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越想越急,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每一件都跟上辈子截然不同,让她十分不安。

太子居然没死?

齐王也没死。而是疯了?

还有太后,她居然没有趁着皇帝昏迷的机会,一举拿下宫城的控制权,反而任由马皇后肆意妄为?

还有还有…

好几件足以影响朝局的大事全都背离了原有的轨迹,九公主原以为的未雨绸缪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笑话。

如今更害得自己在宫里愈发艰难,俨然成了宫里最不受待见的公主!

“…都、都是姚希若这个贱人的错,对,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九公主不喜欢自我反省,一旦出了什么事。她都习惯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想了又想,九公主觉得问题都出在了姚希若身上:哼,一个连诊脉都不会的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神医?说她没有古怪。鬼都不信。

没错,就是因为姚希若这只蝴蝶,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找到了罪魁祸首,九公主恨恨的骂了几句,心中淤积的浊气消散了许多。

但她还是不肯轻易认输,大事情发生了改变。或许有些小事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

唔,想要证实这一点,只需再等几日就好。

一想到那件‘奇案’,九公主的心情竟神奇的好了许多。

“走了就走了,你以为逃离了京城,便能躲过那场祸事吗?没门!”

九公主坐回贵妃榻上,望着窗外树上刚刚冒出的小嫩芽儿,嗤嗤的冷笑起来。

宫女垂首站在一旁,愈发觉得跟着九公主没有前途。她决定了,哪怕将全部的积蓄都孝敬给管事姑姑,也要求姑姑给自己换个主子伺候!

这日,城门口依然喧闹,进城的队伍中,有一辆平实的马车,随着大部队缓缓进了城门。

马车里坐着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白净面庞,五官端正,颌下蓄着短须,算不得多么英俊,却也透着堂堂的正气。

木质车轱辘吱呀呀碾压着青石地板,马车微微的晃动着,男子微眯着眼睛,身体跟着马车晃动的韵律轻轻摇动着。

他看着似是在休息,但大脑却仍在运转着。

此次出京调查冀中雪灾的事情,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即冀中地区的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当地豪族侵占民田,寻常百姓要么投身为奴,要么就沦为了流民。

没有土地,流民滋生,冀中的乱民就不能彻底剿灭。

但土地兼并…这个问题太棘手了,京中的权贵不知有多少人家会牵连其中,如果由他披露出来,还不定得罪多少人。

他,杨继业,堂堂御史,自然不怕得罪人,可、可也不能太过恣意行事。

杨继业的性格圆滑,他的出身也不许他做孤臣。

“唔,再想想,看看有什么办法既能提醒圣人,还不会引来众怒…”

杨继业静静的想着。

忽然,赶车的车夫大喊了一声‘吁’,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马嘶鸣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杨继业一个不妨,身体惯性的向前冲了下,然后重重的撞在车厢上。

“杨四,出什么事了?”

杨继业捂着被撞疼的后脑勺,没好气的骂道。

“老爷,前、前头有个民女跪地喊冤。”

杨四也被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的说道。

“喊冤?”杨继业一怔,他微服回京,一没有差役开道,二没有官兵护送,三没有穿着官服,外头喊冤的民女如何知道他的身份,还特意拦住了他的马车?

“我又不是顺天府尹,你告诉她,想要告状可以直接去顺天府,如果没有状纸,我可以帮她找人写一份。”

杨继业不欲管这事,直接吩咐车夫道。

但还不等车夫将他的话告诉那民女,不远处却有几个彪形大汉追了过来,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眼里带着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跪在地上的民女见状,慌忙尖声喊:“救命啊,这位贵人老爷,求您救救民女吧。”

杨继业咬了咬牙,现在好了,哪怕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他也要闭着眼睛往下跳…

PS:二更。

第081章 在洛阳(一)

一家人紧赶慢赶,总算在清明前一天抵达了洛阳。

齐家现任族长齐令涛,得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家中的子侄前往洛阳城外迎接。

“爹,大伯一家冷不丁的回洛阳,是不是京城又出了什么大事?”

