案:“齐大人重情重义,不忍东齐绝嗣,特意拿出高祖爷赐下的圣旨,对了,说到这儿,还请大长公主做个选择,东齐落罪的男丁有七人,不知您想留下哪位沿袭东齐血脉?”

“怎么才七个?我家老爷和旻哥儿呢?他们、他们也是齐家的血亲啊。”

齐令嫘先跳了起来,一边冲着内侍吼着,一边拉着大长公主的衣襟,哀哀的哭求,“母亲,母亲,我求求您,您救救旻哥儿吧。他才十七岁啊,从小就聪明伶俐,好学上进,最是个乖巧的孩子。母亲您不是也十分喜欢他?母亲,母亲!!”

大长公主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狠心甩开女儿的手,“高祖的圣旨是留给齐家嫡系子孙的,旻哥儿,他、他姓杨啊。”

不是她不救,而是不合法理,她没法救!

然而那内侍仿佛故意跟大长公主作对一般,赶忙插嘴道:“大长公主不必担心,圣人仁慈,特意给了恩典,言明只要涉案的男丁,只要大长公主您愿意,无论选谁都可以,不拘是姓齐的,还是姓杨的。”

大长公主的眼睛猛地凸起,异常愤怒的瞪着内侍。他,哦不,应该是缩在背后的萧烨到底想要作甚?让她死都不能死的安稳吗?

齐令嫘却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猛地扑到大长公主身前,尖声喊道:“母亲,娘亲,您听到了吧,旻哥儿也可以的。求求您了,救救旻哥儿吧。呜呜,女儿、女儿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都说为母则强,齐令嫘嚣张跋扈了一辈子,哪怕落魄的时候,也从未向人服过软,但这次,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却像个卑微的奴婢,匍匐在母亲脚下,涕泪纵横的百般哀泣。

大长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每一块儿都血淋淋的,让她痛不欲生。

内侍也不急,抄手站在一旁看着。

齐令嫘的哭嚎声惊醒了一个人。

儿子?对,她也有儿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宁氏一直都病歪歪的,进了诏狱后,更是病得七死八活。若不是还有姚希若用按摩、针刺的手法给她吊命,估计这会儿早就死了。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宁氏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陡然从角落里跳出来,一脚踹开齐令嫘,干瘦如鸡爪的手死死攀着大长公主的臂弯,嘶吼道:“母亲,母亲,勤哥儿是您的嫡长孙,是东齐的希望,勉哥儿是您的宝贝金孙,最是个孝顺的孩子,还有良哥儿,他今年才十岁啊,呜呜,母亲,母亲,求您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啊!”

宁氏那张原本惨白的面庞上,忽然染上诡异的红晕,她整个人好像疯癫了一般,抓着大长公主不肯放手。

齐令嫘冲上来推搡她,却被宁氏一脚踹翻。

瞧那麻利的动作和猛烈的速度,全然不像个缠绵病榻的人。

齐令嫘也急了,拼尽全身的力气又扑了回来,与宁氏厮打在一起。

两个女人如同护崽的母兽,明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拼命的为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大长公主仿若人偶般被女儿、媳妇推来扯去,她的老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无力的任由撕扯,眼底满是痛苦:儿子,儿子,你们想救你们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想救我的儿子!

“好了,都给我住口!”

大长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大喝一声,推开挂在她身上的两个女人,先看了眼姚希若。

姚希若看了一场好戏,正兀自暗爽着,忽看到大长公主问询的目光,她忍着笑意,故作沉痛的点了下头。

大长公主转而看向内侍,只见她扬起下巴,极力保持骄傲的模样,一字一顿的说道:“齐勤之,我想用高祖爷的恩典换齐勤之无罪!”

内侍笑着答应了一声,而后看了眼绝望的齐令嫘,‘善意’的提醒道:“大长公主,您不再考虑考虑?”

“娘~~~”齐令嫘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大长公主用力闭了闭眼睛,“不必考虑了,只求圣人能履行高祖爷的遗命,赦免齐勤之。”

内侍见没什么热闹可瞧,这才应了一声,转头对姚希若道:“四奶奶,圣人说你救治太后有功,特赦你不必流放岭南,好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敢杂家出去?”

姚希若先谢了太后、皇帝恩典,然后对内侍道:“妾身没什么可收拾的,只希望太后恩准,能许我带一人出去。”

大长公主稍稍松了口气。

不想,姚希若素手一指,竟对着宁氏道:“婆母年高,且身体不好,我实在不忍心见老人家受苦,所以恳请太后、圣人开恩,许我接婆母回去赡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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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