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谨之看到摇摇欲坠的卓筒井时,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而当他看清忙碌的‘匠人’面孔时,手指忍不住的颤抖。

…出事了,盐场果然出事了。

脑补了许多种可能,齐谨之心中如同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但最后却全都化作了庆幸。

幸好他发觉了不对劲,提前命齐大勇过来,否则——

听到内侍的话,齐谨之凑上前,伸出手指在大锅的锅沿上摸了一下,铁锅很大,锅沿也有两指宽,并不烫手。

齐谨之将手指放在唇前舔了舔,“唔,还成,就是仍有些杂质。”

内侍学着齐谨之的模样,也摸了一把锅沿,舔,“咦?咸的?莫非这是盐?”

按照大齐律,私自熬制食盐也是违法。

但律法什么的,向来都是对权贵没太大的制约作用。内侍辛苦的跑来,是为了抓齐谨之夫妇‘制毒’的证据,而不是抓私盐贩子。

就是这盐,也相当劣质,又咸又涩,一如内侍此时的心情。

府衙后衙,某个偏僻角落的柴房里,贺氏正抱膝坐在地上。

忽然,紧锁的门板被人轻轻扣了三下。

贺氏抬起头,静静的听着,片刻后,又是三声敲门声。

“你怎么才来?”

贺氏起身走到门前,眯着眼睛觑了眼门外的人,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

“药呢?”门外站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明明很稚嫩的年纪,却一脸的冷肃与老气横秋。

贺氏抿了抿唇,仍盯着门外的人,“主子会救我的,对吧?”

“你只要能让齐顾氏一尸三命,完成主子交给你的任务,主子定然不会不管你!”小丫鬟冷冷的说道。

第136章 乱

“天使,这里是最后一处作坊了?您看——”

齐谨之领着内侍在山上转了一圈,最后来到第三口卓筒井旁,依然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亭子,依然是摇摇欲坠的卓筒井,但总算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内侍铁青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亭子一旁的灶台前,伸手在锅沿儿上摸了一把,舔了舔——

“呸呸呸,”内侍将劣质的井盐全都吐了出来,心中暗暗骂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里是神仙膏的秘密作坊吗?怎么变成了熬制私盐的地方?

忽然,内侍想起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齐谨之一直都在拖延时间,难道是他趁机提前销毁了证据?

内侍眉心拧成一个结,缓步走到卓筒井前,乡勇假扮的‘匠人’们正卖力的摇着辘轳,直径约半丈(约1.6米)巨大圆盘吱呀呀的转动着,长长、粗粗的毛竹从井口里被拉了出来。

内侍冷眼瞧着,心里估算着那截毛竹的长度。

但令他吃惊的是,‘匠人’们从井里拖拽上来的毛竹竟然有十几米。

也就是说,这口怪异的小口径井最少也有十几米深。

内侍转头四顾,细细打量了周围一圈,又低头看了看地下:这里是山地,土质杂乱,想要在这样的土质上打出一口十几米的深井,绝非一两天能完成的。

也就是说,这口井原本就存在?

这里、真的是齐家的一处采集井盐的工坊?

内侍仿佛一只被戳破的气球,顿时没了精神,对于齐谨之的问话,他更没有心思应付。

但此次他显然是直奔这座山而来,却没有找到他要的‘证据’。他的这番行为,任何明眼人见了也能猜出他是‘有备而来’。

齐谨之夫妇也就罢了,他们哪怕心里明白,也不会真跟‘天使’计较。

但,远在京城的那位妙真大师可就不好应付了,她定会觉得内侍是有意针对齐谨之和顾伽罗,甚至是心怀私心的意图加害他们。

嘶~~内侍顿时一个哆嗦。连连吸着冷气。

不行。他决不能落人口实。

右手拢在唇间轻咳一声,内侍装着生气的模样,厉声喝问道:“作坊?哼。齐知府,咱家想问一句,这里是什么作坊?啊?”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用下巴点着大锅里沸腾的卤水。暗示意味十足啊。

齐谨之不是傻子,此刻他也不能装傻。于是就见他赶忙抱拳谢罪:“天使勿怪,齐某身为大齐官员,自是熟知‘大齐律’,更是知道高祖爷明确规定民间不许私自熬煮食盐。但。乌蒙的情况有些特殊啊,这井盐,并不在官盐限定的范围内。所以——”他齐谨之可没有犯法。

西南官府、土司并存,尤其是在大山里。许多律法更是形同虚设。就算要讲法律,那也还有‘法外特例’呢。

而私人开采井盐,便是官府和土司们默认的‘特例’,是一种另类的‘民不举官不究’。

所以,齐谨之说完这话,赶忙凑到内侍跟前,悄悄的塞给他一个鼓鼓的荷包。

内侍熟稔的接过荷包,手指习惯性的捻了捻,沙沙的,似是纸张。

内侍满意了,他方才那番话,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顺便也小小的警告一下身边的萧二十九——瞧,齐家并不清白,私底下也熬制食盐,这可是犯法的呀。那什么,咱家大度不与齐家计较,你个混小子也别嘴巴那么长,特意跑到大师跟前告状,好伐?!

