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贺半夏,不冷不热的和顾伽罗闲话着:“听说齐大人快回来了?春耕事宜很是顺利?”

齐砍头威名早已传遍乌蒙六部,那几个所谓的世家、豪族早已被他吓破了胆。

一听他要去春耕,还要根据府衙登记的鱼鳞册分配农具、耕牛等资源,个个都慌了神,纷纷做出了应对。

当然不是那几位县令猜测的那般抵制或是想法阻挠,而是缴械投降。

根本不用齐谨之发话,他们便都将刚刚揣进自家口袋的良田都吐了出来,至于刚刚收到门下的隐户也都悄悄‘赶’了出去。

齐谨之每到一处,都会‘惊喜’的发现大片无主的良田,以及几十上百户的刚刚下山的‘山民’。

啧,可以想象,等齐谨之从外头晃一圈回来,定能析出几百顷的田地和上千户的百姓,政绩妥妥的没跑啊!

这些情况,顾伽罗已经从信里知道了,提起来也分外开心,“是呀,他月底就能回来。”

贺半夏被顾伽罗那幸福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容刺得眼睛生疼,心里更是暗暗发狠:顾伽罗,你别得意,用不了多久,我定会让你和我一样惨!

第二天清晨,顾伽罗和贺半夏坐上了出城的马车,摇晃了一个多时辰,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才抵达了种植园。

“大奶奶,这是园子里做粗活的农妇。”

齐玉堂指着四个有些拘束的中年妇人介绍道。

顾伽罗简单的问了几句,见几人都缩手缩脚的,知她们不自在,便将她们打发出去。

其中一个出门前悄悄抬了一下头,正好跟贺半夏的目光对上,吓得她脸色苍白,牙齿咬得咯咯响,手脚都忍不住的哆嗦着…

第124章 喜事近

“…罗家和展家都悄悄跟那个什么贺大夫频频接触,且这两家近期调拨了不少人手去城外的田庄,说是进行补种,”

侍从恭敬的立在堂前,缓缓的回禀着近几天打探来的消息,“属下听到风声,说罗、展两家将那处庄子看得极严,头几天还拉出一车车的稻苗呢。显而见之,他们根本不是补种,而是硬生生将刚刚出苗的稻子全都拔了,然后改种了其它东西。”

至于那个‘其它东西’是什么,展阿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作死,这一个个的还真能作呢。”

阿卓用力捶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不知劝了他多少回,结果他却只当耳旁风,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往死路上跑啊。”

阿卓不禁担心,倘或此事真如她猜测的那般是个圈套,那么参与其中的人家定然没个好下场。

顾伽罗也就罢了,人家京里有靠山,家族又兴旺,就算出事需要人顶缸,也轮不到她这个世家女。

反观罗、展等几户人家,在乌蒙赫赫扬扬的,被人捧一句‘八大世家’、‘乌蒙望族’,然而出了乌蒙地界儿,他们也不过是下山归流的夷人,谁把他们当回事儿?

真若有了麻烦,都不用旁人费心运作,他们便都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还有,就算是‘八大世家’,在乌蒙那也是过去的老黄历了。

曾经的曲、禄、罗、展、安、徐、段和白八大家族,几个月前被齐谨之直接‘清洗’掉了两家,即跟小梁王勾结的禄家和徐家。

齐谨之祭出铁腕,直接将禄、徐两家连根拔起,自那日后。乌蒙再无这两个家族。

同时受到波及的还有白家和罗家,不过这两家胆子小,没敢像禄、徐两家那般公然跟小梁王勾结,而只是站在外围凑了个热闹,实质性的事儿一点都没沾手。

饶是如此,他们也被齐谨之收拾得够呛,元气大伤。足足折损了大半的家产。虽不至贫苦潦倒。却也从豪族圈子里掉了出来,成为乌蒙的普通富户。

从云端跌入泥潭,任谁也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

比如罗家。过去的几个月里就一直琢磨着如何恢复家族的荣光。而这个所谓的‘恢复荣光’,不是靠碰碰嘴皮子就能解决的,它需要充足的财力支持,以及适当的时机。

贺半夏悄悄散布出去的消息。让听闻此事的罗家老爷顿觉来了机会——莺粟能带来暴利,他们家只需将一部分良田腾出来。稍稍种上一些,年底便能收获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润。

如此一来,罗家也就有了重新发达的机会!