齐令涛的长子齐贤之满脸担忧,凑在父亲的耳边小声问道。

不能怪他多想,齐令先、齐令源这一支久居京城,很少回老家。最近一次回来,也是十多年前,齐令先的父亲齐锵亡故,齐令先、齐谨之父子扶灵返乡,将齐锵的棺椁葬入齐氏祖坟。

四年前,齐家遭遇大祸,除了几百亩祭田外,在洛阳的所有产业都被抄没。

齐令涛一房胆战心惊,又怕被连累,又怕没了生计,几番思量后携家带口的跑到京城投奔齐令先。

结果,在京城住了没一年,齐家接连发生大事。

先是齐令源一房力逼着要分宗,齐令涛收了大长公主的好处,帮着说了些好话,最后促成此事。

原以为自此后便能太平了,谁曾想到,大长公主送给齐令涛的几千两银子还没有焐热呢,齐令源就因为参与谋逆而被满门问罪。

连皇家贵女大长公主都被逼自尽,齐令源堂堂西南大营的将军也被押到菜市口斩首。

整个东齐,最后只有齐勤之、齐勉之两兄弟存活下来。就这样,还是因为齐令先拿出了老祖宗留下来的高祖遗诏。

接二连三的祸事,险些吓破了齐令涛的胆子,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要知道,他可是收受了东齐许多好处啊。万一有哪笔钱是赃款,齐令涛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赶忙跟老祖母商量了一通,齐令涛决定还是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草草的跟齐令先打了个招呼,齐令涛一家几乎是逃难一般,一路跑回了洛阳。

不管怎么说,齐家在老家还有祭田,想像过去一样过富贵的日子是甭想了。但仔细筹算一番,让族人们吃饱穿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临行前,齐令先还给了齐令涛一笔钱,让他再添置一些祭田。权作族学的费用,免得让族中子侄们断了学业。

另外,齐令涛在京城的时候,先后从大长公主和清河县主那儿零零碎碎的弄了些银钱,总数加起来也颇为可观。至少他们这一房的生活有了保障。

借着给齐令先添置祭田的机会,齐令涛悄悄给自家买了些田产。

就这样,洛阳的齐氏族人总算安定下来,齐令涛的日子尤其悠闲自在。

安稳日子过了才三四年,齐令先却急匆匆的回了京,慢说齐贤之这些小辈心里不安,就是齐令涛也有些惴惴。

但当着儿子的面,齐令涛决不能露出胆怯的一面,他板着脸训斥道:“胡说什么?你大伯梦到了老祖宗,担心老祖宗在那边受了委屈。特意携家小回老家修缮祖坟。什么大事不大事的,去年京中发生了那样的大乱子,你大伯他们还不是丁点儿事都没有?”

齐贤之还是有些担心,撇嘴说道:“做梦?爹,这话您也信?我大伯是什么人?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悍将,心性何其坚韧,他怎么会被区区梦境所扰?”

齐令先、齐令源可是齐家小辈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啊,从小就听着他们征战沙场、训练齐家军的故事长大,齐贤之才不会相信这样强悍的堂伯父会像个妇人一样软弱。

分明就是有事嘛,齐贤之自信他的头脑还是很灵光的。

齐令涛伸手拍了儿子的后脑勺一记。咬牙骂道:“小兔崽子,就你聪明啊?!我告诉你,只要有太子爷,你大伯他们一家就不会有事!”

清河县主和马皇后的关系。是齐家最大的保命符,至少齐令涛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齐贤之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什么。

父子的谈话刚刚结束,不远处便传来了踏踏的马蹄声,以及木轱辘碾压地面的声响。

不多时,齐家专属的铁甲护卫率先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他们身后便是高坐马上的齐令先、齐谨之。

齐令涛打点起精神,笑着迎了上去。

“阿兄,回来啦!”

齐令涛亲热的跟齐令先打招呼。

齐令先甩鞍下马,快走几步来到齐令涛近前,扶住他的双臂,笑着说道:“嗯,回来了。春寒料峭的,却还累得阿涛亲来迎接,真是我这个做阿兄的不是了。”

“哪里哪里,阿兄许久不回故里,慢说是小弟我了,就是族人们都十分惦记,今日好容易回来了,岂有不迎接的道理?”

齐令涛能得到老祖母的偏爱,战胜其它兄弟成为族长,他的嘴上功夫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最妙的是,他说的好听,脸上的神情也配合得当。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让人打眼一看,便会觉得他的所说所话皆出自真心。

哪怕明知道是讨好的假话,经过齐令涛的一番演绎,也让人十分舒服。

“三四年不见,谨哥儿愈发稳重、老练了,听说现在在大理寺做官?哎呀,真不愧是咱们齐家的儿郎,骑马打仗不含糊,转做文官也没问题!这是阿宜家的严哥儿吧,啧啧,果如传说中的那般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哟,恒哥儿都长这么高了,上次在京里时,你才这么点儿大,如今都变成大小伙子啦——”

齐令涛将齐谨之兄弟三个逐一问候了一番,又叫过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们,让他们给齐令先见礼,“贤哥儿、义哥儿、蒙哥儿、渊哥儿…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给伯父请安?”