内侍没有急着把荷包收起来,而是那眼角的余光去瞥萧二十九。

内侍的这点子小算盘,当然瞒不过萧二十九的眼睛。他想了想,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齐谨之夫妇没有被人算计就好。

至于一个小小的内侍,慢说自家主子了,就是他萧二十九都不会放在心上。

故意装着没看到的样子,萧二十九转头看向四周,仿佛忽然发现山上的景致不错,优哉游哉的欣赏起来。

内侍见状,便知道萧二十九不会再追究此事,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顺手将荷包收入袖袋里,内侍对齐谨之道:“齐知府放心,咱家来乌蒙只是调查莺粟子一事。如今已经查明,顾宜人与此事并无瓜葛!”

内侍抬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

齐谨之赶忙顺着他的话,迭声吩咐下去:“下山,回府!”

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山下赶去。

离开盐场前,齐谨之状似无意的冲着‘匠人’中的某个大个子使了个眼色。

那大个子穿着褐色的粗布衣裤,脸上身上满是灰土,头发也有些乱,看这模样倒是颇像个干粗活的苦力。

但他两只眼睛十分有神,警觉性也高,第一时间便接收到了齐谨之递过来的眼神。他轻轻点了下头,而后飞快的闪到一旁的工匠宿舍中。

内侍急着回城,齐谨之也没有有意拖延,一行人很快的下了山。

来到山脚,内侍重新上了马车,而齐谨之、萧二十九以及一种护卫则纷纷翻身上马。

马车车轮滚动,十几匹马齐齐上路,给寂静的山路平添了许多响动。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急促的马蹄声。

“大爷。”

匆匆换了一身衣裳,齐大勇脸上的泥土都顾不得擦,就飞马追了上来。

齐谨之目视前方,淡淡的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萧二十九听到动静,没有急着凑上来,而是继续走着他们前方一个马身的位置,耳朵却微微动了下。

齐大勇简练的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齐谨之双眉紧蹙:“你说匠人都不见了,卓筒井和亭子被推倒、掩埋?工坊里还被人栽赃了一大堆莺粟果和神仙膏?”

齐大勇点头,“亭子和卓筒井还好,属下命人在半山坡的深沟了找到了。但那些匠人,至今还没有发现踪迹。小的怀疑,他们有可能提前被人抓走、并藏起来!”

齐谨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好大的手笔?我竟不知道,在西南,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大人物?”

齐家可是西南的前霸主,哪怕如今没落了。但根基还在。

齐家的暗卫更是不间断的刺探着西南的各项动静。触手涉及各个角落。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齐谨之想要,布政使家每日吃什么饭菜。他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现在,事实却告诉他,西南竟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很强大。居然能在他齐谨之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剑锋更是直指齐谨之!

不可容忍,绝对不可容忍!

齐谨之咬了咬牙:“今天的事。你们做的很好。这样,你先回盐场,将附近几个联络点的所有乡勇都召集起来,给我仔细的将四周的山林全都搜一遍。我就不信。那么多工匠,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不死不活、糊里糊涂的!

齐大勇抱拳领命。然后又不引人注意的悄悄退出了车队,沿着来路折返回去。

“看来那人是来者不善哪。”

萧二十九拉了拉缰绳。胯下的马稍稍停顿了下,待齐谨之走近后,才又抖了抖缰绳驱使马继续前进。

两人并辔而行,低声交谈着。

齐谨之没有问萧二十九为何知道这些,萧二十九是练家子,耳力绝非常人所能比拟,他和齐大勇说话的时候,萧二十九距离不远,能听到再正常不过。

“是呀,而且一出手便是狠招,我险些就被算计了。”

齐谨之再次庆幸今天的谨慎,否则,他肯定会掉进对方的陷阱里。

好个幕后推手啊,这位大/boss应该早就知道贺氏用种植园陷害顾伽罗的法子行不通,可他还是继续把贺氏推到前头,麻痹齐氏小夫妻的警惕心。

然后,待到最关键的时候,祭出一记狠招打齐谨之两口子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若不是齐谨之谨慎,若不是他提前带足了人手,若不是齐大勇够机灵、够能干,若不是乡勇遍布乡野…齐谨之和顾伽罗妥妥成为莺粟子事件的替罪羔羊!