“蠢货,真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阿卓理解罗家想要翻身的急切心理,可、可也不能胡来呀。

那莺粟,虽不知有什么神奇之处。但冷静下来一想,还是能发现问题:贺半夏用超出市场价格几十倍乃至百倍的银钱收购莺粟果。她要么是钱多烧的,要么就是脑子进水了。

当然还有个更可怕的原因,那就是贺氏另有所图。

阿卓过去被贺半夏许诺的巨额银钱给晃花了眼,根本不及细想这些问题。

可最近一段时间里,先是有阿朵的提醒,随后又有贺半夏的种种异常表现,阿卓越来越觉得这事有问题。

水西那边,阿卓的话比较管用,只要她劝住了宣抚使和自家老爹,水西的那些夷族头人们便不会搅合进来。

乌蒙这里就、就…唉,阿卓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罢罢罢,该说的我都说了,偏他们不信,我也没有法子。你们收拾收拾,咱们回水西!”

听不进劝的人,阿卓也懒得多费唇舌。

“是,二小姐。”

侍从赶忙答应一声,但他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道:“只是,这里的事二小姐您、您真的不管了?”

“管?我倒是想管呢?可也要他们肯听话啊,”

阿卓没好气的嚷了一句,心里到底放不下族人,沉吟片刻,她才无奈的说道:“算了,他们不领情,我却不能见死不救。来人,准备纸笔,我要写信!”

府衙后衙,顾伽罗安排完一日的家务,看着日头正好,命人准备了茶水和糕点,一个人歪在西次间的贵妃榻上看书。

忽而响起脚步声。

紫薇蹙了下眉,看了眼悠闲看书的女主人,她悄悄来到外间,拦住那冒失的小丫鬟,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何事?竟这般毛毛躁躁的?”

小丫鬟见紫薇沉下脸来,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忙压下兴奋的情绪,缩着脖子小声回话:“好叫紫薇姐姐知道,大爷遣人回来报信了,说、说他们已经在回城的路上,约莫三日后便能到家。”

紫薇一喜,但还是板着面孔训了小丫鬟几句,“大爷要回来了,是大喜事,可也不能乱了规矩。大奶奶好容易清净一会儿,你嘭嘭嘭的一通吵闹,没得惊扰了大奶奶。”

小丫鬟的头压得更低了,正欲小声请罪,不想西次间却响起了顾伽罗的声音——

“外头说什么呢?紫薇,有事进来说!”

紫薇从小丫鬟手里抽过信封,递给她一个严厉的眼神,转身掀帘子进了里间,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迅速勾起浅笑。

“大奶奶,大爷遣人送了封信来,说是他们已经往回赶了,不日就能回来。”

紫薇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捧上信封。

许是方才晒太阳晒得太舒服了,顾伽罗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手里的书卷险些掉落。

就在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时候,偏偏听到了外头有人嘁嘁喳喳,她便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一听齐谨之来信了,顾伽罗顿时来了精神。丢开书卷,翻身坐了起来。

撕开信封,她抽开信纸就细细的读了起来,两只眼睛随着一行行的字迹而上下挪动着,唇边更是禁不住堆起了笑容。

“太好了,大爷快要回来了呢。”

顾伽罗高兴的嘀咕着,齐谨之的信并不长。除了讲明自己的行程外。还神秘兮兮的跟顾伽罗说,他回来后要给她一个惊喜。

顾伽罗扬了扬眉毛,心道。大爷下一回乡,忙正事还来不及,怎么有功夫‘制造惊喜’?