七八个‘之’字辈的年轻人纷纷上来行礼问安。

接着又跟齐谨之兄弟三个相互见礼。

有齐令涛这个八面玲珑的人两边忙活,气氛很是热络,彼此寒暄了好半晌,才一起进了城。

齐家在洛阳的祖宅也被抄没了,后来官府发卖的时候,清河县主特意命人高价买了下来,又留了稳妥的人看守。

如今齐令先一家回来,祖宅的下人得到消息,事先将房舍都打扫干净,一应陈设、摆件也都按照主人的喜好重新安排了一番。

贾氏作为齐家硕果仅存的老祖宗,提前带着孙媳妇、重孙媳妇赶到齐家‘帮忙’。

有没有帮上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度。

齐令先、清河县主走进祖宅的时候,看到高堂之上端坐的贾氏,心中竟生出一丝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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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在洛阳(二)

齐家的祖坟位于邙山脚下,占地约三十余亩。

背靠邙山山脉,前面是一条蜿蜒的山溪水,四周林木郁郁葱葱,乃是极好的风水宝地。

据说当年齐子孺发家后,特意请高人踏遍了邙山周遭,千挑万选才挑中了这块山林。

阳春时节,大地复苏,山坡上的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而围绕着一座座坟墓的松柏,则依然葱翠挺拔。

族长齐令涛率领族中众男丁,陪同齐令先一家来到齐氏墓园祭拜先祖。

纸扎的童男童女、吉祥物件一对对的抬入墓地,数十个僧人和道士分左右各自做着法事,姜黄色的纸钱漫天飞舞,齐家人全都身着素净的衣服,肃穆的来到老祖宗齐子孺夫妇坟墓前,虔诚祭拜。

一盘盘特意从南方运来的新鲜果子,一条炸好的鲤鱼,一个大大的猪头,还有诸多祭品,依次排放在墓碑前。

齐令先和齐令涛亲自捧着三根清香为先祖上香,接着又端起酒杯,将上好的惠泉酒洒在泥土里。

望着带着岁月痕迹的墓碑,齐令先默默的祈祷:“老祖宗,您在天有灵,定要保佑齐家能顺利度过此劫啊…”

男人们祭拜完毕,便轮到女人们。

打头的自然是齐家的老祖宗贾氏,紧随其后的是清河县主,她身份最高,一身正式的礼服,衬得她愈发端庄。

顾伽罗和一众堂房妯娌们站在后面,前面的长辈跪拜,她们便跟着跪拜,长辈们起身,她们则跟着起身。

整个墓园里,只有僧道的诵经声和凄婉的唢呐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无比认真的进行着祭拜仪式。

时近黄昏,祭拜告一段落。

齐令先和一个须发花白的道士围着墓园溜达,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那道士手中还拿着个罗盘。走一会便停下来左右看顾,瞧那模样,应该是在堪舆。

齐谨之和顾伽罗则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来到祖父齐锵的墓前。就在齐锵华丽的坟墓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没有立碑,只在旁边种了一棵小小的松柏。

“冀哥儿,爹和娘来看你了~~”

齐谨之和顾伽罗蹲下/身子,双双对着那小小的土包。

齐谨之还好些。他到底是男人,眼泪远没有女人那么丰沛。

顾伽罗再也忍不住了,手捂着脸,呜呜的啜泣起来。

她的儿子,她刚出生就夭折的儿子,她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儿子,呜呜,原该可以和幸姐儿、福姐儿一起无忧无虑的成长,如今却孤零零的躺在这冰冷的坟墓中。

可怜他小小一个人儿,还未曾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便、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呜呜…顾伽罗想想就觉得心疼,那种沁入骨髓的悔恨和歉疚再次充满她的胸膛,她的身子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阿罗,不要这样,冀哥儿也不想看到我们如此悲恸的模样。”

齐谨之赶忙扶住顾伽罗摇晃的身体,轻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你不必担心,冀哥儿下葬的时候,我特意请了得道高僧为他做法、超度。他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界,又不沾染一点尘埃的离开。来世他定能投生个好人家。如果有缘的话,或许他还能再给咱们做儿子呢。”

顾伽罗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齐谨之,“真的吗?冀哥儿还能回来?”