“咦?不对,那人能在我的地盘上设局,想必定是个心思缜密、能力超强的人,同时他手里定然有极大的势力…”

齐谨之忽然一阵发寒,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飞快的转动大脑,企图站在那位大/boss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设局挖坑。

思索了好久,他俊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上渗出一层汗珠,“不、不好,萧二十九,咱们、咱们赶紧回府!”

回家,他要立刻回家。

齐谨之想到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回想着齐大勇说的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那人既然想针对他们夫妇,那就绝不会只设一个局,双管齐下、同时发力才是最保险的法子。

这边,齐谨之会被京中来的天使抓个现行;那边,怀孕七个月的顾伽罗便有可能被意外!

齐谨之越想越心惊,死命甩着马鞭,“驾、驾,驾~~~”

萧二十九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打马追上几欲狂飙的齐谨之,“你担心那人会朝顾宜人下手?应该没事吧,萧十九和萧十三他们都留在了府衙,整个后衙,连外头的后衙街都有人守卫,想来——”

齐谨之急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的盐场都被人连锅端了,后衙还能躲得过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说到‘妻子’、‘孩子’的时候,齐谨之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了,愈发凶狠的抽着马鞭,嘴里不住的吆喝,“闪开,都给老子闪开。驾、驾~”

前头开路的护卫吓了一跳,纷纷退到两侧。还不等他们回头查看,便觉得有一阵风嗖的冲了过去,随后则是扬起的沙土。

“呸~呸呸~”

内侍正巧扒着车窗往外看,先是被狂奔而过的马匹吓了一跳,接着又被灌了满头满口的黄沙。

但悲剧的是,他刚吐出嘴里的砂砾,又有一匹马闪了过去,继续送给他一大片扬起的沙土。

“…直娘的,这一个两个的都疯了不成?”

内侍赶忙缩回车厢里,吐出嘴里的砂砾,用帕子擦了脸,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窗边,只露出半个脑袋,眯眼看着前方。

前方,只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黄泥沙土,至于两个始作俑者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奶奶,大奶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从前衙奔向后衙,一路咋咋呼呼,惊起了无数只夕阳归巢的鸟儿。

“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个什么样子?”

曲妈妈正在厨房里跟冯妈妈商量晚饭的菜色,忽听到响动,便伸出头来,大声呵斥了一句。

冯妈妈也蹙起眉头,不过,外头闯祸的丫鬟是曲妈妈从京里带来的齐家家生婢,冯妈妈作为半路过去的,实在不好插手调教。

曲妈妈觉得在冯妈妈面前失了脸面,丢下手里的药膳方子,大步走出厨房,正欲拉住那没规矩的小蹄子狠骂一顿。

不想,这丫头的嗓门实在太大,身在西次间的顾伽罗都听到了。

紫薇奉命出来问话,她冲着小丫鬟招了招手。

小丫鬟装着没有听到曲妈妈的呵斥,一溜小跑来到廊下,“紫薇姐姐,你快回禀大奶奶一声,外头出事,出大事了!”

紫薇笑容不变,仿佛没有看到小丫鬟的失礼,淡淡的问道:“大奶奶就是打发我出来问一句,到底出了何事?竟让你这般惊慌失措的?莫非鞑子打进城来了不成?”

紫薇到底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最后一句满满的都是她对小丫鬟的斥责。

小丫鬟的情商那叫一个感人,死活没听出紫薇的暗讽,反而认真的摇头:“紫薇姐姐,鞑子不是早就被大爷打跑了吗?”

紫薇:“…”

小丫鬟继续回话:“不过,外头的事竟是比鞑子来了还要棘手咧。也不知道怎么了,府衙外头聚集了好多百姓,她们大多都是老人、妇孺,个个跪在地上喊冤枉呢。”

紫薇神色微变。

顾伽罗的声音已经从西次间传了出来,“紫薇,让她进来回话!”

紫薇赶忙领着小丫鬟进了门。

顾伽罗斜倚在南窗下的贵妃榻上,打量了那丫鬟一眼,道:“外头到底怎么了?哪些百姓为何喊冤?”