她实在想不出,在这穷乡僻壤、远离故土的地方能有什么惊喜!

不过。齐谨之能回来,与她而言已经是桩喜事了。

恰在这时。外头又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低低的说话声。

顾伽罗冲着紫薇一抬下巴。

紫薇会意,抬脚来到外间。

不多时,她便又折了回来。手里又拿一封信。

顾伽罗刚把齐谨之的信叠起来收好,抬眼就看到这个,不禁笑道:“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有多忙。今天却左一封信右一封信的。这又是哪里的来信啊?”

或许是齐谨之要回来了,顾伽罗沉闷了好几天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竟有闲心和丫鬟说笑。

紫薇感受到顾伽罗的好心情,顺着她的话头,跟着附和:“瞧大奶奶说的,还能怎么了?定是喜事好事齐齐争进门呢。”

说着,她把信递给顾伽罗,嘴里介绍道:“是段家娘子的信,大奶奶,您请过目!”

展阿卓?她能有什么要紧事?

顾伽罗疑惑的展开信纸,露出阿卓那一把绝对算不得好的字。

顾伽罗和阿卓通过几次信,认得彼此的字迹。再者阿卓的字迹很好认,方方正正、横平竖直,简直比蒙学里刚刚开始练字的孩子写得还要规范、标准。

阿卓的信也很短,聊聊不足百余字,却告诉了顾伽罗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当然,阿卓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她对顾伽罗是有要求的——

“送信的人说,若此事能顺利了结,还望顾宜人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那几个短视的夷人一把。”

紫薇小声的转述道。

顾伽罗慢慢将信纸揉碎了,缓声说道:“你去告诉送信的人,就说我定不会辜负了阿卓与我齐家的情谊!”

阿卓接连释放了好几次善意,顾伽罗若是再像过去那样百般戒备、冷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和齐谨之是汉人,却想要在这多民族聚居的地方生活下去,那就必须跟夷人们打好交道。

阿卓,似乎是个不错的媒介。而且经过这么多事,阿卓已经渐渐放下了对汉人的成见和敌视,准备开始接纳他们夫妇了。

“是,婢子这就去跟那人说。”

紫薇见顾伽罗说得郑重,不敢小瞧,便亲自出去回话。

正巧出去的时候路过厨房,紫薇又体贴的问了句,“大奶奶,这都过去大半个上午了,您要不要用些点心?”

还别说,紫薇这么一提醒,顾伽罗还真想吃东西了,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一种吃食,“你让厨房给我做一碗酸辣粉儿吧,多放些辣子和醋,酸酸辣辣的,正好开开胃!”

说着说着,顾伽罗嘴里就开始冒口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大碗冒着热气、铺着一层红彤彤小尖椒的酸辣粉。

紫薇见状赶忙点头,“哎哎,大奶奶且稍等片刻,婢子这就去!”

目送紫薇快步出了房间,顾伽罗也没心思看书了,随手从梅花攒盒里捻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待紫薇传完话,端着食盒走进来的时候,贵妃榻边小几上放着的点心攒盒已经空了三分之一。

紫薇吓了一跳,小心的将食盒放到屋子中间的方桌上,端出一碗刚出锅的酸辣粉,以及几碟子小菜,然后试探的问道:“大奶奶,东西都得了,您这会儿吃,还是等一等再用?”

她更想问的是,大奶奶,您老都吃了那么多点心,这会儿还能吃下这一大碗的粉儿吗?

顾伽罗抽了抽鼻子,直接从贵妃榻上爬起来,像吃货附体一般,循着香味儿就坐到了桌旁,一边猛吞口水,一边喜滋滋的说:“有酸辣粉,哎呀,还有红油酸笋、凉拌韭花…哟哟,还有三夹乌鱼、火夹乳饼…”

顾伽罗抄起筷子,惊喜的感叹完,便飞快的往嘴里塞东西。

做这餐饭的是顾伽罗特意请来的西南本地厨娘,做得一手本地菜。酸辣粉是又辣又酸又香,几样凉菜调得是爽脆可口,至于那几样精致的小菜更是做得色香味俱全。

顾伽罗被辣得丝丝吸着凉气,头上汗珠滚滚,却怎么都舍不得停下筷子。

紫薇目瞪口呆的看着顾伽罗将两人份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待顾伽罗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紫薇这才似回过神儿来,关切的问道:“大奶奶,您、您吃好了?要不要厨房给您准备点儿山楂茶?”