齐谨之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会的,只要咱们心诚,老天定会成全咱们。”

夫妻两个心里都明白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说着自欺欺人的话。

“冀哥儿,都怪娘不好,你别生娘的气好不好?”

顾伽罗默默看着小土包。心里无声的说着,“你再给娘一次机会,让娘可以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冀哥儿,对不起,娘没有见过你的样子,但你爹爹说了,你长得和二姐一模一样,所以娘照着你二姐现在的模样为你画了幅肖像。娘一会儿就把画像烧给你,你看看像不像?夜里给娘托个梦好不好?告诉娘,你喜不喜欢那幅画像。娘画得好不好…”

顾伽罗一边将纸钱、画像、纸扎的马羊弓箭金元宝等东西点燃,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儿子说话。

齐谨之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帮顾伽罗递东西、看火堆。

一大堆的东西在火焰里跳跃,最后化作漫天的黑蝴蝶飘散,直至消失不见。

齐谨之对顾伽罗说:“时候不早了,阿罗,咱们走吧。”

另一边的大部队已经开始准备回城了,他们不好滞留太久。毕竟许多齐氏族人还不知道冀哥儿的存在,齐谨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嗯!”

顾伽罗低头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正要站起身,不想蹲的时间太久了,脚麻了,她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齐谨之手疾眼快,赶忙抱住了她,然后扶她站了起来。

夫妻两个立在儿子的墓前,心中默默的说了句:“冀哥儿,以后爹娘再来看你。”

齐谨之和顾伽罗相携出了墓园,紫薇等丫鬟慢慢的跟在后面。

“大爷,谢谢你!”顾伽罗忽然说道。

齐谨之以为顾伽罗是指方才他搀扶她的事,便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我是夫妻,理当相互扶持,不过是伸把手的事,你又何必特意道谢?”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顾伽罗扭头看了眼夕阳中的墓园,喃喃道:“是冀哥儿,当初你若坦言相告,我、我肯定受不住…”

齐谨之隐瞒了儿子的事,顾伽罗曾经怨恨过,觉得他太残忍了,怎么能剥夺自己了解真相的权利?怎么能狠心不让她见儿子最后一面?

但她今天才知道,齐谨之的‘残忍’,对她而言,其实是最大的慈悲。

时间是治愈悲伤的良药,隔了七八个月,顾伽罗提起儿子虽然还会心痛,却不会痛不欲生、恨不能死。

顾伽罗更多的会怀念儿子,然后将这份遗憾和感情转移到两个女儿身上。

而且,顾伽罗没有亲眼看到儿子的死亡,没有见到他下葬,所以她还能幻想,想着儿子死的时候并不痛苦、很安详。

有时,她甚至还会觉得儿子或许根本就没死,他只是出了远门或者寄养在了妥善的人家。

齐谨之深深吸了口气,圈住顾伽罗的肩膀,轻声道:“我说了,咱们是夫妻,理当相互扶持。”

“嗯!”顾伽罗轻轻应了一声,与齐谨之一起缓步前行。

然而就在齐家人刚刚离开,便有几个黑影闪入墓园。

“齐令先找人相看风水,还在这里摆了风水大局,你们仔细搜一搜,齐令先不是个信鬼神的人,名义上是摆风水局,实际上还不定藏了什么宝贝!”

领头的黑衣人冷声吩咐道。

“是!”几人齐齐应声,旋即四散开来,循着齐令先和道人行走的轨迹搜寻着…

PS:一更。

第083章 明修栈道

季高,洛阳知府,两榜进士出身,一个非常善于钻营的官场老油子。

出身寒门,却因着出色的交际能力,与京城许多世家、权宦乃至不入流的闲人都有联系。

近日,他收到了京中故友的信,请他帮忙照看返乡祭祖的齐令先一家人。

齐令先是何人?

堂堂开国功勋齐子孺的后人,曾经的黔国公,赫赫有名的西南战将。

凡是洛阳土生土长的百姓,提到这一位,就没有不知道的。

季高在洛阳为官多年,自然也听说了这位洛阳走出去的当朝重臣。

更不用说他还有十分庞大的消息网络,京中的各种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案头,所以,他比市井百姓知道得更多。

比如黔国公曾经的辉煌,比如黔国公府的败落,以及齐家的现状,季高都十分清楚。