小丫鬟行了礼,急急的说道:“喊冤的百姓直说自家男人被大爷征召去做活,去了好几个月,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想求大爷和大奶奶做主,放他们家的男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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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药

“什么?竟有此事?”

顾伽罗抱着硕大的肚子,艰难的坐了起来。

自从她怀孕后,曲妈妈和冯妈妈就不停的给她进补,饶是她每天都坚持散步、运动,体重也禁不住蹭蹭往上涨。

再加上肚子里揣着两个包子,更加重了她的体重。

几个月下来,顾伽罗虽没有变成个大胖纸,却也丰腴了许多,一百二三十斤的重量,压得竹制的贵妃榻吱呀作响。

顾伽罗眉头紧皱,认真的问道:“那些百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叫‘自家男人被大爷征召去做活’?”

他们小夫妻来到乌蒙后,也就正儿八经的招过两次工,一次是为了种植园招募有经验的农夫和厨娘,第二次则是为了盐场招募身强体壮的男丁。

可问题是,这两次招募,全都是用顾宜人的名义进行的,根本没有提及齐谨之半分。

好吧,齐谨之和顾伽罗是夫妻,无需分得这般清楚。

但,外头那些百姓却一张嘴就把事情赖到了齐谨之的头上,顾伽罗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

莫非,有人闹事?

今年是齐氏小夫妻在西南的第三个年头了,最初两年,尤其是初到乌撒的时候,他们的县衙经常被百姓围攻。

哦不,确切来说,是‘地头蛇’豪族们在背地里挑事儿。

不管是豪族也好,百姓也罢,县衙数次被围攻都只能说明,齐谨之这个父母官对地方控制的失败。

可现在不同了,如今的乌蒙根本就是齐谨之的绝对主场,几个仅存的豪族早就被他收拾得没了脾气。别说明面上的挑唆。就是暗地里也不敢轻易做什么小动作。

十几年来,乌蒙府衙终于恢复了官府应有的威信,哪怕是百姓告状,也会尽量低调的来,绝不会在府衙门前闹出什么动静。

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伽罗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萧二十九说的那个背后黑手,已经在顾伽罗的心底留下了阴影,再加上她有孕在身。原就变得比过去敏感、多思。

这会儿一听到这话。脑洞瞬间开启,各种靠谱不靠谱的猜测都涌了进来。

小丫鬟仿佛没有看到顾伽罗脸上的神色变化,嘴皮子分外利索的说:“好叫大奶奶知道。奴婢问过了,那些百姓也不知道自家男人被大爷征召去了哪里,直说去了城郊的山林,哦。对了,那些人还说。自家男人去年冬天就被叫走了,唯有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几天,回来后,对自己的经历也是缄口不言。被家人逼问的急了,就说是在为府尊大人做事…”

去年冬天?是盐场的匠人!

顾伽罗暗暗的想着,但很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等等。那些百姓既然知道自家男人在为府尊大人做事,好好的。她们怎么会跑到府衙门前闹事?”

小丫鬟忙回道:“奴婢也问了,前来跪求的百姓们说,自家的男人虽然几个月不能回来,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家里写信,或是捎个口信。可最近一段时间,她们许久都没有收到消息了。相互打听了一下,发现其他人家也是如此,他们、他们便有些慌了。恰在这时,突然有个流言,说那些人早已出了事,如今或许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所以——”人家家属着急了,便纷纷跑来要说法。

顾伽罗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随着腹中孩子月份的增长,她的精力愈发不济,大脑也仿佛生了锈。有时一些简单的问题,也能把她弄得晕头晕脑的。

“大奶奶,这可怎么办啊,她们堵在府衙门口,又是痛哭,又是哀求,引来许多百姓围观,整个衙前街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小丫鬟担心的说道:“季先生和周主簿已经前去处理了,可大爷不在,衙内的差役又不多,倘或她们一时情急,冲入府衙,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尤其是自家大奶奶还怀着孩子,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可能出事呢。

顾伽罗沉思良久,忽然翻身下榻,嘴里说着:“紫薇,给我收拾下,我过去看看。”

眼前这小丫鬟虽然毛躁、且没有眼力见儿,但有句话说得很对:齐谨之不在!

齐谨之这个主官不在,又是因为京中派遣的天使前来调查齐氏夫妻,这个消息若是被乌蒙的豪族听说了,定然会有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有妙真大师这个靠山在,顾伽罗非常确信他们夫妇会无事,毕竟他们没做过的事,就算是被栽赃,也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但那些个对齐谨之心怀怨恨、或是心怀不轨的豪族可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