吃这么多,且又都是辛辣刺激的食物,肠胃定然受不了,须得再喝些助消化、养胃的茶水呢。

顾伽罗摆摆手,“不用了,刚吃完饭,不好喝山楂茶!”

拿湿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顾伽罗打了个哈欠,抱着微凸的肚子回到贵妃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刚才看的那本书,没精打采的看了起来。

但很快,顾伽罗的眼皮便沉了下来,头一点一点的,手往下一滑,嘭的一声,书跌落在地上。

“…呼~~”

充满阳光的房间里,顾伽罗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缓缓的进入了梦乡。屋中甚是还响起了细微的呼噜声。

紫薇呆立当场,傻傻的看着有化身为猪倾向的女主人,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曲妈妈,大奶奶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紫薇到底不放心,下午趁着顾伽罗又跟周公相亲相爱的时候,悄悄跑到曲妈妈的房里,仔细的将顾伽罗近些日子的异常说了说,而后担心的说道:“大奶奶是不是生病了?婢子很是担心,想请燕大夫过来瞧瞧,可又怕大奶奶不高兴。”

曲妈妈认真的听着,然后着重问了几个问题,“你说大奶奶最近的胃口特别好,每日里除了正常的三餐,上午、下午和夜里还要让厨房送点心?”

紫薇用力点头,“婢子真怕大奶奶吃坏了肚子!”可就是劝不住啊。

曲妈妈又问:“大奶奶还特别爱困?”

紫薇继续点头,那位主子都快变成猪了,这会子还在屋里睡的正香呢。

曲妈妈紧皱的双眉忽然展开,pia的一拍手掌,露出惊喜的表情…

ps:嘿嘿,惊喜来啦!

第125章 京中来人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空气分外的清新与湿润。

时间已经进入了五月,山间万物滋长繁茂,乌蒙府以及辖下的六部经过短暂的修整后,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谢氏商号强势入驻,更是带动了一大批的商号纷纷涌入乌蒙这片蛮荒之地。

各色来自各地的商品源源不断的流入乌蒙,乌蒙的特色物产也被那些精明的商人们大量的带了出去。

崎岖的山路上商队不断,加上随行的伙计和镖师,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许多外来人进入到这片天地间。

商家来了,乌蒙的铺子也多了起来,随之增长的便是对于基础建设物资和各类人员的需求。

乌蒙地处偏远,不管是物质还是人员,商户都不可能随身携带,于是就便宜了当地的百姓们。

有那么一段时间,运送石料、木材、泥沙的货车一趟趟的往城内跑,而许多忙完了农活的青壮也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来来往往间,乌蒙这片土地竟变得‘鲜活’起来。

齐谨之适时向各个县衙下发命令,命当地知县组织人员修缮山路,确保来往的商队能畅通无阻。

至于那些曾经令过往商队畏惧的山贼和盗匪们,齐谨之更是毫不客气的予以打击。自从谢氏商号进入乌蒙后,齐谨之便将训练好的几百乡勇都撒了出去,别的地方且不管,先把通往乌蒙六部的几条主要道路两侧清理了一番。

几百号被刘虎、齐大勇摔打的乡勇们,如同下山的饿狼,一个个眼睛冒着凶光,抄着齐家下发的武器。悍不畏死的冲入了群山之间。

他们原就是土生土长的乌蒙人,有的甚至本身就是山民(or山匪),对于丛林、山地作战再熟悉不过,再加上有齐家军的训练,他们变得‘专业’起来。

能够利用周遭的资源,寻找敌人、跟踪监视,最后全部歼灭。

堪堪不足三个月的时间里。乡勇们拔除大大小小的贼窝上百个。彻底将沿途的山匪清了个干干净净。

另外,他们还按照齐谨之的要求,沿途每隔百里便会设置一个联络点。常年有人驻守。一来是保护来往行旅与商队,二来也是加强对周围区域的控制。

乌蒙山地多,官府的控制力主要体现在县城及其周围,对于更加广阔的山林。又有些力不从心。

而齐谨之这一举措,却将府衙控制的范围扩大了好几倍。现在他只需坐在衙门里,便能清楚的知道几百里外小山村的动向。

随便哪个地方有异常,齐谨之一个命令下发下去,都不用出动府衙的人马。单靠周遭几个联络点的乡勇,便能将动乱掐死在萌芽状态。

如此一来,那些个山匪、逃亡的鞑子乃至安南王府的乱兵们根本无法在乌蒙的土地上停留。动乱了十多年的乌蒙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太平。

百姓们对府尊大人的敬佩度和尊敬值再次达到了新高,如今再也没有人背地里议论什么‘齐砍头’、‘齐京观’。

每每提到齐知府的时候。大家都会无比尊敬的喊一声‘府尊大人’,再肉麻些,有人还会感激的唤他‘齐青天’。

“…呵呵,也没见大爷办什么案子啊,怎么就成‘青天’了?”

顾伽罗捧着凸起的肚子,一边吃着新鲜的果子,一边笑着跟齐谨之闲聊。

“所谓青天,是指为官清廉、体恤民情、打击豪强、兴修水利等等一系列为民、爱民的举措,”

齐谨之将事务都交给了合适的人去执行,而他这个主官只需把握大局方向、制定方针即可,是以,现在的齐青天很闲,甚至有时间陪怀孕的妻子扯闲篇儿。

“办案什么的,是推官、捕快的活计,本府堂堂乌蒙知府,忙碌那些琐事像个什么样子?”

青天的定义没这么狭隘,极少升堂办案的‘齐青天’很有耐心的向妻子‘科普’。

“大爷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呢。”

顾伽罗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其实她心里对丈夫这个青天大老爷的新称谓还是很得意的,谁家男人能未及弱冠就坐稳了一府主官的宝座?还能备受百姓拥戴?

没有!一个都没有!

放眼整个大齐,也就她顾伽罗的男人如此了得!

想到‘弱冠’,顾伽罗忽的想起一事,“大爷,眼瞅着就到你的生辰了,你的表字父亲取好了吗?”

自古都是男子二十弱冠,行过冠礼,长辈给取了表字,就意味着男子真正的成人了。

好吧,虽然齐谨之已然娶妻,儿子也在老婆的肚子里窝着,仕途更是走得顺畅,绝对已经做到了‘成家立业’的标准。

但没有弱冠,在世人眼中,还不能算个真正的成年人。

齐谨之的生辰是六月初一,他们夫妇远在西南,二十岁生日这天,自然无法由家中长辈主持冠礼。

所幸齐谨之娶了个好妻子,父母不能给他的盛大弱冠仪式,顾伽罗积极补上。

从进入四月开始,顾伽罗便开始筹划此事。

精心选择礼宾人选,广撒请帖邀请西南地界上的贵宾,细致周到的准备各色祭礼和贡品,准备宴集所需的各种物品…大大小小的事务,顾伽罗全都亲自过问,务必要将夫君的冠礼办得盛大而郑重。

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现在只差长辈赐字了。

齐谨之笑着说道:“不急,约莫过几日便会有准信儿。”

他可是家中的嫡长子,他的冠礼不能在京城举行,已经够让父母觉得遗憾了,对于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取字,他们绝不会马虎,更不会耽误了冠礼。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准信儿。齐谨之估摸,定是父亲太慎重了,选了许多寓意好的字,却一时决定不下来。

不过距离他的生辰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不急!

眼下倒是有件事更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